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一大早, 许羚就顶着一对黑眼圈进了教室, 以一种疲倦到极致的姿态迎接了收假后的第一天。
教室里已经坐着不少同学了, 纷纷都拿着怪异地眼光看着许羚。
要知道, 从他们和许羚做同学开始, 许羚就一直是元气满满从不断电的形象,现在陡然碰见这种没电状态的许羚,还真是稀罕。
许羚才没心情管呢, 她现在满心满眼地都是陆忱之。
换句话说,是怎么面对陆忱之。
等许羚拖着万分不情愿地缓慢步子到了座位才发现, 向来早到的陆忱之竟然没在。
许羚一时间松了口气,安心地坐了下来。
可惜,这个安心没持续几分钟, 她看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了教室。
仅仅一眼,许羚就确定了是陆忱之。
她迅速低下头,浑身不自在极了。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许羚清楚地感受到了陆忱之往座位的方向走近。
她猛地起身,连忙让出将近半米远的距离, 仿佛一直在恭候陆忱之大驾似的。
陆忱之站在座位边,蹙眉看她, “你干什么。”
“给、给你让座啊!”
许羚仍低着头, 话音还结巴了下。
陆忱之“啧”了声。
许羚悄悄抬头看了他一眼,却正正对上他那双如墨的黑眸。
陆忱之的面上一如既往的淡漠,好看的面容冷冰冰的。
只不过,他似乎也没睡好似的, 眼下有着淡淡的青黑。
许羚慌忙地移开了目光,“你怎么还不进去啊,看什么啊!”
陆忱之又盯了她几秒,这才进去。
许羚反手捏紧了后桌的桌角,慢吞吞地也坐到了座位上。
陆忱之整理了下桌面,随手抽出了本习题册,黑笔在白皙的手上旋出一个个圈儿。
不过他似乎也有些魂不守舍,每隔一两秒,笔就会落到桌上发出“啪”声。
伴随着这有些吵的敲击声,许羚难受极了,觉得心脏都和他这手里的笔似的上上下下。
平常的陆忱之虽然也爱转笔,但是一天下来也很少听到这样的声音,哪像现在噼里啪啦的。
许羚深吸了口气,转头看着陆忱之,小声道:“别转了。”
陆忱之顿了几秒,才转头看她,“嗯?怎么了?”
他刚刚在走神?
许羚有些疑惑,却仍没敢看他的眼睛,盯着桌面,“别转了。”
“啊,好。”
陆忱之应了声,放下了黑笔。
许羚转过了头。
两人一时无话,气氛显得有些微妙安静了起来。
自己今天好像很奇怪。
许羚没忍住这么想。
陆忱之看着面前的物理题,看了好一会儿,他才突然发觉这道题以前自己做过。
怎么回事。
陆忱之心生烦躁。
“铃铃铃——”
早读预备铃响起。
这是许羚准备训练的时间。
许羚如释重负,猛地起身,小跑出了教室。
陆忱之看了眼她小跑的背影,蹙眉:怎么和躲着他似的。
刚跑到操场,许羚便看到了张教练。
他站在体育生中间,手里拿着数据记录板,问着什么事,脚边还有个和他魁梧身材格格不入的粉色袋子。
许羚抿了下嘴巴,扯出了个笑小跑了过去,“教练,好久不见啊!我想死你啦!”
张教练瞥见了她,也笑,“行了行了,你们这群人再甜言蜜语也别想减训练,都给我热身准备!”
“好!”
一众体育生齐齐应声。
许羚刚准备进入热身队列,便听张教练喊了声,“许羚,你先过来。”
许羚脚步顿了下,几秒后,才笑眯眯地转身走过去,“好。”
她走到了角落的围栏处,看着张教练,“教练你结婚了好像都变温柔了。”
“少贫了。”张教练板起了脸,“你训练那事怎么回事。”
“什么怎么回事,就那样啊。”
许羚扯着笑,不多说半句。
“我听说你缺席了。”张教练皱紧眉头,“怎么说呢,我知道你的性格肯定不是故意的,是身体不舒服吗?”
许羚没说话,没法说话。
张教练见她没否认,便确定了自己的猜测,“你这孩子,平常大大咧咧就算了,这种事情上怎么也这样?比赛也好训练也好最看重运动员的身体,一点差错都会有巨大影响,明白了吗?”
