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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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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士的丝巾柔软又滑腻,捏在指尖,还带着她颈上的温度,和若有若无的香气。

甜丝丝的。

姜觊看着还握在手上保持递出去的姿势的丝巾,在上一秒押款车到来之后,直接被人忽略过了。

他十分肯定,她是气鼓鼓的走的。

几秒前,她一双眼睛不服输的跟他对视着,樱红的唇咬得微紧,只露出半边水润的颜色,他清楚的看见她透白的双颊,在他的注视下泛起了淡淡的粉色,延着天鹅颈项,一路红到耳尖,唯有那微翘的下巴,依旧骄傲的冲他抬着。

丝巾被揉得都有些皱巴,看来,她是真的一点都不会系。

掌心的疤在丝巾下微微露了出来,他刚才突然朝她发难,勾起她下巴,那肌肤相触的柔腻,直到现在,都好似还在指尖徘徊。

姜觊收紧了手,转身朝外走去。

东城区支行今天的押款车,比平常迟了足足有五分多钟。

款车是直接开到营业厅的门口的,原本在大厅等候取号的客户也都暂时被请了出去,闲杂人员肃清,款车才会开门。

拿着警棍接款车,是闻心每天只要上班都得干的事。

押款车的司机各个都是漂移的好手,甭管路况角度有多刁钻,款车的后备箱屁股总能稳稳的对准大厅的门停下。

三个每天都装备的跟飞虎队似的押款员先后下车,其中两人抱着枪守到了车厢门两旁,押款队队长是个三十出头的男人,特种兵出身,说话嗓音细的跟他狂放的身形有点不成正比。

他每天早晨来,下车的第一句都是先喊一声闻主管,然后把后背箱的钥匙从防弹服的口袋里掏出来,直接递给闻心。

前两周的一天早晨,他临走前居然还从防弹服里掏出一支花递了出来。

双11光棍节,闻心也不知道他给她花干嘛?

当时他这个动作,还被几个同出去接款车的小姑娘调侃,像野兽拈花。

递钥匙拎箱子难免有些肢体接触,不过这些闻心也没放在心上,都9102年了,每天碰几下手她能说啥,换成其他小姑娘不还是一样吃亏,他既然非要把钥匙递给她,那她就拿着呗。

而且押款箱很重,有时候保安师傅看不下去了会上来搭把手,但每回都被一眼给瞪回去了。

这么一来,不让他贴身帮着拎箱子,就她和那些小姑娘的身板,还真拎不动。

尤其是在周末,连老戴他们这些男丁苦力都不在的时候,闻心也只能表现得很‘乐意’让他帮忙。

不过,今天押款队长有点傻眼,路上堵车,迟了几分钟,这会一下车,不光钥匙没人接,出来的人还瞪了他一眼,瞪他就算了,瞪他的枪干嘛?

“闻主管。”

闻心一听见这几个字头都疼,她没理会,回头看了眼内厅。

今天的晨会史无前例的开了将近半小时,款车一来,默认散会。

八点整就要准时开始营业,老戴和信贷经理们这会全都钻进办公室里补早餐,就只剩她带着几个小姑娘出来了。

作为东城区的中心支行,她们营业厅的现金流量还是很大的,那就意味着款箱不仅个数多,而且重。

所以,不是闻心不接钥匙,是她接了也拎不动,虽然,她也确实挺不想接的。

押款队队长的这张脸,她今天看着就十分不爽。

“闻心!”

又来了!又来了!

