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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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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心都是慌乱无措,白果望向屋内还未燃尽的喜烛,使劲咬了咬唇。

门扉被“吱呀”一生推开,白果猛地抬起头,目光怔怔地望向来人。他心底有点儿难受,还有些许慌,谢临还没走到他身边,白果就垂下头,偏开脸不去看他。

谢临眉心微皱,走到他身前蹲下身子,好笑说:“怎么不高兴?”

白果闻着屋里那股熏起的香烛味只觉得腻,垂眸说:“殿下眼下不在临院陪着万氏,来找我做什么。”

“什么万氏?”谢临笑起来,只做不知,勾起白果白嫩的手指,低声道,“天地良心,为夫从来只有你一人,哪里还来别的张三李四?”

他这话说的只让白果以为他回来的匆忙,压根还不知晓那万氏又是何人。

先前白果忧心谢临安慰,只当怎么都不能负了眼前人,可等他真回来了,原先那些他以为自己可以不计较的事全化成了心尖上的刺,稍微一想都要钝钝地痛起来。

到底还是难过,白果红了眼,定定地看向谢临,一字一句说:“是因为殿下还不知,陛下给您赐了位万家女做平妻,那位姑娘被高僧算过是有大福气之人,或许殿下此次能平安归来,便是拖了万氏的福气……”

说到此处,白果苦涩一笑,将手指从谢临的掌中抽回,掩了眼底的涩意又艰难道:“她对殿下有大恩,所以还请殿下切莫要负了那位女子。”

谢临敛了笑,黑沉的眸光落在白果身上:“你想我对她好?”

白果闭闭眼,指尖轻颤。

人要有自知之明,他这王妃之位本来就是陛下随意指给静王的,饶是静王不曾嫌弃过他,可他一个双儿总归是比不过正儿八经的闺阁女子,眼下那万家女的出现又何尝不是给了他一个警醒的信号……

谢临略带凉意地笑了一声。

白果抿着嘴,不说话。

分明是大喜的日子,新婚的两人之间,气氛却古怪又僵硬地过分。

“王妃是个心善的,但可惜那万家女没有那个福气。”在一派凝滞中,谢临目光沉沉地缓缓开口,“就在一个时辰前,那女子发了疾病去世,本王尚且未能于她拜过天地,于礼节上他还当不得本王府上人,大概这会儿,那万氏女子的遗体便已经被送回万府,怕是要叫王妃失望了。”

“那万姑娘,就这么没了?”

白果恍惚地听着这个消息,猛地抬眼望向谢临。

怎么、怎么好好的人突然就没了呢?

谢临从地上站起,俯身往着白果:“王妃不信本王说的?那万氏女先前本就是个痴儿,从娘胎里带出来的病根,非是长命之人,眼下突然去了,只能说她命里与本王没那个缘分。”

白果面色有些苍白,更有些惊怕……因为,他蓦然发现,听闻此事,自己心底竟然蓦地松了口气。

谢临又轻笑一声,抚上白果的眉眼:“本王命带煞气,手上沾染的性命不知几何,想来死后也是要去地狱的。那万氏女命比纸薄,心却偏比天高……便是死了也不值当王妃为她伤怀。”

白果摇头,只觉得谢临说的不对。

可又有哪里不对?他谢临本就不是什么好人,生平算计起来,向来杀人比救人多,从上辈子算起,他手上便染尽了鲜血,便是连阎王也不敢收他,只叫他从头来过,妄图洗清他心头的怨与煞。

白果是他上辈子延伸至今的执念,只要白果活着,谢临便是这大晋的静王殿下,若是白果死了……

谢临不愿去想那种情况,上辈子的遗憾太多,他总想着这辈子还剩很多时光可以用来弥补。

“王妃怎的不说话,难不成是被本王吓到了不成?”谢临不愿与白果置气,低声奇怪地轻笑一声,“想来明日本王命克死万氏女的流言又要漫布京城了,只得连累王妃一起与我置于这谣言中心,受苦一二。”

说罢,他突然一阵咳嗽,低低哑哑,嘴角带出一丝腥红。

白果慌了神,忙不迭扯了身上的喜袍便,无措道:“殿下,殿下您身体还未大好吗?怎么、怎么咳血了!”

他忙想高声将外间的王府家仆喊进来,却被谢临轻轻捂住嘴。

“我没事。”谢临摇摇头,渐渐止了咳,眸中染上些笑意,“王妃方才可是在担忧本王的安慰?”

白果不依他,掰开谢临的手说:“不行,我给你喊大夫……”

“不急。”谢临握着白果的手,看他双足赤着就这般站在地上,皱了皱眉心道,“我这伤不急在一时,只是恢复时期的小毛病罢了。”他说着,便双手一搂,将白果打横抱回道床上,捂住他冰凉的脚心,轻笑道,“况且今日是本王与王妃的大喜之日,喊那些嫌杂人来作甚?”

