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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2章 四合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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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手中的刀黑气翻涌不停, 以极快的速度吸收着萦绕在附近的魔气,脚下踏着尸山血海, 脸上也不见丝毫不妥,眼中甚至有些许诡异的兴奋。此刻的她,看上去竟比已经是半魔的苏淼儿还要像个魔魅。

苏淼儿站在那里,脸色难看极了,这种被压制的感觉,轻蔑的眼神, 她一辈子也忘不了,这种感觉真是叫人厌恶透了。

所以, 无论如何她都要弄死她, 就算只是为了解恨, 她也要弄死她。

“贱人。”

怒火烧红了眼的苏淼儿,僵着脸骂了一句, 眼睛死死的瞪着她。魔元催发,手腕上的黑色镯子,瞬间化为一根裹挟着黑色火焰的鞭子, 带着恐怖的危压朝着孟回攻了过去。气势惊人, 快而猛的攻击着,压根不给她回手的余地。

看着只知道躲避, 毫无还手之力的孟回, 苏淼儿得意的笑着。这镯子是殿下送给她的,名唤狱焰,此鞭催动后通身缠绕着无边业火, 被抽中者将会陷入无边业障,不能自拔。任你再高的修为也没用,业障这种东西,再善的人都不敢说问心无愧,只要动过杀心,动过恶念就脱离不了业火纠缠。

万莫说杀心,整个大陆又有哪个修士手中是没有沾过血腥的,不管是凡人、修士又或者其他活物,只要沾了,就挣脱不了。

狱焰于她来说,是殿下的恩赐。

这段时间她吸收、吞噬了无数的神魂,学着将魔气纳入气海,改变运转方式,承受着难以承受的痛苦。她不顾一切的做这么多,就是为了将自己彻底转化为魔体,好配得上殿下赐给她的狱焰。当然,也是为了今日诛杀这些曾经欺她,辱她不讲她放眼里的贱人,好解了埋在心中久久疏散不能的滔天恨意。

只不过她现在不过半魔,并不能完全将狱焰的威力使出。

不过,对付她,足够了!苏淼儿眸色一冷,自负的想着。

鞭子擦着耳际过,灼伤了她的脸,孟回飞身避开。感觉左脸有些疼,眉头微微一皱,脑海中千思万绪汹涌而来,最后又归于平静。只一瞬,她却好似看到了之前种种,看到了死在她手上的生灵。一张张扭曲着脸,张牙舞爪的向她追讨着,包括和鹿仙人他们一起烤了吃的白翅鸟。没了毛,拖着烤得外焦里嫩,香辣适中的一身肉想将她拉入黑暗深渊。她似乎还看到了她的来历,她好像对父亲弃之不顾,还逼疯了嫡母,对生母也不多爱重,只对弟弟多关爱了一些。又好像不对,似乎还有一个老太太对她不错。

那是她的过往,还是幻像?

便是心中存疑,却也没有过度纠缠。

只是觉得苏淼儿这鞭子不错,说不准多挨几下,她能想起她的来历。

孟回抿着唇,心想道。

大抵是察觉到她被伤了,识海中的小火,突然暴怒,化为一团焰火,气势汹汹的窜出了她的识海,缠绕在刀身上。小黑也发出一声急骤的鸣音,周身黑气翻涌缭绕,分明被火焰缠绕包裹,但寒光比以往更甚。焰火与黑色交替着,其中还藏着若隐若现的雷光,孟回手中的刀迸发着迫人的威势。灵力稍弱一些的弟子,扛不住急忙退离了战圈。便是自持不同以往的苏淼儿也死死的皱着眉头。

被她的鞭子伤了,竟没有被拖入业障深渊。

果然,孟回这贱人留手颇多。

那把刀她早就知道有古怪,但是一直没查出什么,还有那毁了她容貌的异火。苏淼儿下意识抬手抚了抚自己柔顺的长发,心下安定不少。虽说不是自己的,用着总不那么顺心,不过也只是暂时替代,待她炼出完整的魔魂,再换一副合心意的身子就是。

“打架还敢走神,活该被削。”苏淼儿愣神的功夫,孟回已经攻了过来。

苏淼儿后背一凉,瞬间舞动着鞭子,逼退了孟回。

她的嘲讽让她恼怒,也让她清醒过来。下一瞬,孟回便消失在她眼前,踪迹全无。苏淼儿在顾不得其他,仔细感应,却又探不到她的气息,只能更小心应对。

孟回悄无声息的从阵纹中走出,看着紧紧捏着鞭子,四处警惕的苏淼儿。抿着唇,在她没回过神的时候,直接攻了过去,倒是没动刀,只是一脚踢在她的后心窝上。她这身体的爆发力就是寻常体修都比不了,要不然铁索也不会三天两头要跟她斗上一场,磨砺自己。

这一脚直接将毫无防备的苏淼儿踹飞出去,狼狈不堪的趴在哪里。

再爬起来时,鲜血说着嘴角泊泊而出,她极力压制,这才压下。苏淼儿抬手将嘴角溢出的血擦掉,眼中的不敢置信还未消掉。

这贱人,何时到了她身后?

她竟然半点也未曾察觉,苏淼儿顿时脸沉如墨。

想不通她耍了什么手段,但她真的被惹怒了。

“贱人,去死!”

