第60章 该来总会来……
十二月末的时候,能查成绩了。可以打电话到当地的招生办去查, 也可以到现场查。
方南国比方淮心和罗玄自己都着急, 早早的就亲自打电话确认过了。
这次查成绩,不能查具体的分数, 只能查有没有被录取。这个没什么疑意,他们都是考上的。
不光是方淮心跟罗玄他们十来个人的小团体全都考上了。农场、林场还有江湾屯里, 但凡是报考的, 那几年跟住了上课的, 全都考上了。
飞狐山一下子又再次成了齐市最出名的地方。这回可不是因为土匪了。这一次, 老百姓都管那时叫凤凰窝。别的地方出个把大学生, 就说是山沟沟里飞出了金凤凰,人家这地方, 可不是个把大学生,而是上百个大学生。那可不是真真正正的凤凰窝嘛。
因为实在是录取率太高了, 当地的教育部分都傻眼了,还以为出现了集体作弊事件呢,还特意组织人下来查。结果一查,就知道咋回事儿了。是作弊了,可不是在考场上, 而是这十来年, 人家那农场就没停了上课。那老师, 有一个算一个,都至少是大学教授,就这里高考, 参加出题的就好几个。就这个教师的资源,才不考上才怪呢。
别的地方,学生们都忙着搞运动,学校连个正经老师都没有,没人正经教课,也没有正经上课,那高中毕业生,连初中的题都不会做。人家那是早都学大学的课程了,就是基础浅的,从头开始学的,十来年的时候,啥还学不出来?这考题又不难,人家还能考不上?
有的人就提出来,农场这么干,明明应该劳动改造的反动学术权威,却都给养成来做学问了,是不是有欺瞒上级的情况?还有人把当年进步公社那革委会的主任要查农场不成,反而把自己给整进了监狱,整个富强县,但凡是跟那件事有关的人,全都没有好下场的事儿拿出来说,意思是飞狐山里的人,都是顽固分子,反对大革命什么的。
可你说这些,有什么用呢。那时候算罪过的事儿,现在再拿出来说,人家那就是有过,反而有功了。
而且那些倒了的人,可不是因为整过农场才倒的,而是因为自己犯了罪,被人把证据递到了主管领导的案头上,才进的监狱。你硬往人家农场身上推,没道理嘛!
再说句那啥的话,现如今,当年被人家何护过的人,都恢复工作的,那可都是能直达天听的大人物。你再拿这些事儿说,有意思吗?自讨苦吃?
有人这么一说,那些个心里还不平的人,也就不出声儿了。
到底有聪明人啊,借着高考这个事情,把飞狐山的成绩往上报。正好是上面要大力推动教育的时机,这可是再正面不过的例子了。省里的领导还直接就下了令,这样儿的领导,得提拔呀。
所以,通知书还没下来呢,赵场长,范书记,还有林场的场长、书记,全都升了官。特别是赵场长,都六十多了,本来该退休的人了,直接给提到省里做教育局长去了。范书记也成了齐城的副市。都是高升了。他们走了,那场里的位子得有人添补吧,人家领导也知道,当年那么艰难的时候,农场都能屹立不倒,水泼不进,刀劈不开的,那是有门道的,也别想着什么摘桃子啥的了。让谁来,那不是让人家捡功劳,那是把人往火坑里推呢。可别费那个没用的劲了。就让赵场长他们推荐人。
农场早都升级到省级农场了,场长的级别正经不低,要不然赵场长他们也不能直接提那么好的岗位。原本,领导们都属意高明接任的,他有文化,又有领导能力。可是人家考上大学要上学去了,这就不成了。最后还是王科长,就是百顺他爸,捡了个小漏,当了场长。江科长,就是江彩霞她爸,老运输队长,接了书记。李场长也提了半级,成了副场长。
多多少少的,都跟着动了动,升了升。
也不是所有知青都参加了高考的,农场里就三百多知青,只考出去几十个。剩下那些,除了自己不进取的,也有跟当地人结婚有了家庭,还有成分不好,怕政审不过没考的。这些个人,表现好的,也都提起来了。
飞狐山两个场加一个屯就出了一百多个大学生的事儿,都传到大领导耳朵里了。老人家那个高兴啊,这可是正好合了他的主政方向呢。特意把顾教授给请到了办公室,详谈了一个多小时。
在知道了这些人的真实水平之后,亲自批示给开了绿灯。特许这一批学生,可以直接参加结业考试,提前拿学位证书,提前参加工作。这一批学生呢,算做特招,不算在正常招生范围内,不挤占招生名额。
自打成绩一出来,方淮心就又开始收拾房子。飞狐山一下子出来这么多人,绝大部分都报考的京里的大学,青北的就有二三十号。还有京里的各大院校,总共得有八、九十号人要来。除了他们第一批的知青都是京城人,后面的人可没一个是京城的。都是在一起淘了十来年的老战友儿了,来了能不奔着他们来看看吗?那得有地方住吧?
