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对于贺夫人来说。
小a这种孩子, 简直就是她梦寐以求的理想儿子。
回想当年她怀上贺久时。
心里是这样期许的。
看她肚子里这个宝宝那么乖巧。
又不踢又不闹, 孕吐也都没多少。
一看就是个省心的孩子。
这样算来。
她怀的莫不是一个善良可爱的小天使？！
贺夫人越想越美。
甚至都已经构想出这孩子以后跟在她屁股后头, 软乎乎扯着她衣角撒娇喊妈妈的样子了。
不论这孩子是男是女。
一定都会继承她的美貌，并有着天使般的甜美笑容吧？
贺夫人这样想着。
然后, 她就生了个美貌的冰山脸。
小贺久美则美矣，却实在太像个霸道总裁。
完全就不是小天使这一卦的。
想那时，贺久才三四岁, 不过就是个屁点大的孩子。
但他居然就已经开始散发与生俱来的高傲感, 简直跟他爸一模一样！
小贺久不但不撒娇，喊妈妈也不甜。
而且受伤了他还要忍着, 就算贺夫人看穿后问他，他也要努力装作没事，然后说些“我怎么可能因为这点伤就哭？”之类的回答。
并附赠一个傲娇的“哼”。
最后憋着一包泪，哼哼唧唧地走开。
这是什么别扭孩子？！
跟她怀孕时想象的完全不一样啊！！！
贺夫人也曾试图后天将他培养得可爱一点。
在他大概六岁时, 还拉着他去晒被子。
晒被子当然很无聊。
但关键是“小被几”这个发音就很萌。
那时正逢贺久换牙。
恰是说话漏风可能性最大的时候。
于是贺夫人就拉着小贺久去看佣人晒被子。
并指着那一溜挂起来的被子，用哄孩子的语气, 对小贺久说。
“认得出哪条是你的小被几嘛？”
贺夫人永远忘不了那天。
端着一本《百年孤独》的小贺久回过头来。
澄澈的鸦色眼眸中满是复杂。
交杂着三分迷茫七分震惊, 以及一丝若有似无的嫌弃。
然后他开口。
用稚嫩的小奶音与漏风的牙，一板一眼地提醒她。
“妈妈, 是被子, 不是被几。”
“……”
“恕我直言, 我的被子和你的一样大。”
“…………”
“而且你已经是个迈入三十大门的成熟女性了, 不适合卖萌。”
“……………………”
老娘三十岁卖萌要你管？！
你个一点都不解风情的小混蛋！
哼！
望着眼前这仿佛老贺总迷你版的冰山脸儿子。
贺夫人委屈得直挠墙。
这根本不是她想要的结果啊！
她想要的是有着天真烂漫笑容, 善良又可爱的小天使！
对。
就像小a这样的。
冲自己笑起来的时候, 带着澄澈温柔的感觉。
眼睛明亮又纯真，像是不小心落入人间的天使。
贺夫人站在门前，开心得恨不能一蹦三尺高。
当即就走过去扶住了小a。
其实儿媳妇是男是女。
她并不在意。
打从一开始，她和老贺总就没打算生孩子来继承家业。
只是当时无意间怀上贺久，觉得他来都来了，就顺其自然生了下来。
毕竟生孩子当接班人有风险。
谁都不知道，生下来的孩子究竟什么样。
是聪明是愚蠢？
是漂亮是丑陋？
是否有心理或生理的疾病？
他是败家还是勤俭？
他能否学会那么多复杂课程？
能否带着盛世走下去？
盛世集团，不光是他们的心血。
更是无数职员赖以生存的环境，是无数人信任的企业，涉及千家万户的方方面面。
倘若生个孩子，稍微不那么善良点，有了点贪念邪念。
无视管理，无视服务，无视产品质量，更或者本就是个没能力的二世祖。
这一切，都会导致整个集团的衰败。
导致数以万计员工的失业。
拥有得越多。
就越是要承担很大的责任。
已经成型的成年人，在品质上更方便把握。
他们尽可以从中挑选出人品能力双优的传奇人物，来带领集团继续走下去。
所以自打贺久出生。
他就成为了贺夫人与老贺总的考察对象。
他们相当严格的要求他，剥夺了他所有的娱乐。
一心将他调.教成盛世集团最需要的领导人。
好在小贺久成长过程中样样拔尖，天生吃苦耐劳。
读起书来那也是风雨无悔，自说自话地就长成了现在这模样，他们才敢将盛世交给他。
事实证明，他们当真养出了一个最优的选择。
可付出的代价，便是他的全部童年与如今贫瘠的私生活。
贺久果然没有早恋，因为他完全被养成了一块无动于衷的石头。
