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芷
原身住在见芷殿。
见芷殿地处偏僻,又因着这原身的为人实在不咋地,平日里也鲜少有人会来打扰。
倒是给苏卿省了不少麻烦。
如今陛下仙逝,没了宠爱不说,她瞧着那劳什子端太妃和女主也不是什么好相处的玩意儿。再加上这原身平日里没少做恶人,这会儿就连做事的宫女太监都下意识的绕道走,没站在外面叉腰吐口唾沫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
屋子内,苏卿抱膝坐在床角,下巴抵在膝盖上,双目无神的望着远处发呆。
昨夜一宿没睡,可赐婚一事早已将她的睡意冲的一干二净,她缩在那里,拼命的想着原书中的剧情,可除了零星半点以及毫无用处的信息外,与原身相关的重大事情更是一点都没有。
有嫁给顾七爷吗?
可最后怎么又死在了顾七爷手上?难不成是段狗血三角恋?
苏卿心里一颤,忽地心里有些不确定了。
同时心里又在暗暗唾弃着——这,这真的是个炮灰!
她幽幽的叹了口气,心想着既来之则安之。而且,她有些饿了,想吃点热乎的垫垫肚子。
贴身婢女春桃走进来时,就见她家殿下缩在那里,小小的一团,心里忍不住的犯酸水,连带着眼睛也不听使唤。
“殿下……”她轻唤了声,就见苏卿眨了眨眼,转过头来盯着自己,更准确的说是盯着自己手里端着的白粥。
“这个,是给我吃的吗?”苏卿小声问道。
等了这么久,总算是有吃的了。
只是……
她现在孤身一人,既不知对方是敌是友,一切还是谨慎些为好。
想着,她强忍着饿意接过白粥,放到一旁。
春桃强忍住眼泪,待看到苏卿的动作,以为是嫌弃白粥,想到往日殿内的吃食,却是再也没忍住哭出了声,抽噎着说道:“都是奴婢无能,去御膳房只能讨得这些吃的,要不是那些落井下石,狗眼看人低的东西,殿下又怎会、怎会……”
嗯?
这年头竟然还有人会对炮灰好,什么新奇套路?
苏卿顿了顿,看着这婢女若有所思。
想着,她往前微探身子,抬手揩去春桃脸上的泪水,眨了眨眼,故作轻松道:“哭什么,我这不是还好好的么,就是往后的日子不好过些。”
春桃不可置信的抬头看她,眼泪仿若三月春雨,一个劲的往下掉。
“殿下,您、您终于想通了……”
唉?
苏卿有些懵——她说什么就是想通了?
春桃没察觉到她的异常,低着头,一个劲的抹着眼泪,哽咽说道:“殿下……殿下从来没有对奴婢这么温柔说过话,虽、虽然奴婢知道殿下是心地善良的,只是为了活下去才会假装对奴婢那么凶,奴婢一直都知道,一直都知道的……”
苏卿:“……”
老天眷顾,幸好你也是心地善良的。
“自打那日殿下救下奴婢这条命时,奴婢就在心里发誓,一定要好好跟着伺候殿下。”说着,春桃忽地跪在她面前,望向她的眼神里充满了坚定。
苏卿顿了顿,坐到床边将她扶了起来,好声安慰道:“你的心意我知晓了,只是之前都是我做事太过莽撞,反而忽略了太多细节,现如今仔细想想竟是太多不对,你可愿同我细说一番?”
“嗯,殿下放心,春桃定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哦,原来是□□桃啊。
从春桃口中,苏卿知道了关于这具原身更多的事情。
原来,这具原身在宫里仗着她那便宜皇帝爹的宠爱,面上一团和气,暗地里却没少干过见不得人的事,说白了就是朵小白莲。而且还偏偏喜欢跟女主对着干,无论是做什么事都非得插上一脚不可的那种。饶是如此,便宜爹因着对她母妃的愧疚,不但没有斥责,反而是私下里赏了不少名贵物什和珍贵字画,这般宠爱可是宫里从未有过的,就连女主也没有在犯错的情况下还能够得到皇帝的宠爱。正是因为如此,女主同原身之间的怨恨也在日渐扩大。
只是,她现在是苏卿,原身的便宜皇帝爹又不在了,再说这些还能跟她有什么关系。
不过,苏卿想着清早在殿内,苏映若那般激动的样子,心里也约摸有了一二。
唉,你说说这事做的。
穿书了不说,还穿到了一个要跟女主抢心头白月光的恶毒炮灰身上,那——这白月光是个好人也行啊,可偏偏原身就是死在了白月光手上。
头疼。
真的头疼。
“……奴婢很欣慰,殿下终于懂得何为收敛了。”春桃含泪笑着同她说。
苏卿:“……”
瞧瞧,连个婢女都看不下去了,这炮灰做的得是有多失败啊!
