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掴
次日清晨,苏卿是被外面嚷嚷声吵醒的。
她坐起身子,抬手揉了揉眼,眉眼间倦意连连。没想到昨夜苏世笙走后,她反而沉沉睡了过去,只是昨夜睡得晚,头疼的厉害。
“春桃?”她轻唤了声,没人应。
缓了缓,起身下床,将外衣穿好,外面吵闹的声音落在耳中也愈发清晰。
是春桃。
“你们欺人太甚,我们家殿下平日里可从来没有为难过你们,何必要在此落井下石!”
见芷殿的院子内,春桃气的脸色发红,胸口一阵一阵的起伏着。
在她身后,白粥糕点散了一地。
“吱嘎——”
清晨的天还有些冷,苏卿穿的单薄,可此次进宫也没带些厚的衣裳。她拢了拢外衣,走过去,目光从地上扫过,最终落在站在春桃面前的几名宫女身上。
宫里规矩分明,苏卿再不济也是位公主,况且先皇在世时备受宠爱,而眼前这几人明明身着宫女服饰,见了她却依旧一副趾高气扬的模样。
尤其是与春桃争执那人,眼底讥诮毫不掩饰。
苏卿走过去,站在春桃前面,眸子微乍,神情真挚,对她们轻声问道:“是七皇姐让你们来看我的吗?”
此话一出,那些宫女瞬间挺直了腰板,眼底倨傲清晰可见。
苏卿又往前走了一小步,目光落在为首那宫女脸上,轻喃“唔”了声,抬手对着脸就是一巴掌。
“啪——”好是清脆一声。
苏卿垂下手,暗中用指尖挠了挠手心。
她第一次打人,没把握住力道。
有些疼。
挨打的那宫女往后踉跄了几步,捂着脸好半晌都没回过神来,“你……”
“怎么,你一个宫女见了本殿,难道还要仰着脸不知天高地厚不成?”苏卿动了动手腕,盯着她眯眼道。
苏卿刚起床还没来得及洗漱,风儿一吹青丝飞舞凌乱,直往眼睛里钻,一旁的春桃见此立即上前,拆开束带将头发简单拢在脑后。
“可伤着了?”苏卿不理她们,小声问道。
春桃心头感动,摇摇头,哽咽道:“没,只是……”她瞧着地上洒落的饭菜,欲言又止。
即便不说,苏卿心里也有数,她点点头,拢在袖里的手紧了紧,走到那宫女面前,笑意吟吟,眸光莹莹流转,嘴角的小梨涡若隐若现。
她轻声笑道:“果然,七皇姐长得好看,她教出来的宫女也好看。”
看来她这一巴掌算是轻的了。
“你这贱……”被打的宫女怒目相视,捂着脸抬手想要再打回来,可谁知话说到一半,只觉一尖锐物体抵上自己小腹,她低头一看,险些没吓得叫出声。
“听说七爷素来喜爱画骨扇,如今瞧来,倒也不是无半分道理,美人就是好看。”
苏卿笑的愈发可人,她握着匕首缓缓向上移动,最后落在那宫女的脸上。
“我身份再落魄,想留下个宫女带回顾府,想来太子也是会应允的吧。”
“十殿下,饶了奴婢饶了奴婢吧……”被打的那宫女“扑通”一声跪到地上,慌忙磕头求饶,跟在身后的那几人也纷纷磕头。”
苏卿匕首不松,盯着她们冷声道:“跟春桃道歉。”
这下那宫女倒是毫不拖延的爬到春桃脚下,揪着她的衣裙求饶道:“春桃姐姐,是我们不对,求您向殿下说说情……”
春桃无措的站在原地,“殿下……”
“既然七皇姐不会教奴才,本殿不介意帮上一帮。春桃,送客,若是请不动直接打出去,出了事本殿担着。”苏卿浅浅抿了唇角道。
“是。”春桃听到这话瞬间有了底气,转身拿过立在墙角的扫帚就往她们身上抽,招招往脸上打,几人也顾不得如何,叫喊着被赶出了见芷殿。
春桃放下扫帚,心里舒坦了一口气,她一回头,就见苏卿正摊开手心,小口小口吹着气。
“殿下,”春桃是又气又心疼,将扫帚一扔,跑过去将泛红的手心捧在手里,小声道,“奴婢记得,上回九殿下拿来的药膏还在这里,待会儿奴婢去打些凉水,敷一敷抹上药膏。”
苏卿点点头,小嘴微扁,“早知道打人这么疼,我就不动手了。”
春桃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见她笑了,苏卿才托着匕首到她眼前,问道:“你就不好奇我这匕首哪来的?”
春桃摇摇头,“春桃眼里没有对错,只有殿下。”
“你这丫头,”苏卿心里欢喜,见她目光又落在地上打翻的粥,轻笑出声,拉着她往屋里走去,“走,昨儿个回来时去御膳房拿了些肉包子,还剩下不少,如今热一热正好。”
“嗯。”
肉包子皮薄馅多,热一热后香气瞬间散发出来,两人这会儿肚子正好,纷纷勾的食欲大动,就连苏卿也多吃了一个。
等吃完后,她才想起昨夜苏世笙来时说的话,“春桃,你知不知道收养九殿下的是哪位妃嫔?”
