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论剑(二合一)
“莫道长,青儿怎么了,你快出手啊!”
小药铺内,观战的张玉堂又是出言催促道,原本那尊大威德明王法身出来的时候,他就急得不行,可惜莫尘根本没搭理他,反而饶有兴致的和青元子点评那双剑合璧的剑诀,这会儿他见白青二妖都被那大威德明王踩入了湖底,脸上的焦急之色更甚了。
“你不必着急,也是修道这么些日子的人了,如何一点定性都没有?”莫尘摇了摇头,语气里带着几分不满,他道:“既然我在这里看着,定然是保证小青无忧的,你若不忿,尽可自己出手便是。”
本来一脸惶急的张玉堂一听这话,立时就消停了下来,让他出手,他连小青都打不过,上去除了送死还能干什么?那尊大威德明王的威势,可是连白素贞小青双剑合璧都拿不下来的。
“师伯祖勿恼,玉堂他也是担心小青,一时心急而已。”青元子打着圆场道,他与张家关系匪浅,自然是不想看见张玉堂恶了莫尘。
“你不必替他说话,看来是这些日子跟着小青厮混,没学到我道家的清静无为,处变不惊,倒是将小青那冲动暴躁的性子学了个十成十,待这次事情了解,你便带他回烟云山,好好在纯阳道宗打磨一番心境!”莫尘吩咐道。
“莫道长,你说什么便是什么,只是还望你一定要保住小青和她姐姐的性命!”张玉堂脸上满是哀求的道。
莫尘却没理他,而是对青元子道:“刚才那双剑合璧,剑气精纯凌厉,这白青二人,一个不足地仙,一个法力大减,借此剑气,竟然和地仙巅峰的法海施展出来的明王法身拼了个不分上下,那明王法身的威力,隐隐有天仙境界的战力,你可从中学到一二?”
“弟子似是明白了,师伯祖的意思是,剑道精纯为首,弟子那融汇病气的法子,失了剑修一往无前的剑意,是舍本求末,剑走偏锋的小道。”青元子恭敬的道。
“却是有那么点意思了。”莫尘颔首笑道,“剑意精纯本是没有错,你原先也是这般修行的,但是圣人之道,那是三千大道殊途同归之处,精广博深,纵是我也不能全部参透,更无论你了。”
“叫你悬壶济世,乃是为了锤炼你的剑心,体验医者仁心,天地众生各有不同,圣人的剑道便囊括这三界红尘,只有淬炼出一颗至纯剑心,方能与太上剑道上走的深远,切记切记。”
“弟子铭记在心。”青元子颇为触动的道,若不是莫尘点醒他此事,他只怕一心沉醉于提升剑气的威力,融汇天地种种之气,到最后未必能掌控得住这杂而不纯的剑气,剑修剑修,修的便是一剑破万法,如何还将别的法门融汇剑气之中?
他两个在那谈论剑道,如师门授业般惬意轻松,法海和白素贞那里却已经是火烧眉毛了。
一个是故意设套想让对方犯下大错,一个是欲借满城生灵的性命救出夫君,两者对峙在金山寺左近,一时相持不下。
说实在的,法海已经发现了白青二妖的踪迹了,白素贞法力不济,小青境界更是不如他,两人虽然躲藏在水底,却是瞒不过他,只是他一心想要二妖发动大水,倒也没急着操纵大威德明王法身将二妖自水里捞出来,反而是装作找不见的模样,让那大威德明王法身立于西湖水面上逡巡不止。
“法海,你是一代高僧,莫非真要不顾这一城百姓的性命,要与我斗争到底吗?我这大水一起,死伤无数,你的慈悲心呢?”白素贞和小青在水底收敛住气息,白素贞冲着天上问道。
法海暗自埋怨着二妖的啰嗦,都招来风雨,还不趁着天象行动,磨磨蹭蹭的是在做什么?不过他表面却是宝相庄严,神色肃穆,他道:“阿弥陀佛,非是贫僧的过错,若不是尔等苦苦相逼,贫僧又如何会与尔等动手?现在尔等又以百姓要挟与贫僧,贫僧今日答应了你,明日焉知还会有旁人以这百姓的性命威胁?”
