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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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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春薄雾笼罩田野,不远处绵延的矮山,像是没睡好的水墨仕女朦胧缥缈,近处一块块稻田,飘荡着清新的泥土气息。

一户农家小院打开门‘嘎嘎嘎’摇摇摆摆挤出一群欢快的小鸭子。锦儿一边小心用柳条赶着,一边不时回头:“夫人今天还要出去?”

“嗯”麦穗一身利落骑马装,牵着雪白骏马往外走“我今天去彩凤县。”

姜采萍跟在后边笑:“夫人把这十几个小县城跑遍了,将军在外边知道又该抱怨夫人不想他了。”

陈长庚不在家里人似乎都开朗起来,还能说些笑话真奇怪,麦穗笑:“咱不告诉他。”

怎么能告诉他,她是在方圆几百里内给他找名医呢。那一日麦穗疾驰回京,京城不许出入戒备森严,她靠着张连才畅通无阻。

陈长庚没事只右臂轻伤,两人没说几句话陈长庚就要领兵出征,去剿灭齐建业齐占元手下金虎、铁鹰两军。这两军驻扎在隆南,也就是麦穗他们刚当兵的地方。

临别陈长庚让麦穗带着下人住这里,他说:“姐姐为了保护我说自己不孕,如今我腾达在即,那些自作聪明的人一定来姐姐面前胡说,惹姐姐不高兴。”

麦穗又不是包子当然不怕,但她厌烦烟州地界狭小,也是懒得麻烦,就领着姜采萍她们来乡下。麦穗天生闲不下,先养了一群小鸭子玩,没两天想起陈长庚的病,就把鸭子扔给锦、绣她们,每天骑马出门寻医。

今天去的彩凤县,麦穗听说那里有一个隐居高人,专治男子不育。彩凤县离吴庄有三百多里,麦穗第二天才赶到一路走走问问找到周庄。

庄里人看到麦穗都笑:“你找张大夫啊?赶紧回去吧,张大夫不见女人。”

不见女人是什么毛病?麦穗在庄子两三里地方,找到一圈竹篱笆几间茅草房。篱笆墙上挂着木牌:女子不得入内,不育男子需十里外敲锣打鼓前来求医。

这先生怕是脑子有毛病吧?

麦穗牵着马绕着篱笆院子转了一圈,茅草房不过三间,厨房是个简易棚子,就几根木棍撑着篾席,后院杂草丛生下不去脚。

麦穗真不觉得这先生能看病,不过永宁县郎中说,这位张大夫是奇医高人,凡是他说能治的目前都治好了。麦穗找了一个多月,还是第一次有人这样说。

又转了一圈回到门口,柴门用草绳拴着,没人。麦穗揭开辔头让雪浪自在吃草,自己在不远处树下坐着等。等啊等……一个激灵麦穗睁开眼,原来是雪浪在她耳边嗅闻。

麦穗摸摸雪浪热热软软的鼻子,拍拍它让它自己去玩。站起身活动一下僵硬酸疼关节,看天太阳开始偏西,麦穗走到柴门前草绳依然在。

张大夫到底干嘛去了,出诊?麦穗无聊蹲下身给张大夫门前清草,雪浪摇着耳朵过来亲昵。麦穗揪些嫩草尖喂雪浪,摸摸它的腮帮子和它脸挨着脸。

“长庚,姐姐一定给你找到最厉害的大夫。”

短短的毛发顺滑温暖,雪浪亲昵的蹭蹭女主人,男主人临走让它陪着女主人。

张妙手三步两摇回来,远远看见一个女子在他门前拔草,身边还跟着……凝神观察。

照夜玉狮子!千里神驹,极品中的极品。

张妙手倒吸一口气,然后就暴躁了!这是什么?这是宝剑配个软脚虾,这是太监养娇娥,糟蹋东西的玩意儿!

“哎,你谁啊拔我草,赔钱!”

麦穗站起身,打量走过来的男人:一身破袍子,草绳充腰带,天生带着三分不耐烦。

“您是张大夫吧?”麦穗笑眯眯。

“笑什么笑,笑能顶饭吃?赔钱。”

麦穗眨眨眼,不明白:“为什么?”

