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5章 出击的刘盈
墨家的人有一个巨子琼容,凡事他们不会立刻找上刘元,却能寻上琼容。
而琼容也在想墨家的人里,哪几个更合适,试过了几回,行吧,心里有数了,挑着他们,更是确保这些人绝对可靠,她便带着往鲁县去了。
造假,说难不难,说易不易,只看本事,墨家的人恰恰就有这样的本事。
天降彩虹显露出来的字:始元为神。想要做出来是有难度,可是那也比他们养家糊口,安身立命要容易得多。
至于雕像做旧,还有刻字,更不是什么为难的事,就凭他们的能力,保证天下人都会相信,这是上古传下来的东西,因为地裂而显露出来。而现场的准备,这就是琼容操心的事了。
琼容与徐庄问起所谓的痕迹,要弄明白了徐庄查案是怎么查到的,她要清除所有的痕迹,又当如何?
徐庄知道琼容要去干什么,做假要是做到高明的地步,直接做成真的,徐庄一一点拨,琼容记下一些细节,恰是她所不通的细节,余下的她自能安排得妥当。
比如如何让分现,那肯定不能是与他们有关系的人,琼容只是让人传出消息,道是地裂里看到了金光,未必山下没有金子。
有钱能使鬼推磨,更何况是人,如此自然有人将地裂之外挖个地朝天,也就自然而然的看到了雕像是,再拉上来,再有人禀到她的面前,她就顺理成章的带着人过来瞧瞧,恰好看到雕像脸熟得很,像是她的徒弟,当今始元长公主殿下。
现在一切都准备好了,就等着请名家大儒们来亲眼看看雕像上面的字,究竟是写了什么内容,到底是不是上古的文字,重要其实也没那么重要。
琼容真是谢谢一开始布下此局想置刘元于死地的人,本来他们想造势也只能拿了当年刘元呼风唤雨的事来说,把山崩地裂的过错也扣到刘元的头上,就怪不得琼容带着一群墨家的人造神迹了。
自不必说,比起贵族们只动动嘴皮子,动手的人拿出证据来叫人看得分明,自然也就更叫人相信。
不管有多少人不信,但至少一群百姓们只是听着传言就认为刘元行事犯了天怒,对比看到天象,再有地上挖出来这玩意,没有几个是不信的。
琼容等啊等,就想等着贵族们再出手,她就想看看他们还有多少手段,要是能一次使出来,给机会琼容一次性解决,琼容高兴。
可惜了,随着又一个大儒确定雕像早面写的字确实是商周时的文字,而内容也与当日那人说的一样无二,贵族们再也不敢动手。
脑子脑子不好使,斗不过人家,想不认都不成。心里明明苦得紧,却还得朝着人笑着。
不想想却又不敢不笑,谁让技不如人,想挑毛病,他们派出无数的人来看,却还是什么问题都看不出来,气得跳脚,终还是莫可奈何。
琼容没有机会再跟人过多几招,只一还手就再也没动静,至少背地里再也没有,明面上的事,琼容敢让人造假,敢让天下人都来看看雕像的真伪,就自信没有人能看得出来。
贵族们养尊处优多年,却不知民间藏了多少能人。
而墨家的人,因着墨家自墨子便出身于贫民之中,一向不为贵族所喜,他们或许会用墨家的人,却不会拿墨家的人当人看。
当然了,墨家的人有时候就算被逼得不得不为贵族们做事,不代表人家会拼尽本事地做。
凡事留一线,让贵族们永远不知道他们的本事,自然最好。
但是对付贵族们的办法绝不能用到刘元的头上,更不能用到他们巨子的头上。
就算琼容的手艺在墨家人里最末,人家养出一个好徒弟,生生将整个墨家的人都养了起来,出钱出力还让他们收徒教人。
刘元直言希望他们能教出更多厉害的人来,如同他们一样的为大汉尽心,为百姓尽心。心比天高,命比纸薄的人,还是让他们好好地呆在贵族里边,我们都是务实的人,只想过上好日子了,也希望大家一并过上好日子。
