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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天火驱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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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迟周岐回到朱家,冷湫大惊小怪地奔出来,拽住徐迟的胳膊:“上……徐叔!太怪了!又死人了!”

姜聿迎门也慢人一步,只捞到徐迟的另一条胳膊,吓得嘴角直抽抽:“靠靠靠,闵氏发疯,灌朱文芸喝下掺了氰苷的毒酒,把人放进最后一口棺材里了!还说什么知女莫若母,后悔生下丧门星,神经病吗这不是!”

看来闵槐目睹朱逍死状的刹那就知道了一切。徐迟推测,当年朱文誉的尸体从池塘里被打捞起来时,闵槐可能就注意到儿子手臂上的牙印。当时只道水中有蛇,咬了尸体,死因仍是溺水,直到朱逍也如此这般惨死。苏蓉已受制裁,闵氏再傻,也该彻悟凶手其实另有其人。

冷湫本来就跟徐迟有一层类似亲属的关系,又是现场唯一知晓徐迟秘密的人,她觉得自己抱住上将不撒手是天经地义。

姜聿也觉得自己抱得天经地义,他可是除了周岐以外,唯一一个从上一关跟着徐迟跟到这一关的战友,这种机缘哪里找去?

两人暗中较劲。

徐迟一边吊着一个甜蜜的负担,露出罕见的不知所措。

周岐感到孤独,抗议:“你们怎么只搂他,不搂我!”

姜聿与冷湫争宠争得正欢,异口同声:“因为迟哥(徐叔)比你聪明比你强!”

周岐化身与人等高的酸柠檬,狞笑:“你们再说一个试试?”

其他人也陆续跑出来,七嘴八舌地议论,不安极了。

“怎么今天到这会儿还没陷入昏睡?”

“死俩人了,我还等着填答案呢!”

“还填屁的答案,排除选项只剩一个了啊!总不可能让你轻轻松松躺赢吧!”

“那现在怎么办?难道又有新的玩法?”

这时,“叮”一声,门口那棵老槐树下,现出旋转魔方的熟悉光影。

光影上方有个巨大的投屏,投屏上一个接一个地打出三个大字:谁是鬼?

“卧槽换问题了!”当即有人大喊。

另也有人想也不想就脱口而出:“我知道!我在后院亭子里遇到过朱家孙少爷!朱文誉是鬼!”

看来撞见过朱文誉的不止徐迟他们。

他说的没错,朱文誉确实不是人。

然而下一秒,异变陡生。

众人眼睁睁地目睹激情抢答的那位仁兄眼睛鼻子开始往外哗哗淌血,没几秒,裤裆里也开始往外渗血。

“啊——!你你你!”

周围人连忙奔跑着远离,恨不能一脚蹿出去百里远。

那人脸上还带着错愕,想伸手去抹脸,可手刚抬起一半,整个人噗通倒地,气绝身亡。

姜聿跟冷湫撒开徐迟,吓得抱成一团。

姜聿似乎能跟任何女性在短期内迅速建立起珍贵的姐妹情谊。

不少人吓得尖叫。

“别慌!镇定!”周岐喊道,“只要管好嘴巴,别随口说出错误答案就不会死!”

这些人到底也不是新手了,很快平静下来。

“那哥们儿死了,也就是说他答错了。”

“看来他说的那位不是标准答案。”

“那谁是啊!”

“一个一个猜?用排除法?”

“说得轻巧,你第一个上啊?”

这里面,只有徐迟周岐上过赤山,知道坟地的事。周岐挪动脚步,想去答题,徐迟拉住他。

“怎么了?”周岐用眼神询问。

出于谨慎,徐迟问:“你确定你想的就是正确答案?”

周岐收回迈出去的脚:“你有什么别的想法吗?”

徐迟眨了眨眼:“回答之前,我们不妨先验证一下。”

周岐挑起一边眉毛:“怎么验证?”