也不是什么人都能在家里招待的,方淮心特意收拾出来一个带着东西两个跨院的大三进来,几十间的屋子,多少人来都够住的了。自己收拾不过来,还是花钱雇的人呢。这会儿闲在家里的人那可真是太多了,一个一块钱,有得是人抢着干。
方淮心就发现,这么雇人,街道上也没啥人管,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她心里就有数儿了。
在雇着干活儿的那些人里,看了几天,挑出来两个人。都在三十岁往上的大嫂。一个姓陈,一个姓刘,都是很利落干净的人,家里也是孩子多,老人都在,挣工资的人又少,住得挤巴不说,日子更是能苦出水儿来。她跟两人聊过之后,雇了她们回家,做保姆。对外呢,只说是远亲,自家孩子多,活儿干不过来,来家里帮忙的。一个月三十块钱。这可比不少开不全工资的工人挣得都多了。两人别提多高兴了。
陈嫂三十五岁,家里最小的孩子跟子笙他们同岁,七岁了,刚上小学一年级。家里有老人帮着看,也能撒开手了。刘嫂四十三,最小的孩子都初中毕业了,原本都想参加工作减轻一下家里的负担了。可这高考一恢复,那孩子成绩好,家里倒里不忍心断了孩子的前程,又要让孩子上高中了。大的都结婚有孩子了。也是轻手利脚,完全能走得开的。
“咱们家空房子多,您二位要是家里住不开,也可以带着家属过来住的,要是能帮着干点搬搬抬抬的活儿,也给开工资。”不怕干活儿的人多,房子大嘛。
俩人一听,直接就应了。
这可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儿呢。
当天下午就回去搬家。都是两口子带着老人和孩子一起搬过来的。就住在前院的倒座房里。五间的倒座房,一家两间,一间做厨房。正好够住。
刘嫂子的厨艺好,主要管厨房的事儿。陈嫂子年轻,就搞卫生,加上洗洗涮涮啥的。刘家大哥的厂子已经半死不活儿,他干脆一狠心办了个提前退休,领着一个月八块钱的退休金,在家里帮着干灵活儿。陈大哥的厂子离得远,管得也不严,他呢,三天打渔两天晒网的也不怎么去。也在家里帮着干零活儿。方淮心就让他们帮着打扫打扫卫生啥的。两家的老人呢,也都不烦人,孩子去上学之后,白天没啥事儿,老头儿呢帮着买个菜什么的,或是跟罗道士聊聊天下下棋啥的,也能唠到一块儿去。罗道士是江湖派,三教九流,就没有他不能打交道的。聊得还挺好。两个老太太呢,管着自家的一日三餐,没事儿就到后院儿,帮着看看孩子啥的。
就这么处了一个多月,方淮心看着两家人都挺好的。就一家给了五十块钱,也别说几个人干活了。就整体算吧。两家子都挺满意的,罗家供着吃住,那五十块钱就是攒下来的,一年六百块呢。怎么花用都是尽够的。日子一下子就宽裕起来了。
一月份的时候,通知书就到了农场了。
罗玄是京城大学,学机械,他这也算是圆了梦了。方淮心也没什么意外,医科大学的临床医学专业。她都想好了,再拿个药学的学位。
收到通知的京里的知青,全都早早的回来等着开学了。二十多号人呢,回来安顿好了之后,高明召集,大家伙儿在一起聚了个餐,就在方淮心之前帮着买的高明跟江彩霞的那个四合院里,大家伙儿一起动手,也都没空手来,能贡献点儿什么就拿来点什么。还真找到点儿在农场聚餐的感觉呢。
高明跟慕易都是考的民大,目标很明确,就是冲着从政去的。江彩霞不符合报考条件,她有中专文凭,这次进京,一呢,是本着不能跟高明两地的想法,跟着来的,反正也有地方住,高明学校有补助,两人之前也有点儿存款,日子也能过。二呢,也想来看看,能不能考个医科大学的研究生啥的。如果能考的话,那就太好了。家里的院子三个老人住着,还能帮着看孩子。也不耽误他们夫妻上学的。
