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药
许是安神香的效果太好,两人一觉睡到午时。
苏卿醒来时,迷迷糊糊的,朦胧睁开眼,望着顾子傅近在咫尺的眉眼,好半晌没反应过来。
过了一会儿,她方才心头一激灵,下意识的想要坐起身来,却发现顾子傅的腿不知何时压到了自己腿上,大手也紧覆在腰侧。如今她一有动作,不仅没有远离,反倒是把顾子傅给吵醒了。
睡梦中的顾子傅被吵醒,发出疲倦鼻音,大手一捞,将人拢回怀里,呢喃道:“别动,再让七爷抱会儿。”
他不说话还好,一说苏卿身子陡的僵硬,轻咬下唇,顺着他的动作乖乖躺了下去。眼角一抬,目光恰巧落在顾子傅衣衫半敞的胸口处,脸色瞬间涨的通红,她只好往外微微挪动了半分,好让两人之间有些空隙。
苏卿双眼无神,又惊又羞的望着头顶处的帐幔。
天。
七爷是猪吗?这么能睡?
苏卿默默等了半天,也没等着顾子傅有醒来的迹象,咬咬牙,轻轻去抬顾子傅搭在腰上的手,只是她刚有动作,那只手忽地抬起,在她手背上“啪”的一下。
虽是不疼,可却是把苏卿吓了一跳。
“……七爷,你醒了吗?”
“没。”这话说的有气无力。
“……”苏卿盯着他的侧脸看了半晌,很识时务的闭了嘴,壮着胆继续去抬腰间的手,“那七爷您慢慢睡,我去厨房找双巧要些吃的。”
感受到她下床的动作,顾子傅才不情不愿的睁开眼,让正要起身的苏卿也顿了一下。
“七爷?”
顾子傅掀了掀眼皮,揉着眉心懒懒道:“嗯,没死呢。”
动不动的就把“死”字挂嘴边,七爷说话真难听。
苏卿低着头,心里暗自诽谤着。
说起这个,她却是想到了那次长生公公拜访顾府时说过的话,她见顾子傅还一副迷糊的样子,索性轻声问道:“七爷,我听长生公公说你身上有伤,怎的平日里都不见你喝过药?”
好像,七爷也是因为受伤才从边关回到皇都,后又被封为镇北大将军的。
顾子傅懒懒应了声,转而躺下又没了声音。
他想睡,苏卿可不想。
得不到回应,她便掀开被子下床,一低头,这才瞧见自己衣衫扯开了些,锁骨微露,刹那间羞红从脸蔓延到耳垂,也顾不得其他如何,光着脚拿过衣服慌忙穿上。
等她简单收拾好,一打开门,就见春桃守在外面,见到她明显松了口气。
春桃抬手理了理苏卿衣服上的褶子,又垫脚瞧了眼里面,小声问道:“殿下可是饿了?”
“嗯,是有一些。”
苏卿刚想要让春桃去厨房端些吃的过来,可转念一想顾子傅身上的伤,决定还是亲自过去问问双巧。
她过去时,司庭正在院子里练剑,听到这话险些一个跟头栽进草丛里,一脸惊恐的看着她,“……今儿太阳是打西边出来了不成?”
双巧和司庭性子随和,平日里苏卿也不会端着公主的架子,或许其中也有着些许七爷的缘故。总之,这几人的关系倒是愈发融洽了些。
“没,”苏卿摇头,见两人盯着她反观是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头,瞧着自己的鞋尖道,“只是那日长生公公提了几句,今天我就突然问了七爷,结果七爷什么话没说又睡下了。我想着,你们伺候七爷这么长时间,多少应该会知道一些。”
“嗯,七爷确实许久不喝药了。”
古院的南边有边空地,平日里多是养些花草,还有些司庭早些时候撒的菜种子。这会儿双巧正将择好的青菜放入清水中清洗,听到这话想了想说道:“上次与北狄对战中,七爷手下的一个心腹出了叛变,早前在营帐里下了药不说,还在两军交战之际对着七爷背后下了狠手,”说着,双巧甩了甩手上的水珠,指着肩膀道,“喏,就是在这儿狠狠地一刀,听说当时都见了骨头,要不是七爷躲得及时,恐怕这条胳膊就……”
“双巧。”司庭收了剑,欲言又止的打断她。
双巧轻笑:“这都过去一年多了,说说也无妨。”
她又道:“正好,七爷的药方子还留着,待会儿夫人端过去,说不定七爷还能喝上一两口。”
苏卿在出神,听到这话茫然抬头,轻“啊”了一声。
都说十指连心,断只指头都疼的不得了,这要是胳膊被砍一刀露了骨头,那得多疼。
况且,依着七爷那般自负傲娇的性子,要是真断了胳膊,恐怕……
苏卿没敢再往下想,说了句“一会儿我来取药”转身出了院子。
待她离开后,双巧将洗好的青菜放到桌上,拿过帕子擦手,问司庭道:“你刚才打断我做什么?”