兼爱非攻,他们想做而没能做到的事,好像刘元都帮着他们做到了。好些人都想要刘元这样的人成为他们墨家的人。
可是琼容早年就说过,刘元是她的徒弟不假,却不是墨家的弟子,她什么都教了刘元,独独墨家的本事,她是一样都不会教给刘元,也不许刘元学。
墨家的人想到琼容的狠决,本就是有意报复墨家,现在墨家能过成这般模样已经不错,若是他们敢不知足,还想问罪琼容,依琼容现在的能力,她可以直接取了他们的脑袋,还没人敢找她的麻烦。
识时务者为俊杰,靠着琼容立起来,他们若是还想翻天,想让琼容给他们更多,不知见好就收,便怪不得琼容将他们打回原形。
可是,就在琼容准备将雕像运顺长安时,有一个人冲到雕像前,大声地喊道:“颠倒阴阳,有悖常理,天能容之,我等不能容,愿以血谏,引天下共视之。”
语毕竟然一头撞死在刘元的雕像前,本来指着雕像说是神迹的人看到血溅在雕像上,全都惊住了。
原以为只有这一个敢一死而谏之,不料又两个人冲了出来,“刘元倒行逆施,是要毁这天下,让我们这些士子,男人,成为女子的踏脚石,但凡有骨气的男人,宁可血谏也绝不苟活。”
“不然,宁可血谏,改天换地,也不能接受。”
两人与先前的人一般,冲了过去撞死在雕像前,再次引得一片哗然。
琼容本来以为贵族们再也没有办法了,不料却以命谏之,三条人命的血落在雕像上,护卫在雕像前的人本来以为就是寻常闹事的,一个人撞来时本来想要拔剑的,却是收到琼容制止的目光,若是为了护着雕像而杀人,他们所造的神迹便白废了。
第一次琼容没让人动手,第二次第三次,人都没回过神来,呆呆地看着前方,难以想像竟然会出这样的事情来。
琼容此时的脸已经黑透了,而她走了过去,探了三人的鼻息,死了,全都死了,血溅了四下,将雕像都染红了。
“好,好!雕像放下,就放在这里,至于这三位,他们愿意死谏,人在这里,若是有人愿意为他们收尸自然极好,若是无人愿意,明日之后,我会让人为他收尸的。”琼容同样果断。
不就是想看看她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来,就让他们看好了。想毁了刘元,还想让她雪上加霜,做梦,作为棋子,只能是由她来执棋,他们是棋子,想要摆布她,绝无可能。
本来受了惊吓的百姓们再听到琼容的话,倒是闹不明白琼容为何了,可是都闹出三条人命了,琼容还能不怒而且完全的控制住,也是让一手策划此事的人惊得不轻。
“琼容此人真是名不虚传,难怪在刘元镇守北境的时候,长安没出半点岔子,给了旁人可趁之机。”
眼看琼容既放下了雕像没再说运回长安,同样也没有对撞死在雕像的人做出处置,而是扬言让人来收尸,至于最后有没有人来收,重要也不重要。
态度表明,琼容敬重死谏之人,哪怕他们死谏的内容不为琼容认同,可琼容还是认为他们值得敬重。
“巨子。”琼容下令后,即派了几个守在雕像前,然后就要再回驿站,跟着她一道来的人中那一位眼瞎的郎君小声地唤了一声,琼容摇了摇头道:“不着急,这笔账我们将来慢慢跟他们算,现在他们正等着我们出手,我们以静制动。”
“向阳。”安抚了手下的人,让他们不必担心,这样一点小事奈何不得他,都用不着担心。不过这里的情况琼容得让人立刻传回长安去,突生变故,她不能让人打得刘元措手不及。
但是她们的消息传递得再怎么快,还是比不上早就准备好的人,三个人皆是死谏,就撞死在所谓的天赐神物,证明刘元是神的雕像前。
如同才听山崩地裂而传出因刘元引起天地动怒,才会天降警戒,琼容带人做的事,贵族们虽然找不出破绽,却也还是明白一切都是人为,就为了让刘元封神,成为真正的神。