春桃这会儿正嚼着肉馅,满嘴是油,见苏卿盯着她不好意思的低下头,皱眉想了好一会儿,才道“好像……好像是敬妃娘娘,这位娘娘平日里不轻易在宫里走动,就连我也只见过一次。”
“那她人怎么样?”
“听说对宫里的下人挺好的,和蔼,又不端架子,”春桃不知道她怎么问到了这处,还是答道,“不过,这位敬妃娘娘可是端太妃庶出的妹妹,听说两人未进宫时还是好姐妹,只是不知最后怎的就分开了。还有,奴婢还听说先皇在位时,敬妃娘娘就主动请求搬离行宫,在冷宫附近建了座佛堂,整日坐在里面吃斋念佛,直到后来又收养了九殿下,打那以后奴婢也没再听过她的消息……”
苏卿听完也惊诧不已。
那岂不是说,端太妃和敬妃都是广安王府的人?
既然知晓敬妃在佛堂,远离了后宫争斗,想来苏世笙的日子也能安稳一些。
等找了机会,她定要去拜访拜访这位娘娘。
。
自打那天她掌掴了宫女后,见芷殿内难得安静了几天,苏映若也没来寻她麻烦。不是放过她了,而是听说广安王府的世子回来了,至于具体事情如何她也没多做打听。
待三天一过,第四天天还未亮时,春桃就已经收拾好包裹,跟在苏卿身后出了见芷殿。
苏卿临走前托人给苏世笙传了个纸条,又亲自给长生公公告了别,只是令他没想到的是,刚出宫门没走几步,早在外侯着的司庭就迎了上来。
苏卿心里一“咯噔”,她下意识的掐了下指尖,小声问道:“七爷他……是不是也在上面?”
司庭一愣,“没有啊,七爷还在睡呢。”
闻此,苏卿长长舒了口气。
“这就好,这就好……”
司庭莫名其妙的挠了挠头,等人上去后他赶着马车离了皇宫。
到了顾府,苏卿扶着春桃的胳膊下了马车。
她站在顾府门前,看着顾府的牌匾,不知怎的,心底某根紧绷的线蓦地松了下来。
跟宫里相比,她还是喜欢待在古院多一些。
春桃拽了拽她的衣角,小声道:“殿下,我们该进去了。”
“嗯。”
只是今日,偌大顾府里仿佛格外热闹,连廊上挂了几个红灯笼,下人们手里捧着物什,来来回回忙的不可开交。
司庭正在安置马车,苏卿没处问,便拦了个下人问道:“你们这是在干什么?”
对于苏卿嫁给七爷,顾府里的下人们心里怜惜心疼还是更多一点。
那下人恭敬的叫了声“七夫人”,随后说道:“夫人不知,今日是小公子求学归来的日子,老夫人心里欢喜,这不,让我们准备好用的吃的,今晚好开晚宴。”
“小公子?”苏卿还想再问些什么,那下人就已经抱着东西跑远了。
她记得,府里倒是有位小公子,名唤顾黎,是顾大爷和大夫人的独生儿子。
算了,谁回来也跟她没有关系。
路上人多,苏卿便带着春桃沿小路回了古院。
一踏进古院,绕过院前的大树,仿若是道天然屏障,将外界的喧哗尘嚣皆数挡在了外面。
苏卿抿了抿唇角,眉眼弯弯。
她本就不是个喜热闹的性子,这般热闹反而是不适合她。
如此看来,还是古院合她心意。
只是她刚踏进北院,眼前一晃,也没看清什么,下意识的往后退去。
“殿下。”春桃惊呼,将她挡在身后。
“啪——”藤条溅了一地灰尘。
“疼疼疼,疼死小爷了!你躲那么快做什么!”一白净少年咋咋呼呼甩手跳了出来,呲牙咧嘴不满的瞪着她。
苏卿还在想这少年是谁,可一听到这话,心里也来了气。
“你打我,我为什么不躲。”她这才看清少年手里拿着的是根藤条,这要是刚才抽到她身上……
想到这儿,苏卿脸色愈发难看。
“小小少年,心肠竟是如此歹毒。”
不知怎的,这话落在少年耳朵里,仿若是触到了某处不可言说的地方,他狠狠瞪着苏卿,将藤条慢慢缠在手腕上,一步一步向她们逼近。
苏卿皱眉,由着春桃带她往后退去。
“小爷歹毒?呸,你这臭女人,亏你还知道歹毒二字怎么写,就你这样还想嫁入顾府,要不是朝廷看七叔不顺眼,你才不会踏进哎哟——”
少年说的正带劲,冷不防被东西砸到了后脑勺,见是一只茶杯,他呲牙转身正要破口大骂,待瞧见顾子傅倚在门框,眉头紧皱,神色阴戾看着他时,慌乱无措的想要将手腕上的藤条拆下来,可无奈颤的紧,他只好将手背在身后,小心翼翼的瞧了顾子傅一眼又迅速低下头,就像只斗败的公鸡,霜打的茄子。
“七叔……”
原来,不止是她一人怕七爷。
顾子傅起初见那少年尚且神色阴鸷,可待目光往后落到苏卿身上,唇畔扯起一丝极为温和的笑意。
“卿卿,你回来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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