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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章 毒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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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众普遍都认为alpha没有发情期,这个观点其实并不准确。alpha不是没有发情期, 而是他们的发情期并不如omega那么明显。或者说, 他们随时都可以发情, 也随时可以停止发情。

当alpha有欲望时, 他们的信息素浓度会上升, 如果这个时候被他们标记过的omega正好在身边。那么这个omega便极有可能因为alpha这信息素浓度的变化而被动发情。于是,孤a寡o、干柴烈火, 当然是嘿嘿嘿。

万一不幸这个alpha产生欲望时恰好还没有omega, 那他就只能选择去冲个冷水澡或者参加一些剧烈运动, 再或者依赖自己的五姑娘。毕竟, 为了这突如其来的欲望去强行跟某个omega发生负距离的亲密关系, 极有可能把自己送进监狱,显然成本太高。

而处于发情中的alpha通常都会热血上头、肾上腺激素激增,感觉自己充满了力量,好似吃了菠菜的大力水手,可以推倒一座山、可以烧干一条河。这是隐藏在人类基因深处的最原始的力量, 或许也是人类最为强大的力量。只因有了这股力量, 人类才可以从蒙昧走向文明, 代代繁衍至今。

而“芒果冰”, 它将这股力量催发出来,并瞬间放大十倍、百倍、千倍……

齐耀辉从警多年, 这不是他第一次被毒品伤到。但这一回显然与多年前在边境缉毒时为取信于毒贩主动吸毒的情况完全不同。没有口干舌燥、没有意识混乱,也没有心跳加速和四肢抽搐。中间根本没有任何的过度,就直接跳到了最后一步——痛苦。

先是热, 火烧火燎的热!齐耀辉感觉自己像是一块肉,被放在了烧地通红的铁板上。“滋”地一声,那铁板的高温瞬间将他烧成了碳。

这个时候,他还是有听觉和意识的。他感觉到有人将他抬上了车。

“强心针!他需要马上注射强心针!”一个熟悉的声音惊慌失措地喊着。

齐耀辉知道,这个声音的主人一定就在他的身边,寸步不离。可这声音却又是如此地遥远,渐渐消失不见。

“人工信息素呢?他需要这个!否则他会把自己烧干……”

……为什么?

齐耀辉的心底缓缓地浮起一个念头,可不等他想明白,一个十层楼那么高的巨浪就向他压了过来。

被海啸击中是什么感觉?

疼痛和窒息同时降临,齐耀辉感觉每一根骨头都被压碎了,然后瞬息之间被海底漩涡吞没。窒息的过程并不平静,他就像是一团被扔进了搅拌机里的肉泥,瞬间粉身碎骨。

意识消失了一两秒,事后齐耀辉被告知那其实不是一两秒,而是两分钟。医生用强心针和除颤器恢复了他的心跳。

“耀辉!齐耀辉!坚持住……”

刚被那漩涡抛出来狠狠地砸在坚硬的水泥地上,齐耀辉就听到那个熟悉的声音在声嘶力竭地叫喊。他挣扎着试图逃离海难现场,却发现已经找不到自己的四肢。然后,又是一个十层楼那么高的巨浪。

第三个,或者第三十个巨浪之后,海啸消失了。

劫后余生,齐耀辉喘息着,很意外自己居然还活着,虽然他并不确定一滩碎肉究竟算不算活着。

结束了吗?

有什么东西在他体内收紧了,像是绳子捆住了他的内脏。为什么被海啸碾过无数次的人还能感觉到自己还有内脏?并且,这该死的绳子是特么带电的!

疼痛和麻木反复轮回,齐耀辉觉得这个时候或许喊出来会好一些。面子?不重要了。于是,他疯狂地嘶吼起来,又很快彻底失去了嘶吼的力量。

齐耀辉终于意识到,原来极致的疼痛是不会失去意识的。

“放松!警官,请放松……你这样,我针头扎不进去……”急诊室里,拿着针管的小护士又是无奈又是惶怕地看着年知非,委实不知该如何是好。

这个时候,年知非身上披着一条毛毯正怔怔地坐在诊疗床上。他面色惨白,肌肉紧绷,犹如一头蓄势待发的野兽。隔壁诊疗间里传来的嘶吼声就是那一声声催促他行动的号角,因为隔壁每喊一声,他就会不自觉地抽搐一下。小护士简直不敢靠近他,唯恐下一声嘶吼的同时,他就会猛然暴起拧断她的咽喉。

不一会,收到小护士求救目光的老严走上前来一手扶着年知非的肩头,一手轻拍他的脸颊。“年崽?年崽!醒醒年崽!”

