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会员书架
首页 >历史军事 >别有根芽,不是人间富贵花 > 第26章 以观沧海

第26章 以观沧海

上一章 章节目录 加入书签 下一章

题记:年时今夜花苒烟开,以观沧海, 向风依旧。画阁斜月人也去, 几番灯影约牛星。眼底乍抛独一个,黯然如花,啼笑姻缘好分明。一握春纤几番晴, 红蓼花繁了尘缘。

春望在前头提着牛角泡子灯, 容若为她披了件莲蓬衣, 便带着她拐进了一条街巷, 周遭之内空寂非常,只有一辆马车停靠在梧桐树旁,马车上挂着的那一盏风灯,幽暗如豆,远远地照在那里竟像是久迷的凄凉。

没走几步就见到叶武师,他跳下马车忙给他们打轿帘,容若也未说话,冲他点点头以示感谢, 此番出逃办得干净利落, 好似各人心中均有数节之后的破竹之势,马车走了起来, 轿帘上的短绸子应动而起,雪梅靠着容若的肩膀,柔声问:“下一步,咱们去哪?”

他从身后拥着她,握着她的手, “去十里亭与曹寅他们汇合。”

都门城外十里长亭,已不似城中那般的景象繁盛,夜幕之下地宿鸟飞急,俨然是那南下的大道上逸尘而来的马车惊扰了它们,车停在近处的一处丘垅下,曹寅与苏逸堂早已在十里亭内恭候许久,自古离情伤别,曹寅背着手看着头上一群昏鸦飞过,淡淡地喟叹,“我们从来都是仰望他,这般率性而为倒真像个狂生。”

苏逸堂拍拍曹寅的肩头,煞有安慰之意,“你我不能应其心事,且又身居局外,若是知己,当鼎力相助以期夙愿,你又何苦为他如此抱憾?”

容若的衣袂障风如鼓,他回手紧紧握着雪梅,四目相对下的浓情蜜意,便注定了谁也撂不开谁。苏逸堂见他二人走近前来,甚为欣悦地迎了上去,“我还担心途中会出岔子,便打发了眼线暗中护送,如此见你能安然出城,我与子清前来送你一送。不过有个人定要让雪梅姑娘见上一见。”稍一侧身,便将花菍让了出来,她的心“咚咚”响鼓得厉害,“姑娘,你可让花菍想得好苦!”

雪梅始料未及,在得失之间,别离与相聚之中,忧思和牵挂相互交织,心潮逐浪下那点点滴滴的伤痛已全然释放,当下主仆二人相拥啜泣,欲要将那前尘往事沥酒而尽,雪梅抚着她的脸左右查看,关切道:“怎样?这些日子你可受苦?可有人难为你?你是...怎么出来的?”

花菍缓了缓,用袖子抹抹眼泪,“姑娘,自那日咱们出府,觉罗夫人早就堵在西角门上打算给姑娘好看,她见独我一人便想问出实情,可我嘴硬没问出她想要的,夫人一气之下便将我关进了柴房。也不过几日,直到公子把我救了出来......”说到这里她眨巴了两下眼睛,低睫而笑似乎隐秘了一丝羞涩,“将我送去苏大哥那里暂避,之后苏大哥告知我,你们要有这次出逃,果不其然今儿总算让我见到了姑娘。”

雪梅垂眼一笑,稍将她拽过一旁,捏着她的手悄声道,“左一声苏大哥,右一声苏大哥,你好生逍遥呀,我白为你担心了几日,莫不是当头红鸾,相中了苏逸堂,你心动了是不是?”

花菍被她说绯红了脸,“人家不过是承情收留,像我这样的出身哪配心动,想也未曾想过的,姑娘不要一时顺意了,就拿我打趣。”

突然,京都城中“咚...砰...砰!”连声巨响,阆阆夜空便撑起朵朵花伞,翩翩绽起五光十色的光芒,这般肆意犹如流星火芒直捣银河,划过那黑得压眼的长空,并也耀溢了每个人的滋滋心海。

都门烟火大盛,众人已知交了子时,曹寅在旁催促,“城中谯鼓亦无须耽搁,多少话留着以后再说,你们还是赶快上路吧!”

容若向他二人捧手一揖,雪梅亦敛衽蹲福。容若身子微微而颤,原来这番感触亦是无奈与不舍,“谢你二人送我一程,天下之大,有友如此,足矣!”曹寅和苏逸堂同时向他拱手一揖,几人心中五味杂陈,他二人看着他离去的身影陷入沉湎,纳兰翩翩佳公子,他从繁华中来,从绚烂走过,究其一生,悲欣交集,是他遇到她黯然心动,他那痴迷不悔的凛然,大约早已在三生石上许她一生的誓愿,从来都是未有开始亦未结束。

前头春望挑灯而行,容若旋身携雪梅走向丘垅下的马车,还未走近车前,从丘垅两旁扑来一众家丁,纷纷举灯将他们合围住了,霎间灯火如昼刺眼焦灼。

众家丁带着平日里对少主子的崇敬之心,均是手持棍棒佝偻着身子,把那几分的警惕用以目光提醒,为首的家丁出言劝道:“哥儿,别闹了,跟咱们回去认个错,老爷如今泼天震怒,再不听话便要咱们打折你一条腿!”

容若一把抽出自己的佩剑指向众人,“尔等无辜,与我并无瓜葛芥蒂,我不想伤人,只想和芙儿寻个安身立命之所,若再逼我莫怪我剑下无情!”

