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 chapter169
无论是一万三千年前， 还是现在， 黑塔都是令人难以忽视的存在。
问题在于，许多关于一万三千年前的事情，全部都被后来的卡利亚帝国掩盖了。
没人知道那场战争的真相。
罗科再一次感受到了格雷利昂大人的力量……
他看着少女坚毅的目光， 嘴角不自觉上扬——领主大人，你的后代真是令人惊喜呢。
这黑塔，既然存在，那就一定不是无坚不摧。
阿斯进去了，可余筱筱相信， 他有保护自己的办法。
那么， 接下来要做的就是让这座黑色巨塔湮灭！
余筱筱手中的红光凝聚的越来越大，疾风呼啸中，她对准了塔心推了过去！
与此同时， 罗科迅速带着她跳上了飞毯。
轰隆！轰隆！——
天空如同打雷一般，发出阵阵颤鸣。
这蓄力的一击让巨塔的表层出现一道裂痕！
而飞毯也如同拥有灵性一般， 早早的就飞到了最外围，可以确保它以及承载的人不被余波伤及。
余筱筱的视线牢牢地锁定在巨塔上， 表层的裂痕一路蔓延， 整个巨塔都仿佛龟裂一般！
罗科的心脏跳动得愈发剧烈， 他呼吸急促的说道：“当初格雷利昂大人， 一定也做过同样的事情……！”
如若不然， 这黑塔不可能凭空消失！
余筱筱的态度太过坚决， 他已经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领悟错了——格雷利昂大人留下的讯息， “祂”指的不是阿斯洛德， 而是这黑色巨塔！
王都冰封万里。
黑塔附近并没有人居住，在它刚诞生的时候，大批居民就已经被安全迁移。
早在余筱筱和罗科“登塔”之时，冰川帝国也做出了相对应的准备——他们在底下将有可能被波及到的区域，全部后移。
结冰的地面步履艰难，很多人迎风朝城外走去。
无论大人小孩，全都裹得严严实实，带着随行的帐篷去城外避难。
王都，瞬间成了一座空城。
地下城的士兵也在时刻关注这边的情况，由奥丁率领的烈焰军团，随时准备支援。
黑色巨塔的震荡犹如末日来临那般，昏暗的天空颜色更深了，洁白的飞雪凝固成块状冰雹，砸在人的脸上生疼。
众人看着黑塔表层裂开的一道道缝隙，岩浆一般的红色几乎要从裂缝中迸射！
“好像，还是不行。”罗科看着黑塔龟裂的表层，呢喃道：“我们需要集合所有人的力量，将它彻底摧毁！”
刚才的那一击让罗科看到了希望。
事已至此，想解决眼前的危机就必须要把这罪恶的根源消灭！
也许是因为环境变得更恶劣了，飞毯的速度越来越慢，并且逐渐摇晃。
余筱筱开口道：“先回地面。”
这块灰色的魔毯带着二人停在了地下城入口处。
一干士兵都神色紧张，绮丽丝更是脸色发白。她的巨树勉强稳固在这城门处，之前的大震荡让几个士兵摔了出去，她也在第一时间用藤蔓将他们带回。
飞毯逐渐失去了色泽。
它静静地躺在地上，仿佛一块破旧的门垫。
整个王都都被巨塔牵扯进去，连同冰雹也渐渐染上一层猩红。砸在房顶上，咚咚作响。
高耸入云的黑塔，从地面上可以隐约看到它的顶端，红色雾气缭绕。
昏暗的天空，逐渐被映红。
如今的阿斯星球再也看不到一丝阳光。
黑塔表面的裂纹越来越重，余筱筱的心底逐渐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总觉得，要有什么大事发生。
如今的阿斯星球处于天灾之中，每天都有人“死”去。如果根源是这座巨塔，只有彻底摧毁它，才能得到一丝希望。
慢慢地，有人听到了奇怪的声响。
