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6章 君临天下
乾正殿内尘埃落定, 原本不见踪影的御林军也已然出现,忙碌而将先皇殷安泽抬出准备收敛安葬,殿内虽然依序站着百数十的官员, 众人具不敢多言, 唯唯诺诺地伫立当场, 有的大气都不敢出。
此时,皇宫内各处依旧喊杀声震天, 此起彼伏。
乾正殿外,双方均有人不停的倒下,又有人源源不断的加入这修罗战场, 顿时连空气中都弥漫着血腥之气……
在乾正殿前的广场上, 溪玥领着昊月军众将,交战正酣,看起来势均力敌, 但溪玥一方却不断有兵将加入战斗, 看着越来越多的自己人,众兵将士气大涨, 越战越勇, 殷安泽的旧部, 原禁卫军统将李斌眼见不敌,战得也是更加急切,瞬间功夫, 又有两个昊月军夫长被他挑下马, 受伤不浅!
……
众人正酣战间,突然, 一阵浑厚的钟声破空而来。听到这钟声,有人惊讶;有人惶恐;有人兴奋……不管是什么, 不少人手上的动作也慢了下来,似乎犹豫不决,也似乎在等待命令!
……
又过了一柱香时间,秦暮羽出现在亁正殿前,此时的他,已然换了一身宫服,合身的剪裁衬得身段更加修长挺拔,而炫黑色的锦袍上,左右襟平绣的一条金色行龙飞升在五彩祥云之间,高贵华丽却又让人顿生清贵之感,宫服的大袖滚边绣满了七彩海水,衬着两侧的团龙,举手投足,如龙行沧海,尽是让人无法忽视的威严和王气。
秦暮羽看着广场中央的一抹银色身影,眉眼间略显凝重,片刻,只见秦暮羽振臂开弓,与此同时,听见“嗖”的一声,一支长箭破风而出,御风疾驰直中广场上酣战的李斌,众人尚未反应过来,李斌便跌落下马,一命呜呼!看着统将已死,广场上原本顽抗的禁卫军群龙无首,顿时泄了气,不断有人抛下武器,跪地臣服,少数顽抗也在丧钟响完之前,被溪玥和秦暮羽的亲信尽数斩杀,各处喊杀这声也随之渐渐退散……
见亁正殿前广场胜负已定,秦暮羽嘴角微微上扬,滑出一抹笑意,心中也暗自松了一口气,于是,转身返回殿内。与此同时,殿内众臣见秦暮羽出而复返,也都纷纷跪下。
站在朝臣前面一直没有说话的礼亲王看秦暮羽走上御座,眼中随即热泪盈眶,一步上前举笏高呼,“肯请皇太子择日登基。”说着,顿了顿,恭声而道,“殿下您应该很清楚,如今燕军兵临城下,皆因之前争端不解,现先皇殷安泽已殁,我齐国不能一日无君,皇太子您登基为帝,乃众望所归,而先皇死前曾有诏书禅位于您,所以,登临天下,领袖齐国,而除了殿下您之外,再没有谁合适!所以,恳请皇太子早日登基为帝!”
听礼亲王说完,众臣皆不约而同,跪地高呼:“恳请皇太子早日登基为帝!!”