朱家祠堂内,白幡飘荡,纸钱纷飞,铺天盖地的悲伤似乎将屋子的颜色吸收殆尽,一切都显得灰扑扑的。

闵氏披着丧服,淡褐色的长发披散,跪在五口棺材前伏着身子嘤嘤哭泣,边哭边嘟囔,来来回回还是她那几句专属台词:“妾虽不得婆婆亲近,不得夫君喜爱,不得仆人敬重,但言无一点逾矩,行无半分差池,唯痴心一片,企望夫君能回心转意……”

徐迟双手抱胸斜靠门,盯着她的背影默了许久,开口唤她:“闵槐。”

女人的反应很慢,仿佛这个名字必须绕过浸满泪水的神经和短路的突触才能到达目的地。

她直起腰,一点一点转过头,就像掉帧的老视频影像。

泪水流干,她的眼睛涩得发红,胸前对襟上还沾着朱文芸的血。

“你想看看外面那棵老槐树吗?”徐迟注视着她的双眼,发出邀请,“它长出了新芽。”

“不可能。”闵槐的声音嘶哑得就像两块生锈的铁板在互相摩擦,“你骗我,那棵树早就死了。”

“我到底有没有骗你,你不想亲眼验证吗?”徐迟不急不躁地与她周旋,“槐树发新枝,文誉也回来了。你不想见文誉最后一面吗?”

被戳中软肋,女人眼中燃起暗淡的光芒:“你说阿誉?”

徐迟点头:“他在等你。”

闵槐于是站起,她似乎比之前矮了,可能是泪水带走了她体内过多的水分。

周岐不知徐迟究竟想干什么,但他很配合地闭紧嘴巴,避免把戏演砸。

闵氏就像一个没有感情的牵丝木偶,一路垂着颈子缀在徐迟后头来到朱家大门高高的门槛前。

徐迟跨过门槛,闵氏也从善如流抬起脚,而后顿住,想了想,又把脚谨慎地收了回去。

“文誉在哪里?”她抻长脖子向外张望。

“出来吧。”徐迟轻声诱哄,“出来你就能看见他了。”

闵氏不动,甚至戒备地往后退了一步。

但一退,就踩上了一只厚实的脚面。

周岐堵在她身后,似笑非笑:“我们徐娇娇让你出去呢,都到这儿了,没的还往回缩。”

闵氏勾着肩,一个劲儿地摇头:“不不不,我这辈子都不会踏出朱家大门,我不出去,我生是朱家人,死是朱家鬼……哎呀,你做什么?你放开我!”

徐迟给了周岐一个眼神,周岐意会,拎小鸡似的握着闵槐的肩膀将人拎出了大门,安稳地放在平地上。

变化在众目睽睽之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缓慢发生。

先是那头柔顺长发的颜色越来越浅淡,最后完全褪色变成银灰。然后是身体,她的骨骼在肌肤底下急劇缩小,连头骨也跟着缩小,使得那张清丽婉约的肌肤看起来像是大了三号,松垮垮地垂下,皱纹则以不可思议的速度横向扩大领地,并纵向形成永远也无法填满的沟壑。

这张脸变成大家伙印象中的另一个人。

“成,成婆?”姜聿张大的嘴巴可以塞下一整个鸡蛋,“这他妈是什么奇幻故事?”

“看来冷湫说的没错,你跟成婆是同一个人。”徐迟朝冷湫略微颔首。

冷湫摊手,表示小菜一碟。

原来先前冷湫交代她那天生的超强人脸识别技术时,曾顺口提了一句闵氏,她说很奇怪,闵氏跟那天带他们来到朱家后就消失了的老太婆长得很像,像到什么程度呢,孪生姐妹一样。

原来不是姐妹,这八竿子打不着的两个人就是同一人。

朱家是座设定了特地时间的鬼宅,里面的鬼魂因过强的执念一直停留在某个时间段,循环往复地经历那个时间点曾经发生过的事。且不光鬼,人进去后也一样,甚至还会变回当时的容貌。

闵槐,也就是成婆,朱家唯一的幸存者,颤巍巍地在门前台阶上坐下,整个人被宽大的衣裳包裹。她佝偻着腰,缺了一半牙的口中仍念念有词:“既然你们来了赤村,就得守赤村的规矩,一不得半夜出门,二不得……”

“现在你可以回答魔方的问题了。”徐迟拿下巴指了指周岐。

周岐如释重负地吁出一口气,说出正解:“除了闵氏闵槐,朱家其余人都已是亡魂。”

魔方不甘地闪烁了几下,机械音随之响起:“已采集到正确答案,红色回收舱正在关闭,倒计时计时开始,十、九、八……”

众人面面相觑,很多人还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怎么就成功过关了?