“若说慈悲,倘若尔等有慈悲心的话,就速速退去,不然的话,想让贫僧交人,你便尽管施展手段吧,大不了,贫僧为这一城生灵念上几段往生咒,随后超度两位,好为这满城百姓报仇!”
他一番话说的是义正言辞,听的白素贞和小青二人却是牙痒痒,好嘛,把责任都推给了她们两人,却不想想,人家白素贞在家好好生孩子,也没找谁惹谁,却被这老和尚骗走了丈夫。
小青忍不住了,喝道:“你这贼秃,你不顾这一城百姓的性命,难道还不管你那些徒子徒孙吗?大水之下,就金山寺那些没有修行的和尚,只怕都有被淹死,识相的,速速交出我姐夫!”
淹死我金山寺僧众?
法海嘴角浮现出一缕轻蔑的笑意,那金山寺众僧,早都被他安排在雷峰塔内,此塔有众生信仰与佛光之力加持,还有天生神祗守卫,莫说是大水,就算是他亲自操纵着大威德明王法身也未必能打塌这雷峰塔。
“降妖伏魔,乃是昭昭天理,更是我辈弟子毕生之愿,为除妖而死,贫僧想,金山寺的一众僧侣心中绝不会有怨言的。”法海正色道,那信誓旦旦的模样真的是连自己都能骗到了。
“你这贼秃!”
他这番话,气的小青暴怒不已,油盐不进啊这是,就为了一个许仙和昔日的一点旧怨,竟然要拉这满城百姓陪葬,这和尚的心比她们还狠,都说蛇是冷血动物,这老和尚简直是没有血!
“姐姐,眼下该如何?”小青问向白素贞。
白素贞美眸中闪过一丝狠色,她银牙一咬,道:“既然这和尚死活不放夫君,那我也顾不得这么多了,今日便水淹金山寺,用这天地伟力,看看能否冲塌那雷峰塔!”
“好,姐姐,既然你决定了,那咱们便淹了他这破庙!”小青点头说道。
随后只见这白青二妖,手中法诀连变,一股股法力自她们体内蔓延而出,尽数汇聚到了那天地乌云之内,雨势下的更急了,直如瓢泼一般。
“法海,你逼我的!”
白素贞娇叱一声,挥手一扬,那钱塘江水,更为湍急的灌注入西湖之中,哗啦啦的水浪声,只见这翻滚的西湖水面上,陡然升腾起了一道高有百余丈的巨大浪潮来,波浪携带着无边威力,直直砸向了那座宝塔!
滚滚巨浪,高有十余丈的宝塔,此时此刻在那浪头下小的根本都不起眼,似乎这浪花一砸下来,那座宝塔就要被冲垮一般。
“妖孽敢尔!”法海见状,心头一喜,脸上做怒目金刚状,双手法诀连连掐动,那尊大威德明王身周身佛光大方,一股股雄浑的法力凝成了一道连绵不断的禁制,被他撑着,似乎要借此抵抗住滔天的洪水一般。
轰隆!轰隆!
那巨浪砸下,一眨眼的功夫便将大威德明王撑起的禁制瞬间给撕碎了,巨大的法身亦是被这天地巨力给砸倒在地上,浩浩荡荡的洪水聚在一起,朝着宝塔冲去,那边白素贞玉手再次一扬,又是一道百余丈的巨浪升腾而起,直直落向了宝塔!
“妖孽,妖孽,好妖孽!”法海歇斯底里的在一旁怒吼着,这一浪砸下,大水顺着金山寺蔓延而出,谁也无法阻拦,满城生灵都要殒命其中,他面子上总得装一下。当然,事实上,他确实对于这洪水无法可想,这是白青二妖借用地利和天赋神通发动的攻势,纵然白青二妖自己,在那洪水流出西湖之际,也是难以阻挡,只能借之兴风作浪,须知覆水难收的道理。
百余丈的大浪,携带着毁天灭地的威势,直直落向了宝塔,在那浪头之前,法海在怒吼,在那浪头之后,大威德明王法身瘫在那里一动不动,谁也没法阻拦这天地伟力,眼瞅着巨浪洪水就要冲垮雷峰塔之际,异变陡生!