……
百姓总是很容易接受新事物,就算是皇朝易主,只要对他们好,并不难接受。比起殷安泽的暴虐,苛税和奸佞横行的朝堂,人们更喜欢温润而宽厚的殷宸宇,而登基伊始的大赦天下、与燕国重修旧好以及减免苛税,休养生息又让百姓对他俱是拍手称赞,谓之明君尔尔……
作为异国武将,燕齐重修盟约之事已毕,溪玥再无理由耽搁在齐国,这日,知道要离开,溪玥和秦暮羽都神色郁郁,整个早膳,两人都没有说一句话,并非无话可说,而是一旦开口就再也无法离开,溪玥此时还是昊月王爷,还是燕军统帅,拒不返京述职,只会给她招来无妄之灾。
夜色正浓,夜隐去了白天所有龌龊的一切,血腥、争斗、残杀……统统的一切,都在阴郁黑暗的掩盖下看不真切,此时的齐皇宫御书房内,秦暮羽一人独坐在书案后面,殿内只点了一座烛台,在空旷的大殿内,灯光如豆,火光忽明忽暗地映在秦暮羽俊美的脸上,给他白晳的脸上镀上一层暖色,微闭的双眼上,睫毛卷翘,投下的的剪影似是颤抖又似坚定。
夜风穿堂而过,吹起他身后垂下的闲丝随风而舞,殿门旁边四个内侍依列站着,秦暮羽没有唤之,也无人敢过来,不是因为不熟悉,而是白天的杀伐决断让他们莫不透秦暮羽的心性,而心有余悸,殷安泽是个狠角暴戾恣睢,秦暮羽却短短的瞬间让他绝望而亡,杀人于无形让人不禁更加害怕!
良久,一个纤长而略显单薄的身影出现在御书房外,发髻高绾,白袍胜雪,在银白的月光之下更显得出尘脱俗,翩然若仙。
秦暮羽抬眸看着远处的身影,绷紧的脸上泛起丝丝笑意,虽没说话却目不转睛地凝视着那抹身影由远而近。
“大胆!”说话间,两个身着禁军侍卫领将服饰的少年一步上前,两剑交叉挡在溪玥面前,历声而道:“你是何人,皇宫重地,企容尔等擅自乱闯?”
听着,溪玥正要说话,却听见前面一个清透的声音传来,抬眼便见天彤也是一身戎装,精气勃发,“放肆!这是昊月王爷,是陛下的贵客!”说完,上前几步,嘻嘻笑道:“王爷真是事忙,陛下已经等了许久,还催问了末将数次!”
溪玥见状,抬手拱了拱礼,略带歉意而道:“军中事忙,耽搁许久!还请陛下治罪!”
天彤并没有和溪玥纠结,抬眼看了看殿内,依然笑道:“陛下还等着王爷,王爷快请进吧!”
“嗯!”溪玥点了点头,疾步朝御书房殿内走去,刚踏入殿中,后面的殿门便被关上,本来立在门边的几个内侍也不知什么时候撤了出去,偌大的宫殿中只有自己和秦暮羽两个人,远远望着,如莹的暖光刚好照在他的脸上,衬得光洁的皮肤上似乎流动着一层温婉迷人的光泽……
溪玥没有往前走,而是静静地凝视着,良久,突然道:“恭喜陛下壮志得酬,登临天下!”说完,微笑而看着秦暮羽。
“过来!”秦暮羽略显不悦。
“陛下……”溪玥说话间,屈膝便要跪下却被秦暮羽摆手示意,“免礼!朕让你过来!”
见溪玥不动,秦暮羽有点烦躁,“此处就你我二人,玥儿什么时候如此见外!”
听着,溪玥犹豫片刻,还是提步往前走了几步,却又停了下来。
见溪玥犹犹豫豫,秦暮羽猛然而起,从书案后面走过来,一把揽过溪玥,“玥儿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陛下您现在是万金之躯,如此这般,再被人嘲笑有龙阳之好,有失体统!”溪玥虽然很想跟秦暮羽在一起,却不自觉地为他着想,这不仅是为王的体面,更是一国的颜面,她不想秦暮羽因此被人恶垢,被天下人耻笑!