“我辛苦养大的草,被你拔了喂马,你该不该陪?”

哦,原来是个碰瓷的,麦穗昂起下巴:“你养的草,你叫一声看它应不应?”

“呵”张妙手冷笑“都被你马吃到肚子了,我怎么叫?”

呃……竟然遇到一个和她一样能胡搅蛮缠的,麦穗冷笑回去“你说吃就吃了,我还说没吃你讹人呢。”手叉腰谁怕谁。

“女人都不讲理。”张妙手一脸鄙夷,好像麦穗是什么腌臜东西。

“那你娘肯定讲理。”麦穗冷笑。

这句话绝对有坑,张妙手怀疑的打量麦穗神情,麦穗嗤笑:“你娘和别的女人都不一样,所以才生下你这怪胎。”

张妙手炸了:“你是来求医的吧,告诉你你男人跪在地上我也不医!”

麦穗眨眨眼,不敢相信,再眨眨眼,这个邋遢男人是张大夫?

“张大夫是吧,咱这是不打不相识啊”麦穗立刻笑眯眯套近乎。

“哼,你挡着我路了。”张妙手十二分嫌弃这个势力女人。

“哦哦”麦穗连忙让开,张妙手解开门上草绳进去,不等麦穗跟‘啪’一声把柴门拍在麦穗脸上,大摇大摆回屋了。

麦穗揉揉鼻子,抱住过来安慰的雪浪脑袋:“咱们好像得罪人了。”

雪浪抽出脑袋打个响鼻,不是咱们,是你。麦穗重新抱回来,一边给雪浪顺毛一边盯着屋门,轻易放弃的不是张麦穗。

张妙手回到屋里茶壶没有热水,但他懒得出去烧水,随便喝几口凉茶倒头就睡。至于院子外的富贵女人,管她去死。

第二天庄子里隐隐约约鸡鸣叫醒张妙手,被子掀到一边伸个懒腰坐起来。衣裳还是昨天的衣裳,张妙手蓬头垢面游魂一样走出屋子。

“张大夫!”清脆的女生让他浑身一个激灵,抬眼昨天糟心女人正在门外欢快招手“我给你带了早点,小笼包五味粥。”

“哼~”翻个白眼自己生火做饭,瞬间烟雾弥漫在院里。麦穗看的目瞪口呆,怪不得没厨房就这烟得把人熏死,不过关她什么事。

鲜美的小笼包、可口的五味粥,张妙手在呛人的烟火中向外瞟了一眼。炸毛,那什么女人?竟然坐在他家门口吃包子吃的正香,不是说给自己带的吗?女人狡猾又没诚信!

第二早麦穗拎着一堆吃食:“张大夫我给你带了酱驴肉、芝麻饼。”说不吃吧,我就可以开始吃了,笑眯眯。

张妙手冷着脸走到门口伸出手:“拿来”

?麦穗楞了一下,连忙乱七八糟从外边递进来,等张妙手都接住了,惊喜:“张大夫你不生我气了,愿意给我相公看病?”

把大片酱驴肉慢条斯理塞进吃麻饼,香香咬一口满足:“没看见牌子上的字?”

麦穗下意识看过去:女子不得入内,不育男子需十里外敲锣打鼓前来求医。收回眼光强行挽救:“我不认识字。”

“呵”满嘴谎言的骗子,张妙手没好气“叫你相公敲锣打鼓来寻医。”

“那你不给看怎么办?”麦穗不相信这么简单。

“我本来就没打算给他看,死心没?死心赶紧走。”张妙手一边啃着喷香饼子一边回屋。

麦穗在后边喊:“哎!吃人嘴软知道不?”

“不知道~”扯着调子再啃一口,这女人挺会买东西,芝麻饼外焦里酥、驴肉浓香,好吃。

“哎,那你给我留点,我还没吃呢!”麦穗抓着柴门着急,张妙手高兴了,遇到这女人第一次叫人舒心,转过来:“你没吃?”