若是真让刘元成了,往后天不能罚刘元,民心所向,兵权在手,他们更不可能动得了刘元。所以,他们一定要拼死一战,不惜一切也要打赢这一仗。
人,他们手里有不畏死人,也看出来刘元要乱贵族,削贵族的权势而令刘氏的大汉江山越来越稳。
刘元这些年虽然一牵一动,可是最起码还是给他们留了活路,可是开科举也就罢了,还让女子出仕,更让他们自己内冲斗起来,是可忍孰不能忍。
因为盐利而只能忍下,更是在等一个机会,好不容易机会等到了,若不出手,他们再也不会有机会。
思量再三,全都动了,民不愿意杀刘元,就让天来,天怒必引起人怨,他们得毁了刘元在百姓心中位置,再一步步联合各方的力量杀了刘元。
开科举倒是会让天下大儒同意,可是刘元千不该万不该最不该的就是让女子参加科考,天下的男人,有多少人能接受一直都作为附属跟着他们,一辈子都要仰仗他们而活着的女人与他们站在同样的高度,主宰自己的命运。
有所容,有所不能容,贵族们明白刘元想要改变这个世道,第一个要对付的人就是他们这些贵族,不能否认刘元确实有一套,事事以利动之,更以权而压之,他们想与刘元动手,也要三思。
但是,三思三思,三思之后,得知天时,若不利用一二,还敬刘元一二,果真要一辈子都被刘元压制着,眼睁睁看他们手里的权势,尽叫刘元带人夺了去?
不,若是没了权势,没了手中的地位,他们便什么都不是了,他们宁可死,也不能接受自己变得一无所有。
因此,他们动手了。虽然叫琼容造的神迹把他们想做的事全都解决了,反而似乎还帮了刘元一把,直接让刘元成神。
神啊,本来是不可染指的,神也一直都是他们造的,要如何将神拉下来,让他再也不能成为神,他们懂得,也一定会做到。
因此,在刘元完全始料未及时,满朝过半的臣子,都是出自贵族的人跪下请道:“三士死谏,言及始元长公主乱阴阳,倒乾坤,今请陛下顺应天下贵族士人之意,逐女子出朝堂,并且诏下律令,女子不得干政,不得临朝,若有违者,人人得以诛之。”
话音落下,这是不仅仅要逐女子出朝,完全是要废了吕雉这个太后,还有刘元这个始元公主手中的权利,刘元听着笑了。
刘盈却着急了,询问的目光看向刘元,“阿姐?”
他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哪里来的所谓三士死谏,刘元一开始听说时脸上也是惊愣的表情,显然刘元也不知此事,但连刘元都不知道的事,贵族们却开始死谏,要说没有他们的手笔,谁能相信?
刘元道:“三士以死谏,故而就要依你们所请,逐女子也朝,立下诏令,从今往后,天下女子不得参政,谁若有违,诛?你们立法,还想千秋万代都压着女子,永世不给她们出头的机会,好,好!”
料到若是女子不能顺利的出仕,迎来的将会是疯狂的镇压,刘元却不着急,不疯不魔成不了大事,他们想闹,就让他们闹。
“请陛下下诏。”一个个贵族们都再次朝着刘盈而请。
刘盈当然不能答应,他再认为自己当不好一个皇帝也还知道刘元和吕雉帮他撑起了大汉朝,而且若是贵族们共求之他就答应,今日他们敢以众逼刘盈下诏,将来他们敢不敢用同样的办法逼刘盈退位,让这个姓刘的大汉天下变成他们的?
刘盈的眼中闪过一道精光,十分不客气地道:“朕不可能答应你们。”
拒绝得非一般的果断,叫贵族们都没想到,一个软弱的皇帝,你看着我们那么多人不怕吗?
刘盈确实不怕,反而打量着他们道:“你们所请只因为有人死谏,也就是说,死谏的人都是对的?”
“陛下,若非不能容,岂会死谏?”贵族们大声朝着刘盈回答,刘盈道:“朕也不能容你们逼朕,朕可以杀了你们吗?当然,如果你们认为你们有人死谏,觉得自己都是对的,朕或许也可以死拒?”
