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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辛德瑞拉的舞鞋(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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充满智慧的学者,懂得透过现象看本质。

新出炉的学者谢祈同志,对当下的状态非常满意——

表面上,他们一家人现在过得凄惨极了:

靠山伯爵垮了;

酒庄封地没了;

钓上一半的金龟婿甩脸子走了;

姐友妹恭什么的,更是从来都不存在的。

但是!

实际上,他的酿酒小作坊正蒸蒸日上,开启美好明天;

安娜终于甩脱了恋爱脑,开始正经做设计了;

辛德瑞拉对酒厂事业也产生了好奇,整天抱着蒸酒器的图纸看来看去;

芮特兰夫人嫌丢人,终于不天天去聚会了。

一家人关于“婚嫁”的核心矛盾,因为现在没人愿意嫁娶他们家的人而得到了很好的缓解。

果然,不患寡而患不均,要是眼见着谁都嫁不出去,反而破罐子破摔消停了。

在这样美好而平静的日子里,在实验失败了多次之后,谢祈终于得到了第一桶可以宣告“成功”的朗姆酒。

此时,距离开始准备制作蒸馏酒已经过去了两个多月。

尽管沉淀时间还不算长,但凭借良好的蒸馏技术,蒸馏出的酒精度算是市场上极高的。浓香的朗姆酒呈现金黄色,由于是以甘蔗糖汁熬制出来的,辛辣之余还有甜美的回甘,非常特别。

“阿祈少爷,这可真是太出人意料了。”府邸的老管家和辛德瑞拉也被邀请来品尝这第一桶美酒,管家在喝第一口的时候,眼睛就亮了起来,随即涌上一股欣喜。

这可以说是伯爵去世后,几个月来最好的消息了。

原本入不敷出的伯爵府,看样子又能建立一个新的营生。

谢祈抑制住自己的骄傲,瞥了一眼旁边的辛德瑞拉,眼神里带有浓浓的邀功意味——

辛老板,您看,我没让您赔钱吧!

辛德瑞拉倒不像管家那样被显而易见地震撼到,她仿佛早就知道谢祈能够酿造出朗姆酒似的。只是,接触到谢祈“求表扬”的目光,她还是充满肯定地点了点头,说:

“很不错。”

谢祈:是什么错觉吗?

怎么觉得这表情有点宠溺?

可不是。

对路煜明来说,眼前这就是很普通的鸡尾酒原料,20年份以上的顶级朗姆酒他也不是没喝过,着实引不起什么兴趣。

但想到这是阿祈那家伙认真鼓捣了两三个月才做出来的成果,而且是在这个世界“从无到有”的创新,他就觉得还是不错的。

尤其是,一看到谢祈那“求表扬”的小眼神,路煜明就忍不住心软了,仿佛看到一只腮帮子鼓鼓的小仓鼠,一定要把最好最饱满的栗子递给自己的样子,就——

就忍不住想顺顺他的头毛。

他并不知道,自己这样温柔的神情,在过去是多么罕见,能叫那些熟悉过去的他的人惊掉下巴。

好像不知不觉间变了,也好像找到了那个值得他特殊对待的某个人。

谢祈只是觉得今天的辛德瑞拉特别有母性光辉,别的压根没多想。

完全想象不到这皮囊下面正经是个男性。

至于是不是正经男性,就不知道了。

有了酒酿,总要找个好销路才能打响,到底该怎么卖难倒了他。

虽然身为导演,应该擅长在那些觥筹交错的场合谈投资,但很遗憾,谢祈也不过是个初出茅庐不久的新人,只有等着人家挑拣的份,还真没什么机会亲自跟大佬拉关系。

所以——完全没有头绪啊!

“怎么才能卖出去呢?”谢祈双眼无神地捧着一罐朗姆酒,在某种自己所不擅长的领域挣扎着,苦恼地压榨着脑子里十分匮乏的人际关系网,“要不,先问问伯爵的那些朋友?”

那些在酒庄生意上跟伯爵关系密切的朋友,既是贵族,又有销路渠道,还是熟人,应该很好求助吧?

听到这话,管家微微挑眉,身体前倾微微鞠躬,似乎有话要说。

可另一个人先打断了他:

“不行。”

是辛德瑞拉。

辛德瑞拉微微皱着眉,抱臂站在谢祈背后,轻松接过了他手中的朗姆酒,掂量了一下,不假思索地否定了谢祈的提议。

面对谢祈的疑惑,她看起来难得有了些耐心,大发慈悲地解释说:“不能去找他们。从前他们是朋友,但并不意味着现在还是。不要忘记,酒庄已经属于裴罗了,这些人的合作者不再是罗伊瑟家。”

他们的生意对象变成了裴罗,而那家伙跟自己显然只会成为竞争对手。

即便是过去关系密切的朋友,也随时可能成为未来的竞争者。

“是的,阿祈少爷,如果您选择伯爵大人的朋友,很可能会暴露这个消息,引来不必要的麻烦。”管家随即补充道。

那可怎么办呢?