每回喊一声不理,他再就直接喊她名字,听得能掉一身鸡皮疙瘩。

闻心咬牙,转向站在门口的保安师傅,保安一看这么个情况,上前就想去接钥匙。岂料钥匙被押款队队长手一蜷收了起来,保安怎么上前的,又被怎么瞪了回去。

“闻心,你又不是不知道,明文规定银行工作人员和押款员以外的人是不准碰钱箱的。”

嗯!是有这么个规定,闻心也不好说什么,但她找保安师傅不是让他来拿钥匙取款箱的。

“师傅,你快进去喊戴叔他们出来搭把手。”

老戴比闻心大了十几岁,她不开玩笑的时候,还是尊称他一声戴叔的。

保安点头,转身往朝vip区跑去。

款车停在这如果不及时取款箱,风险隐患十分大,闻心从业这么多年,轻急缓重的职业素养还是有的。

车停下来已经有半分多钟了,不管出于什么原因,她都必须抓紧时间打开车门取款箱了。

钥匙一改之前的直接递出,押款队队长现在把指环勾在指头上,还不停的晃悠着,看样子,是要叫她上前去取了。

“闻心……”

闻心实在不想跟这人废话,伸手朝钥匙抓去,而有一只手,比她更快。

闻心措手不及的呆了一下,为两个男人在半空中突然僵持住的手。

一个取,一个收。

姜副行不知什么时候把外套又重新套上,工作服被遮了个大半,再加上他今天第一天正式上班,押款员哪认得他这个新来的高管。

再说了,高管也不负责接款车啊!

这种苦力从来都是他们小喽啰干的,连他们支行长都没接过款车,更别说他这种级别了,闻心哪想到他会出来啊?

“我说闻心,这他妈是谁……”

闻心没来及解释,押款队队长牛眼猛的一瞪,痛苦的低嗷了一声,话跟着断下去的同时,钥匙也已经不在他手中了。

几个小姑娘在旁边看得眼直直的,她们的姜副行一言不发,叫牛高马大的人秒怂,完全不靠脸,男友力也燃爆了。

闻心当时站的离男人很近,她也不知道自己有没有看错,押款队队长又死气白咧的唤她名字时,她竟觉得他目光瞬时冷意森森。

“闻主管!”

钥匙又递了过来,不过换了一只好看的手。

闻心:“……”

行吧,她就是开门的命。

五个款箱,老戴和两个信贷经理拎走了三个,两个小姑娘一起抬走了一个,还剩一个,闻心刚好可以拎上。

打捆好的人民币,一个款箱正好可以装一百万,如果不是碰巧拎到携款箱的话,她一个人应该……可以……

闻心单手拎上把手,一提,款箱居然没动?

放下电警.棍,她双手合力又拖了一下……

得了,这个箱子里面没有一百万,要是有一百万她还真拎得动,但是一万块钱的硬币她是真拎不动。

这是晋城最大的一家购物中心每个月从他们支行预约的硬币,用来找零用的,每个月月底到。

这些个人,居然把最重的这个箱子剩给她一个人了?

闻心半个身子都扎在款车的后备箱里,费老大劲才把款箱拖到边缘,她喘了口气,决定看看boss还在不在了。

男人站在营业厅的玻璃门旁,半边脸溺在阳光里,看不清楚清神色,他低头拨了一串号码,听称呼好像是打到押款中心的,电话刚接通,深灰色的金属壳贴在侧廓,他一抬头,正看出一个悄摸摸探出的脑袋。

姜觊把手机稍稍拉远一点,扬扬眉,示意她说话。

女孩耳边的些许碎发,随了细密的汗贴在鬓角,脸颊比刚才还红,也不知是累的还是气的,一张嘴抿得死紧,乌溜溜的眼珠朝他看来。

也不知怎么的,姜觊从她这一眼里竟看出了点认命的味道?

“副行!”

闻心咬咬牙,仿佛多说一个字的力气也没有,把手中的东西朝男人递了出去。

姜觊:“……”

警.棍??

闻心以前掂量过五百块钱的硬币的重量,当时有种举哑铃的感觉,后来试过一千块钱的硬币,感觉像举重。

今天乘以10之后再加上箱子的重量,她感觉……

感觉胳膊已经不是自己的了,大冬天的,从营业厅门口走到现金区入口,几十步的距离,她汗流的特么像渡劫。

这人居然还真人模人样的,跟在她后面一路走进来了?