苏淼儿怒骂着,再顾不得多想,强攻了过去,速度很快,攻击迅猛。这贱人身法古怪她不能让她有机会消失不见。

凌厉的攻击,一刻不歇,孟回逃无可逃,眼看着就要被瞬间化成利刃的尾端刺穿,苏淼儿眼中全是即将灭杀她的得意、窃喜。孟回看着越来越近,已经呈模糊状的鞭子突然笑了起来,在苏淼儿的怔愕中再一次消失在原地。

这一击,便也就刺空了。

苏淼儿还没反应过来,便就被人一刀砍在肩上。

受伤的肩膀瞬间失去知觉,焦了一片。苏淼儿疯狂的尖叫着。

“啊啊啊啊啊,该死,你该死……”

现在的她,再没有刚刚的自负骄傲,本能又疯狂的挥动着手中的鞭子,鞭影重叠,凌厉的鞭子如狂风骤雨朝着孟回席卷而去。

孟回并不生气,反而嘲讽的笑了笑,戏耍一般和她打着。

就是这种不屑,这种眼神让苏淼儿更是怒火冲天,但又奈何不了她,她所作的努力,承受了那么多的痛苦才有了现在,她以为收拾他们不过轻而易举,现在看来她就是一个笑话,她还是报不了仇,还是杀不了这些欺辱她,看不起她的贱人。

不知是气的还是如何,苏淼儿身形一僵,脸色难看的吐了一口血。察觉到体内魔元忽然凝滞,运行不畅,苏淼儿顿时慌乱起来。孟回不过三成力的一刀,却是直接将她打得倒飞出去,抵挡不住分毫。

她被伤了,魔元运转艰难,那些源源不断冲出的魔化妖兽,修士也开始减少。

围攻的那些也差不多被清理干净。

“小师妹,你没事吧。”飞羽一剑轰开拦他路的魔化妖兽,急忙上前。

孟回摇了摇头:“我没事。”

渠白也杀了重围,担忧的看着她,见她只是脸上破了一些,并没有大事,顿时松了口气。视线一转,满是厌恶的瞥了一眼,正一脸狠戾瞪着他们的苏淼儿。

这人真是一点没变,还是那么歹毒,也一如既往的让人厌恶。

那种眼神刺人极了,苏淼儿脸色更是难看,然而她现在却顾不上愤怒了。或许是她之前太急躁想要练出魔魂,被她强行纳入体内的魔气转化为魔元后,不知出了什么问题。她虽然恨他们,恨不能将他们都碎尸万段,但眼下局势却是于她不利的,一个孟回她尚且应付艰难,更别说又来了渠白、飞羽二人。

苏淼儿一脸不甘的向后逃窜而去,目标便是神色慵懒坐在那里的男人,她的殿下。

“殿下,救我。”

苏淼儿狼狈的趴在她的脚边,一脸柔弱又可怜的抱着他的腿求救。

孟回他们并没有追击苏淼儿,所有人都关注着另一边的战场,战事并不是很乐观,那些魔秽即便被关押了不知多久,但是他们的实力依旧不容小觑,且还都是魔尊,魔将级别的,更是不好对付,各宗门的强者们打的很吃力。

一众弟子看得也很着急,但他们又插不上手,又急躁的弟子不自量力上前,可惜还未靠近战圈,便被强大的灵力波动逼退,心神震荡,吐血重伤。

孟回看了一会儿握着刀跃跃欲试,飞羽渠白二人一个不留神她就闯入了战圈。

于她来说,跟苏淼儿这样的人打,不如跟这些人打痛快。

飞羽、渠白、元奎、陆青檀还有乾元宗的一些实力不俗,各有护身灵宝的弟子也都先后加入战圈。唇亡齿寒不止适用于凡人,也适用于现在,这次围剿几乎整个修真界都出动了,若是不能灭杀了这些魔秽,等待他们的也不会是什么好结果。

孟回挥着刀杀的凶猛,她的刀既是神兵也是魔刃,戮魔自然不是难事,再加之缠绕与刀身的那团火,天地初开就存在的一团异火,它能将魔秽炼化,一样能让魔秽造成伤害。还有这些年历劫时,刀身自发吸收劫雷后发生的变异。

劫雷这种东西,只要是修炼之人不管是魔还是修士,它都能劈。

宝光一闪,一座巨大的塔便出现在人前。元奎驱着三色塔,瞬间就将一名魔尊吸入塔中,三色塔震动几下便归于平静,但是元奎的脸色却不是很好,嘴角甚至有鲜血溢出。他的灵力驱使三色塔吞噬镇压一名魔尊已经是不容易,吞了好些补元丹才勉强恢复一些,他也不恋战,抽身想要推出了战圈。

有魔秽见他想跑便追击他,不过刚移动就被天玄宗的一名长老拦下,两人缠斗在一起,元奎乘机掏出一叠符箓扔了过去,带着雷电之力的符箓尽数砸在了那魔秽身上,紫色电弧瞬间炸开。之后便是那魔将的惨叫声,他是变异雷灵根,再加上这些年被三色塔蕴养,雷灵跟越发强大。现如今,他画的符箓带的雷电之力也就更胜以往。

那叠符箓暂时困住了那魔秽,长老也祭出法宝全力攻击着,最终将他打散。

“弟子谢过长老。”

