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曾经没落的侠、从新捡起的武。
八月。
清晨。
伴随着偶尔一片落叶。
在临市一片出租楼区域内。
六号楼三层左边的一户人家中。
屋内一室一厅的面积,家具坐落简单,卧室单人床一张,客厅内款式不同的凳子三把,正中心一张老旧木桌,上面摆放着脸盆大小,像是练功用的厚布铁砂袋。
在这铁砂袋旁边,还有一瓶不知道装着什么‘水’的矿泉水瓶子,瓶盖拧的很紧。
桌底下的水泥地板上,还有一个罐底漆黑的小砂锅,里面泡着一些‘树枝、树叶’,一股淡淡的中药味从中散发而出,飘荡屋内,又被窗外的微风卷走一些。
‘嗒嗒..’
此时随着门外楼道内上楼梯声音,‘呲呲’钥匙转动锁眼的门响。
‘咔嚓’房门打开。
身穿运动服、胶底解放鞋的江苍,早起晨跑回来,正一边走进屋内带上房门,一边吃着热乎乎的包子,浑然不在意屋内的呛人药材味道。
可谓媳妇可以晚点找、包子得要趁热吃。
更莫提到了今日。
已经‘重生’一个月整的江苍,心里还藏着‘十天后世界将要改变、异世界通道降临’与‘异世界的进入方法。’
而自己‘前世’既然本事不够,被人杀死,如今自己又‘起死回生’来到了一年半前刚刚大学毕业的时候。
那么自己得此机会,最终能从异世界内获利多少,就是需要通道开启前的四十天中布置!
最起码自己不能像前世一样,毕业后入一家公司实习,浑浑噩噩渡过了一年多的时间,等很多人都成了‘元能者’以后,自己还是平凡一生,再被那几位‘元能者’斩杀..
..
“我虽然掐着点过日子,但时间不知不觉已经到了我重生的第三十天。而再有十天过去,在第十一天中午,第一个世界就要开启。”
屋内。
江苍回忆着,走到桌子旁边。
“并且元能的属性有过万上亿种,谁也无法得知具体有多少。”
“可是‘第一世界’那里却有前世元能者们所猜测的‘第一颗元能’,总归是第一个出现,不管元能属性是什么,只要我成功获得,时机上就让我领先于所有人..”
江苍一边思索,一边‘啪嗒’把豆浆一放,四个荤素参半的大包子,三两口一个,不到一分钟就又把桌上的豆浆拿了起来。
“但如今我虽然是重生的缘故,提前所有人得知进入异世界的办法。只是我现在却不知道,当我进入‘第一个世界’中后,会不会再碰到什么险情。”
“尤其自从我上了高中,学业一重。多年来荒废的功夫,在这短短的一个月时间内还没有完全捡起来,差的还是时间..”
“而踏足异世界通道的时候,除了一些异世界内的特定物品、武器、以及自身的衣物以外,现实世界内的其余武器好似都在一种‘特殊规则’下,是不能携带。目前还是要靠着自己的本事才行..”
重生的这三十天来。
江苍想到异世界内不能装备来自于现实中的制式杀伤武器以后,自己所想要准备布置的一切,便是捡起从小习得的‘鹰爪拳’功夫。
其擒拿坛口、指穿铁砂、抓接沙袋,江苍自小就练了十余年。
单听练法,就知鹰爪拳与电影、电视中的‘鹰爪功、九阴神爪’一样,适于近身追打、连环擒杀!
但‘鹰爪拳’却不是内功秘籍,而是‘现代象形拳’的一种。
‘象形拳’则是一种模拟各种动物特长、形态,再以搏杀形式展现的传统武术。
像电视上经常出现的‘蛇拳、猴拳、螳螂拳、醉拳、八仙醉酒’、包括根据水浒传里‘武松大闹飞云浦’创编演变而来的‘武松脱铐’等,都是归属于象形拳的一种。
而江苍会鹰爪拳的打法、练法,是小时候遇见一位退隐的拳术老师傅,也许是投缘,也许是怎么着了。
那位老师傅念得膝下无子,无人传其衣钵,又见江苍无依无靠,便晚年闲来无事,习教江苍拳法。
并且那位老师傅闲归闲,但侠武者重诺,教的认真。
其中关于鹰爪拳的‘出手崩打、回手扣拿、刺截拦砸、抓锁拿掐、上下翻转、沾衣号脉、分筋错骨’等练法、打法、杀招,是一一传授江苍,无一藏私。
可惜。
江苍冬练三九,夏练三伏,好不容易练武十余年,算是功夫小成,传了老师傅的衣钵,就差拜老师傅为师,彻底上了这‘贼船’,再游走各个武馆踢场、砸门、害人命,传扬自己名望的时候。
但自从自己成绩不错,考上了高中,学业一重,加上老师傅曾说“当今社会,哪有什么侠武,我不收徒、不接茶。你能学文、莫从武”的话语。
再等江苍上了大学,网线电脑一配,室友推荐的游戏一装。
这一懒占百拙,再懒就不用说。
一来二去,江苍正应了那句‘拳不离手、曲不离口’,高中、大学几年不像小时候一样勤学苦练,手上的功夫是渐渐落下。
虽然自己打人还会打,但却少了那股子‘匪气、狠劲’,做人武德与下手留情是学满了,但却算不得一个满腔热血的‘武’者了。
不过。
江苍并不后悔,因为自己上了高中、大学,别的没学好,可是年龄一大,知道了什么是法律社会,更明白了老师傅‘能学文、莫从武’的意思。
因为在这枪炮横走的时代,法律又作为道德的标尺,把做人做事的底线给标注的明白。
那、习武又为‘侠’者,很难做到江湖中的快意恩仇。
毕竟在江苍想来,这‘侠’字嘛,左边是人,带着尾巴,后边是个夹字,这不就是夹着尾巴做人!
