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品相关 (1)
☆、初次见面
楚笙醒来的时候,喉咙干涩头晕目眩,一股饥饿感几乎要让她的胃都烧起来。
这种通宵宿醉的感觉,她这辈子第一次体验,但她觉得这肯定是她最后一次体验了。这种非人的感觉太过难受,以至于她第一次睁眼,就被外面亮堂堂的天光给震惊了。
这还是昨晚那群魔乱舞昏天黑地的ktv吗?
她发自灵魂地提出了这个疑问。
楚笙现在是躺在床上的,但是昨晚的ktv只有长沙发,她彻底撑不住睡过去的时候,沙发上已经醉醺醺躺倒一片了。只剩下几个高中生活太过压抑的学霸还抱着麦克风嘶吼。
但是现在……?
楚笙坐起来,被子顺着她的姿势滑了下来,她摸了一下,棉质的,而且很粗糙。
她们家从来不用这么劣质的棉被。微!信!公!众!号:糖!铺!不!打!烊
楚笙抬头环视四周,这才震惊的发现,这居然是一间仿古代客栈风格的房间。
楚笙用她看了八十多遍的《武林外传》发誓,这房间仿的比同福客栈还像。
而且她身上不知道什么时候还被换上了丝绸的睡衣……比她家真丝睡衣滑多了,感觉随便走走就会掉。
想要下床的时候,楚笙才发现没有她没有鞋子,地板还是青砖砌的,仔细一看缝里还长了不少青苔……
楚笙心里升起不祥的预感。
她坐在床边准备仔仔细细地打量这个陌生的地方的时候,门一下被推开了。
领头的是个脸上的粉至少涂了三层的中年女人。
她背后还跟了不少壮年男人,这群人只有一个特点……他们都穿着古装。
楚笙几乎已经听到自己那预感应验的声音了——
“哎呀,楚姑娘你可算是醒了。”中年女人满脸堆笑,“这人啊,还是得认命,不认命,她就没法儿活下去。”
“这是哪儿?”楚笙听见了自己冷静的声音。
中年女人和背后的男人面面相觑,道:“这儿是天音楼啊,楚姑娘你忘啦?哎哟这可不能够啊,你们没对楚姑娘动粗吧?”
楚笙一头栽倒在床上,把这中年女人吓了一跳,赶忙过来看。
但是不到她走过来,楚笙立马又自己坐了起来,她看着中年女人停在半空中准备伸过来的手,一字一顿地说:“我要吃饭。”
她快饿到没有理智了。
中年女人转惊为喜,叠声道:“快快快,给楚姑娘拿吃得来。哎呀哎呀,楚姑娘想通了就好,想通了就好啊。我这天音楼,别的不说,对待嗓子好的姑娘那是顶好的。绫罗绸缎,金银珠宝,身上穿的头上戴的,只要在妈妈我这儿留个信儿,保管够。去这云街上打听打听,哪家妈妈有我会体贴姑娘啊。现在楚姑娘既然肯赏我这个面子,愿意在这天音楼谋个出处,那我肯定也不会亏待了姑娘的。姑娘安心唱,其他的都交给妈妈我,一准儿给姑娘捧成街上的头名。”
楚笙还没来得及说话,外面就进来个看起来十来岁的小孩儿,小孩儿一身丫鬟打扮,手里稳稳当当地端着一摞盘子。
“妈妈,吃的来了。”
“来来来,把鞋穿上。”中年女人转过身,从后面的壮汉手里接过一双布鞋,对楚笙笑眯眯道,“楚姑娘,以后你就跟其他姑娘一样,叫我妈妈好了。只要有我红阑一口吃的,就有姑娘一口吃的。这天音楼啊,以后就是楚姑娘的家了,妈妈一定会疼你的。”
楚笙点点头,穿上鞋坐到桌子旁开始大口大口地吃东西。
中年女人脸上的笑容止也止不住,她叫住刚刚进来的丫鬟,把他往楚笙面前一推,道:“你现在身子虚,这孩子机灵,妈妈把她留在这儿照顾你,要是她哪里做的不对,让你心气儿不顺了,你就只管打,打完妈妈给你换个更听话的。”
丫鬟满脸堆笑地看着楚笙,点头哈腰的表示自己会听话的。
楚笙撇了她们一眼,这应该不叫照顾,应该叫监视吧。但是她什么话也没说,只管先填饱自己的肚子。
名叫红阑的中年女人见楚笙背过去吃饭,弯下腰在丫鬟耳边道:“把楚姑娘看好了,要是楚姑娘跑了,仔细你的皮!一有什么不对,随时跟我说。听明白了吗?”
丫鬟捂住嘴巴连连点头。
红阑这才满意,直起身来又轻声细语地对楚笙道:“那妈妈这就回去了,姑娘吃完了不够,就叫这丫头去拿,吃到姑娘满意为止。等姑娘休息够了,妈妈再过来看姑娘。”
楚笙夹了一筷子青菜,点头。
红阑看着楚笙像是彻底服软了,心情更好了。
领着一大帮子人浩浩荡荡地出去了。
咔嚓一声门关上了,屋里只剩下楚笙和留下来的小丫头。
楚笙也不管身后的人,她机械地夹着菜,脑子里乱成一片。
高一的时候班上班长喜欢她,经常来找她聊天,有一次提到一个话题叫“清明梦”,就是人可以控制的、清醒明白的梦,当时见楚笙感兴趣,班长特意多说了一点。比如怎么做清明梦,什么才算是清明梦。可能楚笙没有天赋,她按照班长说的方法试了整整一个月也没能成功。
一直到现在,楚笙不确定了。
楚笙停了筷子。
小丫头问:“姑娘这就不吃了吗?”
楚笙问:“你叫什么名字?”
小丫头低头怯怯道:“奴……奴没有名字。”
楚笙问:“他们平常怎么叫你的?”
小丫头道:“他们叫奴小柳儿。”
蒲柳无根,倒是贴切。
楚笙点点头道:“我记住了。小柳儿你呆这里几年了?”
小柳儿道:“奴不知道,奴从小就呆在这里。”
楚笙问:“这天音楼只有红阑妈妈管着吗?”
小柳儿点头。
楚笙想了想,又问:“你还记得现当朝年号是什么吗?”
小柳儿应了红阑说的听话,即使楚笙问她这么奇怪的问题,她还是把疑惑埋在心里,乖乖回答:“现在是天业六年。”
突如其来的荒谬感让楚笙好半响没说出来话,这一刻阅文无数的她终于明白了自己并不在梦中。
小柳儿见她脸色不好,不明白自己说错了什么,赶忙跪下磕头请罪道:“奴罪该万死,奴罪该万死。”
楚笙摆摆手道:“你别磕了,起来吧起来吧。”
小柳儿额头都磕青了,她急急忙忙站起来,低头不敢看楚笙。
楚笙说:“这些盘子撤了吧,我不吃了。”
小柳儿一点异议都没有,她迅速将桌子上的饭菜收拾好,打开门递给门外站着的壮汉,小声道:“姑娘说不吃了。”
壮汉接过盘子走了。
小柳儿又把门关上,在楚笙身边站定等候吩咐。
楚笙刚刚透过门缝看清了这是一处小院子,门外站着两个壮汉,院子里还有两个。
也就是说除了小柳儿,总共有四个壮汉看着她。
楚笙脱了鞋回床上躺着。被子的材质虽然不好,但枕头居然是玉枕。楚笙不知道为什么红阑觉得她睡玉枕会高兴,古代人睡这么高这么硬的枕头真不会落枕吗?