林援也是京城大学,做了方淮运的学弟,学经济的。
剩下的小团体里的人,赵雅丽两口是最早进京的。跟这次考大学没关系。夏天跟孙小云两口子也都是京城大学。一个学数学的,一个学物理的。李英就没报考。算下来,当初十个人的实验田小组,就差她自己没来京里了。
还有中方淮心关系好的,像许三喜,也是两口子都考上了,许三喜考上的是师范大学,她家那位考的是青大,专业是调剂的建筑系。张美娟跟着她家那位考去海上了。王桂花儿呢,婆家怕她考上就不回去了,死活不同意她报考,她也就没报,留在农场了,接了孙小云的活儿,当了咸菜厂的厂长。
胡魁考上了财经大学,还是学会计。说起来,他最开始在林场里干的就是会计。按说他做为黄芪的亲传弟子,考医科大学才算是正理。可是医科大学没有中医专业,他又不想学西医。就又回去学会计了。
老胡出了山回到屯子里,也已经不管屯里的事儿了。无事一身轻。老两口一合计,反正京里方淮心给准备了院子,不用寄人篱下,干脆跟着儿子一块儿进京算了。
一家三口也没等过完年,也是早早的就进了京。
来了肯定先到家里看罗道士两口子,四个老人也不知道说的。老胡老两口也不去自家院子住了,跟着罗道士老两口一起住在后院。人家说了,帮着一块儿把孩子看到上幼儿园,再一起搬走,回自个家去。
那就住着吧。
胡魁本来还想自己回去住,自由。
那方淮心哪能放心呀。自己一个人,吃不好穿不好的,还是住一块儿得了。再说这马上要开学了,他在家也住不上几天,还回去折腾什么。就把后院的东厢房给收拾出来一间来,住着吧。
自家的仨小子可乐坏了,家里一下子多了这么多人,一下就热闹起来了。还都是他们的熟人,高兴得天天前后院儿的跑着撒欢儿。
“过了年,我打算去港岛看看了。现在风向已经很明确了,以经济建设为重点。上星期我去问过了,签证也给办,口子放得很开,出去完全没问题。”过年的时候,几家子一起聚会,方淮运提起来自己的新打算。
罗玄跟慕易都要开学了,他们那倒买倒卖的生意就算是停下了。正好,出去的手续都办下来了,方淮运就想找别的路。他现在是越来越不想上班了,学经济的,他也不搞理论研究,就想搞实业。就觉得,商业,大有可为。
这一点上,方淮心跟他的想法儿完全一致。只不过呢,她这个人,向来就没有什么做生意的脑袋。她有眼光,但是不擅长操作,当初在冥界发家,靠的就不是做买卖,而是屯地,屯铺子。现在,也没有啥别的想法儿。她想得很简单,商业越是发达,那铺面和地皮就越值钱,还稳,旱涝保收的,不怕赔钱。虽然挣不来大钱,可这不是想赔也难嘛。她就想着,尽可能的买铺子,买地。
现如今在冥界,小酒盅搞的那些个厂子生意也都很好。这得得益于运动这十年,冤死的能力,大拿实在是太多了。有那么一部分被小酒盅给招揽下,自家那生意就错不了。管理的人,研究的人,都是最最厉害的。
还有一些人,专门研究人间的经济,好为方淮心提供专业的意见。但是方淮心是一条道跑到黑,自古华山一条路,别管那些人给提了什么意见,她都坚持,要按她的老路子,先把基础找好了再说。
“小哥,你帮我也把手续办了呗?我也想出去看看去。”孩子们已经半岁,断奶了。她也能走开,方淮心就想出去见见世面。
“你不是要开学了吗?走啥啊?”方淮运有点儿傻眼,这怎么话儿说的呢?大学又不想上了啊?