元奎也不逗留,运起灵力,果断退出战圈。

长老欣慰宗门弟子出色的同时,也不敢放松心神,很快又朝着近身的魔物攻了过去。

这些玩意实在难打,且就算将他们打散,周遭的魔气却越发浓郁,若是不能清除的话,估计用不了多久就会滋生出更多的魔秽。

但眼下,他们也只能先把这些魔秽打散,其他的只能一会再论。

另外能不能彻底就这些魔秽除尽都还难说,毕竟他们这边已经是出动全部强者,尚且应付艰难,可那魔头却还未曾动过一动。

……

一副慵懒姿态坐在王座上的男人,丝毫没有理会苏淼儿的求救,甚至对她的抱着他腿的举动很是不悦,冷冷的看着那双手,他只是看着,并没有动。但那眼神太过锐利冰冷,苏淼儿头皮一麻,不由自主的松开了手。

不过还是没有放弃寻求庇护。

她低着头跪在那里,更是恭敬的求着:“魅姬无能,可打狗还得看主人,求殿下看在魅姬忠心耿耿的份儿上,帮魅姬报了这欺辱之仇。”

说罢,微微抬着脸,仰望着他。她甚至把自己比喻成了他的一条狗。就这么看着他,眼泪潺潺,十分委屈柔弱的模样,是个男人见了都会激起一腔怜悯。

然而,王座上的人始终一副冰冷的模样。没有说话,甚至没有看她一眼,只是饶有兴致的看着打成一团的云不归众人。直到混乱中多出一人,那人执着刀一往无前,越杀越兴奋,越打越疯狂。她还很无赖,打得过就打,若是不敌转身就跑,然后攻击性的符箓阵盘不要钱似的撒,甚至将他的手下引到开阔的的地方,吊着跑上几圈,随手就布下杀阵,还有断距离的传送阵,反正不管用什么办法她都能杀了那些蠢货。

“她是谁?”

他目光灼灼地看着半空中出手果决、狠戾的人,问着脚边哭哭啼啼的魅姬。

“殿下?”苏淼儿有些不明所以,顺着他凶狠的视线看了过去,便看到孟回那贱人执着刀,戮杀了一名殿下看中的魔将。心下大喜,忙转过脸看着王座上的英伟男子,她的殿下。

“便就是天玄宗剑峰的末位弟子孟回,这贱人以前就……”

苏淼儿骂的正起劲儿,压根没发现在他说出孟回二字的时候,男人眼中迸发出的欢喜以及怀念。而在她骂出贱人二字的时候,他眼中的欢喜瞬间消失,只剩下怒火以及厌恶。

对苏淼儿的厌恶。

苏淼儿被踢飞出去,狼狈不堪的趴在地上,她看着他压根没反应过来,他为什么突然发作,为什么毫不留情的将她踢飞。

“殿下?”

苏淼儿捂着胸口,看着他委屈的看喊了一声。她真的不明白发生什么事了,又或者是自己说错了什么,才惹得他突然震怒,他刚刚不过是说了孟回那贱人……

孟回?殿下莫不是也看上那贱人了?

想到这个可能,苏淼儿瞬间浑身冰冷,疯狂的摇着头。

不可能的,殿下是众魔之主,魔秽这种存在压根就不知情爱是什么,他们有的只是暴/虐,嗜杀,在没有其他的存在。魔秽之间没有情爱,只有欲,高兴的时候他们会肆无忌惮的放纵狂欢,发泄彼此的欲。唯独殿下不一样,他强大孤傲,也冰冷,但有时候她觉得她能在他的身上看到些许温暖,那种对某个人或者某件事的念念不忘让她嫉妒成狂,也让她深陷沉沦。

“凭你也配唤她的名。”王座上的男人站了起来,冷冷的说着。

眼中全是不屑。

对她的不屑,他看着她的眼神充斥着不屑一顾,轻蔑厌恶,像是在嘲讽她的不自量力,自以为是。他站在那里,高傲如神祗,但他实实在在的是魔,还是万魔臣服的存在。不过挥手间,她便被扼住了脖子,任她怎么挣扎也松动不了丝毫,只能瞪着不甘的眼珠子,满腔怨愤更是前所未有的浓烈。

她想,她或许要死了,这次是真的要死了。可她是那么的不甘心,他对待众魔一向冷血无情,残酷暴虐,唯独对她有几分不同。她以为在他心里她是不同的,可到头来不过还是一出笑话,不过是她的一厢情愿,自以为是。

明明她已经付出了所有真心,就是陪他入魔也是甘愿,他为什么偏偏看不到。

过往宠溺,真的只是她的一厢情愿,自以为是?

不,不是的。他对她的温柔或许略是微薄,但也是存在的。

为什么他就突然又变了心思?他明明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致,为何偏偏对她的死对头另眼相看。

孟回,孟回,孟回……她在心中咬牙切齿着。

凭什么,凭什么她看上的男人,这贱人都要抢,一而再再而三的不放过他,跟她过不去。当初,开始怀疑的时候她就应该不顾一切的杀了她。

但现在,她怕是没有机会了。

感受到体内好不容易修炼出的魔元精血快速流失着,苏淼儿绝望了。

她还是她,就算变成了魅姬,变成了半魔,也不过只是他人不屑一顾的苏淼儿。就算天道让她重来一次,到底她还是没有把握住,哪怕她已经用尽全力,最后不过还是落了个无人真心对待的下场。

生命还没到最后,她的眼睛却已经是一潭死水,暮色沉沉。

“你用这鞭子伤她,本殿便替她加倍还你。“

用他的鞭子伤他的人,这真是……找死。

苏淼儿听着,却开不了口,她的脖子被他死死的扼着。手腕上的黑色镯子,也飞到了他的手上,魔元催动,她辛辛苦苦刻下的印记,瞬间被黑色火焰烧毁。

印记的主人,苏淼儿仿若重伤垂死,一脸死灰。

随后,便被扔在地上。

满是嘲弄的他挥着鞭子,狠戾的抿着唇角,不多不少抽了过去。

“啊!!!!!”