……然而这里并不是严格的古代。
如果她想的没错的话,这个朝代叫做瑜朝,她现在的情况叫做——穿越。
更严谨一点,叫穿书。
楚笙芳年十八,一天前她刚刚高考完,下午出了考场和同学们呼朋引伴地吃散伙饭,众人酒席间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倾诉离别之情,酒桌上吃完还不够畅快,众人转战早已预定好的ktv包厢,鬼哭狼嚎了一宿。
而楚笙从头到尾就没摸到过麦克风。
用她闺蜜的话来说,一旦楚笙抱住了话筒,世界末日就不远了。
现在他们的世界末日没来,楚笙的来了。
《宅女宫心计》是本爽文,讲的是一个现代普通宅女穿越到古代,从庶女一路逆袭,最后成为皇后的故事。和众多古代小说不一样的是,这本小说的侧重点并没有放到情爱上,中间的权谋描写相当精彩,把女主从一个普通宅女是怎么一步步黑化变成玩弄人心的高手讲的明明白白有理有据,是一本真真正正的“宫斗”文。
作为理科女的楚笙看文无数,这本《宅女宫心计》在她心里,无疑是上乘之作。
这就导致了即使里面有个女n配和她同名同姓,她也没有弃文,反而摒弃杂念将它看完了。
现在楚笙不知道是不是该感谢她自己的好记性。
她不仅记得原作里的楚笙的出身,还记得楚笙的经历和下场。
和女主作对的人往往没有好下场,楚笙无疑是个中翘楚。
原作的楚笙概括下来就是“花瓶美人”,美则美,却又不是顶级,全赖她一副好嗓子,不仅把她唱得红遍皇都,还把她唱进了宫里,唱成了皇帝的枕边人。上帝给开了一扇窗,必然会给你把门堵的死死的,原作的楚笙声音像是天籁,脑子却像是黑洞,人情世故不懂,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不懂,不仅一进宫就把皇后得罪了,还把后来入宫的女主给得罪了。楚笙和女主进宫的时间只隔了两年。
即使声音再好听,天天听也腻味了。所以原作的楚笙真正的得宠的时间,只有两年半而已,女主进宫半年后就把楚笙这个处处使绊子整她的跳梁小丑给料理了。
十分干脆利落,原作的楚笙连尸体都没找到,最终只留了个衣冠冢。因为没有诞下皇嗣,又是出身卑贱的歌女,楚笙连入皇陵的资格都没有,最后只有楚笙身边最忠心耿耿的丫鬟带着主人的衣冠冢,消失在了皇宫里。
想到这里,现实中的楚笙突然一愣,目光转向身边的小柳儿。
她还记得……书里提过一笔,原作楚笙身边忠心耿耿的小丫鬟,好像是自己从歌舞坊里带来的?
因为这对主仆的出身都不高,在宫里就是个笑话。
楚笙看小柳儿的目光并不遮掩,小柳儿以为楚笙是有什么事情,便快步走到楚笙旁边,小声问楚笙:“姑娘有什么吩咐?”
楚笙道:“小柳儿,你之前跟过哪个姑娘?”
小柳儿一怔,道:“奴之前就是个打杂的,只伺候过两个姑娘,一个秋月姑娘,一个花容姑娘,不过这两个姑娘都成了名唱,不需要奴了。妈妈只让奴这时候跟着姑娘,过段时间等姑娘有了名气,应该就会有新的丫鬟过来伺候姑娘了。”
楚笙直视小柳儿的眼睛,在这种乌烟瘴气的最底层,居然还有这样清澈的眼神,楚笙知道小柳儿没有撒谎,也没有怨恨,她活的非常单纯,单纯得像……麻木。
楚笙点点头,也没再说话了,抱紧被子翻了个身,让小柳儿把帷幔放下来,然后去桌子旁坐着等她睡醒。
小柳儿连连摆头说身为丫鬟是不能坐的,楚笙便没有再劝。
她隔着朦朦胧胧的帷幔,看着小柳儿稚嫩瘦削的脸,得到了一点属于自己的空间,才缓缓吐出一口浊气。
楚笙在心里问自己,她还能回家吗?她能在这个全然陌生的世界活下去吗?如果她在这个世界死了,那她到底是会回家还是直接死亡了呢?
在众人面前强装镇定,已经耗尽了她最后一丝理智。
楚笙凝望床头半响,把头缓缓地埋进了被子里。
她不敢赌。
整个天音楼有四层,红阑这个掌管天音楼的妈妈反而住在了相对潮湿的底层,但这点潮湿对红阑来说没什么,她屋子里早就铺上大理石,大理石上又铺上了柔软的毯子。虽称不上奢华,但到底比其他房间要来的更好些。
歌舞坊明面上说卖艺不卖身,但所有人都知道,这世上就没有钱办不成的事。
而天音楼的姑娘们却和别家歌舞坊都不一样。别家歌舞坊走的是亲民的路子,只要有钱,都是大爷。
但天音楼走的高端产品,只招待贵人。
即使知道歌舞坊和青楼没甚区别,但总有贵人喜欢享受这种特权带来的舒爽。
此刻,红阑召集了她的心腹关上门,低声私语。
不知过了多久,红阑勾唇一笑,那张满面都是粉的脸竟然隐隐能看出当年的风韵,她轻声道:“我还道这小妮子骨头硬成这样,这都不低头,没成想今天便让我收服了。明日,江王来我天音楼,这小妮子不上,也得给我上了。”
作者有话要说: 晋王男主,江王打酱油的xd
☆、请多指教
拿到剧本的楚笙却并没有想象中的轻松。
首先,她是个现代人,她热爱现代的一切,尤其是wifi网络,没法上网冲浪的日子,真实寂寞如雪。
其次,她不知道自己得罪了哪路神仙,在她即将要奔向大学,来到一个新的人生起点的时候,把她给扔到了一本书里。书里的世界虽然是架空的,但到底是古代,她哪里知道有哪些规矩啊。
最后,也是最令人难过的一点,她穿的是个炮灰,还是个女n配,在她身上很多事情都是一笔带过的。她根本不知道什么时间什么地点,原作楚笙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虽然她知道楚笙是个歌女,但是她是否有亲朋好友,是否有其余斩不断理还乱的暧昧关系,她统统不知。万一ooc了,在这个迷信的古代,她不知道会有什么下场。
楚笙一点都不喜欢古代,她常常被亲友吐槽控制欲太强,现在这种一切都失控的感觉,简直给她本来震惊的心情更添上凌乱。
穿越,火了那么多年的词语,她从来没想过会发生在她自己身上。
现在当务之急是保住自己的命,万一她还有机会回家呢?