银行柜员日常工作的地方叫现金区,顾名思义,整个营业厅的现金流全部在这个空间里操作。

现金区的门都是防尾随的联动门,为防范风险,来者要先进第一扇门,输入密码后,才能开第二扇门,进入现金区。

两道门中间的空间有限,所以,一次最多只能进两三个人。

老戴放下款箱,刚好从第一扇门里面迎面出来,毕恭毕敬的喊了声“姜副行”。

闻心这才发现,他居然还拿着警棍跟在她后面。

款箱是扔进两扇门之间的,落在地上咣咚一声响,闻心实在是连说话的力气也没有了,站进去,就只顾倚着门大口喘气。

现在只要没人拿枪抢她的钱,她大概都不会理会。

姜觊不急不慢的迈了进来,第一扇门是金属混凝土全封闭的,一关上,就只有连通现金区的第二扇门的玻璃窗还透着点光,两门之间的空间瞬间就暗了下来。

双手好不容易从超负荷中解放出来,闻心现在按个密码,手都发抖。

六位数密码按完,她按下了输入键,就等着闪光灯亮了。

按联动门的设置程序,只要密码输入正确,闪光灯会抓拍门里人的影像,拍完之后,第二扇门就自动开了。

闻心等了有三秒钟,叮的一声,闪光灯没亮,警示的红灯倒是亮了一个。

红灯亮意味着密码输错了,闻心甩甩酸胀的手腕,放慢速度,又重新按了一遍密码。

叮。

第二个红灯亮。

闻心疑惑了,联动门的密码她每天都不知道要输多少遍,闭着眼都不可能按错的。

她靠近密码器,试图确保每一个数字都清清楚楚的在眼皮底下按下。

很快,叮,第三个红灯亮。

闻心不信邪了,密码她肯定是没记错的,她有点抓狂,期间有手朝密码器伸来,直接被她推开了,她抱着密码器又一个数字一个数字的按了下去,这回按的特别慢,但警示的红灯亮的特别快。

紧跟着有刺啦一声响,白色的闪光灯启动,光亮一划而过。

糟了!

闻心下意识的想捶门,这不是开门的提示,是联动门自动启动的防盗机制。

密码连续输错四次,抓拍,上锁!!!!

咣咚。

锁声又响又闷,十几个金属暗锁同时上栓,跟五指山压下来似的,竟叫人听出那么一点绝望的意思来。

联动门的设计理念用四个字概括就是--瓮中捉鳖。就这么个门,别说抢银行的了,连他们自己锁在里面都没辙。

闷响之后是死寂。

门是捶不开的,一旦上锁,出不去,进不来。门若真是被损坏了,会自动连接110警报系统。

所以,一旦上锁,别无他法,只能让它锁上十分钟,再重新输入密码。

闻心蔫蔫的低头,认命的抵着门,她越想越不对劲,前面人都进去了,怎么可能到她密码就不对了?

想来想去,那就只剩一个可能了。

闻心转身用力拍起了连着现金区的第二扇门的玻璃,里面的小姑娘听到动静,跑了过来,隔着玻璃看着她。

“你们谁改过联动门的密码?”

火气不是一般的大。

小姑娘有点不明所以,愣了愣的指了指她。

闻心火气顿时更大了,她什么时候改过密码她自己都不知道,她休了一个礼拜的假没来上班,改个鬼密码?

再说,这么大一个银行营业厅的密码,是她一个小主管有权限改的?

内心歇斯底里的呐喊到第三句时,闻心恍然意识到了什么,高层换任,系统内的授权密码什么的,肯定要跟着改。

她终于想起来这里面还有一个人,且他绝对有权限改这里的任何一个密码。

那这人刚才一声不吭的站在这里,真不是在报复她?

闻心刚这么想着,现金区里的小姑娘唯恐她听不见,贴着玻璃大声喊了一句。

“心姐,密码是******,副行上周五就在微信群里通知过了。”

闻心:“……”

她刚才一身是劲的在这按密码,还抱着密码器不让他按,是不是宛如智障?