“嗯嗯”麦穗抓着柴门忙不迭点头,眼含希望看着对方手上吃食。

张妙手嗤笑:“那你饿着吧,你饿着我心情好。”

好个狗啊?麦穗心里骂,傻子才饿肚子呢。麦穗走了,张妙手冷哼一声继续回屋啃饼子。啃完洗洗手翻出一堆典籍,慢慢对照研究思索,然后打开自己正在撰写的书册。

‘咴~’一声马嘶,张妙手抬头,窗外那个骗子女人又回来了,冷漠转眼继续自己研究。

第三早金色阳光照亮大地,田野一片翠绿,麦穗充满朝气的声音响在小院上:“张大夫今天是咸豆花和油饼,我加了许多花生碎。”

第四天、第五天、第六天……张妙手吃的心安理得,不用担心吃食,他更有精力编书。至于那女人,他又没请她送。

一个多月过去,夜里不知哪里起了云,半夜淅淅沥沥下起雨来。早上起来烟雨茫茫,树木屋宇显的郁郁苍苍颜色湿重,泥路湿滑处处水洼,一丛丛草地全是细白水珠。

送饭时间没人来,张妙手看了几次柴门外空荡荡。哼,女人,换上蓑衣张妙手出门去药田查看。在药农家吃过午饭,张妙手才有兴致在滴滴答答雨中慢慢回家。

一步步走近空荡荡家门,细雨密密沙沙打在树上地上。所以说女人不行,一点信用都没有。张妙手说不上失望,只当平常解开草绳。

“张大夫回来了”清脆的声音超越细密雨声,麦穗兴冲冲从树下走出来“今天来晚了,饿了吧?我给你带了白粥咸鸭蛋。”一手撑伞一手提着瓦罐:“有点凉,你热热。”

笑眯眯脸庞,头发被湿气熏的久了发潮,裤脚溅着泥点布鞋早就湿透了。张妙手收回眼光,冷淡:“你的马呢?”

“雪浪是我相公临走时送我的,我怕雨天淋坏它,所以走路过来,今天有点晚,抱歉让你饿肚子。”提起瓦罐送到张妙手眼前,浅麦色肌肤上道道勒痕,不知提了多久。

张妙手接过来冷脸:“我没请你送饭来”自作多情“我也不会给你相公看病。”

麦穗活动活动发凉僵硬的手指,笑道:“是我给你送的,既然送成习惯,就不能突然不送害你饿肚子。至于你给不给我相公看病……”

麦穗垂眼看湿漉漉地面,泥泞、水洼、还有淡淡湿润光泽,吸口气抬眼看张妙手:“本领在您身上,谁也没法强迫您,可我相信‘精诚所至金石为开’,我会打动您的。”

“哼,你随便”张妙手丢下麦穗解开草绳回家,路过院子不大不小声音嘟囔“‘精诚所至金石为开’不认字的女人也知道这文绉绉的话?骗子。”

麦穗无语看着大夫自己摇摇晃晃进屋。

又是一天两天三天,烟州的雨没完没了,顺着斜风飘摇像是万千银线落在人间。

“今天怎么来的这么早?”张妙手打开瓦罐,浓郁的热气冒出来“瘦肉粥,这么热乎?”

柴门外麦穗笑眯眯:“下雨路不好走,我在周庄租了一间屋子,以后送饭方便。”

“哼”像是惯例般留下哼声,张妙手提着瓦罐摇摇晃晃回屋。瓦罐放在桌上张妙手下意识往外看,窗外麦穗举着伞站在树下看着院子。

这几乎都成一副固定的画了,将近两个月从没变过,似乎她那样站着看着自己就会治她相公。

雨还是那样飘飘摇摇,调皮的雨丝总能飘到门槛里窗户下。张妙手第一次没法静心,距离上次说话又过去七八天,那个女人还是天天守在门外,还是朝气蓬勃送他吃的。

她的相公还没回来,她的下人呢?这样长久站在湿地里,她不想要自己关节了?