她还有爸爸妈妈,她还有她亲爱的损友闺蜜。
现代的一切是她的根,她必须鼓起勇气,面对她面前摊开来的,被打乱了的未来。
楚笙穿越过来的第一天,就在早上的震惊,下午的烦躁,和晚上的平静下度过了。
感谢这是架空的历史,这里的人居然是吃一日三餐的,而不是她记忆里的每天两顿。
就是厨子的手艺不太好,比起精致的现代,古代的一切都像是她床上的那床棉被——粗糙,相当之粗糙。
但楚笙是一个很能忍的人,她整理好心情后就强迫自己开始适应周围的一切。
古代的夜晚,是从太阳下山开始算起的,然而天音楼的生意,却正好是这时候开始的。
莺莺燕燕的娇嗔,熙熙攘攘的呼和,楚笙在古代的第一晚并不好受。和青楼差不多兴致的歌舞坊,晚上唱歌跳舞都完了,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也就不言而喻。
楚笙本来以为在这种时候红阑会很忙,毕竟是招待恩客的时候,但出乎她意料的是,红阑晚上过来找她了。
依旧是浩浩荡荡一群人,红阑还真是怕她逃跑。
但楚笙知道她根本不会在天音阁呆多久,因为要不了两天江王就会来天音阁,一眼看中初次献艺的楚笙,从此江王便包下楚笙,让她日日在天音阁学艺,等到时机成熟,便将楚笙献给他的皇兄,当今圣上。
这就是楚笙入宫的真正原因,她其实只是江王用来讨好皇上的手段而已。
书中描写楚笙的嗓音,世所罕见,献唱当晚所有恩客都疯了,纷纷要求楚笙再唱一曲,楚笙却按照红阑所教,骄纵的表示一日只唱一曲,多了再也没有。
其实楚笙一直想知道原作的楚笙唱歌到底多好听,因为她自己五音不全,从小到大只唱完过一首生日歌,这是她唯一不会跑调和被打断的歌。
红阑此行的目的楚笙猜都猜到了。
果不其然,红阑一开口便问楚笙会唱什么歌。
楚笙想了想,她只会几首现代的口水歌,然而朝代都不一样了,唱现代的歌别人不仅欣赏不来,没准还会被认成是妖孽。
但是……
楚笙清了清嗓子,道:“我只会一首意外听来的歌。”
红阑起了兴趣,问:“什么歌?”
楚笙道:“此歌名为——《送别》。”
红阑道:“那姑娘就唱来听听,让妈妈我开开眼?”
楚笙调整了一下,按照记忆力的调子开始哼唱。
“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晚风拂柳笛声残,夕阳山外山。
天之涯,地之角,知交半零落。一壶浊酒尽余欢,今宵别梦寒。
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问君此去几时还,来时莫徘徊。
天之涯,地之角,知交半零落。人生难得是欢聚,惟有别离多。”
慢悠悠的腔调,回荡在寂静的屋子里,最后一句歌词落下后,良久都没有人说话。
楚笙定睛一看,红阑居然泪流满面。
楚笙抽了抽嘴角,震惊的发现红阑不是一个人在哭,这屋子里有一个算一个,全被她给唱哭了。
红阑过了好半响才抽噎着对楚笙说:“姑娘大才啊。这词,这曲,值得千古流传啊!”
红阑身后的壮汉也跟着呜呜噎噎,点着头附和:“值得!值得!”
楚笙面无表情,她真没觉得自己投入了多少感情,但是所有人都一副“你声音简直是天籁啊”的表情看着她,她也不得不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就唱得那么好。
红阑终于哭够了,她拍板道:“那姑娘明晚便上台献唱吧,这首歌意境极美,如天边残月,路边寒霜,由姑娘这天赐的好嗓子唱来,凤凰在世都要为姑娘起舞啊。”
楚笙心道,剧情来的真够快的,面上却震惊道:“我……我还没有学过其他的,只这一首……”
红阑拉住楚笙的手,道:“这些算什么呢?姑娘只要肯开口,哪怕是一首,甭管这台上台下,都得醉倒在姑娘的嗓子里啊。楚姑娘,妈妈一定把你捧到天下皆知。”
楚笙笑了笑,道:“妈妈严重了,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我可不敢自夸。”
红阑拍了拍楚笙的手背,叹气道:“哪有那么多的人和天,楚姑娘,跟你说一声掏心窝子的话,妈妈这辈子都没听过这么好听的嗓子,从姑娘入天音楼的第一天起,妈妈就知道,姑娘是个能成大事的!”
楚笙却不接话,只微笑,红阑看着楚笙的笑容,终于冷静了下来,松开了楚笙的双手,又道:“楚姑娘这初次上台,让外面的贵人们贸然知道楚姑娘的芳名,不太好。然而贵人们叫不出名字也不太好,妈妈有心想要给楚姑娘取个在外的化名,可好?”
楚笙道:“我已经想好了,竹生便可。”
红阑想说些什么,最后却道:“好好好,竹生是个好名字,以后就叫你竹生姑娘?”
楚笙点点头。
红阑便面带喜色的带着呼啦啦一大圈人又回去了。
小柳儿站在角落里,大大的眼眶盈不住满眼的泪水,泪珠子一颗一颗往下掉。
楚笙这才发现小柳儿居然还在哭,她哭的□□静了,刚刚又站在角落里,竟然没人发现小柳儿哭了那么久。
楚笙想拿张卫生纸,走到桌边才想起这里没有卫生纸,只有手帕,然而她现在还穿着那件丝滑无比的衣服,浑身上下找不到一张手帕,只好对小柳儿道:“你快别哭啦,真有这么伤心吗?”
小柳儿一边流泪一边开口,声线居然还是稳的:“奴也不知道,奴只是觉得难过,竹生姑娘对不起,奴马上就好。”
楚笙道:“我又没催你,你慢慢哭吧,不着急。”
小柳儿听话的继续哭,楚笙便看着她哭。
看着看着楚笙自己也想哭了。
小柳儿哭起来感染力太强了。
楚笙眼泪掉下来的时候,这么想着。
小柳儿吓了一跳,连忙找出屋子里备的妆奁,拿出手帕给楚笙擦眼泪:“姑娘怎么了?是不是奴把你哭烦了?奴该死……”
楚笙抬手捂住小柳儿的嘴,笑了:“让我自己哭会儿吧,不关小柳儿的事。”
这么一来就是小柳儿看着楚笙哭了。
楚笙倒也不介意,大大方方地给小柳儿看。
她像是要把这一天积攒的压抑统统发泄出来,直到小柳儿去点灯,楚笙都没有停下来。
于是小柳儿就在烛光里看着楚笙哭。
这个小女孩不懂什么时候该回避,红阑叫她看着楚笙,她就真的做到了一直看着。
都说灯下看美人,楚笙这算不上美人,顶多说一句清秀佳人,其余的再多也没有了。美貌的不足估计是全补给嗓子了,小柳儿想起楚笙唱《送别》的时候,那从来没感受过的激动,伤心,都在她脑子里打转,搞得她不得不通过哭泣来发泄。
现在看着楚笙,小柳儿心想,从外表,完全看不出来竹生姑娘这么会唱歌。
那是她从来没听过的曲调,谈不上怪异,却和当朝流行不一样。
正是因为与众不同,这首《送别》,应该会在明日一鸣惊人吧,连带着竹生姑娘一起。
楚笙哭够了,便恢复了之前的淡然表情,小柳儿看她收拾好的情绪,问她:“姑娘可是要梳洗歇息了?”
