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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煌煌福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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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记:煌煌福地,年年韶光不可轻。萧郎陌路, 何事凄凉意?乘空无恨, 谡谡摧花扫棂窗,泪红垂,微月庭户, 堂上渐凉生。

皇帝站在乾清门丹陛上, 由远至近看那保和殿云台及殿前三台汉白玉下那块紫禁城内最大的一块艾叶青云龙石雕, 梁九功不动声色地近前, 轻声回事:“回万岁爷,佟府里用一乘小轿将姑娘送进来了,这个时候已经入了承乾宫了。”

皇帝的思绪跟陀螺似的旋个不停,想着眼下吴三桂起兵,连同广西将军孙延龄反叛朝廷,而耿精忠及台湾郑经沆瀣一气也要揭竿而起。他心内一一盘算,实是有些焦头烂额,竟突然有种深深地无力之感, “此时春盛, 梨花色白纯净,她性子素来澄明清静, 又极爱净色。从春上枝头,淑气渐生,承乾宫内的梨花此时开得正是时候。”

梁九功呆呆地对插着袖子听喝,头顶上萦萦缕缕扑来一阵龙涎香,是皇帝缓缓地吁气, “如此最是怡人,吩咐内务府除送去的宫分外,再给承乾宫多送去一些时鲜的花果,南果子装缸熏殿,挑一些色鲜的桃花插屏。”

梁九功应声嗻,正要躬身退行而去,皇帝诶一声,从袖管里掏出一挂蝠云和田白玉‘福在眼前’,其色如白雪,千岁蝙蝠集则倒悬,口中衔和田玉色古钱,上缀绛色流苏,借蝠喻福,五福和合之意,“拿去,将这一并赏给懿妃。”

梁九功不禁呦呵一声,“万岁爷,这物件可贵重,同皇后平素带的可是一对儿呐。既然皇上看重懿妃,叫奴才从中间来回倒腾也不成个事儿啊,只怕奴才笨嘴拙舌再给万岁爷的心意弄褶子了,那不就是奴才的罪过么。何不如您当面赏给小主,倒还显着万岁爷对懿主儿的情深意重阿。”

皇帝觉着在理,连连颔首,梁九功见皇帝再无吩咐便依依退行,只是不知皇帝又想起了什么,忙说慢着,问他道:“花菍那丫头出嫁了不能跟着入宫,如今伴着懿妃的侍女是哪个?”

梁九功答:“听说,是从裕亲王府邸挑出来的丫头,已随在懿主儿身边有些年头了。”

皇帝闲适地摸了摸拇指上的蟠龙祥云扳指,“底细查清了么?”

梁九功斟酌道:“身家倒还清白,可没进裕王府邸之前,一直跟着养父街头卖艺为活,自是有些上不得台面的三脚猫功夫,想是裕王担心懿主儿在宫里头吃瘪,有这么个丫头在身边也是防患于未然。”

皇帝的剑眉舒扬无比,这会儿拧成了黑毛虫,曲里拐弯的看上去就知道心思不大顺意了,“派个人,打量着那丫头,将她的底儿弄得再清白些,一介武夫的闺女,还是容易被人拿了凖头,没得让她给懿妃招祸,不如将那丫头的名字也一并改了,就叫...夕嘉罢。”

梁九功口嗻一声,呆头呆脑仍等着皇帝的吩咐,二人面面相觑,也不知皇上到底吩咐完没有,皇帝乜眼瞧他,一挥手拍他的帽檐,“愣着干甚?还不下去办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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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沉垂,一弯勾月冰轮似的弦挂天华,沿着东一长街由乾清宫渐远渐近传来皇帝的轿撵仪仗之声,惠庶妃闻声踅身看着皇帝法驾入了承乾宫,眼前的宫灯昏黄且暧昧,一霎照在她的脸上曜亮了凝脂如玉的愁容。

成庶妃偏着头朝承乾宫方向纳罕道:“真是稀罕儿景,向列头遭侍寝的宫妃合该由凤鸾春恩车送去侍寝,咱们皇上五迷三道了还是怎的?竟巴巴的跑去承乾宫见那懿妃。”

敬庶妃侧目而视,指尖捻着帕子沾了沾嘴角,“承乾、承乾......取顺承乾天圣意,自然这懿妃大有来头,她是佟国维的嫡女,更是咱们皇上嫡嫡亲的表妹。莫说是佟国维有意进女,此佳人善舞,弹琴鼓瑟无所不能。听外头捎话的太监说起,皇上当日见此女一身翩翩白鸠羽裳,影含拂袖,舞得一双好长剑,身段凌云似白雀呈瑞,舞姿曼妙浮游太清一般。”

她不禁掩着帕子看向惠庶妃,啧啧连声,“姐姐你说——像咱们宫里的女人都板正惯了的,谁能有这样本事妖妖调调的狐媚?许是皇上嫌烦了咱们胶柱鼓瑟的劲儿,偏又去图个新鲜的了。”

成庶妃却在一旁冷笑腹诽,‘说起狐媚子还是你敬庶妃令人刮目,平素还不是你整日介拉着皇上在自个儿宫里狐媚子似的弹词唱曲儿。’想到这里,心中不禁要出一口恶气,噎噎她的气焰,“妹妹只知其大有来头,却不知皇上对她究竟有多钟爱,懿妃原名月心,皇上待她可是一见倾心,说什么‘一月在天,影含众水。只如双剑峰头月,何似芙蓉溪上月......’听闻,这是皇上见她时所吟诵的诗词,后来皇上便又说‘若要做朕的女人,应须金花紫诰享誉阖宫’,于是便将月心改成了天心,言外之意情根深种,是朕之所向,心之所系,这封号麻...自然是极好的嘉兹懿德的‘懿’字。”

安常在在一旁附和道:“承乾宫与翊坤宫齐名,想来皇上把承乾宫拨给那位懿妃,是想与翊坤宫那位分庭抗礼了?”