这种事,放在谢祈这可真是一个挑战,要他发明点东西还行,要做生意,谢祈真是一头雾水。

辛德瑞拉沉默了一会,接过他手里的酒,沉吟一会:“交给我吧!”

谢祈一脸意外,这还是自己认识的辛德吗?

善良之魂觉醒了?

路·德瑞拉咬牙切齿:“还不是因为我借给你钱!”

还不是怕你失望!

谢祈的表情立刻正常了。

我就说嘛,果然,这个理由很正当!

辛德瑞拉的计划很简单。她要求管家从库房拿出最好的波斯水晶瓶,倒上金黄色的朗姆酒,光泽闪耀、神秘动人,瞬间变得高档起来。

谢祈看了看旁边那个丑丑的酒罐子,都有点不敢相信它们是同胞兄弟。

盖上塞子,水晶瓶放进东方檀木的礼盒里,以丝绸装饰着,立刻变得不再是酒——而是奢侈品了。

“下星期,奥拉公爵夫人有个宴会,我会把它带去。”她说,“先别告诉芮特兰夫人她们,以免走漏了什么消息。”

这倒是,就凭芮特兰夫人和安娜那种骄傲的个性,要是知道家里有这样的好东西了,一定要盛装打扮去宴会上好好炫耀一番,以扬眉吐气。

想到这,谢祈就忍不住打个哆嗦,先瞒着吧……

至于奥拉公爵……

他是罗伊瑟伯爵的远房亲戚,不过听说两人年轻时有什么摩擦,已经十几年只保持面子上的往来了。

罗伊瑟伯爵的葬礼上,奥拉公爵夫妻也意外出席,但只去了墓园,很快就乘马车离开了。

辛德瑞拉的这个选择,令管家也有些意外。而谢祈完全不知道这里的情况,只听说是个“公爵”,想着应该不会受到裴罗的笼络,就安心地点了点头。

辛德瑞拉和管家先回了家,谢祈在酿酒厂又确认了一下,选出同一批几桶没拆封的酒液,放在地窖存放,准备放置上几年做出真正金贵的陈酿来。

安排好这些,他才回去。

刚一进家门,谢祈就被守在一旁等着他的安娜抓了个正着。

安娜躲藏在楼梯拐角处,突然窜出来,怪模怪样地悄声说:“让我看看这是哪个不回家的小混蛋?你再这样,我要告诉妈妈了!”

谢祈差点被吓坏,惊吓之余却还有余力想着,再过两天事情搞定了,他巴不得安娜告状呢!

不过这会可不行。

好在安娜也只是开个玩笑,谢祈小声求了她几句,她就放过了对方。

最近芮特兰夫人心情不好,一个女儿沉迷当女工,一个儿子天天在外胡混,她心烦意乱,暂时懒得管他们。

安娜可不敢去告状,一去准要被抓住,先训她一顿。

她等着谢祈,是有话要说。

安娜一脸兴奋地对谢祈倾诉着:

“前几天我把自己设计的衣服送去服装店寄卖,他们看到伯爵府的马车,对我毕恭毕敬,立马就答应了。

出来时竟然碰上了雷奥娜,你知道她的吧,是个子爵的女儿,以前总是对我很热情的,现在也爱答不理。哼,我还不乐意理这女人呢!

没想到这蠢妞竟然凑上来,问我身上的裙子是从哪里买的,那叫一个殷勤,我就告诉她,是一位叫‘安娜瑞亚’的设计师做的。

她当时还满不在乎的样子,你猜怎么着?今天我偶然看到她,那家伙穿着的正是我寄卖的衣裳!

哈哈哈……”

安娜一脸扬眉吐气的表情,迫不及待地要把这个好消息分享给弟弟:“我从来没感觉过这么开心,一个金币!我自己赚的!我把它放在水晶匣子里了,要跟我的红宝石头冠放在一起。”

谢祈一脸“姨夫笑”,倒是在安娜身上看到几分少女般的雀跃和纯然的快乐。他鼓励道: “你可真是太厉害了,以后,咱们家就要出一个大设计师了!”

安娜得意地瞥了谢祈一眼:“自然是的。不过……要是你还这么游手好闲,我是绝不会养你的,知道吗?”

说着,安娜就用手捏了谢祈的脸蛋一下,哼着歌走了。

还搓手回味了一下那个手感。

谢祈欲哭无泪。

姐弟情谊呢??

这一天是个好日子,可安娜的好心情并没有持续很久。

两天后,寄卖的店家退回了后来送去的衣裳,送衣服来的学徒在安娜锲而不舍的追问下,吐露了实话:

“对不起小姐,有人吩咐了我们,以后恐怕不能再帮您售卖衣裳了。”

……

“……是,是裴罗·辛吉斯先生。”

毫无疑问地,晚上回家的谢祈又一次经受了安娜的嚎哭洗礼。

他一边捂着耳朵,一边忍不住把罪魁祸首裴罗在心里骂了个狗血淋头——

自己惹的麻烦,干嘛要我承担后果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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