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杀器
巫溪原没打算这么快的，跟顾玄埙表露心意。
在他的计划中, 这次过来的目的, 是在拉斐尔面前坐实戚楹出轨。
拉斐尔跟顾玄埙亦师亦友，两人认识多年, 感情深厚, 对顾玄埙的影响极大，性子又古板严肃。
是绝对不会允许戚楹给让顾玄埙戴绿帽子的。
事情闹出来, 都不用自己开口, 拉斐尔也会逼戚楹跟顾玄埙离婚。
这种丑事，必定会影响到顾玄埙的声誉，而他巫溪，则应该在他们离婚后。
不顾一切的出现在顾玄埙身边。
不在乎名声, 安慰他、照顾他、劝解他, 再趁机赢得顾玄埙的欢心, 跟顾玄埙成为伴侣。
以他跟顾玄埙曾经的情谊，这计划要完成，再简单不过。
可惜计划再好，却赶不上变化，他万万没想到，顾玄埙会突然出现在他面前。
言语间，甚至还隐约的对他有些敌意。
这敌意来得莫名其妙, 巫溪不得不加快计划, 跟顾玄埙表露自己的心意。
这并不算是好时机, 毕竟旁边有拉斐尔和戚楹在, 顾玄埙不得不得顾忌他们。
尤其是拉斐尔，生性刻板严肃，一是一、二是二，绝对不容混淆，以前拒绝见巫溪，理由就是顾玄埙已婚。
不希望再跟他纠缠不清，免得两人难堪，现在他在拉斐尔面前，跟顾玄埙说这些话，势必会引起拉斐尔不满。
这些都是小节，他顾不上，可最让他心惊的，是顾玄埙的态度。
他都把话说的这么直白清楚，顾玄埙表现的，却像是根本没听到他说话、没看到他这个人。
把他忽视个彻底，这让他很是不安。
又被戚楹巧舌如簧、设下陷阱给他钻。
按道理说，此时的顾玄埙，应该顺着戚楹的质问，跟他要个确切的答案……
你说的喜欢我，是真还是假，这才是正常反应。
可顾玄埙没问，面色如常，他根本就不在乎，连眼睛不不眨的。
只是冷淡的看着巫溪，“韦创找过我。”
巫溪刚刚还因为愤怒难堪，涨得通红的脸“刷”的一下，跟见鬼似的，瞬间变得惨白如纸，面无人色。
满脸都写满不可置信，胸口急剧的起伏着，显然被这句话吓得不轻，用力的呼吸好几次。
才哆哆嗦嗦的开口，“这怎么可能！？”
他像是溺水后抓到浮木般，猛的抓紧顾玄埙，眼里满满都是期翼，“你肯定是骗我的，对吧？！
你肯定是骗我的！我知道，你不高兴我在老师面前说这些，所以才会拿谎话骗我，我以后再不敢乱说话了。
玄埙，你是骗我的，对吧？你怎么会见过他呢，你那么忙，连见过的时间都没有。”
说到最后，声音又急又利，满满的充斥着不安，迫切的希望顾玄埙能否定刚刚说出的话，像是那句话，是要命的东西。
似乎让顾玄埙收回说出的那句话，是他唯一的希望，掐灭后，就再无翻身之日，戚楹在旁边看着，心里有些诧异。
思索着这个韦创又是谁，居然这这么大的威力，能让巫溪得这般……呃，失魂落魄。
那是真正的失魂落魄，不是装出来的，看着顾玄埙的眼神里透着哀求，“玄埙……你是骗我的，是吧。”
顾玄埙面无表情的看着他，“是真的。”
巫溪的脸色越发难看，像是浑身的力气突然被卸掉似的，甚至撑不起他站稳。
关节都有气无力的垂下去，浑身上下，都笼罩浓浓的绝望，和无力感。