只听轰隆一声巨响,夜幕被撕开,一团火球流星般划过,不偏不倚,刚好坠落在朱家门前的老槐树上。

大火腾地蹿起,烧红半边天,映亮了所有人错愕的脸庞。

与此同时,熟悉的黑洞风穴在火中显现。通过它,就能逃出这个诡异的赤村。

徐迟伫立原地,漆黑的眼底跃动着火光。

重剑悬鹰。

天火驱狼。

是巧合吗?

下一关,是不是就轮到灰鲸?

这个魔方到底跟他的救赎兵团有什么千丝万缕的联系?

“五、四……”

幸存者们不再迟疑,争先恐后地跳进风穴。

一只手不轻不重地落在肩上,按了按:“想什么呢我们徐娇娇?还不走,想留下来再吃条鱼?”

刚才徐迟就想问了,皱眉:“什么徐娇娇?”

“傲娇,病娇,小娇气鬼。”周岐指了指前面正准备跳进风穴的姜聿,“喏,我们私底下都这么叫你,徐娇娇。”

徐迟:“……”

“哎,听着还怪可爱的。”周岐刮了刮鼻子,低笑。

徐迟:“…………”

姜聿感受到来自身后的一股死亡威胁,后颈上的汗毛刷刷竖起。他拼命忍住,不回头,装没听见,心里则疯狂吐槽:老哥你什么毛病?偷偷取的外号你光明正大拿出来说?是不是没给亲爱的班主任取过各种奇葩代称?是了,没错,这位哥一看就缺乏这种学生时代妙趣横生的幸福经验……

倒计时结束。

徐迟周岐一前一后步入风穴。

上次徐迟因体力不支而昏迷,并没有清醒着体验到风穴传送的过程。这回他特地打起十二分精神,踏进风穴后,先是眼前一片黑,视力被剥夺,随后鼻尖触碰到湿润的水雾,再然后……他又一次猝不及防地晕了。

如果他这副身体还没虚到弱不禁风的境地,那么他有理由怀疑,所谓风穴,可能只是个大型麻醉手术舱。魔方在关闭所谓的舱门时,需要所有参与者在传送过程中集体失去意识。

如果一直保持清醒状态,会怎么样呢?

徐迟在睡眠舱中醒来。

温度湿度适宜,手臂上的导管正在给他贫瘠的身体输送昂贵的营养液。

至此,徐迟对魔方的目的有了一个较为清晰的认知:它被制造出来不是为了单纯的迫害与杀戮,它在筛选,通过一个个关卡淘汰不符合标准的人,而择选出它想要的人。那么,它具体想要什么样的人?最终符合要求的幸存者会被用来干什么?

无论如何,先活下来。

只有活人,才有权力接近真相。

徐迟躺了一会儿,整理完思绪,点亮面前的玻璃屏幕,屏幕右下方,红色的消息提示不停闪烁。

徐迟点开。

【您有十七条未读消息。】

徐迟逐次点开一条条消息,全部来自同一个人,这个人顶着个极为对称的顺眼编号,a1019101。

101:赢了就跑?再来一场呗?

101:三盘两胜怎么样?

101:我刚刚那是走神了,我不服气!你要真厉害,你来打服我。

101:回话。

101:我有一个疑问,你是不是姓徐?

……

徐迟一路拉到底,最后一条是今天的,刚过十五分钟。

101:醒了没有徐娇娇?

徐迟:……

徐迟寻找起桌面上有没有拉黑选项。

还真有。

【你将把编号a1019101拖入黑名单。】

【确认。取消。】

徐迟毫不犹豫,抬起手指便要按下确认,企图终结某人单方面的骚扰。

这时101又发来消息:来餐饮c区吃西湖醋鱼!这里的东西虽然都是假的,但吃起来就跟真的一样,过不了嘴瘾过过干瘾也挺爽!

徐迟顿住,目光在那个鱼字上微妙地停留数秒。

然后他面无表情地点击按钮。

闭上眼睛,再睁开。

他出现在餐饮c区。

此时正值饭点,整个餐饮区人满为患。

徐迟第一次对魔方里到底囚禁了多少受害者有了最直观的感受,寒意从脚底升起,直蹿头顶。

“没想到有这么多人吧?”身后传来女人清冷的嗓音,徐迟转身,对上一张精致的瓜子脸。他有轻微脸盲,但仍能从那头海藻般浓密的卷发和鼻子上的红痣认出来人。

“任医生。”徐迟不冷不热地打了声招呼,挺客气的。

“叫我任思缈就好。”任思缈站在大佬身边,感觉大佬虽然还是给人以不明压迫感,但总体上收敛了许多,比之前平易近人多了,不免暗自松了口气,“你找周岐和小乞丐吧?跟我来。”

徐迟想了想,点头,走到一半冷不丁地问:“西湖醋鱼呢?”

