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眠
小姑娘发丝湿润,肤如凝脂,小巧的鼻尖透着浅浅的粉红,素净的脸上早已不见了之前见到时的狼狈妆容,一双湿_漉_漉的眸子正紧张的看着他。
顾子傅眼底神色微动。
不错,这样子还挺好看的。
他放下茶杯,单手托腮,看着她笑道:“唔,不用害怕,其实七爷我是个好人。”
苏卿错愕。
地上沾血的剑还躺在那里,只瞧了一眼,她的小拇指又开始隐隐作痛。不知怎的,那人甚是无礼的动作又浮现在眼前,脸皮顿时烫的厉害。
这时,小姑娘的肚子咕噜叫了一声。
顾子傅挑眉,跟唱戏似的拖着长腔调长长的“哦”了一声。
苏卿脸皮烧的羞红,愤怒瞪了他一眼,却又在瞬间惶恐的低下头。
“……七爷,我饿了。”她小声道。
就像是只张牙舞爪的小兽遇到危险,被迫收起爪子对敌人百般讨好。
顾子傅饶有兴趣的眯眼看了她一会儿,又瞧了眼外面的天色,的确是到了该用晚膳的时候了。
很快,司庭就端着饭菜进来,放到桌上,顺便将那冷剑也拖了出去。
苏卿从昨晚到现在只吃了半碗粥,一碗面条,连水也没喝上几口,这会儿也顾不上顾子傅脸色如何了,用筷子夹了些菜放到碗里,小口小口吃了起来。
她那便宜皇帝爹一走,见芷宫里的待遇瞬间跌了下来,她又不敢轻易行动怕惹人怀疑,再加上这原身的七皇姐从中克扣,平日里连填饱肚子都是奢侈。
而现在,她又跟个神经病成了亲,动不动就要提剑杀人的,以后日子能好过到哪里去?
苏卿鼻子一酸,心头也堵堵的。
算了,就算死也要做个饱鬼,况且,这儿的饭菜还做的真不错。
等她再抬头时,又是眉眼弯弯,伸着筷子就要去夹远处的鱼肉,夹了几次也只够了个边边角。苏卿懊恼的看着原身这小胳膊小腿的,抬头怯生生的看了眼顾子傅,见他只是吃着眼前的菜,这才壮着胆子,低下头,端着碗起身绕到对面,夹了块最好的鱼肉,又给碎着脚步坐回了原地。
正巧端着盘子上菜的双巧从外走进来看到这一幕,心头一跳,她忧心抬头,结果瞧见七爷正在……
发呆?
顾子傅斜睨她一眼,双巧立刻收回视线,低头退了出去。
这院子叫古院,只有双巧和司庭两个下人,伺候一个人还是足够。
苏卿没瞧见他们的动作,又夹了只粉嫩嫩的虾饺,咬开一小角,浓醇的汤汁顺着淌了下来。苏卿连忙用勺子接住,吹了吹热气,一口塞进嘴里。
一脸心满意足。
顾子傅瞧着她嘴角的笑觉得格外新奇。
啧,这可怜没人爱的。
只是吃顿饭就能开心成这样?
烛光浮动,映在她的侧脸,将轮廓印在窗户上。
顾子傅的视线在剪影上顿了顿,随后落在她的脸上。
咦?
他抬起手,修长的手指在小姑娘圆鼓鼓的腮上戳了戳,质感滑嫩柔软,许是觉得好玩,又多戳了几下。
她吓得差点儿没被噎死。
“七、七爷?”
“咽下去,然后笑一个。”他道。
苏卿僵硬着吧唧了几下嘴,见顾子傅还在盯着他,只好勉强扯了抹笑。
只是,那笑比哭还难看。
顾子傅皱眉,干脆拇指食指分开,按在嘴角两侧用力往上挑去。
苏卿被攥的生疼,可敢怒不敢言,蓦地想起那画骨扇,含水的眸子顿时怒瞪着他。
瞧瞧,瞧瞧!
她这刚吃饱饭就要做鬼,就在刚刚这神经病还说不会杀她,骗子,大骗子!
顾子傅却笑了,又戳了戳她脸颊两侧若隐若现的小梨涡,点点头道:“你这两个,也是这样戳出来的?”
“????”
苏卿一脸懵。
她颤声问道:“七、七爷,你在说什么?”
“你这儿,”顾子傅戳了戳她的脸蛋儿,新奇道,“有两个浅浅的小窝,很好看。”
苏卿红了眼眶,泪珠儿不停打转。
他果然还是要拿自己做画骨扇……
她一哭,顾子傅就觉的心烦,干脆拽着她坐到镜前,在梨涡的地方捏了几把,阴鸷道:“你要是再敢哭一声,我就把你的肉剜下来,剁成馅,明儿让你吃肉包子。”
“……”苏卿不敢哭了,也不敢哆嗦了。
她看着脸上被捏红的地方,顶着双泪朦朦的眸子,委屈道:“七爷,这是梨涡,不是戳出来的。”
还有,您下次直接说出来好不好,这又捏又掐的,她胆儿小,经不起折腾。
“梨涡?”顾子傅还想再仔细瞧瞧,可一看到挂在脸蛋儿上的泪痕,他瞬间就嫌弃的退后几步,“你一个小姑娘,怎么还能哭成这个丑样子,真脏。”
苏卿更委屈了。
她怎么惹他了,怎么又嫌弃她脏?
