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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适我愿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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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记:总角相逢,一向沉吟久。与子即同心, 情和相从如初, 回马鞍宁已是不少踌躇。欲眼不宽多小谨,那年红豆意无尽,修短旧时波。万物皆有尽, 只洒悲秋, 人事半消磨。

銮仪卫踏上月台鸣鞭三响, 武英殿前又恢复了一派舒泰祥和。

皇帝正欲步回东配殿时, 竟见容若面色苍白地捂着小腹走出,那指缝中沁出许多血迹来,容若只觉一阵眩晕,巴巴地迎向皇帝未及行礼,便瘫软倒地。

皇帝一把扶住容若,急忙吩咐梁九功:“快——给朕快宣太医!”

“哥子——”雪梅怯生生地站在滴水檐儿下,她怔怔地看着眼前鲜血淋漓的一幕,那眸中浮起一团雾水之气, 兜兜地在眼眶里打转。

未免流血过多, 皇帝一面捂着容若的伤口,一面抬首安慰她道:“他无碍的, 朕着人去叫太医了,有朕在成德不会有事。”

雪梅惊骇得浑身颤抖,她心里装着深情,似是憋闷久了,自是不顾殿前失仪, 忙把容若搂在怀中,“哥子,你这是怎么了?芙儿来了,你睁眼瞧瞧我,我是你的芙儿啊,你可别睡呵,我知道你累了,你要想睡等你身子好了再睡,看你这伤像是极要命的,哥子再忍耐会儿,太医...太医马上就来......”她紧紧抱着容若,下巴顶着他的头,眼睛哭红了甚像个赤眼兔子,依依仰首希冀地看向皇帝,“对,太医呢...太医怎还不来?皇上...皇......”

皇帝愣在一旁,错愕的看着雪梅,他的气息不动声色,但在心里早已醋意澎湃,他慢慢站起身俯视着她,嘴角上勾勒出凄然地笑意,他心中怒气大盛一把揪住她的腕子,迫她不得不撂开容若,“你给朕过来——”两个人一拉一扯,跌跌撞撞进了东配殿。

雪梅有些慌,为自己适才的忘乎所以而懊恼,她忙跪下来解释,“皇上,奴才见哥子伤势严重,奴才失态了,还请皇上见谅,毕竟奴才和哥子有多年的总角之谊。”

皇帝转过脸来打量她,“朕倒混忘了中表之间除了亲情,还可以有男女之情。两两相携,双双作对,这样的总角之交,应非泛泛。”

一直以来她为着容若,倾尽心思压抑心底里的相思之苦,多年的痴心若被皇帝识破,岂不是前功尽弃,她倒吸一口凉气,使出全部的气力趴在地上郑重地解释:“相思子苦毒,不单令人心身疲惫,更是容易教人临渊害病,奴才性子清冷,正是看透这些,奴才不想为情伤身殒命,自然也不会同哥子钩染情愫。”

皇帝瞄她一眼,两只眼炯炯有神,探究的试问:“你小小年纪知道什么是情什么是爱?这便就看透了,看来是经历过一番的了?不然怎知相思子苦毒?”

她大气不敢喘的回答:“奴才年纪虽小,并未经历过人事,偶然在民间看了些许令人痴心懵懂的话本子,再则奴才那额娘与阿玛早年桩桩件件所经历过来坎坷情【qing】事,奴才便知动情必苦,方知无欲则刚,无情则不殇。”

皇帝嗤然一笑,“好个‘无欲则刚,无情则不殇。’这些理论,都是你自个儿参悟出来的?”

她觉着气氛有缓,呲牙一乐,“是啊,奴才还有些悟性吧。”

“你这是什么脑子?天马行空的,简直胡闹。不行!朕不准你这样想,立刻给我转圜了这些要不得的心思,朕要你对别人可以无欲无情。但是对朕,一定要有欲有情,这是圣旨!钦此——”

雪梅蹙眉无奈,只好双手撑地款款泥首,不料皇帝像是气急,突然捂着胸口闷哼了一声。

雪梅很是惊诧:“皇上您怎么了?”

皇帝欣然一笑,“成德为朕挡了刀子,可朕也为了你那哥子被鳌拜刺了一刀。”

她有些慌,忙在他身上检查伤势,自是乱摸一气,“这可不成,您得宣太医为您诊治,刀伤若拖延了那便很严重了......”话音儿落,她即刻要去宣太医。

皇帝揪住她的后脖领,顺势拉扯一把将她拥入怀中,“有你在便是朕最好的疗伤圣药,一会儿朕要去朝堂公议鳌拜罪状,免得麻烦,你来为朕包扎就好。”

她向后退了退,不妨皇帝说出这样的话来,“奴才不会医术,万一把皇上包成粽子可怎么处?”

“无妨,你把朕包成什么样儿,朕都欢喜,只别让朕肿着胸口出去就成。”皇帝向她展开臂弯,“来吧,别让朕久等。”皇帝扎着两条胳膊,这是让她宽衣的意思。

她有些难为情,帮皇帝解了披领,别着头依着金盘纽扣为皇帝褪去了衣衫,她是第一次看男子裸露的身子,皇帝的肌肤洁净白皙且光滑润泽,骨架坚实,肚子上的腹肌犹如土山丘陵,曼衍相连。

她脸颊热辣辣地,指尖小心翼翼地触碰到了皇帝的肌肤,触之以及,心中猝然微凉,使她不敢罔顾左右,她专注地为皇帝清理了血水,伤口泛着淋漓之红,胸口有大约半指大小的口子,着实令人触目惊心,她拧了拧热把子毛巾为其揩拭,“所幸这刀子刺得不深,否则再入一寸怕是要伤及心肺的。”