待让春桃下去后,整整一上午苏卿哪儿都没去,在心里细细梳理着所接受到的信息。
令她没想到的是,这具原身竟是尚未及笄,五月初九成亲时,才是她真正及笄之日。
想她未穿书前,也不过只初恋尚在的十九岁的崽。
而这春桃,乃是她的贴身婢女,比苏卿大两岁,爱哭,性子却是个好的。
还有那顾七爷……
苏卿揉了揉眉心,小脸也因着苦恼皱在一起。
算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她好歹也是个有着先皇遗诏并亲自赐婚的十公主,再不济,难道顾七爷还能真的把她一刀给咔嚓了不成。
想着,苏卿躺下翻了个身,连棉被都没来得及扯,很快就进了梦乡。
接下来连着几日内,苏卿都闭门不出,可现下是傻子也能够想到她那好皇姐会对她的嫁妆做什么。只是,她也不愿白白上前去舔脸讨人家的嫌,不就是嫁妆么,有就有,没有就没有。
很快,十几日一晃而过。
昨儿夜里,苏卿在床边呆呆坐了一夜,她前世都没有离家太远过,而现在,这具身子不过才是十五光景,竟是到了出嫁的地步,想想也有些可笑。
她抬手揉了揉眉心,起身走到桌前,将礼部早已送来的嫁衣展开,料子粗糙的很,苏卿也未嫌弃,换好之后坐到镜子前面,拿起桌上的梳子将头发缓缓从头梳到尾。
春桃走进来,将热乎乎的白粥端到她面前,顺手拿过她手里的梳子梳了起来。
苏卿好笑道:“又是白粥吗?”
“嗯,”春桃强忍住眼眶里打转的泪水,哽咽道,“鸡蛋弄不到,面条也没有,只有这个了。”
“白粥挺好的,我很喜欢,”苏卿将碗端起,低头吃了两小口,似是想到了什么,转头将勺子递到了春桃嘴边,歪头笑道,“这粥有些多,我不是很饿,不如你陪我一起吃了。”
春桃眨了几下眼,可还是没忍住,她抬手胡乱抹了把脸上的眼泪,颤微微的张嘴将粥接了过去,“……殿下,这粥真的很好吃。”
“是吧,我可没骗你。”苏卿笑弯了眉眼。
待粥吃完,春桃手里的发髻也成了形,她将碗接过放到一旁,才犹豫着说道:“刚才奴婢过来的时候,似乎在殿外的矮树丛里瞧见了九殿下,可等奴婢再要靠近些仔细瞧瞧时,九殿下却慌乱跑了。”
九殿下,苏世笙。
她那未谋面的亲生弟弟?
听春桃说,苏世笙自五岁时便被收养在宫里某位妃嫔名下,平日里也没有多少交集,就算是见了面也是吵架,尤其是那苏世笙,见她就跟见了仇人似的。况且,若是心里还念着亲姐弟的情分,又怎么会从赐婚到现在一次都没来过。
“无妨,随他去就是了,”苏卿不在意的说着,接过红绸盖在头上,“多他一个不多,少他一个不少,这儿有你我二人就够了。”
春桃含泪点头。
这时有个宫女从外面走进来,说是吉时已到,请新娘子上花轿。
苏卿应下,随后扶着春桃的胳膊,走到见芷殿外,颤微微的上了花轿,鼻子却忍不住酸涩的很。
一路上花轿摇晃的厉害,没有锣鼓喧天,没有吹吹打打,就连去顾府的路上都是挑了偏僻无人的小道。到了顾府更是别说,连个出来迎接的下人都没有。
苏卿忍不住掀开盖头透过轿帘往外看了一眼,没有红丝绸,没有红灯笼,一派冷冷清清。
‘咯噔’一声,身下轿子稳稳落地。
“夫人,该下轿了。”
那是道苏卿从未听过的陌生女子的声音,想来应该是这院子的婢女,她轻舒了口气,掀开轿帘,从容的走了出去。
在外候着的双巧也没有想到苏卿就这般走了下来,微怔了下,才扶着她走进了屋子里,将人扶到床边安置好。
“七爷在外还没回来,还望夫人多等待些时候。”说完,转身就走,听到轻“嗯”了声后忍不住回头多看了几眼,这才心怀疑惑的走了出去。
这位十公主她多多少少也听说过一些,虽说在宫里没有多少人关注,也不嚣张跋扈,可也绝非是个安安静静的主,暗地里也没少做过什么见不的人的事情,这会儿怎么就……
双巧摇摇头走了出去。
算了算了,主子那性子也不是她能够揣摩的。
作者有话要说:哈哈哈哈,下一章七爷就要出场了!
大家猜猜,这又是个什么玩意儿呢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