既没有喜欢过谁，也没有在意的人，连追星都不追！
留学时身边莺莺燕燕围了一大圈。
各个铆足了劲往他身上贴，他却居然毫无反应，俨然已经成为一个为盛世集团而存在的定制品。
仿佛他的一生。
只剩下了盛世集团这一样。
说不内疚是假的。
贺夫人如今唯一的心愿，就只是希望他能活得开心一些。
所以不论他喜欢的是谁。
只要那个人善良优秀，并且也同样爱他。
是男是女。
又有什么所谓呢？
贺夫人笑意盈盈地扶起小a另一只胳膊。
将他小心地搀进大门。
饭菜早已准备就绪。
老贺总正坐在餐厅里看杂志。
小a只远远看见他的背影。
即便是坐着，也能感受到他体型的高大。
从背后看，他和贺久很相像。
也有着一头浅色茶发。
看来发色是继承了父亲呢。
小a这样想着，稀里糊涂地被贺家母子搀到桌旁，在他旁边落座。
老贺总毕竟掌管盛世集团多年。
论威仪并不比爷爷青瑾差，甚至还要更高一些。
他放下手中杂志，沉稳地冲小a颔首。
也看不出是欢迎还是冷漠。
小a急忙也冲他点头。
说了声。
“伯父好。”
“呃、嗯……”
老贺总极不自然地咳嗽了一声。
绷着脸努力调整表情。
“你好。”
今天这菜色很明显都是小a喜欢的。
他平时就不挑食，吃得特别香，贺夫人看着都忍不住开心，还暗暗踢了踢正纠结要不要吃青椒的挑食贺久，并使出一个“你也不学学你媳妇”的鄙夷眼色。
贺久：“…………”
饭吃了一半，全程都是贺夫人在找话题。
可能是觉得一个人蹦跶太难受了，她在老贺总桌旁轻轻叩了两下，提醒他也说点什么。
老贺总大概也觉得是该说点话了。
便停下筷子，扭头向小a表示欢迎。
“虽然你看上去不太聪明，但既然小久喜欢，那我也不是不可以勉强……”
他说到一半，突然感受到贺夫人灼热的目光。
余光不由瞥了瞥她，说到“勉强”时，声音明显抖了一下，发成一个诡异的音节。
“我的意思是说……你一看就是个……”
他一边打量贺夫人的表情。
一边重新斟酌着词汇。
“好孩子！”
小a：？
望着贺夫人紧蹙的眉头。
老贺总知道她对自己的发言并不满意，于是清了清嗓子。
“你……太棒了！”
他磕磕巴巴地想了想。
又突然补充。
“简直就是小久结婚的不二之选！”
小a：？？？
末了，他还伸手握拳。
一本正经的，作出一个极不符合身份的加油姿势。
“爸爸支持你们！”
小a：？？？？？？？
贺夫人与老贺总半年没回国，家里佣人大都带薪休假了。
加上贺久平时一直在公司，回来不过睡个觉，觉得不需要，就只留下了孙妈。
如今他们回来，虽然只是回来住一晚。
却也将那些佣人全都喊了过来。
对比前几天。
贺家顿时热闹不少。
晚饭过后，贺夫人便拉着他们去客厅坐下。
派人拿来一本厚厚的相册，从第一页开始，一张一张翻给小a看。
“听听，你快看这个。”
贺夫人指着第一页其中一张照片。
仿佛指着一副世界名画。
“这是久儿小时候呀，怎么样，是不是很可爱？”
在贺久警觉的抽气声中。
小a顺着贺夫人指的方向看去，瞬间看清了上面那张漂亮的小脸。
没错！
那正是贺久的童年阴影，贺夫人的自满之作，老贺总无法直视又觉得有点儿可爱的
——小贺久女装照啊！！！
照片上的小贺久哭得眼眶红红。
一双漂亮的鸦色大眼睛无辜地盯着相机，绝望中，却又隐隐透着一股不服的倔强感。
是与如今完全不同的，大写加粗的可爱。
他的软乎乎的小脸白净无暇，睫毛从小就密得令人艳羡。
虽然被妈妈强行套上了女装，却又不显得违和，更像是个古欧洲的小王子。
可尽管如此。
这也与贺久如今的模样相差过大。
小a看的时候没做好心理准备。
扑哧一下就笑了出来。
贺久本就紧张得头皮发麻。
见他一笑更是瞬间从沙发里弹起来，急吼吼地要过来抢相册。
贺夫人是盼星星盼月亮。
就盼着将来能给儿子的对象看这张照片，怎么可能就这样被阻拦？
她朝老贺总使了个眼色。
老贺总当即伸手拽住贺久，将他拉回了座位上。
不过老贺总还是能明白儿子痛苦的。
他望着贺久，一脸“活着不好吗”的悲痛表情。
“…………”
眼看贺久又气又恼，急到整张脸都涨得通红。
小a连忙安慰他。
“很好看呀，我差点被迷住了。”