凄厉的惨叫声骤然响起,摔落在地的苏淼儿惊恐的瞪着眼睛,陷入无边恐慌。

那不属于她的秀丽长发不知何时脱落,露出了她那坑坑洼洼的头皮。她不停的抓着失去魔元支撑,瞬间腐烂的“头饰”,瑟缩着,恐惧着,压根不敢看任何人,更不敢看高高在上站在哪里,她一心恋慕的存在。

他看着原形毕露的她,眼中只有厌恶漠然,多看一眼都嫌恶,别过脸,目光灼灼的盯着打得正酣的孟回。

“终是,找到你了!”

他笑了笑,呢喃一句。手一抬,半空中正和孟回他们缠斗的魔尊、魔将们,突然身形一凝,体内的魔元精血急速流失,但他们却无法地坑。

因为吞噬他们的,是他们的王。

魔核被摧毁,魔魂碎成万千,不过片刻,那些十分难缠的魔尊魔将,悉数覆灭。消散后空气中的魔气也没有增加丝毫,这种覆灭消散与修士强者们戮杀后是不一样的。是最干净的法子,是修士们最一直想做到,却做不到的。

很诡异的场面,鹭渊内的魔秽不是他们戮杀殆尽,而是一直没有动手的魔秽最强者动的手。

内讧?亦或是其他?

谁也不明白具体因由,那人看了他们一眼后,便消失在人前,消失在鹭渊。

没有人去拦,因为都知道拦不住。他们杀的艰难的魔尊、魔将,不过片刻便被他吞噬殆尽,这样的存在若是想走,谁又拦得住?

这场来势汹汹的围剿,以这么一个让人摸不着头脑的方式结束。

众人心中疑惑不解,但也庆幸不已,真要动手,覆灭的很可能是他们而不是那人。

苏淼儿被人发现的时候,一息尚存,不过魔核被毁,现在的她也不过废人一个。又像是沉浸在什么痛苦之中,像是正被烈火灼烧,面容惊恐,状似癫狂。这场混乱是她弄出来的,她也理所应当的承受了众人的怒火。

毕竟,这一战虽是结束了,可这一战死去的各宗门弟子都已经神魂俱消,不存于世。

她死了,死得很凄惨,人人唾弃,人人诛之,又无人同情分毫,尸体也被弃之荒野,无人收殓。

之后,便各自回了各自的宗门。

鹭渊恢复平静,偶尔几只漏网之鱼,闻着弥漫未散的血气嘶吼几声,再无其他声响,安静的不可思议。

云憬的出现,打破了密林的寂静。

叹息一声,手一挥,便将地上还没僵硬的尸体带走。

他选了一个景致好的地方,以凡人的方式将她安葬在哪里。

“若有来生不若做个凡人……”

低喃一句,云憬看了眼孤立在哪里无碑之坟,转身离开。

背影略有些寂寥落寞。

倒不是对她还有什么爱怜,只是有些愧疚,若是她能早点发现她的不妥,或许能劝她一二,然而一切到底是迟了。她到底是闯下了难以弥补的大祸。

到底,来生之说,不过于凡人而言。修士与天挣命,只有身死道消,没有生死轮回。

一直等在哪里的于箐,见他回来了,见他面露愧疚,朝他笑了笑,握着他的手,也不去问他为什么反折回去,只是道:“你回来了啊,我们走吧。”

云憬抬眸看着她,突觉一阵轻松,牵着她的手,笑了笑问道:“与我执剑天涯,到处走走,可好?”

“自然是好的。”于箐笑着回应。

她的灵根天赋并不出众,再者,飞升台被毁,即便现在就让她飞升,她也无处可去。不如就和他仗剑天涯,做一对神仙眷侣。于箐向来想得开,两人相携离去,气氛不多甜蜜,却是恰到好处的温柔,是相依相偎的包容理解。

这一战,各宗门元气大伤,还得时刻警醒着那魔秽突然又冒出来,也是疲累。

当然,也不是完全没有好消息,在鹭渊时,天玄宗弟子元奎驱使宝塔将一魔秽收入其中,这事在场的人都看到了。所以即便各宗门都回去也还是很关注这事。半月后元奎借着宝塔炼化了魔秽,这事一传出,便引起各宗门的重视。魔都虽已经被他们捣毁,自此以后,除了那不知名魔秽强者,此间便再无魔秽存在。

但鹭渊终究还是隐患,他们也没有妥善的办法治理。现在出了元奎炼化魔尊这事,便也就代表着鹭渊能够有效的治理。

至少不会让它继续壮大下去,再滋生出别的魔秽。

为此,各宗门都送了不少好东西到天玄宗,就是为了让元奎出力,将鹭渊内弥漫的魔气收入宝塔炼化。天玄宗自然义不容辞,但是谁都知道这不是一日两日就能解决的事,其他宗门帮不上忙,就想着送些灵石灵植之类的过来,好歹算是出了一份力。

治理鹭渊,炼化魔气,变成了元奎一段时间内持续在做的事。当然,这也不只是一件苦差事。单单就表面来看,这事过后,元奎这个名字也算是响彻整个大陆。毕竟在他这个年龄,有如此本事,整个修真界也没几人。