难怪江苍看到当今现实,见义勇为的事情越来越少。
很多人看到现实中不平等的事情,想做。却因为各种框架束缚,加上乱七八糟的社会因素,最终选择沉默的人,若是活在任侠江湖中,不就是古时的行侠仗义者。
而如今的侠也不曾落寞,只是被人藏的更深。
比如江苍自己,偶尔发句牢骚,当个吃瓜群众就行了,总好过躺着送医院,或是站着进局子,给自己找不自在。
更别说如今大学毕业一个月的自己,马上就要为生计发愁,加上自身拳脚又落下了,还答应前几年逝世的老师傅不外传功夫。
那么自己不能教徒,手上功夫又落下,踢不了馆,若是不想饿死送义庄,在几千块的积蓄花完前,真的要好好上班工作,还当什么侠?
把左边‘人’饿死了,就剩右边夹字上下两条横一扣、两点棺材板真夹着‘人’了。
只是。
按照原有轨迹,今年刚大学毕业的江苍,本该找个凑合的工作锻炼几年,先骑马找马,慢慢再寻找更好的路子。
可如今重生的江苍,却知晓含有‘秘藏元能’的异世界将于‘第十一日中午’时逐渐开启,往后将是一个全新的时代,亦是一个属于‘元能’的时代、大争之世!
原先的条条框框、日复一日的操劳生计,用不了多久,便是过往传闻。
..
“按照原先轨迹。我会在毕业后入一家公司,在社会上摸爬滚打一年半..”
江苍喝完了豆浆,小休片刻,回忆‘前世’过往。
“而要不是一年半之后,我醉酒在家,无意在网上看到一则不起眼的‘异世界进入方法的’帖子,又抱着好奇进入了异世界通道,结识了几位元能者。说不定我还不会那么早死,获得这起死回生的离奇机缘,回到了大学毕业的时候..”
“这说到底,还是要感谢杀死我的那几位朋友。”
“那这做人为侠,不能忘恩..”
“是要厚报。”
江苍手指轻敲桌面,闭目回忆那几人的样子,琢磨两息,加深印象,确保自己没有忘记后,才总结归纳往后的行程。
而距离异世界具体开启的时间,江苍记得很清楚。
是在自己大学毕业的第四十天后,也就是十日后、九月一号的中午十二点。
那天,现实世界将迎来一种不为人知的改变,届时会有各种各样的‘异世界通道’悄然降临在现实世界内各地。
现实世界内的空气,也从那一日起,好似逐渐变得清新。
但除此之外。
江苍按照前世的记忆,根据杀死自己的那几位元能者所言,记得将来那些降临的世界千奇百怪,有的是武者世界、也有修真、神话、历史、科技、魔法等等,光怪陆离,不一而论。
往后一年当中,还有很多因为盲打莽撞,不少无意进入异世界内的人,运气好的,是最终获得了‘秘藏元能’,成为了一名‘元能者’,开启传奇一生!
运气差的,是死在了里面,落叶无法归根,是真正的尸骨无存!
可还有的人,虽然没有死,也没有获得元能,但却平安的等到‘现实世界的通道再次打开’,偷偷跑了出来。
然而,一些现实中的罪犯、或是有仇家的人,本就抱着躲藏异世界的心思,则是心甘情愿的永久留在了异世界内。
但还有的人,是四者均未沾,可却在异世界内跟着‘异世界的人’,学会了某些功法,或是科技,不亚于获得异世界秘藏的‘元能者!’
