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 章节
回过神,定睛一看,原来造化境换了个方向,照着他了。
“不是,方才云小姨站在我的对面,造化境将她照出来,镜子中不是一张人脸,而是一张黄鼠狼脸!”
兰雪怀眉头微蹙:“黄鼠狼?”
闲灯点点头:“唐棋乐果然没有骗我,这面镜子还是有些用处的。”
他把镜子塞进怀中,伸出头看着门口,云小姨没有死心,还是不肯离去:“客人,你睡了吗?”
闲灯压低声音道:“别回答。这时候要是回答了,就正中它的下怀,你放心,只要我们不回答它,它是没有办法进屋子的。”
兰雪怀道:“需要你提醒我吗?”
闲灯默默闭嘴。
两人都没有心思睡觉,虽然躺在床上,但却是都全神贯注的盯着门口的动静。
凝神屏息之时,两声非常不合时宜的“咕咕”声响了起来。闲灯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肚子,他的肚子不负众望,又“咕咕”了两声,表示刚才那个声音确实是自己发出来的。
闲灯不好意思的脸红了一瞬,试图蜷缩起身子,令自己的肚子叫声小一些。
兰雪怀啧了一声,从自己怀中摸出了一包点心,砸在闲灯的肩膀上。
闲灯被砸了一下,没反应过来,随后他立刻闻到了一股食物的甜香。他在黑暗中摸过袋子,拆了绳子,从里面取了一块糕点就往嘴里塞。
吃完一块之后,又觉得千年难得一回,兰雪怀关心了一下自己,甚至还给了自己一袋糕点,但是东西就这么多,吃一块少一块,一想到它是兰雪怀送的,他就舍不得这么快吃完。
不然,等到下次兰雪怀来关心他……也不知道他是否还健在人世,于是闲灯忍了忍,拉上了绳子锁好口袋,把剩下的糕点放进了怀中。
闲灯心想:不能再吃了,就吃一块,明天早上再吃。
但是拉上了绳子之后,肚子又实在饿得很,过了几秒,他拉开袋子,塞了第二块糕点在嘴里,紧接着立刻锁住袋子,心道:真的不能再吃了。
粗粗一摸,里面大概还有四块左右。
兰雪怀的夜视力极好,看他来来回回,反反复复,行为诡异,不由问道:“你在干什么?”
闲灯咽下嘴里的糕点:“吃东西。”
兰雪怀道:“你不是肚子饿吗,为什么就吃这么一点?”
闲灯摸了摸鼻子,老实回答:“我舍不得,怕吃太快就吃完了。”
兰雪怀的表情瞬间凝固了。
闲灯比他矮一截,因此看不见他的脸,只是半天没听到兰雪怀出声,忍不住抬头看他。谁知道兰雪怀将他的脑袋给摁住了。
“你敢抬头!”
闲灯连忙低下头:“不敢不敢。”
又过了一刻钟,兰雪怀等耳根没有那么红了之后,才在心里慢慢想道:他怎么有这么多花招使?上哪里学来这些话的?真是不知廉耻,
兰雪怀咳嗽一声,微微抬起头说道:“这没有什么难买的,你要是这么喜欢吃,我勉为其难可以再给你带一点。”
闲灯:……
兰雪怀又觉得自己话太多,说太多,暗暗咬牙,心道:我这么说,这个断袖不会误会我的意思吧?我只是给他买点东西吃而已,又不是回应他的感情。
“你别想歪了,别以为我对你好一点,你就有可乘之机。”
闲灯:……
均匀的呼吸声从下面传来,兰雪怀终于觉得不对劲,轻轻地推了一下闲灯,对方翻了个身仰着面,嘴巴微微张开,已然是睡熟了的模样。
闲灯的嘴角还有点心渣子,看起来又蠢又呆,十分好笑。
兰雪怀把他推远了一点,刚碰到他的胸口,就在他怀中摸到了一块硬物,拿出来一看,竟然是白日要送他的簪子。
闲灯还好好地放在怀中,没舍得拿去卖掉,兰雪怀闭上眼睛,双手抱臂,与闲灯划了一条泾渭分明的楚河汉界,一觉睡到了天亮。
鸡叫了三声,闲灯才慢悠悠地转醒。
兰雪怀已经换了一套新衣服,闲灯揉了揉眼睛,只见他今日穿了一件红白相间的劲装,袖口收拢,袖箭为红色,衣襟和衣摆都是红色的滚边,衬得他愈发艳丽。
闲灯躺在床上痴呆着表情欣赏了一会儿美人春起图,最后被兰雪怀指着鼻子骂了一顿,说他又不知羞耻的犯痴,闲灯已经深知他的小姐脾气,不敢回话,连忙穿好衣服下床。
穿好鞋,闲灯抬头,这才看见兰雪怀今日连发型都换了一个。
闲灯第一次把他从棺材里抱出来的时候,兰雪怀没有束发,只是将头发都编成了一条松松垮垮的辫子,耷拉在左肩,额前的刘海则是从中间分开,挽在耳后,多的几缕发丝便自然垂落在面前,令他看上去少了几分凌厉,多了几分温和。
今日,兰雪怀却扎了个马尾,虽说头发只是半扎,但也愈发显得意气风发,光彩夺目,好似玉石熠熠生辉。
而束发用的发饰,就是闲灯买回来的那一根玉簪。
闲灯见状,感动万分地想道:他也只是嘴上说说不要我的东西,其实心里还是把我当朋友了的。
一想到这里,闲灯便觉得没有白对兰雪怀那么好,他偷偷地又看了几眼,更加肯定道,这根玉簪必然天生是为他而生的,否则怎么会与他如此契合。
兰雪怀冷道:“你看什么?”