司庭皱眉,“那是七爷的事,你不应该跟她说。”
“她可是先帝赐婚的夫人,又不是外人。”
“可她也不是七爷内人。”司庭顶嘴。
在他们心里,七爷是比他们性命还重要的主子,就算是死,也要给七爷杀出条血路来。
双巧眉眼柔和道:“那你觉得,要是我在七爷睡觉的时候坐到床边,七爷会什么反应?”
“……”司庭抬头,神色古怪的盯着她瞧了好一会儿,别过脸,道,“七爷不打女人……”
话落,双巧似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笑话,笑弯腰好半晌才停,走过去将木盆往他手里一放,“去,生火去,这可不是姑娘家该做的事。”
司庭:“……”
苏卿将药端走时,还顺便带走了碟松子糖。
都怪松子糖香味太过诱人,她忍不住,偷偷捏了块塞进嘴里。
过了拐角,就见顾黎凶神恶煞的盯着她,嘴里含着的松子糖险些卡在喉咙里。
轻声咳嗽着,小脸涨的通红。
府里众人还在张罗着晚上的宴会,老夫人还特意让人将多年不戴的上好翡翠镯子拿出来,欢喜一派甚是热闹。也不知这顾黎小公子是作何想的,待说服丁氏后,无意中听下人说宴会不邀请古院,当即怒冲冲就赶了过来。
别人怕七爷,他也怕。
天晓得清晨说那番话时是鼓起了多大勇气。
顾黎盯着她手里的药,向前迈了一步,凶道:“你这小毒女,是不是要给七叔下毒!”
上一秒还是毒妇,这会儿就是小毒女了。
苏卿生怕他一怒之下将药打翻,侧着身子避到一旁,眉尖儿轻拧,道:“什么小毒女,这可是七爷的药,小心点。”
“七叔的药?”顾黎一愣,“七叔身体不舒服吗?”
苏卿可不想跟这小孩纠缠,端着药往前走去,顾黎连连退让。
直到瞧着苏卿推门进去,他才心生懊恼,抓耳挠腮的走来走去,最后还是一屁股蹲在台阶处。
两眼望天,发呆。
苏卿蹑手蹑脚推门进去时,就见顾子傅穿着单衣,赤脚站在窗前,听到动静也只转身恹恹瞧了一眼,旋即又转了回去。
她不知道这人怎么会无精打采,也是,这人本就是喜怒无常,喜玩乐的性子。
虽说此时已近六月,可苏卿还是觉得冷。
她将托盘放到桌上,盯着顾子傅的背影小声说道:“七爷,该喝药了。”
“不喝。”这次回答的倒是干净利落。
苏卿也不喜欢喝药,可她一想到双巧说的样子,她就忍不住打寒颤,以顾子傅任性的性子,还不知道这药断断续续喝过几次。
就算顾子傅病死,也跟她没有多大关系。
可是,受伤了,就该乖乖喝药,她还是希望见到那个嘴角噙笑的顾子傅。
嗯,脑子有病,也得喝药。
苏卿将药端到离窗户最近的小几上,顺便把松子糖放到碗边,揪了揪七爷的衣角,眸子微露怯意,小心翼翼问道:“七爷,我给你带了松子糖,喝药好不好?”
七爷低垂眼眸,看了眼桌上冒热气黑黢黢的药汁,又看了眼身后的小姑娘。
“你有病,还爱哭,你喝。”
苏卿:“……”你才有病!
她转念一想,眉眼弯弯,眼底恍若映了微光,嘴角小梨涡浅浅绽开。
“七爷,你是不是怕喝药?”
顾子傅低头,狐狸眸子微眯,微弯腰,凑到苏卿面前动了动鼻尖,修长手指在她脸颊小梨涡处戳了戳,旋即指尖收拢重重一捏,心情愉悦道:“说,是不是背着七爷偷吃了什么。”
“没、没有……”苏卿吃痛,眼角泛泪花,下意识抬手就去掰他的手,“啪”地一声又被打了回来。
她泪眼朦胧,“……七爷,就一颗……”
顾子傅松手,转而拿起颗松子糖对着光线瞧了瞧,阳光下的琥珀色甚是好看。
“七爷,”苏卿捂着脸小声道,“我听双巧说你肩上有伤,也好久没喝药了,身体是自己的,还是不要任性为好。”
任性?
顾子傅嗤笑一声,指尖松开,松子糖“啪”的一下掉到地上。
苏卿茫然瞧着他。
“滚出去。”他又道。
只是这声音比刚才冷了几分。
苏卿见他神色不对,也不再多言,轻咬下唇,低头迈着碎步掩门退下。
听到关门声,顾子傅又捻了颗松子糖含进嘴里,眸子微眯,幽幽望向窗外。
整个人都笼罩上了一层暴戾的气息。
都养了一年多了,再养下去,跟废人又有什么两样。
作者有话要说:就问你们,我今天四更!你们要有什么表示!!(还是各回各家,各找各妈吧qaq)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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