一番话落下,贵族们都傻了眼,这跟说好的不一样,刘盈怎么这样说话。
刘元再没能忍住地笑了,她想亲自上场怼的,没想到刘盈如此给力,都不用她说话,直怼得贵族想以人命血谏而显得事重不能容,可是要是逼死皇帝的帽子扣到他们头上,他们还用得着混?
“陛下,此事关系重大……”
“朕看着你们跪下的许多人逼着朕做一个决定,还是在朕看来完全不像样的决定,朕也以为关系重大。”刘盈抢过话而说。
难道他们敢说他们请的事重要,可是刘盈的拒绝在他们看来不像话,不值得他们放在心上?
“或许你们不需要朕拿主意,你们想要自己拿主意,因为你们觉得自己更能当好这个皇帝,能够管好这个天下?”刘盈怎么说也是刘元教了多年的人,当不好皇帝最主要的原因是人家不想当,不代表人家真就一点本事都没有。
比如这上纲上线的嘴皮子之利落,虽没有刘元十成的功力,五成也有的。
贵族们想当婊子还想立贞节牌坊,刘盈却将他们的脸撕开了,自诩清高,连人命都能为他们利用,天下间还有什么是他们不会做,不敢做的事?
刘盈想活着,活着过太平的日子,最是不希望看到草菅人命的事,可是,他视之重要的人命,于贵族看来却什么都不是,这是让刘盈所不愿意容忍,也认为不需要容忍的事。
“臣等绝无此心。”
听到刘盈问起他们是不是想做刘盈的主儿,他们哪怕想也不敢应下说一声是。因此都赶紧的表忠心,想向刘盈表明,他们绝对忠心耿耿的。
“你们道无此心,那你们这么多人跪着是什么意思?有人死谏,你们也打算死谏?”刘元站了起来,往日看着虚弱的天子,此时此刻却透着一股杀气。明明这只是一个没有杀过人的天子。
“女子出仕有悖天理,什么是天理?如你们所愿 ,事事你们想去做的就是符合,损及你们的利益的就是有违?”
“你们就这点本事,生怕女郎可以出来当官,你们就会失去你们的官位,你们的荣华富贵?”
问得极是不客气,差点没把他们的脸皮全都撕下来。
这样一个完全叫他们不认识的刘盈,不管是在旁边看热闹的人,还是被刘盈直问的人,全都傻了眼,心想究竟应该怎么办,如何才能反驳刘盈?
刘盈却不想给他们机会的,只是冷声地与他们说道:“你们有这般的念头,却独独没有一颗公平的心,你们生怕旁人抢了你们的一切,却不思你们失去的一切都是你们自己丢失的,并不是任何人可以抢得去的。”
“一手造谣想毁了阿姐,你们以为天下的女人敢起来,敢大声的和你们说话,都早因为阿姐,只要杀了阿姐,你们就可以像以前来一样,不仅大权在握,整个天下,整个大汉朝都得听你的。女人,依然还是你们的玩物,你们想要如何对付她们只看你们的心思。”
刘盈看着他们,十分不满他们这颗丑陋无比的心,嫌弃得让人心塞。
“朕虽然不是一个合格的皇帝,但朕最起码懂得一个道理,刘家能得这个天下不是你们打下的,而你们能在大汉的天下定了之后依然站在大汉朝堂上,你们十分自觉,便也就认为大汉的天下,虽然听起来像是刘家的,也会是你们的。”
指着这些人,道破他们真正的心思,叫一群人连忙伏身道:“陛下,臣等绝无此意,请陛下明鉴。”
“如此,你们都不当官了如何?”刘盈真是一步不退,问起他们的时候,目光灼灼地盯着人,似乎就等他们应一声是,只要他们应下这一声是,他就会立刻让他们走,官位,就给想当又一心为大汉的人来做,多好!