类似某种生物的沉吟——当想要细细捕捉的时候，很快就淹没在寒风里。
与此同时，巨塔身上的裂痕很快有岩浆涌了出来，顺着塔身滑落，很快将周围的街道淹没！
冒着火星的岩浆令这座冰封的王都，瞬间置身于热浪之中！
罗科眸色一沉，他很快动用冰系法术，在地下城的入口处设置了一道屏障！
而士兵们也全部飞跃到更高的建筑上去，站在上方，可以清晰的看到岩浆如同激流一般涌来！
“领主大人！请快回到地下城！”绮丽丝着急的喊道。
余筱筱冷静的看着远处的岩浆，她摇了摇头。
没有多说一个字，很快，门口传来了一丝动静。
不用回头她也知道是谁。
一只冰蓝色的幼龙快速冲了出来，它的身体出现一道道电流，才一晃眼的功夫就已经比之前大了三倍还多！
它是阿斯最早孵化出来的恐厄龙。
根据残缺的资料记载，它的品种似乎是惊雷龙。这刚好跟余筱筱为它取的名字很相似——
闪电！
闪电的龙体象征更加明显，它的五官脱离了稚嫩，已经有了成年龙的雏形。
后背的翅膀也长了出来，骨骼明显的冰蓝色骨翼，金黄的电流隐隐出现。但是来到少女的身旁后，它温顺的收起了双翼。
俯身低头，乖巧的用头部蹭了蹭她的身体。
龙巢是余筱筱特地为龙崽们准备的乐园。
它们在那里进行训练，虽然时间不久，但效果鲜明。
余筱筱摸了摸它的头，道：“带我过去。”
龙崽低吟了一声。
它卧下，让余筱筱可以顺利坐到它的背上。
“领主大人——”绮丽丝露出了担忧的神色。
现在王都的情况很糟糕！
不，也应该说整个星球的情况都很糟糕！
之前就有了世界末日的传闻，他们说这个星球或许要跟很久之前的恐厄星一样，消失在茫茫宇宙。
这种情况下，领主大人要单独出去吗？
“绮丽丝。”余筱筱没有回头，她轻声道：“守好这里。”
绮丽丝的表情逐渐凝重。
少女的话仿佛带有魔力一般，能够抚平人的心情。
已经到了最紧要的关头，慌张并不能解决任何问题。她要做的，就是守好脚下的这片土地。
冰蓝色的龙带着少女飞到了空中。
位于高处，余筱筱可以看到岩浆已经遍布城中。在众多魔导士的合力阻挡之下，暂时控制在王都城内。
冰雹不知何时已经停止。
现在的王都充斥着岩浆热浪，却还是能看到建筑物上已经形成的冰锥。这样的景象万年不遇。
雷龙盘旋于空中，它俯瞰整个王都，抬起双翼，往更高的地方飞去。
下方，冰川帝国与烈焰帝国组成了联盟军团，面对星球的共同“敌人”，双方终于肯拧成一股力量。
余筱筱看着远处的巨塔，眸中闪过一抹复杂的情绪。
寒流入侵！岩浆迸发！整个星球暗无天日！
而这一切都是因为这座黑塔？刚才她近乎使出了全部的力量，却好似惹怒了它一般，让情况变得更危机。
但——都已经到了这个时候，她不可能退缩。
唯一能做的，或者说从一开始她就选择要赌的，便是这座巨塔！
她的手里逐渐出现一把黑色长弓，雷龙感觉到了什么，身体微微一颤。
建筑物上驻扎的军团士兵，也发现了余筱筱的动作。
罗科的呼吸逐渐紧张起来，他看了眼少女，又看了眼远方的巨塔。
这座突然出现在王都城内的黑色巨塔，令人不得不忌惮。只是这些年来，卡利亚帝国的魔导士们一直拿它没有办法。
现如今，已经到了最危险的时刻，他们的领主大人毅然决定向巨塔发起决斗！
“嗖！——”
金色的箭如一道电流冲了出去，空中的寒流全被刺穿！让出了一条通道！
嗡！——箭身插进巨塔，所有人都听到了弓箭带来的颤音！
与此同时，一道低沉的鸣声让场上绝大多数士兵露出了痛苦的神色。这道声音，不像从耳朵处传来，而是来自心底。
有些士兵手里的武器掉落，他痛苦的跪在地上，双手死死的按压胸膛。