心里一万句窝草。

闻心有些艰难的回头,没想到还有一句窝草在等着她。

空间本来就狭小,转个身就能贴到门上了,她忘了,这里头除了两个人,地上还放了个款箱。

一抬脚就被自己扔进来的款箱绊住,她一头往前扎了过去。

黑暗里,她双手慌忙的寻求支撑,避无可避的环住了男人劲瘦的腰,他胸膛前西服的布料有点凉,好像一路沾染了清晨的霜寒,但在她额头前呵落的,却是清晰的,滚热的呼吸。

闻心感觉好像被烫了一下,下意识的松开支撑,起身往后退,腰上却压下一只手臂,不知是在扶她,还是在揽住她,男人稍稍一施力,就把她隔在了狭仄的空间里。

“闻心!”

嗓音低低的,像含了冰的沙质。

耳膜似被什么东西轻轻的扎了一下,闻心隐约听见他这么唤她,有些失神的抬头。

两人被锁在两道门之间,仅有的一个玻璃窗也只有a4纸那么大,光线实在不算亮,借着这微弱的光,她看见他在低头看她,目光深沉难解。

但很快的,仿佛刚才都是她的错觉,她站稳了,他松开她,还是那个上司该有的分寸与举止。

“闻主管。”

他朝她递来丝巾,“是你自己系,还是我帮你?”

闻心:“……”

砰的一声,毫无预兆的,第二扇门自动打开了,十分钟到,现金区的工作人员从里面帮他们解了锁。

两个人仿佛定格一般,摄像头抓拍这一幕的光亮格外闪眼,以至于,闻心觉着他递来的红蓝相间的丝巾也能闪瞎人眼。

“从明天的晨会起,闻主管每天给大家示范如何整理仪容仪表,我相信闻主管的工作能力,一定能带领大家把‘面子’工程做好。”

闻心:“……”

“我会不定期抽查……”

闻心:“……”

这是姜副行在离开现金区前说的话,闻心看着手上的丝巾,吊死算了。

这人真不是在报复她?

作者有话要说: 采访时间

金融八卦周刊:姜先生,请问你当年是怎么追求姜太太的?

姜觊:没追,她拎着着几十公斤的款箱也跑不动。

金融八卦周刊:那请问当时你在干什么?

姜觊:唔,没干什么,她让我拿着警.棍跟在她后面走。

金八:特别报道,晋城市金融新贵姜david自爆恋爱史,他身体力行的告诉我们广大宅男一个真理,这特么都能追到老婆,所以单身不是我们罪,我们可能只是长的像素低了点

姜·一亿像素·觊

☆、6

“心心,你确定新来的副行不是在调戏你?嘿嘿嘿……”

听完了闻心一天的遭遇吐槽,发出熊笑声的是东城区行的理财经理,叶云。

叶云比闻心大了三四岁,算是闻心半个师傅了。她一年多前离了婚,原因是老公出轨捉奸在床,最叫人恶心的是,她捉的,还是自己家的床。

叶云那段时间人一下子暴瘦了十几斤,闻心担心她抑郁,鼓励她协议离婚时,要钱,别要那破房子了,男人,房子和床都留给小三的小三去睡吧。

结果,叶云就携着放弃房产分得的钱,搬来闻心的小公寓,开始了两个小富婆的合租生活。

闻心最开始的时候还天天瞎开导她,婚姻不是女人的第二次投胎,离婚才是。

到现在看,这个离了婚,快奔三的女人活得比她还滋润,浪得比她还激.情,朋友圈都是清一色的小鲜肉,分组都是老公,情人,男朋友,小三……

以至于,闻心老觉得自己当初是不是刺激过头,她完全放飞自我了。

这不,叶云才从魔都受训一个礼拜回来,捧着手机看微信群里的照片,对还没见过面,但据说很帅的新副行就下起了定论。

“鼻挺,颜好,唇薄,吻技好,发量足,肾好,腿长,腰好。”

叶云一边说,一边从冰箱里拿出个提拉式面膜,撕开戴上,脖颈那块跟打了石膏似的,看向坐在床上的人,笑得格外变态。

“心心,长得帅的才叫调戏,长得矬的,那叫性骚扰。嘿嘿嘿……”

闻心:“……”

晋城市某小区。

pm20:30

床头的电子钟显示晚上八点半,正是可劲造作的大好时光,刷抖音,刷淘宝,刷朋友圈,刷晋江小说更新,怎么着也不该是这么糟蹋啊?