宝塔上,一尊金甲神将陡然现身,手持一把金色大锏,面目威严,颇有气势,面对着来袭的滔天巨浪,那金甲神将怒喝一声:“起!”
整座宝塔,通体泛金色的塔身上突然射出来万丈佛光,一道信仰之力和佛光结合成的庞大禁制浮现在宝塔周围,将其罩的严严实实的。
那禁制之上,隐隐有梵唱声响起,其内蕴含的威能极其恐怖,这是金山寺的底蕴,是金山寺历代方丈以香客的信仰之力夹杂佛宝炼制成的护寺之宝。杭州府历来是大城,信佛者众多,几百年积攒的信仰之力和高僧坐化的舍利子,这股力量何其庞大,至少不到天仙,是没有一丝一毫足以撼动的可能性的。
若不是有如此依仗,法海如何会坐视这白青二妖兴风作浪,掀起大水淹没金山寺?须知这阖寺的僧侣,哪个不是佛门子弟,都是日后金山寺的希望,这一城的百姓安危在法海眼中,可不比他的弟子珍贵,毕竟人死之后入了六道轮回,这天地之间的人是死不完的,几十年便又是一茬,而金山寺的基业,一旦没了可就是没了。
大浪滔滔,白素贞面对那禁制丝毫也不曾留手,她召唤洪水,一方面是威胁,另一方面又何尝不是想借助天地之力冲垮雷峰塔禁制,救出自家夫君?
浪头与雷峰塔上的禁制终于是碰撞在了一起,三人俱都是睁大了眼睛看着现场,只见那携带着磅礴伟力的大浪砸在雷峰塔禁制上的第一瞬间,佛光禁制金光为之一盛。
那耀眼的金光如同一把锋锐无匹的利剑一般,滔天的巨浪竟然被分开了两截,自动的绕过了宝塔,天地之间,响彻着宏大的梵唱声,似乎在赞扬佛法广大一般。
“白素贞,你铸成大错了!”法海瞧着大浪被分开,朝着地上砸去,厉声喝道。
刚才那第一个浪头砸下,被大威德明王拦住,水流还只是淹掉了整个金山寺,这一波浪潮落下,只怕大水立刻就会成一泻千里之势,浩浩荡荡的冲向整个杭州府。
“青儿,随我控水!”
白素贞见状,一张俏脸难看至极,她呼唤一声,法诀连连掐动,想要将那洪水倒卷入西湖,虽说明知没多大作用,但是水势低一些,那便危害少一些,杀孽亦是少一些。
小青闻言,赶忙出手相助,双姊拼尽了全身的法力,配上那控水的神通,一时之间,那些要肆意流淌的大水竟然都定在了那里,如同一滩死水一般。
“妖孽受死!”
法海见二妖竟然真有回转水势的本领,也顾不得等了,法力运转间,操纵着地上那尊大威德明王法身站立起来,一脚便狠狠朝着双姊踩下。
大威德明王法身虽然是受损颇重,但依旧是不可小觑,反观白青二妖,全身法力都在操纵洪水上,无力分心不说,自身还受了不轻的伤势,如何能抵挡的了这一脚?
至此危急关头,白素贞黛眉一扬,也顾不得什么百姓不百姓,罪孽不罪孽了,她伸手一推小青,两人纵身朝着两边躲闪而去。
轰隆!
那明王法身一脚落在洪水上,震的整个金山寺都是一阵摇晃,没了法力束缚的洪水,还受了这么一脚,立时顺着朝着四面八方席卷而去,一息间便将整个金山寺的院墙都冲垮成了一片废墟。
水淹杭州府,到此已成定局!
法海和尚心头快意无比,报仇报仇,当年白素贞耽搁了他几百年的光景,他今日便要这蛇妖搭上整个道途来偿还,妻离子散,悲苦一生,白素贞,好好品尝这份痛苦吧!
可是真能如他愿吗?
就在白素贞和小青不知所措的时刻,这风雨交加的杭州府内,陡然响起了一道极为清晰的叹息声,跟在那叹息声后的,还有一个字:“定!”
这个定字一出,刚刚冲垮金山寺院墙的滔天洪水就如时间凝固了一般,一下子停在了那,甚至连一朵浪花都静止不动,保持原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