颓废不堪的沉默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突然，他惨白的脸上，露出个诡异的笑容，最角拉的特别开，像是画上去的小丑妆容，满脸的嘲讽，像是在自嘲。
目光呆滞的盯着虚空中某处，像是跟顾玄埙说话，又像是喃喃自语，“所以……我今天。
在你面前说的、做的这些，在你的眼里，从头到尾只是个笑话，哈哈哈，确实是挺可笑的，我做那么多事……全都是笑话。
徒劳无功，都是白白让你看笑话的，哈哈哈，你在戚楹身边多久了？！一天、两天、十天？！是不是我跟戚楹说的话，你都知道。
我的计划，你也全都知道，是不是？你潜伏在暗处，就看着我跟小丑一样蹦跶。
心里只觉得好笑。
我派人过来监视戚楹，以你的能力，你应该也发现了、或者人都已经被你抓了？
所以你才会知道，我在找谁，你从开始就知道我的计划……他们不过收人钱财，罪不至死。
你把他们都放了，我会给你个交代。”
戚楹越听越迷糊，就跟听听天书似的。
心里纳闷，这个韦创到底是谁，居然对巫溪的影响力那么大？！这样子，看着倒像是心如死灰。
……巫溪会心如死灰？简直搞笑。
刚刚不还斗志昂扬的，想要跟他撕逼，挑拨他跟顾玄埙的感情、让他们离婚么？！
呃，话说回来，他跟顾玄埙，好像也没得感情让巫溪挑拨哦。
所以，巫溪这是突然明白，自己做了很多的无用功，才会这幅失魂落魄的模样！？
说不通啊，所以呀，又转回来，这个韦创到底是谁。
正纳闷着呢，就听顾玄埙沉声道，“好。”
巫溪白着脸站着，像游魂般，僵硬的摆动着脖子，然后深吸口气，找回点精气神。
抿着嘴角，看向旁边站着的戚楹，眼神温和，语气也是温和的，甚至还冲他露出个笑容。
……实打实给戚楹吓一跳，以为他是鬼上身。
实在是那笑容太真诚，真诚的，都完全不像巫溪，戚楹打起精神，生怕他又打些坏主意。
却听他开口说道，“本来是过来做客，可我的精神却有些不太好，就先回去。
我现在的状态，不方便带着孩子，巫漪和泠泠跟小宝的年龄差不多，想必是能够玩到一处的。
让他们在你家玩，明天我再派人来接，你看行吗，楹楹。”
戚楹有些莫名其妙，不明白巫溪怎么突然就跟变个人似的，对他这么友善？！
语气里还隐隐透着些请求，戚楹嘴角僵硬，巫溪这是……在给他低头？！
就那个处处想踩着他、心里觉得哪哪都比他强的巫溪？！他下意识的转头去看顾玄埙。
巫溪，该不会是被刺激疯魔了吧。
顾玄埙并没跟他解释，俊脸上面无表情，甚至看不出来情绪，只是点头，“你做主就好。”
不知为何，有顾玄埙这话，戚楹瞬间心里就踏实下来，行叭行叭，听你的。
天塌下来，还有顾玄埙顶着呢。
他原本就挺喜欢小孩，再加上，巫漪跟小宝的关系挺好，就同意他们留下来，“行！”
巫溪如释重负，温和的开口，“多谢。”
又跟拉斐尔行礼，“老师，那我先告辞，您得空多来巫家坐坐。”
拉斐尔似乎想拦着他，伸出手又收回来，最后只是硬邦邦的“嗯”了声，看着他走出去。
戚楹满肚子的疑惑，“他到底是来干嘛的？”
顾玄埙温柔的拍拍他胳膊，“去上点药，问问小宝中午有没有想吃的，我跟老师谈谈。”
戚楹知道他们可能会谈些军机大事，他不方便听，就把心里的疑惑放下，点点头，“好。”
转身回房间去找医药箱，走到一半，忍不住低下头，看看胳膊上，刚被顾玄埙拍到的地方。
就刚刚那个动作，会不会太亲昵了些？！