刘元也是没想到刘盈还能有这样的一波操作,当下就傻了眼,她都这样了,旁的人只会有过之而无不及,怔怔地看向刘盈。
刘盈说出口的话并非玩笑,虽然他依然的看着他们,“怎么样?若是你们当真无私,看看你们跪在这里想要逼朕的样子,想平息朕心中的怒意,你们就不当大汉的官,连带你们的亲戚,朋友,也让他们都别当了,且看看,朕提拔其他的人来当这个官,能不能当得比你们更好,更出色?”
一群人都吓傻了。不当大汉的官,还不仅仅是他们,还是他们所有的亲戚朋友,真要这样的话,他们还如何在大汉立足。
“陛下,陛下。”一声声唤着陛下,他们自然是不愿意如此的,心思百转地想要如何改变刘盈的主意。
“看看你们的样子,明明一个个都贪慕权势,想要长久一辈子的拥有荣华富贵,偏偏还装出一副自己忠于大汉,所做所为都是为了大汉好的样子,你们做得不恶心,朕看得都觉得恶心。”
脸都丢尽了,完全丢尽了!此时此刻跪在下面的人满脑子只有一个念头。
刘盈却没有停下的意思,“话说开到这儿了,你们的心思朕明白,但是朕的心思,阿姐的心思,你们知道多少?我们不如你们之意的时候,你们用尽手段想逼我们答应,死谏都做得出来了。”
“不就是想逼得女子不能再出仕,连带朕的阿姐也永远都不能再出现在朝廷上,这样一来,天下还是当初的天下,你们依然可以任意枉为。”
“你们做也就做了,还打着为天下的念头,天地即开而生男、女。有人说过两者不可共存?既可共存之,因而女子不能像男人一样上朝为官?为官为臣,凭的都是本事,能为皇帝分忧,能为百姓解难的官自然就是好官,反之,连这些都做不到的人,他们什么都不是。”
“朕一直什么都没做,在你们眼里是不是形同废物?朕也这么觉得,说真的,朕以为阿姐若是当上这个皇帝,她定会做得比朕更好。”
此话落下,举朝哗然,全都朝着刘盈唤道:“陛下。”
刘盈这个念头万万要不得,万万要不得啊。
但凡这个天下交到了刘元的手里,往后还能有他们的活路?断然没有?
本来跪着求着刘盈念在三人死谏的份上,废了女子为官的人,将她们逐出朝廷,而且定下律令,再也不许女子出仕为官。
可是,反对开口的人竟然不是刘元,而是他们的皇帝陛下,这个他们瞧不上中,一直都认为不过是躲在刘元的身后的人,而且在最后还丢出这样的言论,让刘元当皇帝,若是让刘元当了皇帝,更加大权在握,他们还有活路?
“陛下,使不得啊陛下,万万使不得,万万使不得。”
女子出仕为官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吗?不,并不是。
比起刘盈要是将皇位传给刘元来,那就是一件小事,不值一提的小事,这样的一点小事怎么能让他们闹到刘盈的面前,反而逼得刘盈起了那般不切实际,简直是颠倒乾坤的事。
“比起女子出仕,一个女人登上皇位,成为皇帝,是不是让你们更害怕,尤其这个还是朕的阿姐,你们哪怕是拼死,也不想让朕的阿姐当上皇帝的,对不对?”
一声声地问着,下面的人,真的很想哭。为什么,为什么他们的皇帝和他们想的不一样?为什么刘盈话里话外的意思都是维护刘元,都是恨不得把天下都给了刘元?
不,不能的啊,这个天下万万不能给了刘元,绝对不能。
大权在握的刘元就已经压得他们喘不过气了,要是再让刘元登上帝位,名正言顺,他们会疯了的!
