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濒临失控
顾泓之将颜夕一路扛出了秦淮风月,幸好他来之前还残存着些许理智,将马车停到了后巷偏门。
颜夕被他一把丢进了马车里铺就的白毛软垫上,一抬眼便看见他眼底沉沉的怒火。
她被吓得身子不由自主的朝后面直缩了缩,直到碰到了车壁。
“怎么,这会儿知道怕了?”顾泓之轻嗤了声,缓缓逼近她,黑眸居高临下,“当初你来的时候,便该做好被发现的觉悟才是。”
“我……”小姑娘嗫嚅着开了口,“我”了半天却什么都没发出声。
“你怎么?”顾泓之冷冷一笑,又靠近了些,强压着心底的怒气,“若是我不来,你们要做什么?嗯,连衣裳都脱了?”
“我……我知道错、错了……”颜夕真的有些害怕了,努力摇着头认错,杏眼里水汪汪的憋着泪,“我没打算做什么,就、就是听说、然后过来看看罢了……”
她说的含糊,顾泓之却并不打算放过她,抬起修长的手捏起她的下巴,语气幽寒。
“哦?听说?听说这里有长得同我相似的男人,所以过来看看?”
方才他匆匆扫了一眼,那年轻男人确实与自己有几分相似。
他一方面恼火这小姑娘果真对自己心思不纯、死性不改,另一方面却被她来小倌馆找男人的事折磨的怒火不断翻涌。
颜夕被他话语惊得心一颤,小声道:“我……只是有些……好奇……”
“好奇什么?”顾泓之脸上带着笑,笑意却丝毫不达眼底,“一个替代品也值得好奇?”
他人就在她面前,她却好奇一个替代品?
小姑娘被他这番话说得心中委屈不堪,想起自己来秦淮风月的初衷,除了真的是对小淮临侯有些好奇之外,还更是为了探一探他对自己的心意。
“那、那又如何?”颜夕垂在身侧的袖中手微微攥去,她抬起一双雾蒙蒙的眸子,壮着胆子直视他。
“您不许我肖想您,我还不能找别人了吗?”
顾泓之因着小姑娘难得的反抗一怔,脸色一下子难看了起来。
他忽然松开小姑娘的下巴,高大的身形渐渐超这边逼近,极轻的笑了一声。
“那么,如果我允许呢?”
颜夕瞳孔微微一缩,因为这句话脑子木愣愣一片空白,脸上呈现出一种茫然又无措的神色来。
“您刚才、说什么?”
顾泓之却不回答,半垂下眼睛,神色沉沉落在小姑娘的面上。她因为此时的失神,粉嫩水润的唇微微张着,有种任君采撷的美感。
他喉间滚了滚,骨节分明的指尖触上那片唇,像是强压着即将出闸的猛兽一般,手下不由微微用力,将那一小片柔软的触感搓的有些嫣红。
他轻启唇,声音低哑:“下次,还敢吗?”
仿佛她敢说一个不字,他下一刻就要做出一些什么可怕的事来似的。
小姑娘呆愣愣的摇了摇头。
他这才露出了满意的神色,只是那双黑沉沉的眸子似乎有一丝留恋不舍的意味闪过,那长指又下意识的在粉唇上抚了一下,这才收回了手。
“天色已晚,我送你回长公主府去。”他神色自如的稍稍后撤几分,端坐在车厢中。
颜夕这才回过神来,眼里像揉碎了星光在里头似的,亮的吓人。
他刚刚说的,是自己想的那个意思吗?
她之前的惊惧似乎全然消失了踪影,连忙面带喜色的去拉顾泓之的袖子。
“您刚刚的意思,是允许我可以肖想您了?”
顾泓之淡淡瞥了她一眼,几不可见地勾了勾唇,声音依旧是有些冷冰冰的威严。
“总之,再有下次,我必然会告诉你母亲的。”
他虽没明确回答,但小姑娘已经从他软了的话语里头察觉到一点希望,心中不由得雀跃起来。
她弯了弯眸子,语气软糯又老实:“您放心,我必定不会再来的。”
她见他神色似有缓和,又扯了扯他的袖子,抬起小脸来央求道:“那我以后可不可以常去找您?”
顾泓之一面感叹这小姑娘果然是得寸进尺,一面闻言又蹙眉道:“我何时还阻着你来找我了?”
颜夕委屈道:“那次国子监您说让我不要再过去了……”
顾泓之好气又好笑,低头去看她:“国子监乃京学重地,非特殊时日是不允许外人进的。更何况你青溪书苑的学业在身,没事去国子监作甚?”
还穿着一身不伦不类的男子院服,成何体统?
