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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四面开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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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无涯的问题角度刁钻,可是, 李乾坤却不为所动。

李乾坤倚着掌星河的书案, 玉白的指尖拎起掌星河刚刚用来书写契约的狼毫,粗`大的狼毫在指间跃动、又被指腹细细摩挲。脸上端着的都是漫不经心, 与身上白银长袍一同透出一股冷漠来,李乾坤好像以行动回答了谢无涯的问题,好像又没有。

谢无涯盯着他的动作,想到了一个可能性, 瞬间双眼瞪圆:“!”

李乾坤甚至没有看谢无涯一眼, 专注于把玩手心的狼毫, 轻声道:“我是男人, 是他的同性, 他的挚友,是帮他请大夫的知情人。”

谢无涯眸色稍松。

“而你——”李乾坤抬眼, 凌厉的眼神仿佛淬了冰霜, 向着谢无涯直直刺去:“你是让他尊严尽失的人。”

谢无涯不甘示弱, 覆盖着黑鳞战甲的背脊挺直着,把李乾坤指责的话直刺回去:“是你爆的秘密。”

李乾坤把手心的狼毫放回笔架, 指尖顺着狼毫从上到下缓缓一划, 像是挑逗一支上好的玩具,嘴边勾起不悦的嘲笑:“你一来, 就将星河当年当童养夫的事广而告之, 以夫郎身份自居, 言语间处处打压星河, 追问当年退婚的缘由——倘若不说,你不会追究到底?”

谢无涯纯黑的面罩依着脸颊鼓起:“我对他很好。”

李乾坤的指尖终于离开了狼毫,眉眼低垂,视线落在书案上的契约上。

字迹苍劲有力,力透纸背,如果字如其人,掌星河根本不是一个好捏`弄的人。

李乾坤轻声道:“他年少时自知身为男人,失去怀孕功能,已经是先天残疾,仰仗于你谢家生存,依人篱下;成年后惊觉不举,不得已退婚,黯然退走。他已经是残缺绝后之人,你每说一句他不如你,就是在他的心上多剜一刀;你每喊一声夫君,都像是在他断子绝孙的命数伤口上再割一刀;甚至,他见你一面,会想起他童养夫的身份,他是个好人,恩情却无论如何都报答不了。如果你们年少时的竹马之谊还在,你就放弃他吧。”

一句句剖析,入耳在理,谢无涯腥红的双眼里透出几丝无措与迷茫来,在纷杂乱蹿的思绪中怔住。

默然良久,久到李乾坤迈出书房门槛,谢无涯才问了一声:“你请的大夫,真的是男科圣手?多久可以治好?”

李乾坤闻言,脚步未停顿,直径走进了逆光之中,白银龙袍上的小银龙随着脚步而游动,张牙舞爪,耀武扬威。

李乾坤勾起唇角,只扔下了一句:“如同夸父追日,就算明知道不可能,也得留点生存下去的希望吧。”

声音很轻,但李乾坤知道,以谢无涯的耳力,绝对能听到——

身后,谢无涯拧起眉头,随手招来了人脉甚广的黑二爷。

书房之内,谢无涯小声吩咐:“去,找些男科圣手来,重金砸,砸不来就绑过来。”

“是!!!”

……

田庄内。

借李乾坤之口忽悠完谢无涯的掌星河,扩大了巡田的范围,把隔壁谢无涯的几处田庄都巡视一遍。大手一挥,用被张斩月砸下来之后还算完整的砖墙、木雕,换来第二批高产水稻的种子,安排自家田庄的农夫管事跟进,教导魔教教众们新型的种田方法。

魔教教众们都叹服非常:

“想不到我们太上教主身怀绝世武功,竟然还精通种田,会新的种田方法!简直是田武双全两面开花!”

“还长得一表人才!三面开花!”

又一位教众叹服得嗷嗷叫:“连张将军都在他麾下种田,比将军还将军,有大将风范,简直是四面开花!”

四面开花的掌星河:“……”

别了别了,三个反派都想开花,三面开花他都快搞不定了,四面开花就别了吧!

