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晴
祁升回来后很快就发现了异样。
这几天他忙的恨不得会分身术, 根本想不起来有没有将保险柜关严实。不过目之所及那新换的花束,祁升唯一确定的是左晴进来过。
虽然祁升日常关卧室的门, 但也算是默认了左晴的随便出入,这种关系的转变是他从没想过的。
祁升打开门, 对面的房间竟意外的关上了, 他伸手敲敲,突然好奇里面在干什么。
过了好久左晴才开的门, 在看见是祁升的那刻,她的表情变得很古怪, 并不如往常笑脸相迎,反而下意识的阻挡。
气氛太微妙了。
祁升毫不费力的用手抵住了门,顺手按开了左晴房间里的灯。顿时漆黑一片被光亮所替代,他皱眉问:“怎么不开灯?”
左晴根本没想好要怎么面对祁升, 他的突然出现, 让她的内心一阵兵荒马乱。
甚至带着怒意,左晴不客气的反问:“你睡觉开灯啊?”
要知道是祁升,她肯定死活都不会开门的。
祁升显然没料到左晴说话这么冲,他愣了下, 只当是她特殊时期心情燥。扫视了一圈左晴的房间,状似不经意的问:“你今天来我卧室了?”
“嗯,看你那花都不好了, 所以就换了。”
“其他的呢?”祁升依旧问的很随意,就像在聊天。
左晴内心呵笑,表现出来的却是迷茫的眨了下眼, 再次反问:“什么其他的?”
“比如说保险箱?”
祁升瞬间从松散变的犀利,双眼直勾勾的擒住左晴,直击心灵。
左晴早就猜到他的来意,已经有所准备。她挑眉,摊手做无辜状,“你从没告诉过我密码,我又不知道,动它干什么?”
随后立即抛出疑惑:“你的保险箱怎么了?”
祁升没有答话,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明显是在辨别左晴话里的真实性。
若是今天之前,左晴肯定会为祁升的不信任而感到难过极了。可现在,竟一点都不能动摇她,这跟离婚协议书比才哪儿到哪儿啊……
左晴忽然感叹,之前的自己真是太矫情了。
“祁升,你就别怀疑我了。”左晴重新坐回床上,语气懒懒的,“我都给你换花了,明摆着是进过你卧室的。你觉得在这种条件下,我还会去动你的保险箱?”
左晴忽然转向祁升,笑说道:“你认为我会做这么傻的事么?”
分明是自己来问左晴的,结果却被她一连串反问的说不出话。祁升想了想,这么明显的痕迹确实也不是左晴现在的做事风格。
但是总觉得哪里有不对劲的地方,具体是什么祁升还真说不上来。
祁升抿了抿唇,欲转身出去,随口一问:“今天睡这么早?”
左晴真是厌倦了跟他玩“问与反问”的游戏,摆摆手送客:“帮我关上门,谢谢。”
门落锁的声音响起,左晴便顺着床头滑落而下,脸上清浅的笑也撑不住了。默默在黑暗中无声长叹,她觉得刚才与祁升的对弈已经耗费了她全部的力气,好累。
近两天,祁升也能明显察觉到左晴心情低落,更是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人都会有状态的起伏,更何况是女人。至于离婚协议书不翼而飞,他也没有继续追究,日子一如往常。
左晴的日子就没那么好过了,不只是精神受到重创,甚至连健康状况也受到了牵连。
她终于倒下了,发烧。
只不过她拒绝了家庭医生的诊治,同时也推辞了李叔的照料,在祁升出差的途中就是靠退烧药撑着。左晴自己也不知道在较什么劲儿,仿佛发烧一场就可以烧掉所有对祁升的感情。
这可把李叔给急坏了,他甚至冒着被说的危险给祁升通电话汇报。
祁升上午一直在开会,快到中午的时候才接通,听到李叔说的情况他更一头俩大了。
下午的会并不重要,景飞在足够了。于是他交代了景飞几句就往回赶,这个左晴又在穷折腾什么。
晚上祁升就到家了,他把马大夫叫过来,态度强硬的给左晴打上了吊瓶。
李叔和马大夫很有眼力价的离开了,房间里只剩下俩人,祁升沉着脸不言语。
左晴本就不舒服,更不想看他的臭脸给自己添堵,索性拉起被子,把整张脸都埋进去。
她这边刚拉上来,那边就被祁升扯下去。反复了几个回合,谁都没有要妥协的意思。
终是左晴拗不过,她哑着嗓子凶道:“出去!不用你管。”
祁升的拗劲儿也上来了,往她床边一坐,语气不善:“我还就管定了。”
左晴不再理他,随便吧。
她也不知道一个要离婚的男人为什么突然关心起自己来了,大概还是因为内疚?