再者,炼化魔气于他来说,也是一件及其有益的事。

宝塔将魔气炼化以后,剩下的便是纯净的天地之气,这些元气能够蕴养三色塔,让他的灵宝更上一阶。小塔吸收一部分,也会反哺一部分给他。这于他,也是大有裨益,修为噌噌噌的长得不可思议。快是快了点,但并不是什么坏事,除了他心境跟不上不得不压制,只存储不运用突破外。总的来说,这虽是件苦差事,也是一极大机缘。

最后元奎用了三年的时间才将鹭渊内的魔气清理得差不多。

不过他没有完全清理,因为各宗门合计了一下,觉得现在得鹭渊已经构不成威胁,虽还是会滋生一些魔秽,鹭渊内的妖兽也还有被魔化的,但都只是一些低级的,随时都可以戮杀殆尽,并不费力。

自此,各宗门弟子便也就多了一个历练之处。

……

剑峰之上,孟回躺在竹屋上,眉头微微皱着,似乎有什么事情让她有所困扰。

围剿之事,苏淼儿的死,这些事已经过去几个年头,也并没有对她有什么影响,唯一让她困扰的就是她的来历,以及那古怪男人最后看她的那一眼。她总觉得她在鹭渊中看到或者听到一些关于她来历的事,但她却不记得了。那只是一种模糊的感觉,她觉得存在过,但是鹭渊中发生的事她都还记得,并没有什么不妥。

只那种感觉萦绕心间挥之不去,而她向来相信自己的直觉。

至于那人离开前落在她身上的古怪视线,也让她有些困扰。她没有见过他,她很确定,但那种眼神总让她觉得有些熟悉,很矛盾也很古怪。还是那句话,她相信自己的直觉,她或许真的在什么时候,在什么地方见过他。

或许不在此间。

醒来的时候,她就知道自己有一天会离开,但什么才算是离开,这个问题她竟然一直没有想过,这一点很不符合她的行事风格。

现在想起来,她也细想了一下,于别人来说,离开或许是从某一个地方去了另一个地方这算是离开。但于她来说,离开决不是这么简单的一个地方到另一个地方。她觉得,到她离开时,她便真的是消失此间。

孟回摇了摇头,不知怎么,越想这些事,却是越来越模糊。

不由压下心绪,放空自己,暂时封印掉刚刚那段记忆,不去多想。

平静下来后,记忆中的微小差异,也被她抛之脑后。

恢复后的各宗门也没有闲下来,所有人都在寻找办法修复飞升台。尤其是各宗门的强者,他们是站在整个大陆顶端的少数人,若是飞升台不能修复,便也就意味着飞升无望。待修炼到后期,飞升台还是没有修复,意味着他们只能在此间继续蹉跎、消磨。等到寿数终时,便也就身死道消,彻底消散于天地间。

他们是修者,本就是与天挣命的人,谁又愿意看到自己步入绝路。

所以,修复飞升台,不只是一个人的事,他还是跟这片大陆上所有修士息息相关的事,谁也不敢不重视。

为了修复飞升台,所有的人都在努力,但目前为止,谁也没有想出有效的法子。各宗门商议了一下,最后决定集合各家阵法符箓有关的典籍,试图找出修复的办法。不止如此,还规定进入秘境的修士,若是找到关于阵法的典籍、玉简,不能藏私,必须刻录一份供众人查看。这是各宗门一致决定的事,并没人敢违抗。不过也不是白白叫人奉献出来,各宗门会根据典籍、玉简的珍贵程度,给出相应的补偿,或灵石,或丹药灵宝。

孟回没有在剑峰多呆,告别众人后便开始了一个人的历练。说是历练也不准确,于她来说,就是一场走到哪儿算哪儿的旅行。

又因为各宗门内的阵法符箓以及一些杂书对外开放,她到了一个地方便停下来,到此间的宗门借书看,就这么走了一路看了一路,她几乎阅遍了各宗门关于符箓阵法的典籍玉简,还有一些千奇百怪的杂书。看到无书可看了,她就去秘境历练,将已经出世且不限制修为的秘境都走了一遍,走了那么多地方,她还好运的发现了两三处洞府秘境,有一处是阵符前辈的秘境,可惜里边有用的东西并不多。

东青镇。

喧闹的街上,孟回蹲在街角,啃着包子,看着来来往往的人。

这里是她醒来后看到的第一个城镇,那日她走到了这里,突然没了走下去的兴致,便就停在了这里。

她也没有回天玄宗,只是找了个地方住下,每天吃吃喝喝逛逛,如凡人一般。修炼,飞身台,离开等等这些,她都抛掷脑后,不去想。

“你不腻烦吗,我在外历练游荡了多久,你跟我身后也这么久,你说你到底图什么?”