闲灯真情实意的夸赞:“看你好看!”
兰雪怀愣了一下,又哼一声:“看也没有用,你以为我会感动吗。”
闲灯:……
他到底还要误会我到什么时候啊!
闲灯岔开话题:“昨夜,云小姨……云小姨在造化境中现出了原形,不过为了确保我们不会伤到人,还是要先确认一下云小姨的状态。要知道,虽然黄鼠狼此等精怪先天通灵,但是想要变幻出一个完整的人来,是非常困难的,因为人身上的细节太多了,它没有办法完全变化出来,至多就是使用障眼法,骗骗一般的平民百姓。不过,也不是没有其他办法能够使用,比如,这只黄鼠狼可能上了云小姨的身。”
兰雪怀问道:“哦?”
闲灯解释道:“我只是有所怀疑,因为上身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但是比自己变换一个人出来简单多了。今日,我先去调查一下云小姨的来历,如果她是黄鼠狼凭空变换出来的,势必就没有亲戚,也没有出处,这样我们直接将它打的魂飞魄散就行了。”
这也是闲灯昨晚上为什么不出手的原因。
他:“假设云小姨是被黄鼠狼上身,那我们就务必要小心,不能伤到她,所以就要采取其他的办法,将黄鼠狼从云小姨的身体里逼出来。”
二人商谈完毕之后,何员外又带着人上门拜访,看到闲灯和兰雪怀从一间屋子里出来,他脚步顿了一下。
这一次,何员外身边跟着的是自己的原配夫人王氏。
何大是王氏的第一个儿子,王氏比起何员外更显伤情,整个人十分憔悴,双眼红肿,见到兰雪怀,便要跪下说话。
闲灯虚扶了一把王氏,让她不必如此。
何员外安抚了几句王氏,转头看向闲灯:“仙君昨日说等过了夜查看情况,现在可有什么眉目了?”
闲灯回答:“你来的正巧,我跟我的朋友正好要去你们老宅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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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子观音庙
何员外就等闲灯这句话,所以他一说完,何员外就差人打开了门。
临出门前,兰雪怀突然开口问何员外要了些跌打损伤的膏药,何员外乍一听兰雪怀讲话,心中一跳。
这位仙君模样生的顶好,不说话时宛如一株雪莲,冰清玉洁,高不可攀,当真如同九天之上的神仙。因此,何员外对他分外尊重,在他面前大气都不敢出一句,若是有什么交流,何员外也更倾向于找看起来好说话一点的闲灯。
兰雪怀见何员外不回答,皱着眉头又问了一遍。
何员外如梦初醒,连忙叫人拿来了膏药。
闲灯不敢凑过去看,只敢在心里想道:他是怎么了?哪里磕着碰着了吗,需要这些东西?
兰雪怀拿到膏药之后,却塞到了他怀中。
闲灯尚未反应过来,问道:“给我的?”
兰雪怀眉头拧得更深:“昨夜不是你喊痛的吗。”
闲灯茫然道:“我没有喊痛啊。”
一旁的何员外脸色僵住了。
兰雪怀说道:“你昨晚上在床上摔得那一下,难道没有喊痛?那你是装给我看的吗?”
闲灯听罢,恍然大悟。原来兰雪怀是说他昨晚上在床上摔的那一次,那却是有点痛。
“不碍事的,就是床板太硬了。”闲灯看向何员外,提醒他出发:“员外,我们走吧。嗯?你的脸色怎么变得好差?”
何员外震惊的在闲灯和兰雪怀两人之间来回打量了一下,干巴巴的摆手道:“不差,不差!”
闲灯开口:“哦,我不是怪你的床板硬的意思……”
何员外却快速打断了他:“无事,仙君觉得硬,今夜我就给你换一套被褥。是我没考虑周到,竟然给你们安排了两间房,早知道你们是这样……关系。”
闲灯疑问:“什么关系?”
兰雪怀忽然意识到何员外听差了什么,脸色也变得飞快。
大事不妙,闲灯在一瞬间就转头去看兰雪怀,果不其然,兰雪怀的脸色已经奇差无比,并且在脸上明晃晃地写着:死断袖,现在如你所愿,人尽皆知,你满意了吧。
闲灯:!!!