殿内很静,因为太过静谧无声,自她身上芬馨微度,呼吸间透着温婉旖旎的暧昧,她的眼睫一霎一霎地闪动,微微敛着颚不好意思地落在旁处,双手捧着自己的绢帕递到皇帝眼前,“皇上若是痛极难忍,咬着奴才的帕子尚可能缓一缓。”

皇帝脸色不时泛着青白之色,冷冷地挪开她手上的帕子,“朕又不是女子,要这劳什子作甚。”

她抬起头,眯缝着眼哂笑,“皇上威武,是咱大清的巴图鲁,这点子小伤皇上自然扛得住,可奴才胆小,手又生,万一将皇上的龙胸弄疼了,奴才心里自然过意不去,那便只有去宣太医前来给皇上敷药诊治了。”

皇帝不大听得惯“龙胸”这个词,他额角一跳有些尴尬地道:“罢了罢了,朕咬着便是。”一说要宣太医,皇帝便十分娇顺地将帕子咬在了嘴里。

她心里腹诽道:“呵,原来皇上怕瞧病,不大喜欢看太医呢,真是闻所未闻,天下第一奇闻。”

皇帝见她若有所思,偏着头问:“琢磨什么呢?朕有头疾,可过不得风,万一头疼脑热地拱上来,朕若做了什么,可是你之过。”

她唔了声,瞪眼连道:“望主子身体强健,好上加好,不要范头疾,也不要做什么,咱都好好的成不成?。”倏地,她垂下头轻轻扶着皇帝的肩胛用软纱包扎,孤男寡女共处一室,生怕触及龙鳞,万一皇帝哪根弦搭错了,吃亏遭殃的可是自己。

她手法轻柔,小心翼翼地尽可能减少触到皇帝肌肤的次数。可皇帝不这么想,这种机会可不是常有,抱着促狭的心思忙一把抓住她的手,侧着头靠近了她,“怎么?你既不敢碰朕,又不敢看朕,那又如何伺候?”

她噎噎口津,“皇上是天子,犹如神灵一般,自然只可远观,不可亵玩。”

皇帝眉宇间英气逼人,眼神如炬似要将她吞噬,“你说的不错,朕是天子,自然是不可随意被人亵玩,不过独你不同,唯有你一人,婉如清扬,邂逅相遇,适我愿兮;也唯独是你,让朕终风且霾,惠然肯来,莫往莫来,悠悠我思。”

她羞蔫低睫,避开皇帝温情的眸光,“皇...皇...皇上,奴才惶恐,奴才不值得让您如此倾心以待。”

他抿抿唇,脑子里有些按捺不住地柔漪,把手按在她肩上,“朕说值得便值得,你不在朕身边时,为了时时刻刻都能见到你,朕便画你样貌、写你的名字,只为留住你的一颦一笑,朕相思成疾心中、眼中全都是你的容貌,朕画你是把相思变成画卷,朕想你便用墨水挥洒在宣纸上,只为把你刻在心里。”

她的婉媚娇柔令他癫狂,等了这样久,对他来说她的若即若离茫然且勾魄,至始至终他抓不住她的任何心思,细如抽丝一寸一寸地将他拉扯,他嘴角上慢慢浮起一点笑意,冉冉的希望近在咫尺,两个人身子贴的很近,呼吸之间暗香萦绕,雪梅心里生出许多不安,而在皇帝心里,不断升腾、升腾...飘若云浮......

“皇上——”梁九功冒冒失失地闯了进来,眼见这样一幕,委实难堪,迅速地背过身怔愣在下面,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皇帝有些着恼,“有事便回,积粘什么?”

梁九功偻着腰回道:“回皇上,众臣工已在殿外候着,这会儿正等万岁爷过去议事呢。”

皇帝整饬了衣襟,步履迤逦走向殿外,那眉头一轩,“哦,朕差些忘了。不日成德便有喜事,明珠要办寿宴,而成德便要纳一房妾室,说是要先帮着成德纳娶一房福七黑,身旁有个女人管束总是好的,成德素日心性虽是沉敛,但难免遇事还是急躁了些,难为生全天地父母恩,朕也琢磨着成德身边该有个女人了,明珠阖家也算对你有恩,朕也知道你是知恩报恩的人,但你身份特殊不适宜在众人之前露面,朕会让叫裕王想个折中的办法带着你前去贺一贺的。”

听此消息,她一颗心全然没了落处,耳边循环往复“纳娶”二字,她脑中嗡沙沙的,似风声又似雨声,如哽在喉的泪水,寸寸凛冽,她看自己就像是凤尾草,石缝中生长,不可自拔,过了风,身上的叶子淅淅唦唦,呜咽似的,是那种花自飘零水自流,一种相思,两处闲愁,此情无计可消除,才下眉头,却上心头。

“过些时候,你尚可回去观礼,与他叶赫那拉氏了结这场旧缘法,从此永断牵缠才可安宁其处。”皇帝此话有什么隐喻吗?她心里有些乱,来不及细细咂弄,肃下身去,“奴才谢主子恩典。”

皇帝拿着她的帕子摊在手上细看,那方素帕底子是月湖色的,上面绣着冯梦龙的一阙《素帕》‘不写情词不写诗,一方素帕寄心知。心知接了颠倒看,横也丝来竖也丝。’皇帝心中畅情,踅身凑近了她道:“你这帕子绣的是冰清玉壶?”

雪梅怯怯地回答:“是,取意一片冰心在玉壶。”

皇帝背对着她,那身影鹤立纤长,“横也思来竖也思...这帕子甚合朕心,你的心思只能在朕的身上,以后见了朕不要再自称奴才了,朕会找个适当的机会迎你入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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