“年崽!”

直至一记耳光之后,年知非终于醒了过来,脸颊瞬间浮起五道清晰的指印。被抽地偏过脸去的他没有暴起伤人,而是犹如一个迷途的孩童一般无辜且无措地看着老严。

“齐队能叫出来就说明情况在好转,你冷静一点,配合医生治疗。”老严知道,这个时候,年知非不需要安慰,他需要被命令。“只有医生说你能离开这里,你才可以去看齐队。明白吗?”

年知非怔了一下,没有回答。

又是一记响亮的耳光。

老严不给年知非发呆或者内疚的机会,简单粗暴地打断了他的思考。“回答我,明白吗?”

“……明白。”年知非艰难地吞咽了一下,慢慢地泄了力。“明白。”

小护士终于松了口气,走上前来完成她的工作。

救护车来得很快,不到半个小时,齐耀辉和年知非就都被送进了医院。信息素监测仪已被接到年知非的身上,随时监控他信息素的变化。但显然,年知非吸入的“芒果冰”只是微量,并不足以影响他的信息素。然而为了安全起见,医生仍然为他开了中和剂。注射之后,医生要求他留院观察一个晚上,才能决定他是否能出院。

年知非当然不会等到一个晚上之后再去看齐耀辉。事实上,一俟小护士将三支针剂注射进他的体内,他就扯下了接在身上的各种电线,跳下诊疗床,大步向隔壁的诊疗室走去。

齐耀辉被关在了全封闭的诊疗室内,用束缚带绑在床上,几个带着口罩的男性alpha正在他身边紧张地进行着治疗。他似乎已经彻底失去了意识也不再吼叫,无论医生对他说了什么做了什么,他都毫无反应。

然而,年知非却很清楚,这不代表齐耀辉逃离了痛苦。高热会令他脱水抽搐,信息素的过度燃烧会急速消耗他的身体机能。如果医生不能帮到他,或许很快他的内脏器官也会受到损伤,他会开始内出血、甚至器官衰竭。

——为什么这么可怕的发明居然会成功?

年知非全身发颤,他缓缓地握紧拳头,一拳砸在玻璃墙上。

“那些毒贩呢?”下一刻,他倏然转头瞪着同样守在诊疗室外的萝卜。

撞上年知非的目光,萝卜竟情不自禁地抖了一下,感觉微微窒息。眼前的年知非双目赤红、神情暴戾,仿佛换了一个人。

“已经送去总队拘留室。”她急忙答道。

年知非扭头就走。

“年崽!”老严赶忙上前死死拽住他,“年崽!去哪?”

“去提审这几个毒贩!”年知非狞声道,“不交代清楚,我杀了他们!”

“年崽!你要住院!”老严又扑上一步,拦腰抱住试图挣开他的年知非。

理论上,年近六旬的老严是肯定干不过年知非的,尤其这还是一个怒火爆发的年知非。但好在老严人老成精,早交代了医生给年知非多打一针镇定剂。因而,不过半分钟,药效发作,年知非便瘫软在了老严的怀中。

年知非又梦到了曲江。

这次不是他的脸,而是他这个人。

他的西装没有一丝褶皱、皮鞋擦地锃亮,从发鬓到胡须,乃至皮肤、指甲,都清理地干干净净。他喜欢安静喜欢,一直保持着健身和学习的习惯。他谈吐有致、温文儒雅,任何人与他交谈片刻都能轻易对他生起好感。他习惯用古龙水掩饰身上信息素的气味,以免给人带来不必要的困扰。他是个上等人、体面人,是龙星河曾经钦羡不已却只能仰望的人。

如今,他依然高高在上,像一个父亲一样抚摸着龙星河的脸庞,像使用一张纸巾一样用龙星河的脸擦干净手上的血,属于龙星河的血。

“最后一次机会。告诉我,你跟那个警察说了什么?”

跟永远衣冠楚楚的曲江不同,只穿着背心和长裤赤着双足的龙星河正狼狈地跪倒在地上。他浑身汗湿,一手撑着地面、一手捂着腰侧,子弹刚被取出来,纱布已经开始渗血,一滴滴地砸在地板上。但他几乎已经感觉不到痛楚,捂着伤口只是意识消失前还在坚持的一个动作。而此时,他已经不知道那究竟还有何意义,只是本能的坚持。

曲江的嗓音隆隆,仿佛隔着水面传来。

龙星河沉浮在灭顶的热浪之中急促地喘着粗气,他身上烫地厉害,身体在不住地发抖,感觉口干舌燥,感觉很……很空虚。原来这就是发情期?他的意识有片刻清醒,又瞬间被另一个大浪打了下去。