“什么鱼?”任思缈以为自己听错。

徐迟眯了眯眼睛。

“啊,你说吃的鱼吧?”任思缈拐进角落里的卡座,“餐饮区每天提供的食物都有固定菜单,今天好像没有鱼呢,可能明天会有吧……”

徐迟受到欺骗,感觉被玩弄,他轻挑眉毛,无声地抿起唇:很好,姓周的在他眼里再次沦落为一具尸体。

卡座里周岐姜聿都在,正在激烈讨论着什么,他俩扎堆儿不奇怪,怪的是冷湫居然也在。

小姑娘一看见徐迟就连忙放下手里的猪肘子,抹抹嘴上的油站起身,热情洋溢地招手:“徐叔你来啦!这里这里!”

徐迟撩起眼皮剐了她一眼,走过去,默不作声地抽了张纸巾递给她。

冷湫立马就意识到徐上将的洁癖犯了,赶紧接了纸,擦完手擦嘴,把自己拾掇得干干净净,恨不能刮下层油皮:“那什么,叔你是不是奇怪我也在?是这样的,我之前呢,跟姜聿小哥哥交换了编号嘛,姜聿小哥哥呢,有周哥的编号嘛,周哥呢,有徐叔你的编号嘛,所以人就凑齐啦。哦对,还有任姐姐,我们是到了餐饮区才遇上的呢,听说她跟你们也认识,就拼了个桌嘛。”

这孩子不带语气词儿可能就说话不顺溜,她解释了一长串,周岐听得直皱眉:“不是,为什么我们都是哥哥姐姐,徐迟就是叔?不对啊,你之前也管我叫叔来了,怎么才一天不见,你就自动给我降辈分了?”

冷湫经常性把周岐当空气,叫声哥都是抬举,这会儿也不理他,拉着徐迟坐:“徐叔你坐,想吃什么我给你拿。”

徐迟摆手,落座,黑沉的眼珠轻飘飘一转,视线落在周岐身上。

周岐正喝水呢,一口水含在嘴里滤了一下口腔,猛然咽下去的时候喉结滑动。他放下杯子,心虚地咳嗽一声,拒绝与徐迟对视:“别忙活了,你叔奔着西湖醋鱼来的,除了鱼,什么都不吃。”

“可今天没鱼……”冷湫咯噔一下,“哈,你该不会骗徐叔说今天有鱼吃吧?!”

她幸灾乐祸地看向周岐,眼神里明晃晃地挂着你作死你完蛋明年今日就是你忌日的促狭——毕竟在冷明珏事无巨细的日记里,上一个胆敢无中生有逗徐上将玩儿的憨批直接肩章掉一颗星。

周岐不光是个憨批,还是个赖皮,甩起锅来那是相当的熟练,一手按住姜聿脑袋,一手捂住姜聿嘴巴,笑嘻嘻道:“别误会,消息是这小子披着我马甲发的。”

被剥夺解释权的姜聿:“唔?唔唔唔?唔!”

徐迟定定地看着周岐,双腿轻轻交叠,修长十指交叉置于大腿上,一个挺放松挺优雅的姿势。但他肩背的线条却是绷着的,犹如一根上紧了的弓弦,无形中透露出威压。就在周岐脸上的笑肌因实在撑不住而扭曲痉挛时,徐迟抬了抬下巴:“说吧,找我什么事?”

“找你扶贫来了。”周岐感觉逃过一劫,放开努力挣扎的姜聿。

姜聿的嘴巴一重获自由,立马如机关枪上膛,突突突地往外吐子弹。

“我不是我没有迟哥你听我解释,事儿确实是我打听到的,消息货真价实是周哥发的!是这样的,我早上在娱乐区玩儿斗地主的时候听到两位大姐聊天,大姐瞅着经验都挺丰富,我就凑过去套路了一下。大姐们说啊,魔方里是有阶级制度的,一开始大家都是新手嘛,但是过了第一关之后就升阶了,二阶以上的人就有组队的资格,组队啊!哥们,心不心动?而且随着阶级不同能组的人数也不同,比如咱们现在二阶,就只能组一个队友。等升到三阶,就能组两个队友,依次递增。我寻思着,咱也挺熟的了,要不也组一个?”