“陛下,臣等知罪,臣等真的知罪了。”跪下求着刘盈将女郎逐出朝堂的人,恨不得把话收回去,一辈子都不想再提。
“那么,起来吧。”还在想要该如何的说服刘盈再也不提旧事,结果倒好,刘盈顺着他们的话竟然就叫起。
总有一种我就等着你们递梯子过来,我好顺势而下的意思,但是,他们不敢多言,他们是真怕,怕一个万一。
刘盈一个抽风,真把皇位传给刘元,刘盈当众说出的话,加之刘元的表现确实也是一个当皇帝的料,大汉的天下交到刘元的手里,不知会变成什么样子,但绝对不是贵族们想要的样子。
“怎么?还不想起?不想起那就跪着,跪到你们想起的时候再起,其他人退朝。”刚准备起来的人,动作就慢了一拍,然后就叫刘盈定下了他们不想起来,而直接叫退。
其他的人都可以走了,跪着的人继续跪着,等他们什么时候想起来了,再起来。
一群人……心里苦啊心里苦,怎么会闹成这样了呢,明明他们都想起来,对,刘盈是说了要是他们想起来只管起来的话,但是他们有机会跟刘盈说他们想起来了吗?
刘盈都走远了,他们想说怎么去找的刘盈说?
说得极是!
一群人心里着急的时候,刘元与其他人一道恭送了刘盈,刘元回头看着他们,“死谏啊,我可真要谢谢各位。陛下起了此念,我应该加把劲才行,你们说是吧?”
眼波流转,无限风情,刘元更是仰天大笑,笑声中的愉悦真是要气死人了!
“诸位好好地跪着,千万别动。”徐庄走到他们的面前,“既然有请,哪能方才陛下叫起的时候你们没想起,陛下刚走,你们就不想跪了?若是如此,算不算蔑视陛下?”
真是无意地问问而已,但不知他们怎么想的。
叫刘元气得想要站起来去找刘盈的人,再听到徐庄在后面补刀一问,本来就是因为他们而生气,都快气死的刘盈要是知道他们方才还一脸无所畏惧的只想请刘盈收回许女子出仕的事,突然又不坚持了,他们这些人是不是闲得慌,连皇帝也敢戏弄?
“不过一个依附女子,躲在女子身后的无能之辈,有什么资格与我们说话。”刘盈的反应出乎他们的意料之外,再有刘盈所言,有意将皇帝的位子传给刘元,这简直就是暴击如何让他们受得了。
可是他们认怂才完,想劝刘盈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刘盈就走了,走得干脆利落,半分说话的机会都不给他们,好气好气的啊!
结果刘元接着来刺激,想到刘元与刘盈的亲近,刘盈动的念头未必不是刘元故意促成的,再让刘元到刘盈的耳边添多几把火,完全有可能直接造就刘元登基接位一事。
故而气得啊,真想冲过去把刘元撕了!
最终还是不敢动手,不说他们的本事能不能打得过刘元,眼下宫里的侍卫都是刘元的人,刘元一声令下群起而攻之,他们一个都逃不了。
想要荣华富贵,大权在握的人,最是怕死。
不能与刘元起冲突,好吧,他们还得忍了。
但是徐庄一个没有家世也没地位的人,仗着刘元也敢笑话他们,这就不能忍了,必须反讥回去。
“我虽然躲在一个女人的身后,可是诸位们呐,你们都是女人生的,不曾躲在女人的身后,却是女人生出来的。”徐庄说话极是不客气,敢给他甩脸色看,就他们,想得倒美。
“廷尉,口下留德。”总有稍沉得住气的人,但也出言警告了徐庄,凡事不可太过,若是太过了,他们未必不会反击。
徐庄可不是刘元,刘元手里有兵有人,轻易没人敢动她,但要想动一个徐庄,对他们来说容易得多。
“哦,你们是想动手对付我吗?那我可等着,只要你们敢动手,我就敢把你们的爪子砍下来。不,只砍手是不够的,谋害朝廷命官,当处死。”徐庄也是难得撂狠话,撂完之后又觉得不太好。
“啊,一时激动失言了,与诸位赔个罪,诸位好好地跪着吧,我就告辞了。”徐庄朝着他们温和地一笑,端是无害,可是哪一个人真当他无害就等着被坑死吧。
跟他们一伙的人全都已经跪下了,至于其他人,要么是刘家的人,要么就是两不相帮,只管安生做事的人。
但无论哪一波,都不可能为他们求情,所以他们只能跪着,不想跪了让人去传话,刘盈是不是当作没听到还是未知之数。
他们这辈子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狼狈过,但是,眼下他们心里只有一个担心,看刘盈脸色发白,走一步喘口气的样子,非是长寿之相,他们得早作准备,万万不能叫刘元登上了位。
他们心里暗暗打定了主意,里面的刘盈和刘元也算碰头了,刘元无奈地道:“陛下这是火上浇油啊!”