面对他的夸奖，贺久满不在乎地哼了一声。
又偷偷用眼角偷看他。
“差哪点？”
“嗯？”
可能是意识到自己不小心将心中疑问问出了口。
贺久一下子慌张起来，梗着脖子哼哼唧唧。
“看、看我干啥？就算您这么说，我也不会感到高兴的……哎呀！”
贺夫人恨铁不成钢。
当即伸手打了他大腿一记，并低声数落。
“学什么不好学你爸！”
突然中枪的老贺总：“…………”
贺久挨了打。
委屈巴巴地揉揉自己大腿。
可没想到贺夫人却还没打算放过他。
又勒令他重新回应。
“说人话！”
贺久不情不愿地看着小a。
张了张嘴，却又说不出话来。
末了，他别开视线，露出火烧般通红的耳朵。
朝着角落闷声道。
“……我很开心。”
见贺久这样别扭，贺夫人朝着小a无奈叹气。
一脸“你知道我和这么两个傲娇一起生活有多累嘛”的疲劳表情。
小a也回了个“我懂”的微笑。
“去去去，跟你爸到一边儿去！”
相册里还有贺久很多童年照。
可不能让他接着捣乱。
贺夫人挥手将贺久驱走。
又接着一张一张指给小a看。
贺家客厅很大。
贺久和老贺总默默坐远了点。
一个拿起报纸，一个拿起杂志。
陷入了浓厚的学术氛围之中。
他们虽然隔得有点远了。
但如果仔细听，还是能听到贺夫人与小a的对话。
一片静谧之中，贺久隐约听见那边传来一句。
“这是我和久儿他爸年轻时候拍的。”
他拉下杂志，抬眼一看。
老贺总果然也已微微拉下报纸，朝着他们的方向悄悄支起耳朵。
“当年他呀，就是一笨蛋。跟我告白的时候，也不肯直说，非要说什么……我学习好，我家世好，我长得好，甚至也不提交往，接着就说‘综合以上考虑，你是成为我妻子的最佳人选’。”
“嚯？这直接就求婚啦？！”
“可不是嘛！他把能夸的都夸了，却就是不肯说喜欢我。我心想，嘿，这又是个图我家世，图我美貌的肤浅之徒！我就跟他说那行啊，你考虑得很好！但你恐怕漏了一点！”
“喔？漏了什么呢？”
“你不是我成为我丈夫的最佳人选！”
老贺总：“…………”
“那后来怎么……？”
“就是啊！我也不知怎么的，后来就被他娶回家了！”
贺夫人至今都不明白自己当年是怎么答应的。
想了想，又说。
“我只知道，即便他总是说着那样不好听的话，别别扭扭的一点都不可爱，我也仍然爱他。”
贺久抬眸盯着父亲。
发现他向来威仪严肃的脸上，竟渐渐浮出几分笑意。
老贺总听罢，满意地收回目光，这才注意到对面正看着他的贺久。
可能意识到自己刚才的表情可能全都被看到，他眼神顿时仓皇地躲了躲。
又为自己小声辩解。
“你以为我会因为这种话而高兴吗？”
贺久挑眉。
“您不高兴吗？”
老贺总小小地哼了一声。
“勉强高兴。”
难得抓住父亲弱点。
贺久眼角弯了弯。
他正要开口揶揄。
就听不远处又传来一句。
“其实对你，我并不意外，前阵子我让孙妈偷拍他日记，看到日记本上写的对象都是男的‘他’时，我基本就猜到了。”
贺久：？？？？？？？
眼看对面的老贺总神色揶揄。
贺久登时慌了。
“我、我可没有！”
老贺总打断他。
“喔，我也看到了。”
“…………”
合着你们都看过了是吧？
客厅那边正聊得火热。
对话声又传了过来。
“我看得出来，我那傻儿子是恨不得现在就把你娶回家，身为母亲，我尊重我儿子的选择，但有一个问题我必须确认。”
面对老贺总一脸“我懂我懂”的微妙表情。
贺久不服气地嘀咕。
“瞎说，我哪有那么喜欢他……”
话音刚落。
客厅那边便又传来贺夫人的询问。
“听听，你喜欢我家久儿吗？”
贺久闻言。
急忙朝那边支起耳朵。
老贺总：“…………”
果然是亲生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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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情使人面子系统失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