时隔多年,孟回再一次问起了这问题,很早之前她就问过他,可惜这人是似而非的说了几句,并没有告诉她原因。不过她看出来了,这种眼神她看过类似的,最初苏淼儿看着云憬的时候大抵就是这样的眼神。

但他的眼神与苏淼儿,又有着极大的区别,她看不大分明,也明晰不了这其中的区别。

他没有说话只是淡淡的笑着。

孟回无趣的撇了撇嘴,起身离开,算算她离开天玄宗已经有百数年了,这期间她没有回去过,差不多也是时候回去看看了。

看着她离开的背影,他也小心跟上,不近不远,到底不会再让她离开自己的视线。

腻烦?怎么会腻烦,这是他费尽心机求来的,怎么可能腻烦,永远都不会有那么一天了。她曾经问过他是谁,但他没有明言,这里不是她的终点,也不是她与他的终点,有些事还不到时候,他只需要好好陪着她走完此间,其他的他不在乎。

她,甩不脱他的。

“你慢慢走吧,我先走了。”孟回站在阵纹中,弯着眉眼,朝他挥了挥手,符文一闪,她便消失在原地。

符文痕迹已经消失,这大概是她捣鼓出来的一次性阵纹。

略微无奈的笑了笑:“这样的你,又是我不认识且从未见过的你。你呀,真是个难懂的人。”

……

天玄宗。

鹭渊一战已过百年。

各宗门新添了不少弟子,天玄宗也是,孟回归来后,不少没见过她的弟子后来才知道她是谁,也听过她的一些事。

听说是个很厉害是存在,符箓、阵法、丹药、炼器这些就没有他不会的。听说他的本命灵宝是一把刀,那刀轻易不现于人前,一旦唤出必是惊天动地。至于是真是假,他们这些没见过的后进弟子就不得而知了。不过传闻就是这么流传的,他们也是听来的而已,并没有见过把传说中毁天灭地的刀。

剑峰之上,一如既往,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虽然据她离开至今已经百数年。

最大的变化大概就是云不归,风华正茂的他,现在已经进入养老阶段。剑峰峰主的位置已经交给渠白,剑峰一切事物,他都不会插手,莫说现在,就是以前他也很少理会这些。

云憬与于菁仗剑天涯,也是到处走,成了人人称羡的神仙眷侣。渠白还是一副温和性子,他的天赋本就出众,现如今他的修为在宗门内亦是佼佼。

飞羽倒是比以前沉稳些许,他已经找到属于他自己的剑道。

此刻,他正在练剑,剑气划过试剑石,留下的痕迹,与往日相较自然更甚。鹿仙人坐在一旁烤制新猎回的雪羽鸟,脸上带着笑,一副怡然自得的样子。他本就是个活泛的性子,喜与人交往,谈天说地,总之是个闲不下来的人。

窜门也是他的一大乐趣。

“鹿仙人,这雪羽鸟可有我的份儿。”孟回笑着走了过去。

“哈……少了谁的都不能少了孟道友你的。”鹿仙人大笑一声道。

孟回也不跟他客气,捏着一串已经考好的灵食,美滋滋的吃了起来。还真是有些怀念鹿仙人的手艺。

一个厨子最大的爱好是烹制各种美食给食客们品尝,哪怕这个厨子是个修士,这一点始终是不会变的,孟回就是他的食客,看着吃的酣畅的孟回,鹿仙人也是高兴又有些感慨:“孟道友这趟历练可是够久的,算算,咱们竟是有百数年未见了。”

孟回点了点头,确实挺久了,不过这一趟也算是收获颇丰,除了被一块甩不脱的狗皮膏药黏上,总的来说还是不错的。

“小师妹,你可算回来了。”飞羽收了手中的剑,踏着雪花大步向她走来。

“嗯,回来了。”孟回笑了笑,继续吃着。

飞羽见她吃的这么香,而鹿仙人又正好给他递了一串,便也就接过吃了起来。

“怎么没见二师兄?外出历练了?还是闭关?”孟回边吃边问。师尊常年闭关见不到他不稀奇,二师兄不在,倒是让她有些讶然。

飞羽伸着脚,换了个相对舒适的姿势,摆了摆手:“历练什么啊,被掌门叫去了。二师兄接任峰主后,三天两头的被叫去帮忙,他又不像师尊冷冰冰的万事不管,可不得被抓壮丁嘛!”

想想,还真有可能。孟回笑了笑。

“师尊呢?闭关未出?”

说到这儿,飞羽的神色顿时低沉了不少,摇了摇头:“没有,师尊现在已经开始压制修为,飞升台一直没有修复,往后……”

飞羽没有说下去。

但是在场的人都明白他的意思,虽说师尊其实还很年轻,但不能飞升继续修炼,寿数总有终的时候。谁也不知道飞升台还能不能修复,便是乾元宗的渡劫老祖,现在也已经是苦等焦虑,该做的他们都做了,可惜一直没有找到修复飞升台的办法。

飞升台被毁一事,鹿仙人也是愤愤:“都怪苏淼儿那厮,听说当年就是她撺掇那些魔秽毁的飞升台,当真的够歹毒的,她自甘下贱,堕入魔道,偏偏还要天下所有修士也不能飞升,陪她沉沦此界,啧啧,可真毒啊。”

“就说不是什么好东西。”飞羽十分赞同的点了点头。

两人越说越气,颇有一种,把人拖出来再杀一边的势头。

孟回没有说话,她回来的目的有二,其中之一便是飞升台。

那日过后,孟回便开始闭门不出,不知道在捣鼓什么。

剑峰也突然多出一人,那人并没有做什么,只是守在她的竹屋前,任春夏秋冬,寒来暑往也不挪动丝毫。飞羽同他打了几回,试图将他驱赶,可惜均以失败告终。虽然师尊让他不要管,但他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小师妹叫这不知来历的恶狼叼走。

可惜他是打又打不过,骂又骂不走,只能干瞪眼。

小师妹这一闭关,三年过去也没露一回面,飞羽幸灾乐祸的嘲讽了死守在门外没有离开的人,可惜收效甚微。

须弥小世界内,无数个□□傀儡各司其职,似乎是在炼制什么。无数个孟回来来往往忙碌着,这画面要是叫飞羽他们见着了。只怕也是分不出谁才是真的那一个。

各种关于符文阵法的典籍玉简散落在哪里。

“大功告成。”