楚笙点点头。
小柳儿便像之前一样,拉开门对守着门口的壮汉说姑娘要梳洗睡觉了,让他们打热水过来。
院子里的两个壮汉便去抬水了。
楚笙在屏风后的大桶里洗了自己来到古代的第一次澡,其间小柳儿说要伺候楚笙洗澡,楚笙拒绝了,小柳儿便透过屏风的影子看楚笙。这也是看着姑娘,并没有辜负红阑妈妈的嘱托。
桶里的楚笙颇感新鲜地看着这桶里,和电视剧里的差不多,红阑居然也给她准备了花瓣浴,还是玫瑰花瓣。
趁着入水的功夫,她赶紧打量了自己全身上下,最后确定,她是魂穿。头发变长了,皮肤变粗糙了,身量变轻了,连左小腿的胎记也没有了。这根本不是她的身体。
难怪她五音不全都治好了。
楚笙在水里呆了一会儿,才醒过神来。
桶的旁边有一个小凳子,凳子上放着两块小小的固体,楚笙猜测这两个都是拿来清洁的,但是分别用来干什么,她就不知道了。
最后只能混合在一起,两个都用了。
没有吹风机,楚笙是非常不想洗头的,反正头发还不油。
这么安慰着自己,楚笙洗完澡出来了。
晚上小柳儿打地铺,楚笙睡床上。她非常清楚古代是阶级至上,所以她根本不会让小柳儿跟她一起睡。不ooc的第一步,学会接受古代的陋习。在这个所有人都觉得这些是正常的世界里,来自现代的她,才是异类。
或许是吹灭蜡烛后太黑了,楚笙竟然没过多久就睡着了。
她梦见了她的父母。
那对夫妻走上街头,到处发传单,询问每一个过路人。走进警局看监控,警察对他们摇摇头,两个人的身形似乎在那一瞬间佝偻了许多。她空荡荡的房间,这对夫妻坐在女儿的床上,共同抚着一张照片。
楚笙没梦见他们哭,但是她自己哭了。
她睡梦里哭泣也是安静的,古代的黑夜睁眼闭眼没什么区别,哭醒后她觉得她还在梦中,但是不远处隐约的欢笑声让她明白,这是醒了。
因为看不见,所以楚笙也不知道小柳儿被她哭醒没,但是这么黑,谁也看不见,所以她还是很安心的睁眼看着头顶。
就在她一抹眼睛,准备继续睡的时候,她好像看见一抹细小的金光落了下来。
睁眼再看仍然是黑暗。
楚笙觉得应该只是心理作用。
但是……
“叮——!您的金手指已送达,请注意查收!”
“美貌buff已安装,如需卸载,请移步至云端书房116号进行卸载。如需查看详细信息,请触发后自行查看,一旦触发,不可卸载。祝您生活愉快。”
……
确定自己没有幻听,楚笙缓慢又坚定地说了一个字:“草。”
作者有话要说: 后面会讲送别的作者,女主不当文抄公。
☆、我是楚笙,唱歌的楚笙
一旁熟睡的小柳儿当然不知道楚笙身上发生了什么。
作为丫鬟早上都会起的很早,若是比自家姑娘起的晚,这样的丫鬟是不合格的。
所以直到壮汉把早上洗漱梳妆用的热水打来了,楚笙才缓缓起床。
睡着的时候不觉得,楚笙一撩帷幔,小柳儿便感觉到自家姑娘身上有什么不一样了。
这眼睛,这鼻子,这……
小柳儿这不出来了,她看着眼前容光焕发的楚笙,只感觉心脏怦怦直跳。
自家姑娘……不是,竹生姑娘,昨天有这么好看吗……?
小柳儿以前听到的那些恩客们夸姑娘好看,夸的天花乱坠,好似每个姑娘都是天仙下凡,世上唯一。那些姑娘各有各的美,所以小柳儿听过再看那些姑娘,都觉得贴切。
但是……但是竹生姑娘,好像一夜之间,就和那些天生丽质的姑娘们一样了。
迷迷糊糊地伺候了姑娘梳洗,小柳儿只知道看着楚笙发呆。
红阑像是掐着点儿过来,今天身后依旧是浩浩荡荡一群人,只不过都从壮汉变成了丫鬟。
红阑甫一进门,便眼前一亮。
她啧啧称赞道:“昨日怎的没发现竹生姑娘竟还有如此美貌?瞧瞧这脸蛋儿,这身段儿,锦上添花,美啊。”
楚笙还来不及说话,便听到脑子里“叮咚”一声。
“收到夸奖x1,美貌值+1。”
红阑身后的丫鬟们也纷纷娇笑着说楚笙貌美。
于是脑子里又“叮咚”了一声。
“收到夸奖x13,美貌值+13。”
还挺智能。
这是楚笙昨晚安装了这个“金手指”以后,在脑海里看到的使用方法。每当有一个人夸她好看,便会加1点美貌值。
她现在拥有的是最初级的buff,然而要加多少分才能升级,楚笙也没看到,她只看到了等级分成了四个,分别是“出众,凤仪,绝世,天人”。其中“凤仪”下面还有行小字,写着“达到此等级将开启隐藏功能”。
本来这个世界过于真实已经让楚笙很不安了,现在有了金手指,她底气稍稍足了一些。
楚笙不需要说话,红阑便已经让身后的丫鬟簇拥着楚笙去了另一处院子。
这是要把楚笙从上到下洗刷干净,打扮好预备今晚登台了。
楚笙被一群女人围着,不仅被看光了,还被这些丫鬟隔着帕子摸遍了全身。
当那群丫鬟越来越过分快要摸到不该摸的地方的时候,楚笙终于忍不住了,她已经不管别的姑娘被伺候洗澡是不是这样,她只管现在保住自己的清白之身。
丫鬟们看她反应太强烈,便也不勉强。
于是楚笙这才享受了一把被人伺候着舒舒服服洗澡的感觉。
两个大小木桶紧挨着,身子泡在这边,头发泡在另一边,昨晚没洗的头发今天被三个丫鬟握在手里,恨不得每根发丝都洗干净。
替她洗身子的丫鬟足足有五个,左右手擦完了各种各样楚笙没见过的东西后,就开始涂丹蔻。
脚也逃不过,先是被痛并快乐着按摩了一会儿,直到水快凉了,楚笙以为这就完了,结果在旁边为楚笙选衣服首饰的丫鬟又去门口提了两桶热水进来,接着洗。
这个澡洗的漫长又难熬,楚笙很想说泡澡泡久了,对皮肤不好。
但估计是有了美貌buff这个金手指,她的皮肤现在变得又滑又嫩,真正意义上的肤若凝脂。
丫鬟们叽叽喳喳地在她耳边问来问去,无非是姑娘怎么保养的,是哪里人士,还间或给她洗脑,说来了这地便安生地赚钱,早一日赚够赎身钱,便可早一日从良过自己的日子去。
楚笙只是闭眼不答。
她本来就是良家,现在落得还要自己赚钱赎身。
为了不让自己陷入更糟糕的状况,今晚的剧情,她不能只当作剧情来看,她得更出彩才行。
待到终于洗完澡被一通打扮后,楚笙终于又听到了自家金手指的声音。
“收到夸奖x58,美貌值+58,已达到升级条件,美貌buff升级为‘出尘的美貌’。”
楚笙缓缓睁开眼,看到铜镜里影影绰绰的脸庞。这个朝代还没有现代那样的镜子,只有看人都看不清楚的铜镜。
楚笙被换上一条白色纱裙,腰间系着雨过天青一色的软烟罗,乌发未绾,披散在身后,只斜斜插着一支精细翠绿的玉簪,广袖一振,远远看去,竟有飘飘欲仙之感。
红阑第一时间进来验收成果,看到楚笙眼睛更亮了:“啧啧啧,当真是人靠衣装佛靠金装,楚笙姑娘这么稍微一打扮,便有如此姿色,想必今晚竹生姑娘必会一鸣惊人。”
红阑凑到楚笙身边,看看铜镜又看看楚笙,啧啧声不断,想来是相当满意的。
欣赏完了,红阑便带着楚笙出去。
