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 章节
只是没理由的不安而已。
“呼……”
她翻了个身,感觉有点冷,便用毛毯盖住肩膀,顺便把床头柜的手机也拿了过来,再一次搜索关于德累斯顿石板失窃的相关新闻,然而检索出来的依旧是一些无关紧要的内容。
一条条翻看下去,鸦木涼发觉搜索到的都是些早已经过时的内容,甚至还有几篇在王权者时代发表的新闻文章。她不死心地前前后后翻了好几页,根本看不到任何和前天失窃事件相关的报道,就算加上“国常路”之类的其他检索词,都还是搜索不出什么。
看来是国常路集团把这件事情压下去了吧,她想。
她昨天还特地追问了菱代,但菱代也是一无所知,只知道失窃事件而已。
鸦木涼又翻了个身,无聊地扯着毛毯上的小线头。
“咚”一声,家里的狗跳到了她的床上,调皮地在小小的单人床上跑来跑去。鸦木涼心里本来就很烦了,狗子在一边蹦跶让她更觉得烦躁,忙挥着手嘘声轰它下去。然而狗子不为所动,依旧无比欢快地乱跑。
鸦木涼实在忍不下去了,一把扛起七十斤的狗子,把它抱下床去,自己也从床上起来了。
“咔叽,乖乖坐好。”
她板着脸对这只名叫咔叽的大狗发号施令。大概是她的表情看起来实在是太严肃了,刚才还皮得不行的狗子立刻就坐得端端正正,吐着舌头,扬起小天使一般的笑容,黑溜溜的两只小眼睛盯着鸦木涼,看着她从抽屉里拿出了工作证。
果然还是应该去一趟国常路集团,哪怕是去看一眼也好,说不定就算是去了也不一定能知道点什么,但她就是想去。她心里实在是太不安了,哪怕只是去看一下,了一桩心事也好。
她飞快地换好衣服,用力揉揉咔叽毛茸茸的大脑袋,背上包出门了。
一路来到国常路集团,鸦木涼隐隐约约觉得周围的气氛好像有点过于阴沉,她希望这只是错觉。
递上工作证,通过虹膜验证后,就可以进入公司内部了——这是一般的流程。但今天的验证程序好像有点复杂,鸦木涼被盘问了几个问题,譬如像是“为什么这个时间点来公司”之类的。
说实话,鸦木涼自己也不知道她过来的目的是什么,只好随便搪塞说是落了东西在办公室。而后又经过了一连串麻烦的程序,才总算是顺利地被放进去了。
她径直走向存放德累斯顿石板残骸的仓库,一路上见到了许多穿着黑色制度的警卫。
就连安保措施都变得如此森严了,看来情况是真的不太妙。
还没有来得及靠近仓库,才刚刚走出距离仓库外围五十米开外的小路,鸦木涼就被拦下来了,还被告知不能靠近。
“是吗?抱歉。”
她鞠了一躬,折返回去了。临别时她向那尖塔状的仓库望了一眼,从外表看去并没有任何的变化,只是周围的安保人员已经撤走,已然是空空荡荡的了。不知怎么,她的不安更强烈了。
可她过来的目的,分明是想要缓解不安的啊。
她攥紧了背包肩带,还想再多看仓库一眼,然而走到了这个位置已经什么都看不到了。她悻悻地回过头,朝办公室走去。
应付警卫的时候,她说自己来公司的理由是落了东西。其实这不完全是用于搪塞的谎言。事实上,她真的有东西没拿——上周六她把一包威化饼干忘在抽屉里了。
说起来倒也不是什么特别重要的东西,但那真的是一包非常好吃的威化饼干。鸦木涼觉得自己有必要专程去把这包威化饼干接回家。
走到了办公室门口,她突然想起来,今天办公室里没有人。
这就意味着,办公室的门肯定被锁上了,因为办公室里平时也就只有他们三个人。菱代兄妹和她今天都不上班,负责后勤的大叔当然也不会特地把这间办公室的门开着。
啊……失策……
鸦木涼怎么觉得自己白跑了一趟?
就这么两手空空脑袋也空空地回家去,鸦木涼总感觉有那么一点不甘心。于是她跑去向后勤大叔要来了钥匙,打开了办公室的门。
“咦?”旋钥匙的感觉有点不太一样,她忍不住小声嘟哝了一句,“门没上锁吗?”
她轻轻推开门。果不其然,办公室里还有别人。
“是齐木先生啊。”她躬了躬身,“抱歉打扰了。您今天怎么过来了?”