从下班回来,闻心对着一个玩偶,从抱着,捧着,捏着,到就快想要掐‘死’它了。

一个毛绒绒的皮卡丘玩偶正坐在她肚子上,天然呆懵的眼神正看着已经系了八百遍的,快要把它脖子上的绒毛系秃了一圈的丝巾,又双叒叕打出了个死结。

“他肯定是在报复我。”

闻心两手拎着丝巾的两端,使劲一勒,皮卡丘卒。

叶云正翻看近期她错过的微信群八卦,停了停,转脸不转脖子,问:“什么仇?什么恨?”

闻心愣了一下神,沉痛的闭上眼睛,一头扎进比卡丘的怀里,趴到床上窝成一只仓鼠。

“我夺了他的东西,呜呜我当时真的不是故意的,我……”

叶云扶了扶脸上的面膜,立马抓住了关键问题,“心心,你跟新来的副行早就认识啊?”

皮卡丘黄嫩嫩的肚子摇了摇,“呜呜也不算认识吧,我当时连他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

“你连副行名字都不知道的时候,就敢夺他东西?”叶云瞬间对那‘东西’更加好奇了,凑近仓鼠接着八卦,“什么东西?值钱么?还得起么?”

皮卡丘的耳朵都快被撑成了甜甜圈,闻心的脑袋还在虐它的肚子。

所以说生平最恨少年狂啊!那些年可劲造的浪,早晚得还啊!

值钱么?那东西恐怕不能用钱来衡量吧!毕竟,一个人一生也就只能拥有……一次,没了……就没了。

还,怕是还不了吧?

“还不了。”仓鼠认命的晃晃脑袋,“没了,一辈子就一次。”

三秒钟后。

“心心啊!”

叶云用一种滔滔的敬仰之情唤了闻心一声。

最怕空气突然安静,闻心有种不祥的预感,这女人不是面膜塞嘴里面了吧?她抬起蹭得毛茸茸的脑袋,果然!

“你把副行睡了啊?”

发自灵魂的尖叫。

闻心:“……”

这女人!!!

皮卡丘肉嘟嘟的爪子撕下了一张面膜。

叶云心疼的把才敷了几分钟就被揭掉的面膜精华往脸上拍,脸打得啪啪响。

“心心,其实你横漂酿的,你别穿辣么保守,总一身工作服,铝孩纸奏这几年,碎都碎了,要负责……”

负泥妹的责啊?

话都说得含糊不清了,闻心懒得理她,不过看她整完脸,转身又开始做手膜,闻心真心觉得,自己活得有点糙了,脸还不如人家的手。

丝巾拍到了皮卡丘的脸上,闻心从床上爬起来,决定在今年结束之前,怎么的也该敷一张面膜辞旧迎新了。

闻心敷面膜的频率跟年终总结一样,一年顶多一次,她每年敷面膜都觉得商家越来越良心了,那面膜的纸,是越做越大,快撑她两个脸了,现在又出了连带颈膜的3d挂耳款,她觉得要是再大一点,她都能敷到胸上了。

镜子里,女孩透过面膜纸的眼洞看着自己,如叶云所说,她的确很漂亮。

罥烟眉,含情目,古文诗词里所颂的溢美之词也不过如此。

闻心眼睛不算特别大,不是那种隔着一条街都能看见褶皱的双眼皮,但偏偏是一双内双眼,眼梢微吊,睫毛又细密,像天生的眼线,属于那种落在水墨画里,都出落得格外精致的一双眉眼。

小下巴微微上翘,脸蛋这两年没了婴儿肥,脸部的线条更加柔美动人。

闻心最后把面膜纸嘴巴的空也对准,一张樱唇刚好露出。

绯红色的唇,唇珠丰润。

突然想起叶云刚才问的话,她鬼使神差的抬起手指,轻轻碰了碰,软软的,糯糯的,就是不知道另一张唇触上去时,是什么感觉?