一系列折腾下来,苏卿晚上也只是吃了个半饱,想着今晚才吃了几个的虾饺,她又有些饿了。
顾子傅换了件白色亵衣,盘腿坐在床上,抬起下巴对着床上的被子点了点,“今晚,你睡地铺。”
“……”苏卿扫了眼地上,蓦地想起这儿先前血淋淋的样子,她抖了抖身子,“七爷,我可以睡别的屋子,再不济,睡、睡柴房也行。”
“今儿个你知道什么日子?”
他这般一说,苏卿才蓦然想起今日是他们的大喜之日。
心中一紧,还未等她再说些什么,就听见顾子傅懒慵说道:“怎么说我七爷在外也是有地位的人,若是传出去,坏了我的声誉,你赔得起吗?”
苏卿瞪大眼,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他、他刚才在说什么?
不是,到底是谁坏了谁的名声,七爷您心里没点数吗?
苏卿只敢心里暗暗诽谤着,可面上却不敢流露出丝毫的神情,半垂着脑袋,狠狠地磨了磨牙。
顾子傅将她的小动作收在眼里,冷笑一声,抓起被子扬手丢了出去,正中苏卿脑袋,看着她踉跄后退几步没站稳,一屁_股栽倒在地,他方才满意笑了笑。
“哟哟哟,小姑娘跌倒了,屁_股要摔成八瓣咯!”
苏卿也不知是气的还是羞的,指尖颤抖的厉害,好不容易从被子里扒拉出来舒了口气,就见顾子傅躺在床上,单手托腮好以整暇的看着她。
昨晚一夜没睡,今儿又连吓带怕的,苏卿早已没了精神头,她捂嘴打了个哈欠。
她还是有些怕,可真的也有些困了。
等了半晌见顾子傅躺下,这才起身,将被子铺好,随后她动作一顿,指了指蜡烛犹犹豫豫开口,“七、七爷,这个能吹了么……”
今日虽是大喜之日,可屋子内却没有一点喜庆,就连桌上摆着的蜡烛都是平日里常用的,吹了就吹了,哪里还有什么吉利不吉利的说法。
顾子傅扯过被子翻了个身,懒懒道:“随便。”
随什么便!就不能给句准话么!
苏卿又磨了磨牙,鼓起腮帮子用力将蜡烛一吹,躺下,睡觉。
只是刚一沾衾,里间内响起浅浅的呼吸声。
她是真的累了。
躺在床上的顾子傅又翻了个身,单手托腮,盯着一片黑看了会儿。半晌,他坐起身来,下床走到苏卿面前,弯腰蹲了下去。
苏卿睡得香甜,压根没有注意到旁边有人。
顾子傅撇了撇嘴。
啧,小姑娘的心思真难懂,一会儿哭一会儿笑的。
尤其是那泪珠子,跟不要钱似的往下掉。
他盯着苏卿的侧脸看了会儿,抬手又要戳,可在戳了几下后就恹恹收了手,眼底有些失望。
小时候他见她时,也是把小姑娘吓得不轻,听说回去后还生了场大病。这么多年过去了,胆子一点都没变,还是小的跟芝麻粒一样。
真不禁逗。
想着,顾子傅转而又在她脸上捏了几把,直到苏卿蹙眉不耐烦挥手打掉时,他才起身回到床躺下。
……
苏卿昨晚一夜好梦。
第二天早上,她是被一阵嘈杂声吵醒的。
一睁眼,就是柄寒冽的冷剑竖在她眼前,再往上看,就见顾子傅擦剑的动作一顿,对她露出白牙阴恻恻一笑。
苏卿当即尖叫着往后退去。
可偏偏也不知是谁在后面放了个凳子,她退的厉害,脑袋磕在上面发出“砰”的一声,疼的泪珠儿在眼眶里直打转。
“醒了?”顾子傅起身,将擦剑的布子丢到一旁,挥剑在空中比划了几下,旋即稳稳当当搁在她脖子上,歪头笑道,“乖孩子,一剑下去,不会很痛的。”
苏卿已经放弃挣扎了。
她张了张嘴,好几下都没发出声音,泪珠儿顺着脸颊流到嘴里,咸咸的。
“七爷,您昨晚、昨晚说过不杀我的?”
“有吗?”顾子傅倒还真是认真的想了想,随后他又摇了摇头,一本正经道,“就算有,可我现在也改变了主意,昨儿个没吃饱,今早想吃个肉包子开开胃。”
苏卿紧咬下唇,抹了把眼泪,随后挽起袖子在他面前狠狠掐了下,哽咽说道:“七爷您、您看,我这细皮嫩肉的,剁馅不好吃,嚼、嚼着也不劲道,您不如、不如再多养我几年,养的白白胖胖的,呜呜呜七、七爷……”
她这次是真怕了。
她怎么忘了,顾家七爷就是个杀人不眨眼的神经病,昨晚只是他心情好,要是心情不好,一声咔嚓还不是动动手指头的事情?
顾子傅也被她这话给逗笑了。
再养几年?养的白白胖胖的?
不错,他似乎是找到了个有趣的乐子。
作者有话要说:阿q:“不是,七爷你都这么大人了,竟然还把一小姑娘给……”
——眼前一道白光闪过。
七爷:“说啊,给怎么了?”
阿q:“(泪奔)卿卿,救我!”
苏卿:“(一脸纠结)阿q,死道友不死贫道,你……你就看着来吧。”
阿q:“(愤怒)你们这对狗男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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