天音楼的格局很像天井,整个楼围成一个六边形,中间从上至下挂满了色彩鲜艳的绸缎,落到最底层的时候,便是极大的舞台,台上布景是根据姑娘们歌舞的风格在变的。
红阑的审美相当靠谱,天音楼被她布置得暧昧又不失高雅,来这里寻欢作乐的达官贵人们都相当满意。
白天天音楼肯定是不开张的,劳动了一夜的姑娘们大多还在自家的房里睡着补觉。红阑本来也该是补觉大军的一员,但楚笙实在太过重要了。重要到让红阑硬生生熬了一夜,今天还要来确认她的状态。
在平均年龄大概十六岁的天音楼里,十七岁的楚笙已经算是大姑娘。红阑本来看中楚笙的只有嗓子,但现在发现楚笙的脸也不差,简直是意外之喜。
本来江王来天音楼对红阑来说是件坏事,自从遇到了楚笙,就变成好事了。
即使楚笙没有经受过红阑的训练,她也不怕楚笙生事,因为楚笙的卖身契还在她手里,为了让这棵摇钱树落进这销金窟,她可是废了大劲。
直到红阑带着楚笙下楼上台,楚笙才发现原来给她梳妆打扮,是为了让她彩排。
楚笙不会舞,红阑便让丫鬟们给她伴舞。丫鬟们大多才十二三岁,就已经看出风尘的影子,楚笙知道这些丫鬟总有一天也会成为“姑娘”。
“长亭外,古道边……”
开嗓后,头两句丫鬟们还能跟着跳一跳,到后面完全就不动弹了,痴迷地听着楚笙垂眼唱歌。
天井有一好处,便是舞台上的声音会被放大。楚笙声音嘹亮,整个天音楼都回荡着她的歌声,不少本来还在房里的姑娘都起来趴围栏上看下面到底是哪个人在唱歌。
“……夕阳山外山。”
一曲终了。依旧是半响没人说话。
红阑开始鼓掌,这一次她没有哭,却是微笑着对台上伴舞的丫鬟们道:“晚上不必伴舞了,就让竹生姑娘独唱吧。”
丫鬟们这才醒过神来,一个个恍惚着称是。
楚笙扫视了一圈,又往楼上看去,围栏上趴了不少厢房里的姑娘,也是各个失魂落魄的。
四层是最顶层,只住了两位姑娘,这两位都出来了。见楚笙看上来,其中一妖艳女子与楚笙对视几秒,冲她笑了一笑,甩袖进房了。
都盛装打扮成这样了,自然不可能再住回那破落院子里。
红阑在第二层单独给她安排了一间房,房里果然做到了红阑说的绫罗绸缎都有,但金银珠宝肯定是没有的。
给楚笙化妆用的头面已经是最上等的规格了。
午饭红阑只让楚笙吃了一点点,说吃多了影响嗓子。
于是晚上楚笙只能饿着肚子上台。
今晚贵客临门,放进来的客人自然也大多数是为了那个贵客而来。姑娘们不知道是谁,却也做到了小心翼翼不出差错地演好自己的歌舞。
红阑给楚笙安排的是压轴,最后一个上场。
布景在客人们礼貌的鼓掌声中匆匆换掉,变成一座孤亭的模样。伴舞也迟迟没有上场,直到一丫鬟上台敲锣道:“接下来请各位贵人欣赏,我们天音楼竹生姑娘的初次登台献唱,《送别》曲悠悠,千古泪盈盈!”
楚笙深吸一口气,她马上,就要上台了,曾经她是这段剧情的读者,现在,她却成了这段剧情的主角。
☆、楚笙的月亮,归你啦
天音楼坐落在最繁华的皇都,风格自然也往大气上走。天井式的建筑风格不仅方便了姑娘们的表演,也方便了客人们观赏。
从顶层到底层,空位都被坐满了。从第三层往上,这两层算是雅间,被一层帷幕隔着,雅间里灯暗,外面敞亮,所以里面能清楚的看见外面,外面却看不真切里面。
今晚来的贵客都是冲着顶层的那位贵人来的——传说中放浪形骸又深得圣宠的江王,今晚在天音楼听曲。
此刻江王就在顶层软榻上坐着,晋王推开窗进来的时候,江王刚好吐出瓜子皮。
见晋王翻窗,他翻了个白眼道:“回回都要显摆你那破武功,来个歌舞坊跟要你命一样,遮遮掩掩的。”
晋王躲开江王的瓜子皮攻击,坐到软榻旁的椅子上,道:“靡靡之音,有什么好听的。”
江王坐起身来,拍了拍手,道:“这你就不懂了吧,美娇娘白天看着美,晚上黑灯瞎火的,可不得听声儿吗?所以女人啊,既要容貌好,又要身段好,这声儿再娇一点,嘶——美不胜收啊美不胜收。”
晋王皱眉道:“你一天到晚就想着这些东西?”
江王害了一声,嘘他道:“你这人,木头,不解风情。今晚带你来,一是让你开开眼界,二是让你……把把关。”
晋王道:“把什么关?”
江王示意晋王附耳过来,悄声道:“半年后,有大用。”
晋王瞬间抬头看江王的眼睛,好半响才点点头,江王拍拍晋王的肩膀,一切都心照不宣。
若是楚笙在这里,她就会知道江王说的半年后,正是当今圣上的生辰,江王作为纨绔王爷,将献上名动皇都的歌女楚笙给皇兄助兴。
晋王江王听到楼下敲锣,便一同向下看去。
楚笙缓缓上台。
无论是白衣还是身后的布景,抑或是曲目的名字,都让听众们明白,这是一首悲曲。歌舞坊很少拿这种风格的歌曲当压轴,但是既然能当压轴,自然有它的道理。
楚笙拂袖在桌边坐下,这是凉亭里的布景之一。
抬手拿起青瓷酒壶,楚笙开始清唱。
“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晚风拂柳笛声残,夕阳山外山。”
第一句,楚笙斟酒。
“天之涯,地之角,知交半零落。一杯浊酒尽余欢,今宵别梦寒”
第二句,楚笙抬手饮尽杯中酒,站起来又唱——
“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问君此去几时还,来时莫徘徊。”
第三句,楚笙甩袖望天,眼泪将落未落。
“天之涯,地之角,知交半零落。人生难得是欢聚,惟有别离多。”
最后一句,楚笙掩面跌坐回凳子上,场面顿时清净了下来。
半响无人说话。
这一曲无人伴舞,无人伴奏,只有歌声寥寥,直上天际。
一直到楚笙下台后,听众才像是惊醒一般,掌声如雷。
有人不顾身份,在台下喊着“再来一曲”。
红阑连忙上台控制场面,说竹生姑娘初来乍到,身子也不太好,一天一曲已经是极限了。
听众们想到楚笙唱的字字凄楚,像是掏空了全身的情绪,便也不再催促,意犹未尽地低声谈论着这“竹生姑娘”。
竹,亭亭玉立如君子,如竹一样生长,这名字起的很衬楚笙的表现。
雅间的晋王放下了手中杯酒。
江王用肩膀顶他道:“如何?”
晋王沉默半响,垂眸看着手中酒面自己的倒影,缓缓道:“人间仙乐,不过如此。”
江王满意极了,便说:“这女子有如此天籁之音,若没入这贱籍,由先生教导一番,或许来日会成为大家也不一定。”
晋王道:“若她是闺阁女子,你今日也听不到这一曲。”
江王点头道:“也是。这女子真不愧竹生之名,俏生生地往台上一站,真有那么个意思。”
晋王道:“这位竹生姑娘脚步虚浮,一丝武功也无。”
江王道:“那就是她了。”
江王起身,扇子往手中一收,便高声喊道:“来人啊。”
小厮急忙进来,道:“这位贵人有何吩咐?”