白果的脸蓦地红成一片,偏过头不敢去看谢临。

繁复的喜袍早就在刚才焦急给谢临擦拭嘴角血液时被慌乱拽开了前身的系带,白果手指紧紧攥起衣角,只觉得眼前一片晕眩,目及所处满是谢临那双沉静安然却又带着些暖色笑意的黑眸。

谢临抬手摸摸白果白嫩的耳垂,手边放下床榻边宽厚的帷帐。

暮日骤然沉入黑沉的夜中。

谢临舔舔唇角的一点腥甜,轻声道:“果果,天黑了。”

白果只觉得眼前人宛如夜间索人性命又迷人魂魄的鬼魅,下意识喉咙微动:“殿下,想要做什么?”

谢临又去摸摸他的额角,俯下身在他耳畔,诱惑般地说:“果果,只亲一口好不好?”

什么……什么只亲一口?

白果尚未反应过来,细细密密的亲吻便从额头落下来,红烛落泪,直到那水到渠成的前一刻,他混沌在仿佛踩在棉花上的小脑袋才恍然闪过——

到底什么是只亲一口。

颠龙倒凤,鸳鸯交颈,一夜倏然过去。

第二日清晨,有喜鹊落在王府院内,叽叽喳喳叫个不停。

白果从不太安稳的梦中醒来,只觉得身体还是颠簸浮沉的,睁开眼的天光大亮让他有些茫然,偏头看到床榻边手拿着书本慵懒斜立在床头的谢临,面色便瞬间变充斥上如樱花瓣般的浅红色。

谢临翻过一页书,感受到被褥下扭扭捏捏的蠕动,不由忍着笑意偏过头:“夫人醒了?”

白果缓慢的蠕动仿佛被按了暂停键,他面上努力维持着镇定,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没那么羞臊,抬起头抿唇道:“殿下……什么时辰了?”

“尚早。”谢临笑笑,给他掖掖被角,“昨夜夫人辛苦,若是困便睡会儿也不碍事。”

白果身子是酸痛的,但身上却干净清爽,他在被沿下摸到了谢临的手指,谢临便顺其自然地勾住他的,哄道:“睡吧,为夫守着你呢。”

他话里带着安抚,白果又实在累极,再醒来的时候,谢临已经被下人伺候着换好今日入宫的亲王服,只弯着腰轻轻唤他:“果果,来,起床。”

屋里的侍女与小厮皆侧立在两侧,白果睡地甜,梦中憨呓两声才渐渐转醒,醒来见这般多人只候着他一人,不免有些放不开。

谢临却并无所觉,只亲手给他换上亲王妃的衣服,又去摸摸他的肚子:“饿了?”

白果臊得慌,小声说:“殿下,这么多人看着……”

谢临却只笑:“放心,他们什么也看不到。”

话音方落,不知是不是白果的错觉,屋内侍立着的奴仆们似乎都将头落地更低了些。

谢临替他整整衣角,待洗漱过后,牵着他出门:“先少少用些早膳,待会儿进宫坐的轿子有段路,吃多颠得不舒服……进宫敬茶也不必紧张,想来不会留很久,待回来了再吩咐厨房做些你爱吃的。”

白果听他的话,只少少吃了一些垫肚子,便在王府众人恭敬的目光中出府,坐上静王府的轿撵。

他爱喝果茶,轿内便总是长期添着,谢临只坐在轿里,用银炭温了一壶茶,倒一杯叫白果捧着:“便是不喝也只当暖手了。”

倒春寒的天气总是冷热不定,暖炉这会儿抱着该是燥了些,只一杯温热的果茶,杯壁透过的温度却是刚刚好的。

白果从昨日就被谢临哄着,他劳累了一夜,精神头不好,半路竟倚着谢临又睡了过去。

谢临捏捏他的鼻尖,无奈地给他披上件薄衫。

入宫的路算不得短,却也不怎么长。

进了宫,白果也无法在安睡,小小打了个哈欠,便被谢临牵着手一步步往帝后的寝殿中走去。

晋元帝与新后早早便等在殿内,只是眼下晋元帝神色深沉莫测,而新后宁安容面上的笑容却又有些艰难僵硬,再细看之下,眼底深处竟还透着一丝隐秘的愤恨。

这股愤恨不是对着别人,而正是冲着昨日新婚的静王夫妇去的。

至于为何,她却偏偏是不能说出口。

许是今天日子特殊,太子,豫王夫妇,秦王夫妇皆比平日的请安早到了半个时辰,这会儿正坐在两侧的座位上低声说着些闲话,偶尔有晋元帝问起些各自家事,和和融融地倒也像极了团圆的一大家子。

等得久了,秦王谢诚最先按捺不住:“三哥素来最是守时,今日怎的偏生来晚了。”

太子谢昭道:“三弟昨日刚归京,又猝不及防迎了静王妃进府,想来是累了。”

豫王谢渠捧着茶杯,缓缓摇晃着脑袋说:“佳人在侧,英雄也难过美人关啊……”他眼皮一台,突然露出个笑来,“得,这不是说曹操,曹操就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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