“好大的胆子!这些人都是你阿玛的家奴,你敢伤他们分毫便是忤逆弑父!”觉罗夫人分开众人搭着彦如玉立于其中。

“额娘,孩儿不孝,如今被迫已走投无路,我也想留下来好好的孝顺您和阿玛,可为什么你们不成全我?我是你亲儿啊,难道你不想见我好?”他说得振聋发聩,像是最后的乞求。

觉罗夫人一步一步走向他,“痴儿愚鲁!她舒穆禄雪梅是皇帝看上的女人,再有几日她便要奉懿旨进宫,你这么做是想要折了整个叶赫部族的荣耀与这女人私奔呐!你不忠!不孝!敦伦尽失!以你这样的作为哪有半丝叶赫那拉氏的传承!”

夜幕沉垂,灯火曳影中的觉罗夫人显得更加威严狰狞,她甚是怜惜地摸着雪梅的脸,“对不住,你拐了我的心头肉,这一棒子下去难免会伤到你,当初你若放手何苦走到如今天这个境地里?还好,我也无须自责,因为你和他从来都不是鸳鸯!”觉罗夫人鹰隼的眼眸直视雪梅,她嘴角微微上扬,哂笑道:“众家丁听令!将他二人给我分开!”众家丁听了已然展开合围之势,欲要一鼓作气蜂拥而上。

此时,气氛骤然紧张起来,容若横出佩剑一个大跨步便挡在了雪梅身前,“吃了熊心豹子胆!谁敢用强以血为祭!”

靠前的十几名家丁很是知趣,见容若怒极,步下犹疑左右顾视,其势颓然踆踆欲退。

“反了你不成!你到底要为这女人忤逆于我?那好!我一问你如何为人子,二问你拔刀怼于何人,你敢回答吗?”觉罗夫人立在远处,其话语咄咄逼人,傲气十足。

这个冬令季里,京都最是多风,站在旷野地里更显得风大,一弯明月下,青晖撩人,惨么么地透到骨子里去,到底满目疮痍,犹如挣扎死去的羔羊,呆呆地死寂了一般,面对家母持刀相向就是忤逆之恶,他还有什么可说的?他默默回首,用极颓丧的眼睛看向雪梅,万般无奈的心腹事,俱在不言中。

觉罗夫人甚是不耐,“还耽搁什么?就在此地将人围起来,都给我绑喽!”

突然,花菍如发疯般,从雪梅身后冲了出去,跪在众人当前,寒风如斯凛冽,她的头上津津地沁出了汗水,未等说话,不由得先流出泪来,“夫人,奴婢求您了!我家姑娘与哥儿是真心相爱,求您大人大量绕了他们,放他们去吧。”

觉罗夫人扬着下巴,眼连瞧也不瞧她,在侧的彦如玉会意,气势汹汹地走将上来,柳眉轻挑,“你一个丫头,怎配和夫人说话?何为真心?何为真爱?莫说此等话令人啼笑皆非,身为姑娘的婢女此话从你口中说出,岂不丢尽了你家姑娘的脸?”

花菍一直跪在地下低头听训,都是平等的家奴以这样指着鼻子、脸,申诉家主,这便是最失颜面的事情,花菍愣了一下,自然知道她有心欺辱,她一冲性儿地站起身,不屑道:“你以为你是谁?满嘴里酸文假醋的,不过是个通房丫头,还真当自己是主子娘娘了?”

彦如玉气得红头胀脸,“牙尖嘴利的贱婢!如此不知尊卑,活该撕了你的嘴!”她扬手溜扫一挥,欲要扇那花菍地脸。

这当儿,雪梅迅速地攥住了她的腕子,“花菍是我的丫头,若要罚她合该我来才是,越性儿的你要出头,算什么分上!你要撕她的嘴,我倒看看你敢当着我的面动她分毫!”

彦如玉嘴角浮起一丝冷笑,“夫人的意思谁敢不尊?夫人叫我罚谁便要罚谁,哪一个敢折腾!先斩后奏也是有的!”她左手得便对准花菍的脸,甩手就是一计漏风巴掌,那白皙的皮肤瞬间淤红了一片。

雪梅不防她真的动手,她很恼火再也按耐不住了,想也未想照着她的脸怼扇了回去,“你且给我记住,种了恶因,必有恶果相还!”

彦如玉恼羞成怒,揪起雪梅的衣襟便上前厮打,容若一直在旁忍耐,他抢步上前护住了雪梅,微眯着眼厉声道:“反了你不成?还不退下!”

此刻,苏逸堂早已看不下去,他用力甩了几下袖口,带出佩刀向众人拉开阵仗,“是该着动手的时候了,还犹豫什么?我掩护,你们快走!”后面的曹寅及叶武师早已等得冒火,瞬间闯入人群,刀兵之器砰砰炸响。

“都给我围住,看他们跑得了哪一个!”觉罗夫人一向善谋,如此大动干戈着实笃定,“我的儿,你以为有舍身忘死的知交便无后顾之忧了吗?”

容若听得出,此番话不如说是专门提醒反水之人的暗语,待未及反应,其身后劈手一计,将他砸昏了过去。雪梅见容若被曹寅劈晕,当下吃了惊,一下子觉得天都要塌了,她心魂无主地看着他,“曹子清,你做什么?你竟然倒戈?”

曹寅并不慌也甚无悔意,他把容若抱在怀里,侧着头对她淡淡地道:“实属对不住,我不想你害了他。”

点击切换 [繁体版]    [简体版]
上一章 章节目录 加入书签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