安排好魔教教众,李乾坤和谢无涯都不在,张斩月也被弄去清理废墟去了,掌星河全心全意的投入到建造高转水车之中。

殊不知,在附近一棵大树之上——

秘密潜入的牧寒屏住呼吸,挺拔的身躯化成一个大团子团在树干上,他一直秘密潜入至此,田庄里的三百教众与一百暗卫,竟然没人能发现他的行踪。

牧寒没有带任何人。

他只身一人潜入打探,师弟们速度没他快,武功没他高,都在燃木庄里等他消息。

可牧寒看到田庄内的种种景象时,一时也陷入了茫然。

他要带什么消息回去?

是魔教众人惊天从良,洋溢快乐挑粪种田?

还是魔教第一人谢无涯悄然吩咐魔教众堂主暗地里绑来男科圣手,疑似练功走火入魔,伤了根子?

抑或是魔教太上教主横空出世,武功高强以至臻境,返璞归真犹如不会武功的平常凡人,召集魔教教众隐世种田,还、还会造什么水车,纠错工匠严肃冷静,令工匠们臣服不已,宛如一位木匠大师?

还是一位相貌英俊的木匠大师。

不,不对。

一定是有什么惊天大阴谋。

牧寒隐在茂盛的树干里,透过青翠的枝叶缝隙,摊开一张画布,谨慎地把掌星河的正脸侧脸细细描绘下来。

……

河边,树荫下,参与造水车的掌星河抬手,想用手背擦过脸上滑下的热汗。

一张纯白的手帕轻柔地按在他的脸上,吸走了他额上、脸上、甚至脖颈上的热汗。

掌星河抬眼,对上了李乾坤那双柔和的凤眼。纤长的睫毛柔软地覆着,手帕按得轻柔,李乾坤周身透着柔和的蜜气,裹挟着河边热风烫了过来,烫得掌星河心中一动。

李乾坤替掌星河抹完汗,心满意足地收起手帕,放在白银龙袍的怀里。

一起造水车的木匠们不认识李公子,被李公子那矜贵绝美的容貌摄住,连造工的动作都慢了下来。

掌星河见状,连忙把李乾坤带走到另一边。

李乾坤欣然跟着走。

掌星河瞧了他几眼,没有追究被不举的事,只把疑惑问了出口:“你可以穿自己衣服了?不需要我的衣服?”

李乾坤撇开眼:“昨夜到下半夜,你衣服上的阳气,已经被我吸完了。”

说得像一只吸阳气的小妖精似的。

掌星河神情一凛。

他那件粗布短打,浸了他那么多汗——

这就吸完了,要到输血阶段了?

李乾坤接着开口,全然没有之前在书房里直刺谢无涯的锋利,此刻他的声量犹如细蚊:“抱着衣服睡,又怎么够真人阳气多?”

掌星河闻言,大义凛然,伸出手腕:“行吧,去哪儿放血。”

李乾坤卡住。

掌星河接着又疑惑道:“不对,王大夫不正在田庄里义诊吗?那放血是什么时候。”

李乾坤幽幽地瞟了他一眼,终于说道:“没这么早,今晚你就知道了。”

今晚——

掌星河昂起脑袋,四处寻找谢无涯的身影。

谢无涯尚未离开,也不种田,他正坐在一处屋顶上,抱着膝盖自闭,黑色的鳞甲在灿烂的日光下深邃不映光,如同鳞甲的主人一般幽深自闭。

当掌星河望过去,谢无涯若有所觉,幽深却腥红的双眼也望了过来,透过田庄,穿过树影,与河边的掌星河遥遥对望。旋即,谢无涯双眼合上,脸更加自闭地埋在膝盖里。

掌星河:“……”

如果他没记错,谢无涯蹲坐着的房顶,是他夜寝的厢房的屋顶。

被不举了之后,看来,还需要长久地证明自己,是真的不行。

掌星河沉默,转身,又投入到高转水车的建造中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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