垂下头却发现房间里居然有两双鞋四只脚,震惊地抬头,面前站着的是笑眯眯的江王,旁边坐着这个……
江王道:“管好你的眼珠子,不该看的别乱看。”
小厮惊慌低头道:“小人不敢,小人不敢。”
晋王却眉头都没皱一下,继续喝酒。
江王右手握着扇柄,往左手手心里一打一打,道:“告诉你家红阑妈妈,今晚压轴的那位竹生姑娘,本王要了。”
小厮道:“那小人通报一声。”
江王走到说着就要出去的小厮身边,按住他,低声道,“该跟你家妈妈说什么,不用本王多言吧。快去快回。”
小厮瞪大了眼睛,一眼都不敢多看了,径直出门去。
晋王放下酒杯,道:“我这便走了。”
江王点点头,晋王便哪里进来的,又从哪里出去了。
晋王跳窗走后,江王坐在晋王刚刚的椅子上,拿起酒杯却不喝。
红阑进来的时候,不动声色地扫视一周,没发现什么异样,满脸堆笑地和江王问好。
江王果真不客气地向红阑讨要楚笙,红阑面带难色道:“王爷您也知道,这天音楼天音楼,为什么叫天音楼,因为姑娘们会唱曲儿啊。您现在这……这不是要我心肝命吗?”
江王把玩着手中的空酒杯道:“本王府里养着一个早年唱戏的戏子,名叫云迢。你听过吧?”
红阑想了想,道:“可是三年前红遍扬州的云迢大家?”
江王放下酒杯道:“竹生姑娘的赎身钱本王往上加五十倍给你,再附带一个云迢,这笔买卖,不亏吧?”
红阑权衡了一下,忍痛道:“那就按王爷的意思办。王爷肯割爱云迢大家,我红阑也不能让王爷为难,虽说竹生姑娘的嗓子难得,但只要王爷喜欢,红阑又有什么不肯的呢?这些年王爷够照顾我们天音楼的了,红阑也是个知恩图报的人,既然如此,今晚红阑就把竹生姑娘的卖身契给王爷。咱们早日成了这笔买卖,如何?”
江王便顺水推舟地答应了,他往门外喊了一声,一直守在门口的王府护卫便进门来,银票和卖身契都交给红阑,红阑也叫来小厮,和江王手里厚厚的一叠相比,红阑手里楚笙的卖身契是那么薄。
江王让红阑不用数了,他给钱向来只有多的,没有少的。
红阑便领着江王的护卫去找楚笙,今晚就要带楚笙回王府。
楚笙在新的房间卸妆,给她卸妆的丫鬟说,有姑娘这把好嗓子,不愁将来成不了名角儿。
楚笙却只是疲惫一笑,不再多言。
她不知道今晚算不算成功,她只能祈祷,今晚的努力不会白费。
洗完脸,便有人敲响了门。
丫鬟压低声音说了一句一定是红阑妈妈过来夸奖楚笙了,今晚因为楚笙,赏钱怕是都领了不少。
结果她去开门的时候,才发现不止是红阑妈妈,还有一位身着铠甲的护卫。
楚笙站起身来,心中莫名激动。
护卫朝红阑妈妈抱拳道:“那小的这便带竹生姑娘走了。”
红阑妈妈笑眯眯道:“竹生姑娘,恭喜恭喜啊,这是王爷看上你了,要带你去享受泼天富贵了。”
楚笙想了想,却道:“那竹生想向红阑妈妈讨要一个人。”
“谁?”
“小柳儿。”
带着不明所以的小柳儿,楚笙一身轻松地跟着王府护卫走出了天音楼。
她站在天音楼的门口,抬头看这困了她两天一夜的歌舞坊,心中的大石头缓缓落下。
楚笙知道从这一步开始,就跟所谓的“原著”不一样了。
原著的楚笙,从来没踏进过王府一步,她在天音楼出名,也在半年后被江王带走。
没有了这半年的歌舞坊的经历,楚笙不知道王府会不会成为另一个吃人不吐骨头的黑暗之地。但这外表光鲜华丽,娇艳多情的天音楼,从今以后,就和她楚笙没关系了。
作为贱籍,是不配坐主人的马车的,但是江王不知是早有准备,还是特地找来的,一辆不起眼的马车就停在天音楼背后。
小柳儿和楚笙一同坐了上去。
护卫驱赶着马车,滴滴答答地赶在宵禁之前,驶入了王府后门。
那窄小的门,在楚笙透过帘子看过来的目光里,缓缓关上。
马车停了下来,没有护卫的指示,楚笙和小柳儿是不敢有异动的,两人都还在马车里不敢动弹。
外面的护卫下了马车,正要喊人,却一眼看见了悄无声息过来的高大男人。
护卫瞪大了眼睛,想要跪下行礼。
男人扶住了他,止住了他即将说出来的称呼:“接下来就交给我吧,我把她们带过去。”
护卫明白这是男人不想暴露身份,便道:“那幸苦……幸苦您了。”
外间说话声音小又含糊,楚笙只听见了什么“交给我吧”,好像是换了个人来领她们。
“下来吧,竹生姑娘。”
另一个陌生男人嗓音响起。
楚笙便牵着小柳儿的手撩开帘子。
月亮在今晚似乎格外柔和,映在男人脸上,他的眉眼都瞬间软化,温柔成了那月光。
剑眉星目的男人眼里溢满了月亮的影子,楚笙没由来得想起《武林外传》里柳星雨的台词:“你看那月亮,它是我最宝贵最干净的东西,现在它归你了。”
现在,它归你了。
☆、顾楚摇摇头,月亮归你才对
夜风裹挟着不知哪里来的桂花香拂过楚笙的眼帘。
原来这个世界,是秋天啊。
有桂树在旁轻轻摇晃,荡起一波又一波甜腻的香气。
楚笙在这香里,头晕目眩。
被月光笼罩的不仅仅是这个面色严肃的男人,还有一身粗布麻衣的楚笙。
古人云:要想俏,先戴孝。
楚笙没戴孝,一身朴素的却和戴孝没什么差别了。
从男人的角度,他看到的是肤若凝脂,是唇若春酒,是字面意义上的月上眉梢。
月下美人,竟比灯下美人更醉人。
这下月亮自己也不知道,它该归谁了。
两人像是说好了似的,同时怔了怔,触及到对方的眼睛却又同时扭头。
男人心里泛起异样的感觉,却又很快把这感觉强压下去。
楚笙猜不透面前的男人到底是个什么地位。
她不知道这个朝代的礼制,只能在月光淡淡的映照下,勉强看清男人的衣服是玄色的,一身劲装,很像护卫。
这么想着,楚笙也便这么问了:“你是王府的护卫吗?”
男人微微一愣,也不说是与不是,只道:“跟我来吧,王爷今夜不归府,你们先暂住后西院。”
楚笙注意到了他话语中的“暂”字,心想,这王爷不会是看上她了吧,她青春正好,还不想成为一个古代人的妻子,三从四德每个都是要人命的。
更何况以她现在的身份,当妻简直太抬举了。
楚笙牵着小柳儿紧紧跟在男人身后,她注意到这一路上每隔一段就建起一根石柱子,柱子上有一个纸糊一样的灯罩,蜡烛光就在里面摇摇晃晃。
这……难道是路灯?
直到走到男人所说的后西院,院门口两根柱子散发着微弱的光芒,连带着大门里昏暗一片,像是巨兽的大口,要把所有人都吞进去。楚笙忍不住瑟缩了一下。
男人转过身来,注意到了楚笙的僵硬,却还是什么都没做,只对楚笙说今晚太迟了,让楚笙在这里将就一晚上,明日王爷回来会另行安排。
楚笙点头说多谢。
男人便转身走了。
楚笙看着这人的背影,轻轻地叹了口气。
一路上沉默的小柳儿扯了扯楚笙的衣服,小声道:“姑娘,奴可以说话了嘛?”