本来困得不能行,如果祁升不在,左晴下一秒就能睡着。偏偏祁升坐的稳如泰山,他在身边的每一秒都挺难熬的。
“想不到你居然发烧了,看来不是傻子。”
左晴也不知道祁升怎么突然说起来这个梗了,放在以前,她肯定会得瑟的回应“那是”。
但今昔非比,左晴冷笑一下,“不,你说的对。我傻。”
傻到都不知道你要谋划离婚,傻到还自我感觉良好。
“你出去,耽误我瞌睡。”左晴又一次下了驱逐令。
“等你吊瓶结束我就走。”
“怎么?”左晴激动地声音有点大,一阵剧烈咳嗽,然后喘着粗气笑问:“难道你觉得我把你赶走后,自己拔针?”
刚才左晴确实很不配合。
祁升没有说话,算是默认了。
“又是提前回来,又是守着我打吊瓶,干嘛呀?”左晴硬撑着身子坐起来,与祁升对视,说着令自己都难过的话,“对我心存愧疚?”
祁升像不认识左晴似的,表情复杂。但在左晴看来,是戳住了他的痛处,于是狠狠补了一刀:“别假惺惺的。”
并不知情的祁升终于忍耐到极限,他想爆发的,但考虑到左晴还在发烧,艰难的忍了下去。
“我又惹你了?”
左晴没搭理祁升。
心说,你不仅惹我,你还想离婚呢。
多牛逼啊。
“莫名其妙。”
祁升撂下这句话,摔门而出。
门的声响代表祁升的怒意的话,那他一定暴跳如雷了吧。左晴觉得很爽又很疼,如果不是祁升戛然而止,估计就已经把离婚协议书的事情说出来了。
在感情上,左晴从来不认为自己是个能存住气的人。尤其是她第一次面对这么复杂的喜欢,而且连一点点的经验都没有。
一鼓作气的劲头没有了,她现在根本没有勇气冲出去质问祁升离婚协议书的事情。
真不知道这样的日子要拖到什么时候。或许经过这么一闹,明天祁升就会又拿一份新的离婚协议放到自己面前了。
想到会有这样的结果,左晴就觉得是一种解脱,但是眼泪却先一步汹涌而出。
她终究还是不想离开祁升。
第二天,没有等来离婚协议。
第三天,依旧没有等来。
一个星期了,该来的还是没有来……
祁升也没再来过一次,这倒让左晴松了口气。不过她还是管不住自己的心,在“不能见却极想见”这种超矛盾的心态下,每次听到二楼有动静,她都会悄悄把门开个缝,瞄两眼祁升。
左晴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其实祁升早就发觉了。他没有吭声,小姑娘的这种行为让他觉得难懂又好笑。
想见就正大光明的见么,鬼鬼祟祟的算怎么回事?
而且还喜怒无常的。
祁升根据左晴这两天的行为举止,又综合着近来的表现分析,认为这就是女孩子的喜欢。
左晴喜欢自己?
祁升十分不确定,为此还特意去百度了一下,得出的结论依旧如此。
虽然还觉得挺玄乎的,但这件事已经在祁升的心里落了根。
左晴痊愈了,便没有了躲着祁升的理由。早上她刚下楼到厅堂,就听到李叔祝自己生日快乐。
左晴赶忙去翻日历,猛然发现原主和自己竟是一天生的。
名字相同,生日也吻合,穿书也就不奇怪了。
准备出门的祁升也是一愣。
也难怪他会这么个反应,毕竟一年前两人都没啥交集。
于是祁升对左晴说了句:“生日快乐。”
左晴也只是点点头,回了句:“谢谢。”
眼瞅着两人的关系又要倒退回去了,李叔看在眼里急在心上。
他擅自做主,安排道:“晚上会准备生日宴,少爷也回来为小晴庆生吧。”
左晴内心挺复杂的,所以并没马上附和李叔。但其实她是想和祁升一起的,这么特殊的日子就放纵任性一回吧。
拿定主意后,左晴看向祁升,带着些许央求的意味:“回来一起吧,一年也就这一次。”
祁升略一沉思,点头应下,接着就出门了。
还担心他不会同意呢,左晴舒了口气。同时,李叔也笑着看向左晴,欣慰地说:“我现在就开始准备。”
也许是被气氛所带动,又或许是压抑太久了,盘旋在心头上空的阴霾一扫而去,左晴竟心怀期待。
祁升今天特别忙,就好像所有的事情都集中爆发了。到下午三点,祁升和王助理才吃完午饭,还没喘口气,王助理的电话又响了。
“祁总,那边电话说度假村那块地周边的拆迁出了点问题,遇上了个钉子户。”
听着王助理的话,祁升不禁皱起眉头。其实也不是第一次遇见了,无非就是钱没谈拢,这种事可大可小,偏偏就是麻烦难缠。
“这事赵总自己搞不定么?”