我没有!
来不及解释,兰雪怀已经摔门而出。
闲灯挽留他的手僵在半空中,慢慢放下来,无奈道:“何员外,我们先去老宅吧。”
何员外不清楚兰雪怀为何突然之间就发了那么大的火,连忙跟在闲灯后面去了老宅。
闲灯怀中抱着他昨日买的那一头小黑羊,到了老宅门口,又打了一只麻雀下来,捉在手中。
何员外不解其意,问道:“仙君,你为何要抱一只羊,又为什么要打一只麻雀?”
闲灯跨进院子里,将黑色小羊拴在古井边上的锁链前。
“因为屋子里的阴气不足。”
阴气不足,何大就无法在此处养伤。成为活尸的人,跟人已经有了很大区别,他们更喜欢阴气重,湿气重的地方。闲灯遇到何大的那天晚上就注意到了,这间屋子阴气极重,土炕里面的木材漆黑一片,俨然是被湿气给腐蚀,正是何大养伤的不二之地。只是那晚上他们打伤了何大,这具活尸忌惮他,因此不敢轻易回来。而他买的这头羊就是为了弥补屋中的阴气。
古书有一则故事,讲一名书生卖鬼,鬼落地之后就变成了羊,发出了“咩咩”的叫声,这个故事并不全是传闻。羊虽然通“阳”,实则属阴,除了鸡、狗之外,是用来沟通阴阳两界最好的媒介。闲灯挑了这头小黑羊,全身上下没有一丝白色的杂毛,阴气也格外的重一些。它似乎还没意识到自己死到临头,依旧很欢快地仰着头,嚼着闲灯落下来的碎发。
闲灯走到前天晚上他跟兰雪怀借住过一晚上的房屋前,屋顶虽然已经坍塌了一般,但是门槛右边的三炷香还坚.挺的立着。
他取下三炷香,何员外探过头看来,惊讶道:“这个香怎么烧成这样?”
同时点燃的三根线香,只烧短了两根。
闲灯开口:“这叫做三长两短,说明你这个屋子是个凶宅。”
何员外脸色惨白。
闲灯道:“你脸白什么?这么给我面子,难道你屋子是凶宅的事情不是人尽皆知吗?”
何员外擦了一把汗:“你说的是。”
闲灯将麻雀捏在手中,剖开肚子,取出五脏六腑,又将何员外的生辰八字要过来,写成了一张纸,塞在了麻雀肚子里。
何员外忍不住问:“仙君,你这是做什么?”
闲灯解释道:“你没听过什么叫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吗?现在这间屋子里没有活人了,想要引出你儿子何大,就必须有人住在里面。我将你的生辰八字放进麻雀身体里,做个障眼法骗一骗何大,等他晚上来的时候,我们再抓住他。看你求子心切,不如你自己留在这里?”
何员外连退了好几步:“一切都听仙君的。”
做完了这两步,闲灯看了一眼何员外,不经意间提起:“今天怎么没看到云小姨?”
王氏开口:“云姨今日去了观音庙。”
何员外接着道:“云儿想要个孩子,每月休沐就回去观音庙求子。”
闲灯看着何员外,对方一把年纪,身材佝偻,他“哇哦”一声,说道:“看来观音娘娘要下一番苦功夫了。何员外,你们先回去吧,我再去城里转一转,看看能不能找到何大的踪迹,如果有消息,我会再回何府的。”
辞别何员外夫妇,闲灯立刻向人打听浔阳城的观音庙在何处。
浔阳城一共有四座观音庙,闲灯又问得仔细了一些,询问四座观音庙中,是否有一个叫做“玉子观音”的菩萨。
这么一问,最终就只剩下一座,那边是浔阳城西面的玉子观音庙。这一处庙是四座观音庙中最小,也是最难走的,它位于城西郊外的小和山上。小和山是出了名的偏僻,路也是出了名的抖,加上昨前两天下了一场暴雨,小和山的泥巴路就变本加厉的滑,稍有不慎,就会跌落山崖。
闲灯若是御剑上去倒还不怎么困难,麻烦的就是他把自己那把仙剑已经被他给丢在当铺了。
他看了眼上山的黑泥巴路,心中不由感慨,这是黄鼠狼也是个厉害的,如此难走的山路,竟然都可以坚持来观音庙上香,不是它意志坚强,就是庙里面一定有古怪。
山下茶肆的老板看到闲灯在这里站了许久,赶上今天艳阳天,见他太阳底下晒着可怜,便请他到茶铺里吃茶。
闲灯原本只想顺水推舟进来讨口水喝,没想到在茶铺里一坐,倒是从老板这里听到了一个有趣的传闻。
茶馆老板先是打趣他大热天带着面具做什么,又仔细看了一眼之后,乐不可支:“客人,我见过带狐狸面具,也见过带猪头面具的,怎么就只有你别具一格,带了个黄鼠狼面具。”
闲灯摸了摸面具,有些无奈,虽说他在看破云小姨真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