他跟顾玄埙，关系已经有好到这种地步么。
呃，好叭好叭，他其实心里并不讨厌顾玄埙这种不甚刻意的亲近，甚至……还有点喜欢？！
刚刚心里冒出来的那几分小雀跃，到底怎么回事呀？！顾玄埙可是女主的呀。
但凡是女主文，跟女主抢男人，那下场会很惨的呀！
戚楹心里就像是炸开整包跳跳糖，噼里啪啦的不停跳动着，进行狂欢，炸的他头晕眼花。
顾玄埙不知道自己无意间的动作威力巨大，见他呆呆的站在原地不动，轻声喊他，“小楹？”
戚楹猛地回过神来，“啊？！我去看看小宝。”
微红着脸、一溜烟儿的往戚宝玩的房间跑去，连平时要慢走、避免肚子颠的习惯都没心思顾及。
顾玄埙看着他跑远，眼里露出些许笑意。
拉斐尔看在眼里，只觉得诧异，顾玄埙的性子他最清楚，硬邦邦、冷冰冰，心是又冷又硬。
浑身上下就没点软的地方，那是刻入骨子里的冰冷，像是……无所不能的战争机器。
即将完全剥离掉属于人类的情绪，只对他这个老师有几分真心，拉斐尔甚至担心。
等他死去，顾玄埙会真的变成没有感情、没有情绪的机器人，每次想到这个，他就心痛不已。
毕竟，当年的那些训练，是他建议、并且全程监督的，顾玄埙变成现在这样，是他犯下的错。
见顾玄埙很在乎戚楹，心里不由得浮起希望，试探着问道，“你很喜欢他？”
对于自己尊重的老师，顾玄埙并不打算隐瞒，点点头，直言不讳，“嗯，喜欢，他很好。”
顾玄埙不屑撒谎，拉斐尔松口气，嘴角僵硬的笑着，“那就好，那就好。”
说完，就转移掉话题，“你这次出事，到底是怎么回事，我看到港口发过来的监控视频。
像是精神力暴动，引起的精神溃散，可你的精神力是经过千锤百炼的，凝实无比，怎么会暴动。
精神力暴动，是不治之症，精神力溃散的后遗症，会将人困死在兽型里，再无法恢复成人形。
你既然能维持人形，那必定不是精神力溃散，信息部那群废物，居然检测不出视频是合成的。”
拉斐尔有些愤怒，那群废物，害得他白白担心这么久，等他回去首都星上，不掀了他们老巢。
顾玄埙摇摇头，语气平静，“那视频是真的，有人在我的能源液里动过手脚，把能源液里不该有的东西混进去。
他们早就预谋已久，动作轻微，几乎没留下痕迹，连我都没察觉到
我大概有怀疑的对象，只是还没证据，不过既然我活下来，他们肯定会再动手，抓出来不难。
不着急……正好小楹在孕期里，我这段时间，留在首都星陪他，等小贝生下来，再回边境去。”
他说的轻描淡写，但拉斐尔却知道，精神力崩溃何其凶险，绝对不会那么简单。
皱眉道，“那你现在的情况怎么样？”
生怕维持的人形只是强弩之末，下一秒，就会直接炸开个四分五裂。
顾玄埙的嘴角微微上扬着，“挺好的，虽然不及全盛状态，收拾两渣滓没问题。”
说着忍不住带着丁点炫耀意味，眼里飘着些柔软，“是小楹把我治好的。”
拉斐尔，“……”
这恋爱中的人，还真是没眼看，脑子里无时无刻不想着炫耀自己另一半。
居然连顾玄埙这种大杀器都不能免俗。
他轻轻的摇头叹气，随即，摇头的动作僵在半路，眼里满满的都是不可置信。
“你是说，戚楹他能治疗精神力溃散？可这是不治之症啊，联邦最顶尖的医疗技术，都束手无策。”
绷着整张脸、面无表情，却掩饰不住顾玄埙眼睛里的小嘚瑟，“以前是，以后就不是了，小楹很厉害，老师，医疗系还缺老师么，我想安排小楹去学校任教，他舍不得小宝。”