听着,秦暮羽手上一滞,怔了怔,随后揽着溪玥的手臂却不自觉地收紧,“我明白你的心思,但是,你对我来说胜过一切,为王者,只要能给百姓带来福祉,能使国运蒸蒸日上,百姓必然会拥戴你,而其它并不重要,就算你行事再荒唐,也顶多是闲杂之人茶余饭后的谈资,又有何忧心的?”说完,秦暮羽紧紧地搂着溪玥,两人眉眼近在咫尺,溪玥清楚地看得见秦暮羽黑眸渐渐流露出来的欲火,不禁心中一颤,正要躲避,耳垂却被一片微凉覆上,狂热的吻瞬间缠绕了过来,从耳边缠绵到唇上,再渐渐深入,温柔得让溪玥难以拒绝……
炙热的感觉在唇间舌床此起彼伏,缠绵流连,酥。麻和快。感交织不止……
渐渐地,吻开始变得柔软,灵巧的舌在口中游走,柔软的如蝶翼拂过一样稍纵即逝。
轻灵柔和,挠人心痒,这是挑逗,亦是勾引。
溪玥的理智早已瓦解……
良久,两人才分开,看着一地锦衣,秦暮羽不禁皱了皱眉,拿起溪玥的素白水衣里袍给她披上,道:“此时时辰尚早,不如我带你去一个地方,以前小的时候,我就喜欢那里,常常偷跑到那里!”
“什么地方?”溪玥轻语,依然略显羞涩。
“去了你就知道了!”秦暮羽说着,拉着溪玥起来,两人俱是一身素白里袍,青丝披散,见状,溪玥犹豫片刻,道:“暮羽哥哥,我们就这样出去吗?如果被人瞧见,想入菲菲那是次要,定会有损您的颜面!”
听着,秦暮羽停下来,转身看着溪玥,又是淡淡一笑,“这里都听我的,我做什么,他们又怎敢嘲笑?而且,玥儿你天生丽质,就算这素衣披发也比他人浓妆艳抹,精心装扮的强上数倍!”说话间,静静地看向溪玥,又道:“走吧!”说完,不同分说,拉着她疾步而出……
此时酷夏将逝,入夜的宫殿廊道更显寒凉,殿门刚一打开,一阵夜风穿堂而过,撩起两人的衣袍青丝,衣袂飘飞,更显空灵娴雅。
秦暮羽和溪玥十指相扣,缓缓游走在宫殿之间,高大的宫墙在夜的衬托之下显得更加雄伟。大约走了半个时辰,前方是皇宫前庭的城墙,城墙的一角上一座角楼高高耸立,一轮圆月静立在角楼一侧,给金色的琉璃镀上一层银辉。
“暮羽哥哥,你是要去角楼吗?”
“嗯!”秦暮羽点头应着,却不多话,拉着溪玥熟悉地绕过宫墙,登上角楼。
远远望去,就着月色的银光,一座座朱红的的宫殿像立在雪地上一般,而掩映在绿树中的金色琉璃又犹如一座座金色岛屿;再抬眼望去,远处的亁正殿的重檐之上,两条金龙金鳞闪耀,仿若意欲腾空而起……
“这里真美!”溪玥不禁感叹。
听着,秦暮羽轻轻将她揽到胸前,“如此宫墙殿宇,它是死的,却让无数世人为之癫狂,多少疯狂之事皆为了御座上那点翻云覆雨的权力,可到头来,又能快乐吗?我看着殷安泽在我眼前倒下,睁着眼,死不瞑目,在我心里,复仇的快感一闪而过,甚至生出一种怜悯,我觉得他机关算尽,双手染满鲜血所换来的,只是并不舒坦的十数年,防我、防燕国、防匈奴、防朝堂上真真假假的人心和算计……”说着,秦暮羽缓缓闭上又眼,眉心锁起一丝纠结和痛苦。
“暮羽哥哥,你是否在想,自己如此谋划,也是踩着无数人的尸体过去,心里自然不好受!对吗?但是想想,暮羽哥哥您本性宽厚纯良,而机敏有加,您登上王位从而为百姓为天下,那自然能救更多的人,不是吗?那那些为成就您而死的人,他们的死也就更有意义!”溪玥说着,转身抱着秦暮羽,眼眸里浸润着坚定和信任。
秦暮羽点点头,也静静地看着溪玥,眼眸深邃,暗藏星光。
天渐渐泛白了,宫道上开始有人走动,溪玥看着,于是道:“暮羽哥哥且回吧!你我皆身着内袍在宫内行走必是不合礼法,您是陛下,虽不敢有人敢有异言,终究会留下话柄!”
“嗯……”秦暮羽应着,微微颔首,和溪玥十指相扣,缓缓朝寝宫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