姜聿说得那叫个声情并茂,激动人心,徐迟听完,没什么表情。

空气中尴尬弥漫。

几人满怀期待的小表情逐渐黯淡下来。

周岐嗤笑:“说了,他这人就是匹独狼,队友?不存在的,全是累赘……”

话还没说完……

“好。”徐迟出乎意料,干脆利落地应了。

打脸来得猝不及防,周岐高高挑起眉,而后他看见徐迟朝冷湫的方向瞥了一眼,顿时明白过来,这家伙答应组队,原来是要保护姓冷的小姑娘。

为什么?就算是熟人,按照徐迟的性格也不至于这么上心。难道还有什么别的更深层次的关系在里面?毫无疑问,冷湫是个特别的存在。

不知怎么的,心头涌出一股酸水,灼得胸口发烫。他低头,刮了刮那道锋利的断眉,失笑,疯了吧,这人关心谁要护着谁犯着他什么事儿?他在意这个干什么?

组队资格也不是所有幸存者都能获得的,还有个前提条件。

“得在任何一项竞技类运动中连赢六场。”姜聿伸出大拇指和小手指比了个六,说,“这个成就说难挺难,说简单也简单,看人,像周哥,已经达成了,他之前在击剑场上打遍天下无敌手,直接获取组队资格。现在就看咱们的了。”

准确来说,就看徐迟的了。

剩下那三个把所有竞技类运动从左滑到右,又从右滑到左,选半天没一个拿手的。

“网球?游泳?竞走?啊,为什么没有网游竞技?”姜聿抱头哀嚎,“来个植物大战僵尸也好啊!”

冷湫叹口气,安慰他:“别伤心玩游戏你也玩不过别人,毕竟你都氪金,没了钞票和装备,人家搞你就是虐菜。”

姜聿:“……”

姜聿暴起:“果然你还是认识我吧!不然怎么知道我有钱氪金!”

“什么?小乞丐还玩游戏?网吧网费付得起吗?”任思缈嘲讽技能点满,性别原因,她自动自发与冷湫站在同一阵线,“小妹妹你新来的你不知道,这就是个沿街讨饭的,哪有金可以氪……”

“说了,我是流浪诗人!不是讨饭的!”

徐迟在一片喧嚣中,选了射击。

靶场上,各种声音都有各自的音频,因此即使场上枪声隆隆,徐迟还是能听见靶纸的拍打声、铅弹击中金属的声音,以及子弹掉落在容器里的细小咔哒声。容器位于靶纸下方,用来收集打到变形的子弹。从这些细节上可看出,睡眠舱全息模拟的逼真程度已臻化境。

人影出现在瞄准器中,他闭起一只眼睛,缓缓扣动扳机,聆听心跳。他的心跳沉稳有力,心脏将血液输送到手指。他放开扳机,取下耳罩和护目镜,低头填弹。电子器材和金属线发出嗡嗡声响,人形靶纸摇摇晃晃地接近。不用看,他知道子弹击中头部中心,宣告他毫不费力地赢下第五场。

背后有人吹了个响亮的口哨。

“我不知道比赛过程中还能围观。”

“这个鬼地方总在出乎意料的地方显得很人性化。”

“你要来两把吗?”

“不了,我怕你输得太难看。”

徐迟弯了弯嘴角:“我很欣赏你每次都能大言不惭地撂狠话。”

“这次是真的。”周岐抱着双臂倚在隔音壁上,“比我承认我离不开酒还真。”

隔壁靶道的新对手就位,徐迟把弹匣咔哒一声装到定位,举起手臂。

“不过我有一点很好奇。”周岐看向那道挺拔的背影,那是军人教科书级别的射击姿势,他捻了捻手指,问,“关你小黑屋的人,难不成是当兵的?”

徐迟含糊地唔了一声,他把耳罩再次戴上,透过护目镜凝视前方。

“他关着你,还教你用枪?”周岐哼笑一声,不知道是在笑对方说谎说得太不走心,还是在笑自己智商确实有待提高,“教得还挺好,直接教成了神枪手?”

子弹嘭地一声出膛,徐迟没听见背后的质疑,他感觉到手枪的后座力,余波顺着肌肉与骨骼一直震到大脑。他忽然想:所有人都死了,除了我。

我得出去,然后做点什么。

比如,夺回属于我的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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