总的来说。
异世界的种种奇异,对于现实世界的人来说,就是一处无穷无尽的宝藏,无数人打破了脑袋,都想要获得那些奇异的功法、或是更为贵重的‘元能秘藏!’
前世的江苍也是因为在异世界内想要获得一颗元能,才被同行的那几位元能者不容分说的杀死!
无其它理由。
那几位元能者不需要新的元能者同伴。只需要探路的棋子,试探异世界人物。或者以棋子的命,拖着其余争抢秘藏的元能者,拿命去填,能拖一秒算一秒!
这也许是元能者们经历的多了,根本就没把普通人的命当回事!
而重生之后,掌握进入方法的江苍,除了将来还报那几人恩情,如今便是瞄上了‘第一个开启的异世界’,想要领先那些‘前世统领阶级的元能者、元能者组织’获得‘第一颗元能!’
届时。
前世身为普通人、继而被作为棋子压迫的江苍,会告诉他们什么叫做,待到秋来九月八,我花开后百花杀。
到时别的不说,得先把仇报了。
江苍这人心眼小,感觉身死之仇,要报。
尤其自己的功夫招式虽然落下,但身体的好坏是自己的。
自己前世上学期间,每日还会经常跑步,偶尔力量锻炼一番,身体素质没有差的太多,需要一些时间,还是能练的回来,去往第一个世界的危险系数应该不是太高。
不像是前世自己上班了一年半,每日应酬加班,锻炼都渐渐落下,体质大不如以前。
..
“还剩十天异世界就要开启。但今日练完就要离开,先到第一个世界开启的地方再接着练。虽然我一路上不找事不惹事,可万一刮风下雨,行程耽搁了,这又都是费时费事。”
咔嘣——
拳指相击,发出轻微脆响。
屋内的江苍盘算完了行程,便双腿扎马分站,如天空中的苍鹰捕捉猎物,双手或禽、或拿,连番扣打在已破损少许的厚布铁砂袋上。
不一会。
随着‘哗啦’声响,厚布被江苍通红的双手扯出了一处小孔,里面装着的铁砂似细沙一般滑落,流到了老旧桌面,嵌进了桌缝中少许。
“我这一个月每日起早贪黑,下足了功夫去练。但这么多年没有经常上手,功夫还是落下了不少。这还没练上半个钟头,手指骨头和指头缝里都是生疼的,像是有人拿针去挑指甲盖里的肉一样。”
江苍甩了甩发红的双手,活动了一番比常人略显宽厚的关节,又拿起桌子上装满药酒的矿泉水瓶子,打开瓶盖,用手掌捂着瓶口,反着一倒,手心沾上了一些,搓在另一个手掌上。
如此几下来回,双手药酒涂匀。
江苍放好了药瓶,待得两手搓得发热,手指疼痛稍减,又走到了房屋中间,身子向前倾斜倒地,如做俯卧撑一样,用双手、脚尖把身体撑起。
但他两手之间的距离却只有十余公分,双肘又向外弯曲,分别向两侧开,双腿伸直,身体成一条直线。
而这一式‘卧虎功’练法,出自武当道教,同样为老师傅所传,还能与鹰爪拳同时练习。
因为练习卧虎功时,用双拳撑地,可练成‘铁拳功’,手指撑地可练成‘虎爪拳、鹰爪拳!’
卧虎功与鹰爪拳,算是一道家、一外家,虎练内、鹰行外,两者互补有余。
起码让钻研两门拳术十来年的江苍来说,自己的力气、耐力都是卧虎功练出来的,算是一种类似形意三体式、少林马步的‘桩功。’
缠打对敌的阴狠杀招,则是出自注重技击的鹰爪拳。
可见,老师傅当年确实没有留一手,两门傍身一生的绝技,对江苍如数相传。
当大半个小时过去。
江苍胳膊酸痛的时候,才站直身体,再双手搓了搓药水,紧了紧鞋带,就打开房门,在楼道内开始攀爬楼梯。
哪怕是江苍登楼梯期间,双腿如灌铅般沉重、酸涩,已经快要达到了身体极限,亦是没有一刻放松练习。
但这样透支自身体力的练习下去,江苍肯定会在今后老时造成暗疾,影响生活。
只是。
这些‘小事情’江苍都不介意,因为自己只要获得元能,哪怕是‘最差的元能’,它都有修复暗伤、延寿几载的功效!