“我觉得这样挺好的,看看他们的样子,这个时候他们可不想管什么女子出不出仕,是不是要写上律法明令的一路,他们只会千方百计的想怎么样才能让你当不成继任之君。”
刘盈说到这里还颇是自得,一脸骄傲的抬起下巴。
“与之而来的问题,陛下想过了吗?”刘元不能说刘盈的出发点不好,这样的办法其实也起到一定的作用,贵族们明白刘盈是同意女子出仕的。
因此他们想要吵,想要闹,你们可以闹,也可以吵,但不应该逼刘盈,逼急了他们的皇帝陛下,后果就像今天,刘盈直接放话,他是不是可以考虑直接把皇位给了刘元。
女子出仕就让你们顶不住了,要是女人当上了皇帝,他们不得疯了?
刘元道:“接下来陛下面对的将会是整个天下的非议,要是你在这个时候出事就会变成我故意弑君。”
毕竟刘盈才放了话,没过多久刘盈就出了事,很多人都会怀疑到刘元的头上,刘元的麻烦会很大。
“无事,我现在也没出事,还有好几个月,就让他们吵,任他们吵得天翻地覆的都不用管,我们只管稳坐钓鱼台。”刘盈反而觉得事情闹到这一步,连死谏的事他们都做得出来,接下来他们能做出更多让人预想不到的事。
与其在他走了之后由刘元一个人去承受,倒不如在他还活着的情况下,一气儿把事情全解决了。
刘盈道:“你放心,这件事我一定给阿姐安排得妥妥当当的,我说了,无论以后阿姐想做什么,我都会如阿姐所愿,只要阿姐想好就成。”
笑得灿烂,他也得为刘元做好一些事,总不能一辈子让刘元为他扛起天下,接下来可能还得让刘元扛着,在他还是皇帝的时候,不借这个身份为刘元做得更多一些。
难得看到刘盈信心满满的样子,想他也是一番心意,都是为了刘元,而今天在朝堂上刘盈的应对,哪怕刘元出口反驳也未必会有刘盈的效果,临了刘盈还让人跪着,一泄心中的怒火,环环相扣,步步紧逼,就为了不让贵族们找刘元的麻烦。
“谢陛下。”刘盈的心意,刘元总要谢一谢,刘盈却不甚好意思地道:“阿姐不必如此客气,我就是,就是做些分内的事,你与阿娘为我做得够多的,我也应该尽我所能,做力所能及的事。”
“因为此事牵扯上阿姐,不管阿姐说什么,外面的人听了都会在心里想,都是阿姐的一面之词,阿姐怎么会不想将来位更高,权更重?贵族们不曾支持阿姐,阿姐就想到了女郎们,发展阿姐的势力,都是为了阿姐的私欲。”
“我就不同了,我是大汉的皇帝,在很多人看来还觉得我挺可怜的,毕竟要不是因为阿姐,我就会是真正大权握的,有生杀予夺之权的皇帝,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只是一个傀儡。”
刘盈其实知道外面的人都是怎么样看他,认为他这个皇帝无用,当上了皇帝却没有做好一个皇帝分内的事,令女子掌权,早些年是吕雉,现在又成了刘元,他们会以为刘盈并非自愿的,没准还会有什么救皇帝脱离苦海的念头。
天下间自作聪明的人多了去了,刘盈出言相帮刘元在很多人看来几乎是不可能的事。因为不会有人相信,一个当上皇帝的人,千方百计都想不当这个皇帝,能够去过逍遥快活的日子。
“你要是想,大权可以交还给你,我保证不动。”刘元眼皮都没抬一下地答来,大权可以随时交还给刘盈,只要刘盈要。
“我可不要,绝对不要,你们能帮我把朝事都管好,我求之不得,求之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