他看着面前的许羚,有些恨铁不成钢,“错过就是错过了,我也不多说了。不过惩罚还是要有的,今天你的训练加一倍。”
“好。”
许羚话音压得很低。
张教练摇头,知道她心里也不好受。
许羚死死地咬嘴,转身就要去热身训练,却突然被叫住了。
“许羚。”张教练弯腰提起粉色的小袋子,叹了口气,“回来。”
他从袋子里抓了把糖,“喏,喜糖。”
许羚木木地声音,话音仍是压得极低,“谢谢教练。”
这时候,张教练终于发现了不对,黝黑的脸上有了不耐,“你怎么了?如果是训练的事,我只能说,这是你亲手错过的,没有——”
不是,不是,不是的。
一直强忍着所有委屈的许羚突然爆发了。
她猛地抬起头,瞪着红彤彤的眼睛看他,“我没有身体不舒服。”
张教练盯着她,“你什么意思?”
许羚艰难地咽下了口中的涎水,强行忍住要溢出喉咙的哭音,“我按照李教练给我的时间去了,但是他给我的时间是错的。”
张教练呼吸一窒,不敢相信似的,“你说什么?”
许羚攥紧了手中的糖,想要重复,可是嘴一张,却只能发出哽咽。
几秒后,张教练狠狠将手中的文件夹摔到了地上,“我找他去!什么东西!”
他看着许羚,“你给我在这里训练,哪都不许去,我去问个清楚!”
话音落下,张教练大步流星地离开了操场。
许羚看着张教练的背影,觉得自己这些天所感到的委屈难过终于要有个结果了,可是不知为何,她却没有丝毫开心和兴奋。
她深呼了几口气,极力安抚着自己的情绪,给自己做着心理劝慰。
许羚对自己说:你没有做错,错的是李教练。
可是,对自己说了几遍后,许羚却感觉更难过了。
因为许羚始终没有办法否认李教练那天的话:这个机会给她,她不一定会被选上,但是给孟娇娇,就一定会被选上。
下午第1节 课是英语,整个班的人都有些昏昏欲睡。
“铃铃铃——”
下课铃刚响,班主任便推开门进了教室。
“李老师有点事,下节体育课不上了,上数学。”
这话一出,整个班的人都发出了齐齐的嘘声。
班主任环视一眼教室内的同学,看向了许羚,“许羚你现在去趟校长办公室。”
他顿了顿,又看向了陆忱之,“还有陆忱之。”
话音刚落下,班里便响起了阵阵议论声。
班主任拍了下讲台,“说什么说,该上厕所去上,该打水去打。”
许羚和陆忱之离开教室。
这会儿刚下课,教学楼的走廊叽叽喳喳的,吵闹极了。
许羚走得很慢。
在陆忱之第四次停下来等她时,他没忍住开口了,“许羚,你想什么?”
许羚吓了一跳似的,有些畏畏缩缩地应声,“我没有。”
陆忱之索性停住了脚步看她,“那就走快点。”
许羚慢吞吞地“哦”了声。
几分钟后,陆忱之再次停住脚步,有些不耐了,“你只是去趟办公室,不是去刑场。”
可是现在,办公室和刑场又有什么区别呢?
许羚在心里小声地道。
她长叹了口气,看向他,“你不好奇你为什么会和我一起去办公室吗?”
“有可能是因为逃课,但这种事轮不到去校长室。”
陆忱之顿了下,话音很淡,“那就只有一种可能了,需要我说出来吗?”
许羚有些诧异地看着他,几秒后,她轻声道:“对不起,牵扯到你了。”
“随便。”
陆忱之有些漫不经心。
许羚没说话,默默地跟在陆忱之身后,跟个小尾巴似的。
陆忱之也不多问。
两人安静地走完了所有路。
站在了办公楼门口前,许羚才终于又开口了。
“我只是,我只是不知道怎么办。”
这话很轻,却带着深深的迷惑。
陆忱之瞥她,嗤笑了声,“有冤报冤,有仇报仇。”
十分陆忱之风格的回答。
但可惜的是,这个回答却仍然没有办法消除许羚内心的迷茫甚至是惶恐。
于是许羚没有再说什么。
“叮——”
电梯门打开。
陆忱之进了电梯,静静地看向许羚,“许羚。”
许羚小步进了电梯。
她看着不断上升的层数,有些呆。
“许羚,做错事的不是你,为什么你在心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