“没事儿。梁老师给我办好了都,去报个道,期末参加考试就行,不用去上课。助教的活儿也不多,回来再干也行。”她时间多得很,自由得很呢。还可以申请提前毕业,不过这个事情还不着急,得等开学到学校看看情况再定。
“那就去呗。小哥,我是走不开了,你就带着小方儿走一趟呗?”罗玄在边儿上帮腔。很是支持。几家子老人,也都没意见。
“得咧,那我明儿个就去给你办去。”方淮运认命的同意跑腿儿。
计划赶不上变化快。
也就是方淮运刚刚把方淮心的身份证件拿走,她现在是拿了通知书,但还没有上学呢。这没办入学,档案什么的,就都还是光荣农场里,没高到学校呢。这时候,别管你是要干啥,都得有单位的介绍信。方淮心现在这个身份吧,农场那边儿开介绍信名不正言不顺,大学里呢,就更没法开。
去找片儿区的派出所,人家一听这个情况,说了户口也不在他们那儿,只是房子在。他们也不好管。
得,成了三不管了。
只能等着三月份学校开学了,再去学校开了介绍信才能办出境的手续。
还没等开学呢。
黄家人找来了。
来的还是黄二舅。他有鹰国的护照,国家要跟鹰国谈港岛的事儿,前首相带着团来打前站。他又以随团医生的身份过来了。
上一次来,那还是十年前的事儿了呢。
那会儿京城里只有方淮清在。
黄二舅一到京城就脱了团,找到了方淮清家,原还想着让方淮清再联系黄芪跟方南国。却没想到,见了方淮清才知道,方家人已经全都回了京城了。
方南国跟黄芪都是大忙人,方淮运也跟着领导去休养了,常红也要上班,孩子上学。大院的家属楼那边儿白天是找不到人的。方淮清就把人带到了方淮心这边儿。
“二舅?您怎么来啦?”黄芪都六十一了,二舅比她还大上四岁呢,都六十五了,头上都有了白头发,还是上次见到的那样一身的绅士范儿,很精神的老头儿。
“这不是国内的政策宽松了吗?不回来看看,我也不放心呀。你大舅离得远,你小舅走不开,我不来怎么办?你姥姥姥爷想你们都快魔障了,天天念叨着,走之前就想见你妈一面儿。”黄二舅就说来意。
“二老的身体不好了吗?”方淮心一听,这都说到走不走的份儿上了,那肯定是挺严重啊。
“那到是没有。老爷子练了一辈子五禽戏,身体硬朗着呢。可再怎么说也是快九十岁的人了。这人哪,年纪越大,就越爱想年轻时候的事儿,我们兄妹六个,你小姨失踪五十来年了,咱们心里也都有数儿,这乱世里,能活下来的可能性不大。剩下的,就是你妈,不在他们跟前儿,这一晃也快三十年没见了。就剩下这么点儿念想了。”黄二舅没说的是,也是老小孩儿,老两口儿天天这么念叨,也是跟儿子们撒骄呢,逼着儿子们想办法。
“您是不知道,我们这儿也正办着签证,要出去呢。我小哥的签证已经办好了。原想着过了年就去港岛的。是我想跟着一起出去给长辈们请安,才耽搁了时间。没想到,您倒是先来了。”方淮心就解释,别让人家以为自家这边儿没心没肺的。
“能出去了?”黄二舅的眼睛就一亮。
“能。”方淮心笑。
“太好了,太好了。那你们就接着准备,我这也就十天半个月的行程,到时候你们俩跟我一起走。”黄二舅很兴奋。
“好啊,不过二舅您得多待几天了,得过了三月,我先到学校报个道咱才能走。”之后就跟黄二舅说了一下目前的情况。
“没问题,正好,我也几十年没逛过京城了,也好好逛一逛。”黄二舅在欧洲医学界也是有名有姓的人物,排队等着让他看病的人多了去,但也正是因为这样,他的时间才自由。想看就看,不想看就不看,不用受制于谁。留在京城多长时间,完全正自己说了算。拿着代表团成员的身份儿,去哪儿也没人管他,很是方便。