楚笙握紧了小柳儿的手,牵着她往黑暗一片的院子里走,道:“以后在我面前别自称奴了。你的卖身契我让红阑妈妈给王爷了,以后你就是王爷的丫鬟了,懂吗?”
小柳儿眨巴眨巴眼,又惊又喜道:“原来是姑娘,姑娘可真是大善人。奴……我……小柳儿以后定不负姑娘再造之恩。”
楚笙跨进房间,她刚才就发现了,小柳儿似乎有古人的通病——夜盲。所以找蜡烛这件事还得她自己来。
她没接小柳儿的谢,只让小柳儿站在原地。
房间里亮起来的时候,楚笙终于松了口气。
不甚在意地在身上擦了擦手心里的冷汗,招呼小柳儿去找被褥,今夜这一大一小两个姑娘要挨在一起睡。
没人过问她们这片寂静的院子。
除了赶马车的,和过来领她们进院子的两个护卫,楚笙再也没见过别的人。这王府好像空荡荡的只有她们两人。
楚笙又累又困,也不在意梳洗的问题了,和小柳儿一起吹了蜡烛,倒头就睡。
月亮落下,屋顶男人的影子也慢慢拉长。
柳树随风晃荡着叶子,声音悉悉索索,听屋子里小姑娘的梦呓,混和着耳边轻啸的夜风,男人不自觉地勾起唇角,却又马上恢复了那生人勿近的模样。
飞身下楼,脚步落在紧锁的院门外,竟一丝声音也无。
男人回到自己的府邸,已是深夜。
管家在书房里等他,见他又翻窗进来,叹了口气:“王爷,这皇都上下,还有哪处地儿的窗户是您没翻过的吗?”
男人正是江王的亲生哥哥,瑜朝大名鼎鼎的战神王爷,晋王。
晋王听管家的话,眉都不挑一下,淡淡道:“景弟今晚请我吃酒,我怎好意思不去。”
管家一边替晋王更衣,一边道:“王爷今晚怕真是喝多了,这身上一丝酒味也无,竟也说成是吃酒,吃的空酒?”
晋王这才恍然,他只在天音楼喝了两杯,酒气都在屋顶上被夜风吹散了。
管家端盆过来伺候晋王梳洗。
晋王道:“忠叔,以后不用等我。”
忠叔道:“我家王爷相貌堂堂,王府却空空荡荡,江王爷没比您小多少,那一屋子莺莺燕燕,都快凑出五家麻雀牌了。不求您和江王爷一样,好歹带一个回来啊。”
晋王却充耳不闻道:“忠叔,您快睡吧。这大半夜的,我也乏了,回见。”
把人一推,把门一关。
世界清净了。
动作熟练至极。
忠叔在门外长叹一口气,厚重的脚步远去了。
晋王在屋内看着摇曳的烛光,好似透过这影影绰绰的光亮,看到过往一次次辉煌的庆功盛景。
晋王顾楚,战功赫赫,彪炳史册,瑜朝现在的太平盛世,有八成都要归功于他。
十三岁上战场,二十岁卸兵权,现今当这个闲散王爷快两年了,但顾楚知道,这还不够,远远不够。
鸟尽弓藏,兔死狗烹。
这是坐上皇位的人,自然而然就会学会的技能。
这样的他,哪里有资格娶妻呢。
楚笙醒来后,迟钝地发现怀里空荡荡的。
昨晚明明抱着小柳儿睡的,今早起来人影也不见一个。
楚笙赶忙起身找小柳儿,在王府乱闯,可是会要人命的。
小柳儿恰巧提着一桶水进屋,看见楚笙慌忙的模样,还问楚笙怎么了。
楚笙问水哪里来的。小柳儿乖乖答道是王爷命人送来的,让小柳儿伺候楚笙起床,用过早膳后,就要楚笙去见她的先生了。
楚笙确定自己没听错后,瞬间惊呆了。
剧情怎么歪成这样,王爷居然给她找了个先生?
在震惊和迷茫中吃完了早膳,把小柳儿留在院子里,楚笙被领到一处凉亭。
楚笙这才见到所谓的“先生”——江王爷第一位小妾林夫人。
林夫人早年是扬州瘦马出身,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歌舞坊走的高端路线,瘦马就是高端里的高端。很多人都赞林夫人若不是瘦马,这才情可与皇都才女比肩。
后来林夫人被一知府买下,送给江王爷,江王爷也不介意,直接娶来做了小妾。
此后外界送给他的美人,不管是何身份,江王爷都通通收下。
问江王妃不吃醋吗?
答曰没有王妃,怎么吃醋?
江王爷是个奇葩,小妾通房一大筐,王妃之位却空悬至今。
楚笙却知道,因为江王和战功赫赫的晋王关系极好,江王如此纨绔,未必不是为了安他那成了皇帝的好哥哥的心。
只是晋王在书里出现的篇幅不多,台词更是一句也没有。
因为在原作,故事的开端便是女主入宫后,偶然间听到有宫女窃窃私语,叹战神王爷竟遭了刺客暗杀,瞬间毒发毙命,皇上心情悲痛,日日都要去楚妃处听曲,缓解心中丧弟之痛。
太平盛世哪儿来那么多刺客呢?
周围列国,随便哪个听到晋王顾燕楚的名字,都要打个寒战,浑身上下抖三抖。这刺客来得蹊跷。
然而除了开篇提过这件事,原作后面都不再提晋王。
所以一个开篇就领便当的人,自然在以女主为中心的书里,不会有任何篇幅了。
原作的楚笙是呆在天音楼学的艺,然而天音楼的剧情被来自现代的楚笙一首《送别》给送掉了,现在却又派林夫人来当她的“先生”,估计皇宫的剧情,大概率逃不过了。
楚笙给自己打打气,咬牙从零开始学唱歌。
两个时辰后。
嗓子冒烟的楚笙心想,这苦谁爱吃谁吃去,老子不伺候了。
然而对上林夫人看过来的笑吟吟的眼神,楚笙又怂了。
还、还是再忍一忍吧。
为了生存,为了生存。
作者有话要说: 1.关于夜盲:古代平民大多数吃不起肉,维生素a摄取量不足,所以很多古人都有夜盲症。楚笙没有是因为她有金手指鸭!
2.关于路灯:古代皇宫和富贵一些的人家,都是有路灯的,我查了一下,关于这个灯叫什么的说法有些不一样,最广泛的就是石灯笼。我们的理科生楚笙对古人的智慧一无所知,看见石灯笼就土包子啦。
3.关于晋王名字:不是bug,不是虫,后面会写!