快、快要喘不过气来……
雷龙的羽翼开始颤抖，它比场上的士兵都更能直接感受到来自眼前巨大生物的压迫……
是的，这座已经有了无数裂痕，看起来摇摇欲坠的黑塔，对雷龙来说它并不是建筑，而是一个活物！
这凛然的一箭，彻底击碎了它的保护壳！
轰隆隆——轰隆隆——
岩浆翻涌，大地震荡，沿街的房屋相继沦陷。
天空中乌云密布，王都变得如同地下城一般黑暗。只隐隐能看到泛红的气流漩涡，在云层之上逐个绽开。
有人听到了龙吟。
很远很远，仿佛从天边传来——却又很近很近，一直在耳畔回旋。
“这是……”罗科露出了震惊的神色。
他不敢置信的看着那座逐渐“崩裂”的黑色巨塔，当表层一块块脱落之后，暴露出了坚硬的躯体！
站在不远处的奥丁也怔住了。
这个无限延长的冬季，一直被认为是星球的末日。在今日，领主大人也选择了应对之策。
冰川帝国与烈焰帝国达成了协议，共同度过这次难关。
至于之后的事情，要等到战争结束以后再商量，现在最重要的是——
活下来！
——所有的人！全部都活下来！
可是……
奥丁忍不住吞了下口水，面对这样的庞然大物，真的可以活下来吗……？
一阵热浪袭来，出现在众人眼前的，是屹立于岩浆之中的黑色巨龙。
它的高度与之前的巨塔如出一辙，很多人甚至看不清它的模样，远远地，只能看到它背后张开了巨大的翅膀！
黑色的、还在滴着岩浆的火翅，伴随着一声愤怒的龙吟，令有些修为不精的士兵耳膜瞬间刺破！
他们纷纷跪地，双手捂住耳朵，面露痛苦之色。
余筱筱猩红的眼眸闪过一丝兴奋，她握紧了那把黑色的长弓，道：“你终于出现了。”
黑色的巨塔在众目睽睽之下，化身为龙。
庞大的躯体遮天蔽日，喉咙深处的声音如雷震耳，从未有人见过这样的生物，它实在是——太庞大了！
它仿佛已经与整个天空融为一体！
无论位于星球何地，所有的子民抬起头的时候，看到的都是它流淌着滚烫岩浆的身躯！
比山更高，比海更宽！
罗科的神情逐渐变得激动，一万三千年前，格雷利昂大人一定也见到了黑塔的真身！
星球经历过了一次“世界末日”，如今是第二次！
他颤抖着抬起了右手，低吼道：“全员听令！——”
他的声音，穿过飒飒风声，传入每一位士兵的耳朵里。
“——屠龙！”
冰雷龙的长啸从空中传来，面对这样一个连头部都看不清的巨大怪物，它毫无畏惧之色。
它背上的少女，手持弓箭，迎风而立。
只要能斩杀这头巨龙，这一场末日天灾便能化解。
没有人能告诉她真相，但是她的心里百分百确定——最后与格雷利昂战斗的，一定是它！
格雷利昂……
父亲这个词对她而言，果然还是太过陌生。
“嗷！！！————”
一声惊天动地的龙吟，滚滚岩浆瞬间冲毁了一排建筑，突袭的士兵在还未接近它的时候，便被热浪击飞！
噗嗤——
身体“脆弱”的人类，连这样的冲击都承受不住，身体如断了线的风筝摔在了岩浆池中。
阿斯星球最繁荣的太阳之城，俨然成了炼狱！
士兵们前赴后继，不畏生死！势要将这头怪物赶出星球！
余筱筱瞄准了黑龙的躯体，她一直想要找到它的弱点，但是连它完整的样子都看不见。
视线所及之处，皆是坚硬的红黑鳞片。
她的视线愈发暗沉，右手一松，长箭蓦然飞去！
嗖！——
第三箭！
在其他的士兵都无法接近它的时候，这一箭，直接插入了它的体内！
黑龙传出一声愤怒的咆哮，它抬起巨大的尾巴，重重地拍向地面！
顷刻间，整座城池都在摇晃！
冰雷龙也受到了波及，它的身体忽然失去了平衡，火速下坠！
余筱筱一只手按住它的后背，帮助它重新稳住，它的龙翼传出阵阵电流，与炎热的空气相撞，当它穿梭于云层的时候，就好像是划过了一道道闪电！