齐木国春正翻看着手上的记录册,听到她进来的声音,差点吓到丢掉了册子。
他姑且算是三个临时工的小领导——不过实际上一点领导的实权都没有,办公室也不在此处,只是偶尔过来监督一下工作而已,他们仨也从不把齐木国春看成是领导。难得在这里见到齐木国春,鸦木涼还挺惊讶的。
“我来拿这个的。”齐木国春指了指手里的威斯曼偏差值记录册,“上面的人好像是要用。”
鸦木涼了然般地点点头:“辛苦了呢,齐木先生。”
听到鸦木涼的话,齐木国春都快哭出来了。他摸了一把辛酸泪,冲她倒起苦水,哭唧唧地说了一堆最近的工作是如何如何忙碌之类的抱怨。鸦木涼毕竟还不是一个社畜,因此也听不太懂,只好偶尔点点头“嗯”个几声,俨然一副优秀听众的模样。
“嗨呀,都怪有人偷走了石板!”齐木国春一拍大腿,哭丧着脸说。
鸦木涼呆毛一抖,眼里亮起了光。
“德累斯顿石板!”她激动地说,“齐木先生难道知道吗,石板失窃的事情!告诉我一点吧,一点点也行,拜托了!”
齐木国春被她吓了一跳。
“你问这件事啊?其实我知道的也不太多哦。”说着,他忽然四下张望了起来,还煞有介事地关上了办公室的门,凑到鸦木涼身边,把声音压得极低,“我和你说了,你可千万别告诉别人啊!”
怎么和菱代似的?
鸦木涼收起心里的吐槽,郑重其事地点点头,等待着齐木国春接下来的话。
只听他清了清嗓子,说:“前天石板被偷了,整个仓库的安保人员全部都被杀了!”
“全部?”鸦木涼愣了一下,难以置信,“全部的安保人员足足超过了五十人啊!”
“是啊,全死了。”齐木国春皱着眉头,心有余悸般继续说,“监控也被损坏了,根本找不到凶手,周围的监控录像里都找不到端倪。而且那个人不只偷走了石板,还破坏了云端储存的这几年的威斯曼偏差值记录。虽然是能修复一点,但还是缺失的数据更多,所以这份记录册就派上用场了。”
“啊……是这样啊……”
鸦木涼迷迷糊糊地点着头,有点不怎么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
难怪国常路集团要把事情压下去了——这样的大事件一旦暴露在大众面前,一定会遭受难以想象的舆论批判。
毕竟,是超过五十人以上的伤亡啊……
“哎呀,都这个时间了。我得走了。”齐木国春向她挥了挥手,“拜拜咯。记得别说出去!”
“唔……唔,好!齐木先生再见。”
她目送着齐木国春离开,心里一团乱麻,怎么也理不清,不安也依旧还是不安。她索性不再想了,甩甩脑袋,拉开抽屉,拿出遗忘了一周的威化饼干。
正准备阖上抽屉,鸦木涼忽然注意到有两张蓝色的纸片被抽屉里的废纸压在下面,只露出了小小的一角。
咦,怎么感觉好像有点熟悉?
她把废纸推到一边,抽出纸片。看到纸上的字,她想起来了——是水族馆的门票,上上上个月菱代送给她的。
没想到随手在抽屉里一放就遗忘了这么久……真是太抱歉了!
幸好后天才失效,明天还有时间把这宝贵的门票用掉。刚好还是两张,可以和爆豪同学一起去看呢。
她兴冲冲地拿出手机,正准备拨通爆豪的电话,才突然反应过来不对。
……咦,为什么是爆豪?
她吓得差点把手机给丢了。
“哈,爆豪怎么可能乐意和我去呢……呵呵……呵呵呵……不可能不可能!”
还是换一个同游对象吧!
菱代是肯定不行的,鸦木涼都不好意思让她知道自己把她宝贵礼物忘记了整整三个月的事实。
也不能送给爸妈当礼物。她的俄罗斯亲妈可是对水族馆嗤之以鼻,还说出过“潜水比去水族馆好一万倍”之类的狠话。
那问问梨奈吧。
然而问了梨奈,才知道她周日要上补习班,没有空和一起去。
“你和爆豪一起去不就行了?”
↑甚至还从她嘴里得到了这样的答案。
鸦木涼陷入了无比的纠结,拿着票子的手微微颤抖。手机屏幕上亮着爆豪的联系人界面,只要按下那个绿色的小电话标志就能拨通他的电话了。
可鸦木涼不敢。
虽然确实有那么一点想,但是不敢。
她不知道在“嘟”一声之后会听到的是怎样的答复,也不知道是不是会被拒绝。被拒绝可是很丢脸的事情,她一点也不想丢脸,而且对方还是爆豪,就更加……
“不管了,先问再说!”鸦木涼毅然决然地按下通话键,“不能浪费菱代的门票!”
嘟——
才不是她想要让爆豪去的,而是梨奈提出的建议。
嘟——
要是被拒绝了,就请轰焦冻去吧。感觉他应该也没去过水族馆。
嘟——
或者送给轰叔叔和轰阿姨?这主意好像挺不错的。
嘟——拨通了。
鸦木涼屏住了呼吸。
“喂,什么事?”
听到电话那头传来的熟悉声音,鸦木涼吓得心一颤,不自觉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磕磕巴巴地说:“是……是我。那……那个……想问一下爆豪同学,嗯……你明天有空吗?”