颜夕小声道:“还不是因为您在国子监……”
顾泓之咳了一声,沉声道:“这样吧,我拨一个暗卫给你,你有事想找我可以叫暗卫传达。”
也可以防止小姑娘再动一些不乖的心思。
颜夕抿了抿唇,软声道:“好吧。”
要循序渐进慢慢来,不能把夫君逼太紧~
不多时马车便停了下来,车夫沉稳的声音传来。
“侯爷,长公主府到了。”
颜夕小小地皱了皱鼻头,同夫君在一起的时间总是过得很快,还没等她再和夫君多说两句话呢,就已经到家了。
“回去吧。”顾泓之垂眸看向小姑娘。
颜夕“嗯”了一声,磨磨蹭蹭地准备下车,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对他扬起一抹笑道。
“对了,过些日子就是花朝节了,我会代表青溪书苑在花朝盛会上表演一支舞。”小姑娘抿了抿唇,有些希冀地看着他,“到时,您能过来吗?”
被她那双水汪汪的雾眸注视着,很难有人会舍得拒绝她的要求。顾泓之缓了缓神色,轻笑了声。
“大抵能过去吧。”
听见肯定回答,颜夕面上露出喜色,神采飞扬,欢欢喜喜地下了车。
顾泓之靠在车壁上,单手掀开车帘望着她轻快的背影,嘴角不由上扬几分。
虽然那张脸极具美色的迷惑性,心性却小孩子一般。
叫人如此难以拒绝。
他好像有些,被迷惑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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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同顾泓之说了花朝盛会的事,为了能在他面前呈现出最好的效果,颜夕这几日去青溪书苑都卯足了劲儿练春和令,连一向严肃的宴妶都夸赞了她好几次。
悠扬的曲调由高昂至缓和再至温淡如水的消逝,位于中央台子上的五道身影迅速聚集起来,在这五人其中,一道娇小又曼妙的身影足尖承在五人中央,飞身翩然一落,与此同时,曲调最后一个音也落下,终至归于平静。
“好。”
晏妶满意的拍了拍手,宣布这一堂课就此结束。
“阿夕。”
盛晚玉站在台下朝她笑着挥了挥手。这个时段她的两门主业都无课,便到了这边学堂来看颜夕练舞。
颜夕朝旁边的程以菱笑了笑,从台子上下去找盛晚玉了。
“我说你可真是努力啊,明显能看出来比之前跳的更加熟练了。”盛晚玉对颜夕道。
颜夕小小得意,眸子弯成了一条线,声音软软的。
“花朝盛会他要来,我当然好好跳啦。”
“顾侯真的允你了?”
自从颜夕同盛晚玉说过那天的事之后,直到今日她都有些不敢置信。
顾泓之那么冷冰冰的一个人,有朝一日竟然会答应一个女郎来看她的表演?
小姑娘为表真诚,重重地点了点头。
程以菱远远的望着两人谈笑的背影,拿出帕子来擦了擦汗,沉默不语。
她这几日空闲时间都在练春和令,许是她先天优势也不错,终于赶在昨日被晏妶选进了要表演的六人之中。
只是饶是她进了舞班甚至进了表演的六人之中,也无人愿意同她做朋友。便是颜夕,也因着盛晚玉常常来找她的缘故,并没有同自己待在一起过几次。
她从来都是独身一人。
“程姑娘。”
背后一道女声响起,程以菱回头一看,但见盛韫玉站在她身后,唇边挂着一抹笑。
“盛大娘子。”
程以菱识得她,她同盛晚玉是堂姊妹,是盛安侯府、高门大户人家的嫡小姐。
“程姑娘不是和郡主认识吗?怎么独身一人在这边?”
盛韫玉笑着缓缓道。
“我……”程以菱有些拘谨,张了张嘴没说话。
“我听说郡主未认回长公主府时同程姑娘是好友,只是如今认回了却怎么同姑娘疏远了?”盛韫玉笑了一声,“不会是郡主不想认你这位朋友了吧?”
程以菱握紧双手看她:“盛大娘子你……”
“郡主如此待程姑娘你,你心中就不会感到意难平么?”盛韫玉打断她的话,唇边笑意温婉。
她观察这位程姑娘好几天了,也算对她的心性有些把握。
程以菱仿佛被说中心事一般,眼睛有些通红的看着她。
是啊,颜夕为何同自己疏远了,还不是成为了郡主,觉得自己配不上成为她的朋友,嫌贫爱富罢了……
“不给她点颜色看看,心中怎么能过得去呢?”
盛韫玉笑的越发温和,见程以菱神色起了变化,靠近她身边,压低了声音,说了几句话,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之后便转身离开了。
留下程以菱神色复杂的站在原地,攥进了手掌。
她说,要自己在练舞时假装出了差错,在最后托举时解一下力气,然后……
然后主舞便会因为承力不够而摔下来。
盛韫玉说不会有大碍的,顶多摔一下而已,只是给她一点颜色瞧瞧罢了。
不会有大碍的。
作者有话要说:又双叒叕……
自罚三杯,吨吨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