很多士兵受了重伤，奥丁吹了一下口哨，另一只幼龙飞来。
他毫不犹豫的跳了上去，道：“去找领主大人。”
龙崽之中，脾气最暴躁的喷火龙很快带着奥丁来到了冰雷龙附近。
余筱筱的左手因为那一箭，微微发颤。
她需要做简短的休息。
哥布林少年说道：“我来拖住它。”
余筱筱本想点头，但很快，她发现了空气中开始凝固的一团团紫色雾气。
“来不及了。”她的声音蓦地抬高：“告诉所有的人！不要被这雾气缠住！”
黑龙还在那里，除了因为那一箭而摆动的尾部，它并没有做出其他的攻击。
可这种情况下，紫色雾气前所未有的大范围进攻！
就好像是受到了某种指挥——
而黑龙，便是发令者！
奥丁手中的十字镐倏地甩了出去，斩开紫雾后，他与喷火龙一起冲在了最前沿！
反应稍显迟钝的士兵，便被这武器吞噬，发出了惨痛的叫声。
以前，王都城内只是偶尔飘过这雾气，很好躲避。
而现在却是大范围蔓延，体能稍差的人就会立即被杀死！
罗科举起手中的长剑，他避开紫色雾层，担忧的看向余筱筱的方位。
龙与雾，是目前的星球面临的巨大难题！
而罗科认为这一切都与那黑色巨塔有关！
“恶龙吗……”罗科想到星际中一则流传已久的传闻——
听说，有一种生物靠吞噬星球文明而生，但那也仅仅只是传闻，找不到任何根据。
如果传闻是真的，那眼前的这头巨龙，便是吞噬星球的元凶。
只是奇怪的是，这种巨大到无法忽视的生物，为什么会没有被捕捉到影像？
一万三千年前，格雷里昂大人也仅仅只是封印了它，并没能将它驱逐出境。
如今，阿斯星球真的没救了吗？
余筱筱用箭风为冰雷龙开路，他们前往了相对安全的更高空。
俯瞰地面，人群如蝼蚁一般渺小。
冰雷龙在寒流中艰难飞行，余筱筱轻声道：“找个地方落脚。”
远处，有一座耸立的钟楼。
它因特殊材质，在岩浆之中屹立不倒。
冰雷龙停在了最上方，余筱筱跳下后，顺手震飞了一团紫雾。
这紫雾，她比任何人都熟悉。
这是从白色光圈里钻出的东西，以往有阿斯在，紫雾便不敢嚣张。
如今，它们无所顾忌，肆虐全城，这难道代表阿斯——
出事了？
“我得抓紧时间找到它的弱点。”余筱筱自言自语道：“它的身体刀枪不入，刚才的几箭如同给它挠痒一般。但只要是生命，就一定会有弱点。它不可能无解。”
“咕……”冰雷龙乖巧的蹲在一旁，它舔舐自己的爪子，看着黑龙的时候眼里露出了疑惑的神色。
它看了看黑龙张狂的身姿，又看了看自己。就像是照镜子一样，怎么看都很像啊。
就是，自己比它小太多了……
可等它长大以后！！会不会也变得这么大只！！
冰雷龙的眼里露出了兴奋的神色。
余筱筱也发现了。
虽然颜色不同，但这只巨龙就像是放大上百倍的——恐厄龙！
难道，它来自恐厄星？
白圈里的世界，也有着恐厄星的龙蛋，它便是在其中孵化出来的吗？
但是，这黑色巨塔好像一直都存在，它究竟是塔，还是龙？
或者是其它的东西……
一团团的紫雾汇成无尽的汪洋大海。
惨叫声此起彼伏，越来越多的士兵被雾气吞噬，消失在众人的视线里。
冰雷龙站在高处向下看去，几乎所有的东西都被紫雾遮住了。
忽然，有一道暗影冲破雾层，来到了余筱筱的身旁。
“主人。”深蓝色的巨狼低声道：“它的身上，有阿斯洛德的味道。”
“……”
……阿斯？
余筱筱转头看向巨狼，她的心脏怦怦直跳，连语气都变得急促起来：“是在它的体内吗？”
阿斯，被吃掉了？
深蓝色的巨狼沉默了半晌，它一字一句道：“应该不是。虽然也有其他的气味，不过，阿斯洛德是最明显的。”
黑龙不是这个星球的生物，甚至都不一定来自白河系。