从早晨忙到现在,饶是祁升再好的脾气,也撑不住了。他一个电话直接播给了宝莱房产总经理赵煜,听到赵煜那边不顶事的言论,祁升又憋了一肚子气。
王助理看着祁升烦躁的解开衬衣最顶部的纽扣,便知道这个赵煜好日子到头了。
然后又目睹了祁升一个电话接一个电话... ...
左晴从傍晚六点开始就盼着祁升下班了,饭菜都热了三次了,依然没有把祁升盼回家。
中间她给祁升打了好几通电话,无一例外都在通话中。眼看着左晴越来越失落的神色,李叔也开始越来越自责,他觉得自己真的是好心办坏事了。
十点半了,祁升依旧没回来。
李叔看不下去了,劝道:“小晴,算了吧。你发烧刚好,先去睡吧,身体要紧。”
左晴担心李叔,就顺着他的意思上楼了。其实她并没有休息,所有的期待在此时已经化为了不甘,左晴赌气,她就是要等着祁升回来,要找他讨个说法。
无论是什么样的结果。
反正离婚就是最差的。离婚协议书她都看过了,还有什么是不能接受的呢?
坏的念头一旦丛生,就无法遏制了,左晴将压在抽屉底部的那份离婚协议书拿出,这一刻竟是无比的坦然。
她忽然庆幸这份协议现在在自己手上,这样便是掌握了主动权。
离婚协议书还是空白的,左晴抓起笔,深吸了口气流畅的在甲方签下了名字。签完后她竟笑了,也算是勉强挽回了尊严吧。
在还有十分钟就是第二天的时候,祁升终于回来了。他刚上楼就看见了在楼梯口守着的左晴,脚步一顿,问:“你怎么还没睡?”
左晴是笑着的,但是仅浮于表面,反问:“你是不是忘了什么事?”
祁升揉了揉眉心,好一阵儿回忆,才想起早晨答应过要陪左晴过生日的事情。
“抱歉。”祁升道歉,绕过左晴就准备回房间,“礼物我会补上的。”
“虽说还有五分钟就是明天了,但这会儿还是我的生日。”左晴眼睛突然变得贼亮,她朝着祁升双手合十,“所以陪我去吹个蜡烛好不好?就当是我们一起过生日了。”
左晴在心里不断的祈祷,央求:拜托了,祁升。如果你答应的话,所有的一切我都可以当做没有发生。
钉子户的事还没完全摆平,祁升又累又烦,他不想再在左晴身上费心费力了。眉宇间都是不耐,“不是还有明年么,明年帮你办一个盛大的。”
“可是26岁的左晴只有今年!”左晴丝毫不退让。
祁升却只当左晴无理取闹,语气不是很好,“我今天特别忙,忙到刚才到家前都在打电话,你就别再添忙了,好吗?”
“就陪我许个愿好么?”左晴已经类似于央求了。
祁升:“... ...”
“就只剩一分钟了。”
左晴看着手机,眼睁睁的看着时间跳过十二点。
灰姑娘身上的魔法失效了。其实,她连灰姑娘都算不上吧。
左晴转身回房,却忽然喊了句:“祁升。”
左晴喊过祁升很多次名字,唯独这一次,祁升觉得含义不一样了。
祁升长臂一伸,搭在左晴肩上,阻止了她的脚步。停了会儿,直勾勾的盯着左晴的眼睛,问出了心底的疑惑:“其实你喜欢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