拉斐尔还愣愣的，没从精神力溃散能修复，这个爆炸消息中恢复过来。
那可是精神力溃散……多少s级强者的噩梦。
基因等级越高、精神力就越强大，到后期就越难控制，尤其是s级，几乎很少有善终的。
这是个特别矛盾的现状，精神力溃散，又被称之为精神力反噬。
等级越高的基因，会赋予主人越强大的能力，到最后，化作尖刀，刺进主人胸口的力度就越大。
闻言就随口答道，“我跟他们那帮穿大褂的不熟。等回去首都星再问问，倒是军事学院这边。
你在首都星养伤期间，若有空过去指导下，那些小崽子肯定求之不得、要兴奋的飞上天去。”
顾玄埙垂下眼睑，“好。”
拉斐尔，“……？！你真要回学校去，你不是总嫌弃学校太小，活动不开么。”
那是顾玄埙从训练室内部，一拳捶爆防护系统后，跟他发的牢骚。
那会顾玄埙还没现在这般冷硬。
后来训练室花费三天三夜，才重新升级启动，外面至今还挂着顾玄埙止步的牌子。
“是活动不开。”顾玄埙表情冷淡，捏着自己手指，“可小宝要去学校，我是个好爸爸。”
拉斐尔，“……”好了，知道了，别秀了。
又皱眉问他，“巫溪说，他派过来的人……是在你手里么。”
顾玄埙面无表情的点头，“都死了，没事跑到我跟前来，几个小老鼠，鬼鬼祟祟、偷偷摸摸的。不怀好意，我留着他们干嘛？”
拉斐尔皱起眉，以为他凶性大发，把那些人全吃了，就想着劝诫他两句。
毕竟……很少有智慧种族会吞噬同类，顾玄埙就这点很不好，而且现在是星际时代、信息发达，随随便便吃人，总是不好的，很容易引起恐慌。
以前拉斐尔经常告诫他，不可以随便吃人，顾玄埙也做的很不错，毕竟理智犹在，并未把自己当成龙，基本不吃活物，更不吃人。
可是是兽人、兽人，兽在前，人在后，维持兽型的时候，总会沾染些兽类的习性。
顾玄埙的兽型是龙，金字塔顶端的生物，凶猛嗜血……人类在龙眼里，只是食物的一种。
拉斐尔怕他一时控制不住，毕竟有实例证实，精神力一旦受损溃散，会被困在兽型里，再变不成人形。
习性也越发像兽类转变。
似乎是知道他在想什么，顾玄埙语气冷淡，“没吃他们，肉少还不卫生，味道还差，我有媳妇喂，吃他们做什么。”
拉斐尔被秀一脸，却松口气，“那就好，那你也要处理好，别让戚楹发现。”
这冷心冷肺的大杀器，好容易动次心，要把人吓跑，以后谁能治住他？！
顾玄埙眼神微凉，“我知道的，老师你坐，我去厨房看看，小楹昨天买了鱼，我炖锅汤。”
戚楹在游戏室陪着孩子们玩游戏，顾玄埙系着围裙，过来喊他们吃饭。
伸手轻轻的拉住他。“让小宝他们先下去，我有话跟你说。”
戚楹看着抓着自己胳膊那只手，有些不自在，脸上飘着些薄红，“嗯，你说吧。”
看着他红彤彤的耳朵，顾玄埙微微愣住，伸手碰了碰他的耳朵尖，然后在戚楹疑惑的目光中。
轻轻的咳嗽一声，语气冷淡，“巫溪死了。”
戚楹，“……？！”
满脑子崎思化作惊愕，脱口而出，“什么！？”
顾玄埙牵着他的手，慢慢往楼下走去，“刚刚得到的消息，调查结果显示。
因为精神不济、开车没注意到，出的车祸……车上防护系统没开，当场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