闻心正出神的想着,床上突然传来一声土拨鼠尖叫。

“心心快来抢红包,傅行发红包啦!”

闻心一哆嗦,差点没把面膜给哆嗦下来,居然想谁来谁,她心虚的“喔”了一声,竟然觉得脸有点臊。

那些荒唐的年纪干的荒唐的事啊!

闻心决定不再想了,水龙头打开,她把手上沾的精华也洗掉了,她不喜欢黏糊糊的感觉。等她洗完手再去拿手机,未读显示已经有50+了,将近两百人的工作群,可想而知,红包早就被抢光了。

不过闻心划开手机才发现,此傅行非彼副行。

老傅是东城区名义上的一把手,说是名义上的,因为他还有一年多就退休了,干到他这个年龄,基本也就是退二线的半退休状态了。

可惜他那姓氏,干了一辈子的副手,临退休转正了,结果喊来喊去还是‘副’行。

不过说到这个傅行,闻心还是很感激他的,在银行这样竞争激烈的地方,她这种既拼不了爹,也没大腿可以抱的人,从小柜员干起,若非他提拔,只怕她是不可能在同龄人中一跃而出,坐到主管的位置的。

说来也是巧了,闻心读大二的时候,英语就已经有雅思八分的水平,不过来外资银行工作的,哪个英文水平也不差。

但当时有一笔福费廷,融资金额非常大,风险溢价高,票据审核的也就比较严,需要高管签字,于是,那个福费廷最后审核就落在了老傅的手里。

因融资方是国外一家医疗机构,递交来的文件合同中涉及大量医疗方面的专业词汇,老傅看得也是云里雾里。

当时还是实习生的闻心还在干打杂复印的边缘活,却就这么机遇巧合的接触到了票据文件。小姑娘对那些个包含大量生僻复杂的专业名词居然直接口译,就这样引起了老傅的注意。

但这不是关键的,关键的是,闻心主动请缨,熬了两个通宵没睡觉把文件全部翻译之后,发现这笔出口信贷的文件与票证有不符点。

事实证明,她的判断是正确的。

银行最看重的就是风险把控,钱要放得出去,还要收得回来才行。

于是,因为这件事,闻心在实习结束之后,被老傅点名留在了区行,从不同的岗位一直升到了今天的主管。

老傅的微信头像很有年代感,是个拤腰风景照。

闻心划到最上找到红包,红包上有一行字,也是很有年代感的官方语言:热烈欢迎姜副行加入……

话写得太长,后面都显示不了了。

看来今晚老傅发红包,是作为领导迎新的惯例。后面百十条微信的内容不用看了,基本上就各种表情包加彩虹屁。

而被欢迎的人,闻心上下划了一下手机,发现他最后一次发言还停留在上周五通知更改密码的那条。

叶云刚刚抢到了两块二,正心情不错的发磕头谢领导的表情包,随口问:“副行是不是睡觉了?”

老傅刚刚不是还在群里跟大家互动么?闻心过了两秒才反应过来她问的是谁,手指划过去看了一眼署名姜david的头像,单调的连照片都没有,跟黑户似的。

“大概是睡了吧,可能……”

可能是才回国,还在倒时差。

闻心这边话还没来及说完,床那边,叶云埋头刷手机,啧了一声:“九点不到就睡觉了,肯定没性生活。”

闻心:“……”

作者有话要说: 姜觊:老婆还在别的床上敷面膜,我哪来的x生活

☆、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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