那就这样儿吧。
黄二舅跟罗道士是同龄人,黄家是东州旺族,跟罗道士的师门那也是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的。到了罗家了,罗道士这个亲家,肯定要出面招待的,没成想,两人一聊上,那是越谈越亲近了。等聊到罗夫人吴茜楠的出身,就是她的父亲,也就是罗道士的师父吴将军,那是更近了。原来早年前黄三舅还在国党政府里当官的时候,曾经做为特派员到前线督战,他挑了最前线的地方,正好是吴将军的部队上。两人合作的也算是默契,黄三舅给行过不少方便。后来那一仗打完了,黄三舅回去之后,跟吴将军一直也都有联系。算是忘年交。
还有肖万山,就是罗道士的师叔,那位海上名人。解放之后也去了港岛,出去之前跟黄家和方家都有些交往,后来大家都到了港岛,交往也没断了。肖万山去世之后,肖家子弟们不争气,家道中落,最后只剩下一间小铺子,肖家儿子就靠着那小铺子的租金过活。要不是黄家老爷子出面,那间小铺子他都保不住。
说起来这些个事情,大家也都是唏嘘。
老胡也在呢,原来大家也是一起喝酒唠磕,一听到这里。他也是难过。肖万山是他爹的把兄弟,那肖家儿子就是他的兄弟了。如今过成这样,他那心里能不难受嘛。还有二当家的,那可是人家正儿八经的干弟弟。
老胡第二天就给屯子里把电报,让给山里送信儿,告诉肖焱一声儿。
几个老头儿,那是越唠越多,说起来,都不得睡觉去。
晚上,方南国跟黄芪下了班,也过来相见。见了面,那真是又哭又笑。
“老爷子三年前走的,方大哥把米国那边儿的产业交给儿孙了,老爷子走了之后,他就回来港岛给老太太养老。生意上的事儿已经不怎么管了。港岛的产业一直是自为管着,他如今到是冲劲儿十足,听说正张罗着要来内地开工厂呢。前阵子,三弟给我打电话还说起老太太,近来身体也不太好。哎,妹夫,想想办法,去看看吧。”黄家跟方家是世交,方家的情况,黄家肯定是知道的,见到方南国,黄二舅就跟他说老人的情况。
“好,去,我得去。”方南国捂着脸哭,没能送上父亲最后一程,为人子的,那心情,是别人没有办法能想像的。如今老太太身体也不好了,他是心如刀割,无论如何也要去看看的。
方家老爷子老太太的事儿,小酒盅都告诉过方淮心,方淮心没让再给买寿,方老爷子走的那年都八十二了,已经高寿,买寿没必要了,更重要的是,方老爷子一辈子没做过坏事,还在力所能及的时候,帮过不少人,如今家家都五六个孩子,投胎的机会太多太多了,他正好能排到一个不错的出身,错过了可惜。她能做的就是让人看着,别让别人抢了他的投胎机会。
“要出去,也不是不可能。我听说,国家要派一个考查团出国去买教材。成员都是有留学背景的教育界人士,你其实很符合要求,去国外肯定是要从港岛路过的,到时候抽个空,回家看看总是行的。”黄芪在边儿上出主意,她也是在医院里听到的,有一位德高望重的大佬在医院住院,那个团的领队特意到医院里去跟那人请教,她顺道听了一耳朵。
“好,明天我就去申请。”方南国不是教材编写组的成员,按理他是进不了团的,这不是事有从权嘛。他还兼着青大的教授呢,又有留学的背景,硬塞进去,也不是不可能。为了出去看望一下老母亲,只能找找关系,走一走后门了。也顾不了那么多了。
为了怕给提携他的大领导惹麻烦,方南国直接去找了那位大人,跟他老人家直接说了自己的情况,只求能出去见一见母亲。