忙碌的傀儡中,其中一个突然一脸喜色站了起来。

所有的傀儡依旧各司其职做着自己的事,并没有因为她的动作,而停下来。说他们是傀儡,但又像是有着自我意识的独立存在。然而孟回下了指令后他们又一致停了下来。

整齐划一,犹如死物。

孟回挥了挥手,所有的傀儡都被她了起来,原本纷乱的小楼也恢复整洁,各归其位,一见一丝脏乱。

然后便离开了须弥世界,感受到竹屋外那道气息,略无奈的皱了皱眉。

那人,到底还是跟来了。

又觉得应是如此,毕竟百数年间她用尽办法也没能将人甩脱,怎么可能因为她回了宗门就不继续。

他的实力她清楚不过,天玄宗拦不住他。

轻吐了一口气,孟回推门走了出来,迎接她的是一抹淡淡的笑。

孟回白了他一眼,没有说话,说实话她还真的不知道该拿这人如何。

算了,随她吧。

待她离开,这些便也就与她无关。

“小师妹,你去哪儿……”飞羽见孟回没有搭理那人正高兴,却不想,她小师妹抬脚就走,像是要下山。

“修复飞升台。”

“小师妹,我跟你说,自打你闭关后这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冒出来……等等。”絮絮叨叨说着的飞羽,突然反应过来她刚刚说了什么。

修复飞升台?他没听错吧。

飞羽目不转睛地盯着:“小师妹,我没听错吧,你刚是不是说你要去修复飞升台?”

孟回点了点头:“嗯,说了。”

飞羽一噎,张了张口,到底什么也没说。

想到当年他小师妹还异想天开的说要帮他们炼丹,起初也没人信,后来她还不是震惊众人,就她现在的丹术,整个宗门都无人能及得上。

此前,他倒是知道小师妹符箓、阵法这些也都有涉猎,但他也没想过小师妹竟然能修复飞升台。

所以,练的这般杂,小师妹是如何做到样样精通,样样出色的?

果然,小师妹就是天道的亲闺女。

飞羽突生感慨,叹息一声。

“啊啊啊……”刚上剑峰的褚志杰,尖叫着又跑了,哪儿也没去直奔主峰。

于是乎,不过一炷香的功夫,整个宗门便知道了孟回要去修复飞升台的事。

飞羽看着尖叫着离开的褚志杰,死死的抿着唇。修复飞升台,这是事关所有修士的事,他其实也很惊讶,也很慌,也十分想尖叫出声。但不可能的,他是小师妹的师兄,在怎么面子是不能丢的。

……

万里之外,已经损毁的飞升台前,各宗门殷切的看着站在哪里的孟回。

他们都是听说有人能修复飞升台才来看看的,不管是真是假他们都得来看看,飞升台不是一个人的事,能不能飞升,看的不只是修为天赋,同样重要的便是这飞升台。

没了飞升台,修为再高也是枉然。

最着急的当属乾元宗的老祖,他几乎是守在飞升台,一步未曾离开。他的寿元,已是经不起蹉跎,十年内若还是无人能修复飞升台,他便真的要死了。

“小友若是真能修复飞身台,老夫许你三件事,决不食言。”渡劫后期已久,半步飞升的诺言,不少人羡慕不已。

孟回没有说什么,她修复这飞身台不过是因为师尊飞升在即。不过她倒是还缺一样东西,听说此间只乾元宗老祖身上有一枚。

“许我一件灵物即可。”孟回看着他淡声道。

目视他,还能如此淡定,乾元宗老祖当下直接点头应了她的要求。

“只要老夫有,决不食言。”

孟回点了点头,转身从七宝镯中拿出了一块阵盘,置于飞升台上方。

催动后的阵盘开始变大,最后在损毁的飞升台基础上开始全面覆盖,覆盖结束就会变成一个新的飞升台。其实,所谓的飞升台,不过就是一个传送阵法。损毁的只是此间阵法,只要阵法另一端没有被破坏,这边完成修复后,便能联通两端。

这个阵盘是她根据被损毁的飞升台残余阵纹,推演无数遍,才复原出来的。到底如何,她也没试过,只看现在了。

真不行,过后重新修改便是。

不过她觉得她推演刻画的符文是没有问题的,就看一会儿能不能联通另一端了。

阵盘覆盖完成。

乾元宗老祖,迫不及待的上前查看。

看上去没什么不同,但他并不通阵法符箓,所以也看不出什么。

“阿远,你过来看看。”他朝一旁的蓝远喊了一声。

蓝远走了上前,仔细看着上面刻画的符文,完完整整的看了几遍,这才开口:“符文走向并没有问题,但……”能不能用他也不确定。

话没完全说出来,不过老祖也明白他的意思,但他等不了了,越往后他的身体会越发虚弱。到底不如搏一把,修士本来就是与天挣命,他今日就要争上一争。

“启动一次,需要五枚极品灵石,一次只能一人。修为不到渡劫不建议启动。”孟回已经检查了一遍,她复原出的这个阵盘是能用的,不过还是告诫几句,她猜测传送阵的另一端,是更高级的大陆,或许渡劫多如狗也说不准。

孟回笑了笑,从乾元宗老祖哪里拿了她需要的东西,便想离开,乾元宗老祖虽不知她要那物作甚,但还是爽快的给了,想了想又道:“小友不若留下看看,一则若是阵法运行中途出现差错,你身为复刻阵盘的人,也能及时补救,二则也可积累经验,凭小友的天赋资质,飞升不过早晚的事。”

孟回看了他一眼,她猜得出他的担忧,不过看在他说话还算中听的份上,应了也没什么,想了想便道:“你什么时候启动阵法?”