那往后迸发的暗疾等症、疾病,都是不足为虑的事情。
所以。
江苍只想保证目前不影响自身的战力前提下,希望在最短的时间内,把身子练开,加深、唤醒自己曾经的肌肉记忆,能做到下意识技击动作,继而进一步提高自己的实力。
而江苍除了加深、唤醒自己肌肉记忆以外,又如此注重力量与耐力训练。
是自己曾经练武的时候,特意关注过国内外的一些武术大家,听闻李小龙先生曾说过一段话,大致是‘技击与体能是分不开的。’
从小习武的江苍,又曾见过老师傅一大把年纪还要晨跑、搬石、练拳,当然明白这句话的道理。
用通俗点的话来说,想要成为一个合格的武者,要是把自己当成‘半个长跑运动员’来练,那是准没错的事!
毕竟纵观古往今来的高手,哪个不是要么能打,要么会跑!
于是。
早已深谙‘技击与体能’道理的江苍,重生的这一月时间来,在异世界将要开启的压力下,更是把这事做到了实处。
只要练不死,就往死里练!
自己每日体能锻炼与技击练习的时间是不分伯仲,都是在耗尽潜能的压榨中相互进行。
反正在去往异世界前,自己还留有十日的时间,足够自己适当减少训练,把状态调到顶峰。
如今。
在邻居诧异的目光中,浑身大汗,衣服黏在身体上的江苍,蹬完了十趟六层楼梯,就又来到了楼底下,开始了慢跑,用相对简单的有氧运动,来放松爬楼梯带来的肌肉酸痛。
等日头中午。
江苍差不多回过来劲力,再路过菜市场,走到一家店前,向着一月来早已熟络的肉店老板,钱一交,不查、不数的拿走案板上的半斤酱牛肉、两个煮鸡蛋,就转弯回家,伴着一碗药汤,把中午饭给解决了。
随后。
江苍刚吃过饭太饱,不易练武,但在一边休息的时候,还又一边翻看老师傅为自己留下的一本线装的厚厚图录书籍。
其上记载的是老师傅行武的感悟,以及对敌的致死打法,千般推手、擒拿变化。
而这本《赠江苍、拳法图录》,江苍已经看了有十余年。
里面的‘招式、感悟’,不说铭记于心、背的滚瓜烂熟。
江苍也能根据某页的图画招式,串联想起整个招式起落变化、心得感悟。
但是自从自己小时候‘从武’、到高中‘弃武’、已至于如今‘向武。’
江苍每次翻看、或回忆起这些‘鹰爪拳的招式、心得’,都有一种温故而知新的感觉。
此时。
江苍吃完饭休息的时候,再琢磨一会儿,就知道这是自己这十余年来变化太大,心境不一,才造成了这种每次看书中的‘拳法招式’,都有不一样的感悟。
“小时候学武,是从心中喜欢。就像是背书背不进去,但打个游戏,却能记住不少游戏资料。”
江苍走到桌子前方,擦些药酒,双手或禽、或拿、接着开始扣打铁砂,磨炼劲力。
“而小时候喜欢练武,就像是喜欢玩游戏一样,自然是学武学的快、记得快,事半功倍。看这些拳法招式,学的都是里面的练法,想知道怎么样才能快速练成、长大后行侠仗义。”
但在我高中的时候,知晓律法,得知侠武难存,最终放弃练武。哪怕是偶尔翻看一遍书籍,也是怀念逝世的‘师父’是追忆曾经。
可我有时在楼下操场上打完几套,一些不明白的着手变化,却能突然悟透,打了出来。就像是很多问题想不明白,或是什么事情忘记了,但在睡一觉,亦或者几天以后,却能在不经意之间想起、解决。
只是自从我高中放弃练武后。
这些忽然悟出来的招式变化,是让我知道力出不用尽,离敌三寸停的意思。让我学的是手下留情、点到为止,看的是师父留下的道理心得,悟出的是拿起兵器前,先放下兵器的武德..
也是在这枪炮横走的年代,让我最终变相的明白了古时常说的‘武’,为何是为‘止戈’的意思。
不难怪,师父为何常说如今没有侠武一说。
这武是止戈,侠是夹着尾巴做人,还能有个什么仗剑江湖,快意恩仇?
而我现在是无武傍身、不立命。
是向往这‘武’可以维持生计,性命有所安身。
“这心思不同,我从书中看到的全是招式用绝,可为手起撩阴、脚起蹬膝、膝动望怀,肘发击心。学到的全是杀招阴手不留情..”
呲啦——
厚布从中破裂,铁砂扬起一片,散落附近。
江苍则是转身在卧室内取出一瓶酒精,弯腰点燃桌底下砂锅内的药草,望着幽蓝火焰,待得药材如数焚尽,火焰熄灭,嗅不出药材何物,才侧身屈腿发力,脚尖点碎砂锅,和地面铁砂混到一起。
末了。
清扫规整一番,把屋内打扫干净,不复先前狼藉。
江苍才把出租房钥匙放于桌面,又拿起桌子上的药酒,开门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