“当年如花美眷,今日似水流年,不过花落水流红,闲愁万种罢了,你们在这儿闲磕打牙的说嘴,究竟是拈酸吃醋,好大一股痴味儿,心里头怄不怄?若怄,关起宫门自个儿怄去,本宫便不奉陪了。”惠庶妃一壁说,一壁搭着婉沛缓缓地进了钟粹宫,“一霎好风生翠幕,几回疏雨滴圆荷,酒醒人散得愁多...各自且都散了罢。”

敬庶妃站在钟粹宫门前目送着惠庶妃进了殿内,一甩头唬生生的对成庶妃及安常在说,“偏她翩若惊鸿学洛神,总有一日能教咱们见着,我倒要瞧瞧她究竟是个倾国倾城的西施还是个惯会效颦的东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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戊时三刻,承乾宫东庑阁,幔帐帷幕依着第次迤逦的灯烛熹微而去,幔帐之内左右两边放了紫檀龙凤云纹炕几一对,上放两盏囍字掐丝珐琅烛台,盈盈双喜花烛焰明相映,香生帐暖内雪梅回首摸了摸红缎绣底子孙万代半金喜字锦被,衾塌正中放一八宝金瓶,内有珍珠、宝石、金钱、银钱、金如意、银如意、金钱八宝、金银米五谷等。

她随手抓了一把彩果金锞,一颗红枣顺着指缝溜了出去,阁中灯花开彻,那红枣一溜烟驰骤疾徐,似姹紫嫣红的如意宝珠,一霎韶光、一霎渊明,顺着龙凤五彩地衣,滚落至沥粉贴金大双喜字的鎏金页朱红双扇大门前,皇帝推门而入,他腕袖明黄摊掌将那地上滚至而来的红枣迎在了手上。

皇帝穿了件八团云龙明黄江绸常服,昏黄疏影中其身形寥寥长风,清越挺拔,他身上依旧带着淡淡地龙涎香,月光如洗,穿透窗棂上的莹白高丽窗纸,照影如皑,宛如云中月,五官清朗分明,太过皎洁。

跟在皇帝身后的精奇嬷嬷捧来一碗“子孙饽饽”用一双镀金掐丝珐琅红双喜筷子,夹起一个饺子喂给雪梅,她用手掩着嘴咬进一口,登时只觉连皮儿带馅并未煮熟,不禁脱口而出,“呀,是生的。”

精奇嬷嬷眼前一亮,灿笑道:“诶,娘娘说生——”精奇嬷嬷一语惊人,她才瞿然意识到弦外之音,一下子赧赧然羞红了脸。

精奇嬷嬷将皇帝及雪梅的衣袍相交而结,捧过合卺酒予他二人喝了交杯。

阁外梁九功响掌三声,为首的两个首领太监及下辖十二名小太监及六名宫女跪在地上齐声贺道:“祝皇上和懿主儿百年好合,多子多孙多福多寿——”

皇帝满面欢喜,坐在榻上道了声赏,梁九功领着精奇嬷嬷及众人退了出去。

帐内炕几上的一对红烛,泪蜡成灰,霎然阁中一片稠浓静谧,只有一对儿鬒鬒如漆的黑影坐在帐内,只听皇帝在一旁畅然道:“今儿没有坤宁宫的龙凤喜床和龙凤同和袍、也没有命妇福晋们来坐福,更没有福寿绵长寿面,只有承乾宫的双喜暖帐,还有这福在眼前的和田玉佩,朕对你的心意日升月恒,当初想留你在侧,又怕那些女人因妒害了你,想将你撂开手又舍不得,真是长长出不得,短短出不得,不知当复何从。”

“如此说...皇上为何,又将嫔妾纳入宫中?”

廊檐下的宫灯暮风飘瑟,仅凭微暗似浮沤的一抹光,皇帝摸着黑将自个儿的手,一点一点挪向她,然后轻轻地把手盖在了她的手背上。雪梅心中一惊,本能的往回一缩,皇帝便攥住她的手覆在自己的心窝上,另一只手抚着她的脸。

檐外的光照在她的半边脸上,浮光掠影,时明时暗,身上的红裙趁得她熙曜生光,像是照在鎏银盘上似的,两眉颦颦犹生愁,丹唇秀靥的面容被灯映得银红娇艳,他看着她有些怅神的说:“因心上恋你,放不下你,我心亦如磐石,妄思处,始悟回头罢了。”

他羽睫微微颤抖,眸中熠熠闪烁微茫的光,慢慢拂过她的头,梳云掠月的脸颊经得起皓月的凝炼,檀口星眸,忡忡的模样。皇帝拥香情切,奈何心悬高高,思若惘惘,轻轻抚住她的颈项,迫她贴近了他......

此时,窗外风灯零乱,不想阁外传来梁九功急促的声音:“万岁爷,坤宁宫出事儿了,皇后难产——”

作者有话要说: 各位亲亲小天使,后面开启宫斗模式啦,作者君好多声赫赫赫赫赫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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