“我知道你的,你们方家是有名的大家族。对了,保健局的黄大夫跟你是一家的,那也是个了不起的家族,专出名医的。你们两个,是信得过的。”到了他老人家那个份儿上,还有啥不明白的,直接交待了身边的秘书,帮着方南国在那个考查团里挂了个名儿。走的时候跟着走,到了港岛,直接留下,等回来的时候,再跟着回来就可以了。
这是天大的人情了。
考查团没几天就要走,方南国只简单的收拾了一下东西,就跟着出去了。
真的是计划没有变化快。谁能想到呢,原本是方淮运跟方淮心要出去,结果却是方南国最先走了。
奔着老人去,谁也挑不出来理。
黄二舅接下来在京城的日子,主要就是同罗道士和老胡陪着,罗玄和方淮运在家也没事儿,跟着跑腿儿,带着仨老头儿逛京城。
逛着逛着,黄二舅就发现不对劲儿的地方了。
他这人吧,那见过的世面多了去了。对于那些个名胜古迹啥的,兴趣不是很大,年轻的时候又不是没看过。他呢,就喜欢民风民俗,胡同文化这些个。所以,逛得最多的地方,就是那些个有些年头儿的老胡同。
可这每走了那么一两条街,黄二舅就发现,有罗玄的熟人。他也知道罗玄之前跟自家外甥还有慕家的小子一起倒买倒卖,认识人多本也正常,可他这种熟悉,绝对不是那种熟客的熟悉。听话听音儿,那一听,关系就非同一般。不是老同学、老同事,就是同学同事的父母家人。一遇到,那是非要把人请到家里坐一坐,吃顿饭的热情。
再一细聊,就发现,人家那话里话外的感激都是真的。特别当着他们几个长辈的面儿,那是把自家的两个孩子夸了又夸。原因呢,无外乎都是人家那住的院子,都是罗玄两口子给张罗的,都是早年他们两口子买下了,最近又以很低的价格出让给自家的。
这一家吧,还没什么,罗玄跟方淮心两口子工资高谁不知道。一个院子也没多少钱。
可这越逛就越发现,这可远远不是一家。光是他们遇到的,就有四五家了。再想想现如今一家子住的,还有那两处没去住的,以及合理推断,方淮运和方淮清家住的,这都是多少院子了?这得多少钱?要么,你就是巧取豪夺的,可到目前为止,也没听什么人来喊冤往回要房子。那这就得是买的,这得多少钱?
别说是黄二舅了,就是罗道士和老胡,都有点儿瘆得荒了,这是干了什么了,才能得这么些钱啊?
老胡还好点儿,只在心里默默的吐槽了一下,怪不得罗道士早早就装死了呢,他这得贪了多少啊。就他这样儿的,不装死,那就得真死了。还是那种够死很多次的。到是没往别处想。说什么他也不会想到,这买院子的钱,压根儿就跟罗道士没有半毛钱的关系。
罗道士自己心里可是有数儿的。回京之后,他就带着罗玄去他们夫妻两个曾经藏身那个自己的老窝去过了,把藏在那里的金子和古董都给搬到给他们收拾出来的那个院子里了。那金子动没动过他还不知道嘛。原来想着吧,方家姐弟的院子,那肯定是方南国两口子给买的,自家这两院子还有胡家的,他们小两口的钱肯定也是够的。其他的院子,他们只是帮忙买,钱都是人家自家出的。
现如今才发现,根本就不是那样的。分明就是他们自己买下了,后来又转卖出去的。
要是方南国两口子出的钱,那这院子就是人家方家的,不可能方淮运不管,反而是自家儿子在照管着。
老道士心里就发毛,他知道自家儿媳妇儿身上有异常,因为他曾经批过方淮心的八字,根本批不动,自己还吐了血,伤了身子。只隐约能看出来大富,富到什么程度,怎么富的,他一点儿看不出来。可批罗玄的时候,他明明是能看得清楚的,说明不是他的本事退步了。只能是方淮心的命格有异。
现如今他就想着,该不会是做了什么作奸犯科的事儿积下的钱财吧?那可是伤天理,损功德的,为祸子孙哪!