4.审核君求求你放过我吧,一章审了快24h了呜呜呜。
☆、楚笙觉得不行
学曲两月,楚笙愣是除了林夫人和她的丫鬟,其他人都没见到过。
连小柳儿见的王府的人,都要比楚笙多,毕竟小柳儿日日要去厨房取食。
楚笙问过小柳儿,王府其他人有没有欺负她,小柳儿却说,每日取膳食的时候,厨房的娘子只会对小柳儿说“这是丹桂苑的”,此外再多的话也没有了。
丹桂苑便是她们目前住的院子。
楚笙心下奇怪,但现在只能按兵不动。
这两月里练曲,前一月秋高气爽,林夫人带着楚笙就在凉亭练,后来天气转凉,便带楚笙去了另一处僻静的院子练。
帮她赎身的江王爷从此消失了似的。
林夫人对楚笙总是笑眯眯的,既不亲近,也不为难,楚笙也不知道林夫人对她的进度到底是满意还是不满意。
整整两个月,楚笙每日寅时起床,寅时一刻就得到头一天林夫人说的地方吊嗓子。
半个时辰后林夫人就会带着少许吃食过来,吃完东西继续学。
楚笙觉得自己是无缝连接高三生活。
就这样又过了一个月,天上开始下小雪了。
楚·南方人·没见过雪·土包子·笙有点兴奋,冬天啊,雪啊。
林夫人显然不能理解楚笙的兴奋,她呆在这座王府里很久了,久到都懒得出门,只想在王府里消磨余生,府里的四季她已经看过不知多少轮,每过一轮,人就离死更近一步。
楚笙刚来的时候,她以为这是王爷的新欢。
林夫人心里没有半点波动,王爷每年都要换十几个新欢,有些新欢在外头,实在太喜欢了便带回府里。
但后面王爷却不准除了她以外的任何人见楚笙,这条命令一下,林夫人就知道,这位歌舞坊里出来的姑娘,不一般。
不过这又和她有什么关系呢?
林夫人意兴阑珊地想。
这场入冬的小雪纷纷扬扬,下了整整一天一夜。
但到底还是没有彻底冷下去,积雪不到半天,就化了。化雪后显然更冷了,所以这天一早,看到瑟瑟发抖的楚笙,林夫人便让丫鬟抱了冬衣和新的被褥到楚笙院子里,然后宣布放假一天。
整整三个月,第一次放假,楚笙带着激动的心情回了自家院落,看到小柳儿抱了炭回来,便问这是不是王爷赐下的。
小柳儿点点头又摇摇头,说是一个护卫给的,让她们拿着就是。
楚笙心里隐约猜到了,却又不敢确定。
上天像是不想让楚笙好好放假似的。
到了午间,整座王府沸腾了。
连她们这处与世隔绝的僻静院子都听到了响动。
一队又一队的王府亲兵从她们院子前踢踏着走过,楚笙隐约听见什么“抓住他!”“别让他跑了!”
小柳儿吓得脸色苍白,楚笙也有点害怕,但是她们锁着的院门也一直没有被敲响。
门外的动静彻底远去后,楚笙回到自己的房间,坐在床边脱鞋准备补眠。
但一丝很轻微的血腥味钻入她的鼻腔。
楚笙的手顿住了。
她这个月的葵水早就过了,垃圾已经处理完毕,小柳儿现在不到年龄,也不跟她睡,主仆分开不知多久了。
这无缘无故的血腥味让她想起了电视剧里,那些刺客藏在姑娘闺房的情节。
楚笙呼吸凝滞了一瞬,随即就装作想起什么又穿上了鞋,正要开门的时候,一只大手突然捂住了她的口鼻。楚笙猝不及防往后一仰,头撞到一个温热的胸膛,疼的她皱了皱眉头。
来人很有技巧,只给楚笙留了鼻子呼吸的缝,嘴巴则被死死捂住。
血腥味浓重了起来,楚笙不能说话,只能急促地呼吸。
这人附到她耳边,声音嘶哑道:“我无意取姑娘性命,只想在此处歇息一会儿。劳请姑娘不要出声。”
楚笙拼命点头。
来人保持着这个姿势,缓缓后退,楚笙踉跄着跟着后退。
退至床边,楚笙眼前一黑,这人竟不知从哪里撕扯到黑的布条,把她双眼蒙住了。
楚笙可以说话了,却不敢大声叫喊,只低声道:“你想要什么?”
这人沉默了一会儿,楚笙听到有血滴滴答答落在地上的声音,心想,这人感觉伤得这么重,谁知道他手上有没有凶器,现在身家性命都在别人手上,她得好好想想怎么保住自己的命。
见这人半响都不说话,楚笙试探道:“我房里有一些金创药,这位壮士可以先行拿去疗伤,我一弱女子,现在又无法视物,不会对壮士做什么的。”
这人终于开口了:“药在哪里?”
楚笙道:“镜子旁,我的妆奁里。”
这人倒真的如此信任楚笙,直接就朝梳妆台去了。
楚笙听到悉悉索索的翻找声,也不敢乱动。
楚笙通过刚刚的触感,估量到这人是个青壮年男子,身高至少一米九往上,要知道通过这三个月的好吃好喝,楚笙这具发育不良的身体,窜高了好几厘米。
古代没有国际单位,林夫人上次给她量身高的时候,量出来大致5.1尺,换算过来就是一米七。
一米七的楚笙居然才到这人的胸膛,连下巴都够不到。
所以这人至少高她20厘米。
楚笙在他面前,就是个小鸡仔。
好像是找到了金创药,陌生男人对楚笙道:“我也是无奈之举,还请姑娘原谅。”
这人不压着嗓子说话了,楚笙听着竟有一点莫名的耳熟。
她试探道:“刚刚过去的王府亲卫,可是在找壮士?”
陌生男人无奈道:“我不是坏人,王府亲卫找的也并不是我。”
楚笙道:“那为何……”
陌生男人道:“潜入……潜入姑娘闺房,实属无奈之举,但若姑娘知道了我的身份,恐怕会招来杀身之祸。所以蒙住姑娘的眼睛,也是为了姑娘好。”
楚笙喃喃道:“这样啊……”
陌生男人像是涂好了药,道:“痕迹我会清理的,姑娘只需好好睡一觉,醒后还烦请当作无事发生。”
楚笙还想说什么,却被一手刀劈昏过去。
倒下去之前楚笙心里只有四个字。
妈的好痛。
把昏过去的楚笙抱到床上,陌生男人开始清理地上的血迹。
他没有蒙面,英俊的脸因为失血太多,苍白的可怕。
确定楚笙房间里再没有任何痕迹,他转头翻出窗外。
一身黑衣的他像是极其熟悉王府路径,避开了所有人群,他飞身翻进江王爷的屋子。
江王爷正在房间里转来转去,一脸焦急,看见他进来终于松了口气。
“你可算没事。”
男人道:“放心,你的靠山不会轻易倒的。”
江王闻到他身上还没散去的血腥味,道:“你怎伤的这么重?”
男人道:“不知,你也别问。就当今日我没来过你府上,知道吗?”
江王难受极了,哭丧着脸道:“唉,都怪我,若不是我……”
男人打断了他的话:“和你无关,你别瞎往自己身上揽,我得罪的人多了去了。不是今天,也会是明天,后天,只要我还活着一日,那些人便寝食难安。”
江王叹口气道:“哥,你在这里歇着,我去给你拿药。”
普天之下能被江王喊哥哥的人,只有一个,那便是战神晋王。
晋王拦下江王道:“我已经擦过药了,你府里的东西没我那里的金贵,别费心思了。”
江王误以为晋王已经回过府了,便埋怨道:“你既回了府,又何必来我这里,派个人过来就好了。”
晋王也不解释,笑道:“若我不过来,某些人就要把这王府的地都要转出个洞来了。”
江王道:“去去去,还有心思开这玩笑。你还是赶紧回府修养去吧,接下来半月我便不喊你出来了。”
晋王道:“三月后你还是要把你买来的那个竹生姑娘献上去?”
江王道:“林秋在我面前没夸过她,但我听闻她对那姑娘还是满意的,能让林秋满意不容易,我肯定还是要献的。”
晋王问:“朝中多少人知道她在你府上?”
江王道:“除了你,没人知道了,我特意警告了红阑,若是她还想在皇都这地界混下去,便一个字都不要说。”
晋王道:“那好。你可别做出格的事情。”
江王道:“皇兄的女人,我可不想碰。”
晋王沉默了半响,道:“那我这便回去了。”
江王却叫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