“张大夫,今天是面籽儿汤,阴冷天气吃这个可舒服了,你大约没吃过。”又是朝气满满,似乎全不受阴雨影响。

张妙手接过瓦罐,似乎随意问:“你是北地人?”

“是”麦穗笑眯眯“我是青合的”

“你相公出征去了?”

“你怎么知道?”麦穗奇怪,张妙手心道:齐渊打下大周,这边新来北地人基本都是武将,又出去这么久不是出征隆南是什么。

青合人,这么年轻,还有极品照夜玉狮子。张妙手有些吃惊上下打量麦穗,没想到讨逆大元帅陈长庚是她相公,真真是贵人。

可惜张妙手看不上陈长庚,原本是太子手下,却为齐王卖命,两姓家奴不忠不义。

“进来吧”就算看不上陈长庚,张妙手也不忍心麦穗在雨地里站下去。

“先生答应给我相公看病了?”麦穗激动。

“不进来你就继续站着”张妙手提着瓦罐转身走,麦穗偷偷一笑:“先生门口这牌子咋办,不许女人进去。”

“那你就站外边吧”张妙手扬声,麦穗对着牌子得意抬下巴,举着伞进到从没女子踏足的小院。

“先生这里好多书。”马屁吹一个,毕竟陈长庚比他书多多了。

“想呆就呆着别烦我,否则出去。”习惯安静的张妙手没多少耐心。

“哦”麦穗早就习惯陪着陈长庚读书,她左右看看,这是一个用博物架隔开的两间房,这边是客厅兼书房,里边是卧室……兼书房。到处都是散乱的书还有药材。

书和药柴麦穗没动,她把卧室乱扔的衣袍捡起来,脏的扔盆里,干净的……没有干净的,全部扔盆里端起来:“我带回去给你洗洗。”

张妙手瞟一眼小山一样脏衣服:“随你”

麦穗原本想点火盆烤,谁知衣服还没洗完,下了半个月的雨停了,金色阳光从云层后边射出道道金光,湿漉漉包含生机的大地明亮起来。

一天、两天、三天……有一天张妙手从书里抬起头,发现自己家变了:窗户换了新纸,家具擦得明亮,地扫的干干净净,只有床铺、书本、药材还是老样子。

走出去院子里晒药材的筛子,一层层摆的整齐,篱笆墙上晾着被褥衣裳,小厨房有了三面半人高矮墙。有模有样的小院子,地上没一根杂草。

农家气息恬淡悠然,张妙手张开双臂深深呼吸……仰望蓝天舒心。等等,没有一根杂草!张妙手惊的头皮发麻,趿拉鞋子往后院跑,他的宝贝九……

麦穗提着锄头从后院绕出来:“先生怎么了,饿了,我这就做午饭,今天想吃什么?”

张妙手瞪大眼睛不可置信看着后院,整整齐齐两小块地,一块种着细毛毛韭菜,一块不知什么密密麻麻小绿苗。麦穗得意:“我收拾的不错吧,你这后院杂草太深,我废了四五天功夫才弄好。”

我的九灵草,需要蔓草、牛舌叶、曲草伴生,三年才结果,我的宝贝啊……张妙手在自己心里捶地哭。

麦穗继续喜滋滋:“现在清爽多了吧,我还给篱笆下点了葫芦、南瓜、丝瓜,秋天不缺菜。”

“哦”张妙手生无可恋看着自己整齐后院。

“今天中午先生想吃什么?”

“凉拌麻食”不管咋样这女人饭做得还是很好吃的,张妙手使劲安慰自己,可是还想哭怎么办,我的九灵草啊~

“先生竟然知道麻食?”烟州人可不吃这个,还凉拌行家这是。

“我老家华阳的。”张妙手最后还是伤心,木着脸理会麦穗自己回屋,他的九灵草啊……心在滴血。

麦穗听了兴奋:“先生是华阳人,咱们老乡啊。”

“去做饭”别烦我,我想一个人呆着哭我宝贝。

有眼色那就不是麦穗了,她兴冲冲跟着人家:“咱们是老乡还都姓张,说不准咱们还沾亲呢。”

“就算我是你亲哥,也别指望我给你相公看病!”张妙手冷酷的关上屋门,把麦穗关在门外。其实他已经不生气了,也愿意给陈长庚看病,问题是陈长庚不在。

麦穗撇嘴:这么熟了,你好意思不给长庚看?哼,扬扬下巴开心去厨房。

这天下午麦穗看到一对落魄夫妻来到张家,这也是麦穗见到的第一位病人。惯例女人不能进来,面色发黄的丈夫进来让张大夫诊治。

等人走了麦穗好奇:“不是要打罗敲鼓吗?”