黄二舅也犯寻思啊。都说自家这妹妹妹夫跟着工党干了,一贫如洗,虽说职位也是很高级别了,可是之前他的所见所感,日子绝对不奢侈,只能说,做为他们这个级别的,已经是很清贫的日子了。
方淮心现在住的院子是大了一些,但这不是还有罗道士在呢嘛,老头儿那可是大将军。他只当是罗道士的待遇高罢了。这一看,不是啊。
难道自家妹妹妹夫只是假装的清贫?不能吧?
反正是怎么看,都有说不通的地方就是了。
找了一天晚上,黄二舅找到黄芪,就问她了,“那些院子,是怎么回事儿?你们没犯啥错误吧?”
“什么院子?”黄芪还想装个糊涂。
“你少瞒我,你二哥又不是瞎子,这几天,罗玄嘴上没说,我还是能看出来个上下的。他可没把那些人家的嘴堵上,那院子分明就是他跟心心买下的,我也不知道如今国内是个什么情形,前些年乱槽槽的,有人能火中取栗也不是不可能。罗玄那小子灵性,到也不是不可能。可这怎么就那么说不通呢?就是乱世,想攒下这些院子,也得有钱吧?哪来的呢?我也不是非要打探你们的私事。只是吧,好不容易有了今天这个成色,一切都都在向好的方向发展,可千万不能行差踏错呀。”黄二舅语重心长。
“哥,不是不跟你说。原本我就想着,找个机会,跟你通一下气的,只是这个事儿吧,实在是让我不知道怎么说。”方淮心那财物的来处太诡异了,虽然她能理解,可这不是对外没法儿解释嘛。必须得找个合理的出处出来。那最好的说法就是,黄家和方家走之前,给留下的东西,那这事儿,就得跟黄家和方家说了算的人对好了口供。要不然,真有人有心,查问起来,非漏馅不可。
“怎么回事儿?”黄二舅就郑重起来了。
“这事,绝不能再往出露了。”等黄芪把方淮心跟她说的那一套说辞说给了黄二舅,他就一脸严肃的叮嘱。“也别跟大哥三弟,还有方家的人说了。以后但凡有人查问,就说是我给你们的金条。我早年回来过,这个是有据可查的。咱们家的底蕴在那里摆着呢,我这些年没不是白扑腾一回,这些东西还是能拿得出来的。还有,千万千万不能跟谢家表弟提起这个事情。按你的说法,心心梦里那仓库,说到底还是谢家的东西。这事情传过去,人家得怎么想?再说,心心的身份也会变得很尴尬了。”谢家当代家主谢疏行是跟方淮心一辈儿的,算起来,是他们的表侄,关系已经没有上两代那么亲近了。
“我知道。这不是才小心了又小心嘛。心心也是的,办事儿顾头不顾腚,这院子的事儿处理得不好。”别的不说,这回,让仨老头儿都看出来异常了吧。出了纰漏,还得给他们擦屁股。
“那到是没什么。罗玄什么都没有说,我这也是确定没有给你们留过东西,才来问你的。也不能肯定方家走前给没给你们留过东西。我估计老胡和老罗也会这么想的。你跟心心说一声儿,只往我身上推就是了。”黄二舅这会儿知道真相了,就又想着帮着隐瞒。
跟黄芪当初一样一样的,他是一点儿都没有对方淮心编出来那理由质疑,很容易就相信了。做为谢家的外孙,他们都对谢家有一点盲目迷信。
“爸,我就不信你没算过我的命格。我也不多说啥了,真不能跟您细说。能说的就是,我能跟您保证,没有做任何有损功德的事儿。保证不会伤及无辜。”罗道士回到家就把罗玄跟方淮心两口子给叫到为他准备的小院子里,密谈。直接就问他们两口子,那买院子的钱是哪里来的,方淮心也不骗他,只说不能说。
“进山那年我没死,那时候我就知道,要应在你身上。你既然这么说了,那我就不问。你自己心里有数儿就行,可千千万万别犯糊涂。”罗道士早都算出来自己大限的日子了,可进山之后,健健康康的活到现在,看上去也还会再活很久,他就猜测,是因为方淮心跟罗玄的姻缘,影响了罗家的气运,他才受了益。
“好。我保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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