曲江不耐烦了,锃亮的皮鞋隔着龙星河的手指重重地碾压他的伤口。

龙星河发出一声呜咽,但他已经分不清那是痛苦还是快感。

“……我没有。”他意识迷离地拼命摇头,机械重复。“没有……”

没有什么?他已经想不起来。

有人靠近了,然后脖子上又冰凉地刺痛了一下,龙星河再无余力瞬间软倒在地。

像是一个巨浪铺天盖地地袭来,世界陡然一片空白。高热之后是发疯一样的疼痛,这世间所有都是一样的,过犹不及,发情期也是一样。龙星河第一次接触到“欲望”,还没能清楚地分辨出它,就已飞快地进入了痛苦,足以令他精神崩溃的痛苦。

“我没有……行行好,行行好……饶了我……我发誓……”

龙星河语无伦次地哀求,但这仍然不是曲江想听的。

“你知道我一向不喜欢听求饶。”曲江冷冷说道。“如果你错了,我罚你就是应该的。如果你没错,难道是我错了?”

脖子上又凉了一下。

龙星河拼命张大嘴,但却无法确定自己是否有叫出声来。心跳很快、胸口很痛,他急切地喘息着,却没有一丝氧气能够顺利进入胸腔。他大概是窒息了,意识抽离了一段时间。当他被剧痛拽回时,曲江的手掌落在他的后颈上,微凉的手指在他的腺体上来回抚弄。

“星河,如果你能听话一些,我就不用这么做。是你让我别无选择。……希望你能记住这次的教训,不要再犯。”

什么意思?

龙星河想问话,却发觉自己竟不知何时被绑在了床上,嘴里塞进了一个球形口塞。他说的曲江都不爱听,所以,也就不用再说话了。

雪茄味的信息素充斥了整个房间,痛苦愈发强烈,就像是无数柄钢刀凌迟着他的身体。

会被强奸吗?龙星河慌乱地想着。……应该不会吧?他们说,没有信息素就像做菜没有盐……可他却仍难以遏制地痉挛挣扎起来。

“别紧张!”曲江仍摁着他的后颈,像是虎爪锁住了羊羔,语调轻慢地安抚他。“只是标记而已。我们毕竟,仍是父子。”

刹那间,像是一根烧红的铁棍捅进了他的头颅,他的脑子瞬间沸腾、熔化。像是一只章鱼寄生在他的体内,每一根触手侵入他每一个内脏,疯狂地抽吸着他的血肉。标记是打破人体原有dna双螺旋结构,增加、重塑一段新的神秘编码的过程。如果没有激烈的“性”来助兴,整个过程即便是用想的,都能让人恐惧到头皮发麻。

如果没有口塞,龙星河应该会毫不犹豫地咬断自己的舌头。而现在,口塞堵住所有的尖叫嘶嚎,只剩下痛苦的呛咳。万幸口塞上还有一个洞,让他不至于被自己的口水呛死。顺着这个洞,床单上先是沾上了透明的口水,又很快就变成了红色的血。

龙星河见过很多人,蹭破点皮都哭天喊地,叫地让全世界都听见,那些人是多么地幸福。他不一样,他已经吃了太多苦,早就痛麻木了,所以绝大多数时候他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

但是这次……为什么这么痛啊?龙星河心中绝望地闪过这个念头,然后再无意识。

“不!不——”年知非大叫着从梦中惊醒,从床上一跃而起。冷汗洇湿了发鬓和后背,年知非的嘴唇轻颤了一阵,艰难地挤出一个名字。“耀辉……”

镇定剂的药效还没彻底过去,可年知非已急忙翻身下床,踉跄着拉开房门走了出去。

夜深人静,住院部的走廊上已没有人影。年知非漫无目的地走了一段,却意外地让他找到了只与他相隔几个病房的齐耀辉。

病房的房门紧锁着,但隔着透明的玻璃墙,他能看到齐耀辉安静地躺在病床上,各种仪器接在他的身上规律地发出声响,显示他的生命体征平稳。年知非还注意到,齐耀辉的眉目舒展、身体肌肉放松,好像是睡着了,并无痛苦纠缠。见到齐耀辉还好端端地活着,年知非忍不住仰头长叹,这才松了口气。

“耀辉……”年知非把头抵在玻璃墙面上,隔着厚厚的玻璃墙用手指一遍遍地描摹齐耀辉的轮廓。不知过了多久,疲倦卷土重来,年知非却没有选择离开,他的身体倚着墙面慢慢滑了下去。隔着一堵墙,他与齐耀辉依偎在一起,终于安心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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