“你觉得他们有那钱?”张妙手起身“走开别挡道。”

麦穗不服气:“你这是看碟下菜。”

张妙手鄙视比自己矮半头的麦穗:“我就是看碟下菜,你能把我怎样?”

不能咋样,人在屋檐下的麦穗憋气后退两步:“您是大爷,您说了算。”

“哼”算你识趣,张妙手昂着头负手而去。

那面色黄白的男人五天复诊一次,面色渐渐红润起来,麦穗惊奇:“这么神?”

“哼”被佩服的张妙手有意卖弄“凡是不育之人,必然精气不足反应于气色。”

“可我相公气色很好,”麦穗奇怪“长得十分俊俏,人称玉面小郎君。”

张妙手心里一突,忽然仔细查看麦穗面色。他是大夫专治男子不育不假,可他也擅长女子不孕,只是没人知道罢了。

一边斟酌麦穗面色,一边似乎随口问:“你相公持久如何,精、液可是细薄?”

麦穗脸色一红,不过这关系长庚子嗣容不得她害羞:“多久算持久,怎样算细薄?”

张妙手不说了,他忽然有个不敢相信的猜测:“你是不是月经不调?”

“是啊,这都能看出来?”麦穗惊讶。

张妙手似乎不耐烦:“我是大夫看出来有什么奇怪,你手出来我把把脉。”

三根手指搭在尺关寸,张妙手闭目凝神,很快心惊到凉手指几乎颤抖:经络完全不通,淤闭已久势无可回。收回手指藏到袖下握紧,脸上淡淡似乎无聊:“你什么时候知道你相公不育的。”

麦穗收回手神色黯淡:“有次他吃坏肚子,一贴堂苏大夫来看他看出来的。”

一贴堂苏大夫?张妙手按耐心绪:“苏兴文?”

“是啊”麦穗完全没有察觉,嘟囔“还顺带给我把了一次脉,说月经不调,开许多汤药吃了也没用。”

苏兴文治不好你的,张妙手目光沉沉望着麦穗:“从那以后你就知道你相公不育?”

“嗯”麦穗恳切的看着张妙手“先生请你看看我相公,是我没带好他才让他坏了身子。”

过往浮在眼前,野地、山庙、雪地、吃着草根猪食,麦穗眼眶泛红:“我是姐姐,我答应娘好好照顾他,可我没把他照顾好。”

她真的努力了,睡觉时把崽崽团在怀里,吃饭时和崽崽一人一半,她从来没吃过五成饱。

张妙手看着麦穗,万般滋味在心头:“我治不好你相公,你走吧。”

“你连看都没看怎么知道治不好?”麦穗急的身子向前俯到桌上。

苏兴文诊出你相公不育却给你开药,你是有多实心眼?张妙手站起来:“你走吧别来了,我治不好你相公。”说完抬脚出屋。

麦穗擦掉泌出来的泪珠,对着张妙手背影:“我不会放弃的,我一定能等到你愿意。”

麦穗依旧天天来做饭洗衣,依旧笑眯眯没有任何抱怨:“先生中午吃什么?咱们那边的饭我都拿手,饺子怎么样,有春上新蒜。”

张妙手沉默

麦穗笑容灿烂:“或者你想吃干面、煎饼、菜疙瘩?”

一个为了妻子抛下男人尊严说自己不育,一个为了相公抛下女子矜持为别人洗衣做饭。竟然还有如此深情的夫妻,张妙手心软了,或者说为这对夫妻感动:“你回去吧,别再来了我要离开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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