“有啊。”
“是……是吗?”鸦木涼稍微放松了那么一丝丝,“就……爆豪同学想去水族馆吗?我这里有两张票,所以我想,说不定,我们明天,可以,一起去?”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下,鸦木涼就只听得到自己的心跳声了。
要命……感觉要被拒绝了。现在挂断通话假装无事发生还来得及吗?
“行。我知道了。”
没想到沉默许久,得到的居然是爆豪这样的回答。鸦木涼的大脑一下子没转过弯来:“知……知道了?这是什么回答啊。”
“就是说我会去。”爆豪凶巴巴地说,“好了,我去跑步了。挂了,拜。”
“哦……哦。拜拜。”
鸦木涼放下手机,飘飘忽忽的,总感觉有点不太真实。
爆豪绕着宿舍楼跑了十八圈,气喘吁吁的,也感觉有点不太真实。
唯一真实的事情是,他们明天要一起去水族馆了!
no.12
鸦木涼在玄关穿鞋时,狗子咔叽甩着毛茸茸的大尾巴跑了过来,在她身边蹦跶来又蹦跶去,以为是鸦木涼要带它出去散步了,欢快得不行。一会儿咬一咬她的裙子,一会儿又蹭蹭她的手,简直是期待到了极点。
“我可不是带你出门散步去的哦,咔叽。”鸦木涼轻轻地揪了一下狗子的耳朵,飞快地系好鞋带,站起身,“爸爸会带你去散步的,乖。我走咯。”
伴着狗子恋恋不舍的眼神,鸦木涼出门了。走在路上,她还不忘确认一下。
先确认门票是不是确实还能够使用,再确认一下约定好的时间地点和交通方式,最后确认一下她是不是真的把爆豪约了出来。
明明都已经到这个时候了,她总还是觉得有点不自信,无比担心着会不会发生什么意外情况让这次的出行泡汤。这让她一路上都惴惴不安。
水族馆离家不远,转乘公交再坐地铁,导航给出的估计时间是二十分钟就能抵达。鸦木涼担心路上会堵车,又怕迟到了让爆豪白等她,特地提前了十五分钟分钟出门。
不过她今天的运气似乎不错,一出门就有公交车驶来,刚走过入口闸机就开来了列车。
如此顺丰顺遂,使得这一路上花的时间比导航给出的预估值快了五分钟。
所以鸦木涼比约定的时间早了二十分钟到了,早到水族馆都还没有开门。
远远地看着紧闭的水族馆大门,鸦木涼望而却步。
哎呀……她真的没想来这么早啊。
她也真的不想独自一个人等在门口,那看起来实在太尴尬了。
要不然还是在周围逛一逛,消磨一点时间吧?鸦木涼这么想着,正准备折返,余光忽然瞥到水族馆门口站了一个人。大概是因为他站在柱子旁边,被挡住了大半个身子,所以鸦木涼一开始并没有察觉到他。
定睛一看,那尖锐得像个小刺球一样发型,好像有点熟悉?
鸦木涼蹑手蹑脚地走近,绕到他身后,认认真真打量了几眼。
“啊,是爆豪同学。”她小声惊呼,“你怎么来得这么早?”
爆豪瞟了她一眼,依旧是倚靠着柱子,闷声说:“我醒得太早了,所以来得也早。”
他大概是十分钟之前到的。
“哦,原来是这样。”鸦木涼恍然大悟般地点点头,和他站到了一起。
于是情况就不知不觉地变成了这样——大门口只有鸦木涼和爆豪两个人站着,一起默默等待水族馆开门。
托了早来的福气,他们俩成了水族馆今天的第一批参观者,成功避开了一众游客。走在空荡荡的水族馆里,仿佛这整个水中世界都是属于他们的。
“哇——这地方还挺厉害的嘛!”一进门,鸦木涼就忍不住惊叹起来了,“我还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呢。”
“你爸妈小时候没带你来吗?”爆豪问她。
在他印象里,水族馆这种地方是家长们最爱带小孩来的场所可,爆豪小时候就被妈妈带着来过好几次。
“嗯,没来过。”鸦木涼盯着玻璃后的几尾色彩鲜艳的海鱼,大概是看得有些出神了,说话的语调都有点分心的感觉,“我妈不喜欢水族馆——哦对,也不喜欢动物园。她觉得去大自然亲眼看看更好。”
所以在别的小孩逛动物园的时候,她被妈妈拖去了西伯利亚看熊;在别的小孩逛水族馆的时候,她被妈妈拽进了大西洋浮潜。
听着她的描述,爆豪感到有点迷惑,忍不住发出的这样的感叹:“你妈妈真的很俄罗斯。”
“是啊,她超俄罗斯的。”
俄罗斯俨然已经成了一个独具特色的形容词。
虽说有过潜水的经历,也亲眼见过海底之下的世界,但走在水族馆里,鸦木涼还是很兴奋,如果不是因为有爆豪在身边,她这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