“明日。”

“那我明日再来。”孟回也果断。

说罢,她便走了,乾元宗老祖也没拦她,如此人物既然答应明日过来,便不会食言。

孟回走了,她留下的那几句话,确让众人久久不能平静。

五枚极品灵石岂是说有就有的,除了那些有底蕴的宗门,别的散修小宗门穷其一生只怕都凑不够。而乾元宗是属于有实力又底蕴的一类,五枚极品灵石,乾元宗还是拿得出的。飞升台修复,渡劫老祖飞升的消息传了出去,前来观摩的人更多,别管是宗门修士还是散修,乌泱泱全挤到了一起。

谁也不想错过这一刻,尤其是东洲大陆原本的宗门,东洲大陆是遗弃之地,飞升台早就断层,千百年来也没人看过飞升的场面。

这一次,他们是为了确认飞升台是否真的被修复,再则就是为了以后积累经验。

人太多,乾元宗所有弟子出动,才稳住了局面。未免出现混乱,乾元宗弟子将飞升台围城铁桶,禁止闲杂人等太过靠近。乾元宗属于实力强悍的宗门。说的不仅是他们有渡劫老祖坐镇,其他的长老以及宗门内的弟子也是实力不俗的,再者本就是人门内老祖,自然要紧。所以,他们的这一番略霸道的举措,倒没引起在场修士的不满。

修者的世界本就是如此,多数情况还是很分明的。

一切准备就绪后,乾元宗老祖将身体调整到最佳状态后很快便到了第二日。

孟回如约而来。

围观的人只多不少,飞升台所在的地方被清理出了一片,乾元宗的弟子们围成一圈防止意外发生,可以说是面面俱到了。

“小友。”老祖上前迎了迎,态度很诚。

孟回点了点头,没有废话:“准备好就开始吧。”

灵石按照顺序方位逐一放置,最后一块灵石放妥后,阵盘瞬间启动,耀眼的白光骤然升起。

“接引之光,快看,是接引之光……”不知是谁喊了一声。

也就是这一声,瞬间将呆楞住的人群炸醒。

“成了,成了,真的修复成功了……”

接引之光降临,也便就意味着,飞身台修复,飞升有望,这样的事怎么能不欢呼雀跃。

其中最淡定的大概就是孟回这个修复飞升台的。所谓的接引之光,在她看来,不过是飞升台修复,且顺利联通了另一端,阵盘启动时产生的灵力波纹罢了,没什么好稀奇的。

白光落下时,飞升台上的乾元宗老祖已经消失。

或者说成功飞升。

“多谢小友。”乾元宗掌门带着门下众弟子郑重道谢。

老祖飞升之后如何,已不是他能知道。但是孟回修复飞升台于他们来说是大恩情,不是为了老祖,便是为了他们自己,这声谢也该道。没了飞升台,修为再高,天赋再出众也没用,现在她修复了飞升台,以后如何端看个人造化。

这份情,谁能不承?

东洲大陆原是遗弃之地,千万年前飞升便已经断层,各宗门压根久没有飞升经验,再加上原本的东洲大陆灵气的浓度,根本出不了极品灵石。挖空天玄宗也不过只一枚前人传承下来的极品灵石。

所以,即便现在的云不归已经有了飞升的实力,却飞升不能。

云不归作为继乾元宗老祖后,最有可能飞升的强者,相应的也受到各宗门的关注。乾元宗送了一枚极品灵石到天玄宗,云不归孟回的师尊,本身亦是值得人尊敬的强者,不管是还恩,还是与极有可能飞升的云不归卖个好,他们都不亏。

半月后,飞升台。

人不多,只掌门、宗门几位长老还有各峰峰主,以及渠白飞羽孟回外带一个沉默寡言的无关之人。

掌门几人殷切又激动的与云不归说着什么。

“不必惦念!”

云不归道别众人,又看了小徒儿一眼,便毅然踏上飞升台。极品灵石落定后,白光升起,再落下时,飞升台上的云不归已经消失在原地,成功飞升。

飞升台传出的异样,引来了各宗门的强者,云不归飞升成功的消息也不胫而走,各宗门还埋怨了几句,说他们不厚道,飞升是大好事,弄得这么悄无声息,观摩的机会都不给。

天玄宗众人,只是笑了笑,没有多说什么。之后,众人便又各自散去。乾元宗掌门恭贺一声,便也离开。

回去的路上,飞羽有些惆怅,虽说师尊是个万事不管的冷淡性子,但此一别不知何时才能再见,或许没机会再见,以后不是他能预料的。不过他的人生,无论如何他是总是要争一争的。

他想,拼尽全力去争,最后结果如何,他必是不会后悔。

说不准,下一个飞升的就是他,总之努力争取飞升准没错。反正飞升所需的极品灵石,小师妹给了他一袋足够了,一次不成他糟蹋得起第二次,飞羽十分嘚瑟的想着。突然想起漏了他猜是天道亲闺女的小师妹,想起她那诡异的修炼天赋,不由扯了扯嘴角。

算了,算了,身为师兄的他还是要照顾点小师妹的,让她先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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