哈撒在它身上感受到了各种气味，其中一种便是阿斯洛德，甚至一度盖过其他的味道。
这让它很担心。
预言，成真了。
阿斯洛德果然是毁灭世界的灾星，而之前一度力保他的筱筱大人，则成了名副其实的帮凶。
先不说眼前的局面很难突破，即使是顽强挺了过去，这个星球的舆论也会对主人非常不利。
如果不是她的话，阿斯洛德在化龙之前就已经被旧部修士斩杀于地下城。
余筱筱的眼神从震惊慢慢转为平静，她再看向那巨大生物之时，眸光闪烁。
黑龙，是阿斯吗？
犹记得，在阿斯探索黑塔的时候，他曾直言这黑塔的气息很熟悉，有什么东西在吸引着他。
她想到了火山群地，想到了神隐之路，想到了白界与那座巨塔的衔接处。
那无法使用魔法的神秘地界，岩浆爆发之时与眼前的景象何其相似。
想到这里，余筱筱的脸上反而出现了淡淡的笑意。
——阿斯，我好像离你更近了呢。
冰雷龙呆呆的看着余筱筱，少女脸上的笑容那么纯净、明亮，这不应该是出现在末日的笑容，如冬日一般，抚平所有的风雪。
哈撒也是一怔，很快，它轻声道：“主人，它的力量很恐怖，整个星球或许都没人能阻止它。”
“如果可以的话，还请主人先回到自己的故土。”
“这里，就交给我们吧。”
余筱筱是格雷利昂的血脉，兽士们如果无法守护星球，至少要保住她。
她本来就不是在这个地方出生，回到地球的话，可以逃过一劫。
但那样，便要与这里的一切说再见。
余筱筱却是轻轻地摇了摇头，她说道：“没有用，躲得了初一，躲不过十五。”
“……？”巨狼露出了疑惑的神色。
她解释道：“我在黑塔的最顶端，看到了‘地球’。”
这让她很在意。
总觉得，如果阿斯星球从星系中消亡，很快就会轮到了那颗蓝星。
在哈撒还沉默的时候，粉色的精灵落到了它的肩头。
鲁娜轻声道：“主人，冰川帝国的布兰德殿下，醒了。”
“他说——要见你。”
布兰德？
在之前地下城与王都的战役中，他没能阻止阿斯洛德，并且陷入长眠。
他醒来后的第一件事情就是见余筱筱，一定是有重要的信息。
她立即说道：“带我去。”
刚苏醒的布兰德身体还很虚弱，他面色憔悴的躺在软塌上，在高处基地的最中心处，站了一排的帝国士兵。
听到声响后，他抬头，蓝色的眸子十分平静。
来的人，与记忆中的执事官少女完全不同。
他，听说了很多事情。
那双标志性的猩红眼眸，正是格雷利昂大人血脉的象征。也是这样的眼眸，让阿斯洛德一直被误认为是恶魔族的传承。
他们都错了，大错特错。
“我看到了。”男人的声音低沉又沙哑：“祂的真面目。”
那一战，阿斯赢得并不轻松。
甚至因为耗费太大的精力，而导致真身一瞬间的暴露。在最后的那一秒钟，布兰德什么都看到了。
输给了他，一点儿也不可惜。
“是，黑龙吗？”余筱筱问道。
布兰德虽然醒了，还无法正常行走，他靠着软塌，道：“是，也不是。”
“宇宙里，有一种生物以吞噬文明为生。”
“当然，所有人都觉得这只是传闻。因为被毁灭过的星球，不会留下任何痕迹。”
“那座黑塔，只是祂的化身之一。”
“每吞噬一个星球，祂便多了一种化形。十分狡猾。”
“而这黑龙的形态与灭亡的恐厄龙极为相似，可以确定的是，他便是恐厄星灭亡的元凶。”
布兰德这些年一直驻扎于星际，所见所闻高于其他人。
“真身，是什么？”余筱筱的呼吸微微停住。
“紫色暗影。”布兰德抬起右手，将他之前看到的东西凭空“捏造”出来，虽然只是一道影响，也可以让余筱筱看清楚。
没有形态，没有五官，甚至感觉不到生命的迹象。
紫色暗影，浮现在空中，像是某种生物的影子，又很快散去。
“眼熟吗？”布兰德问道。
余筱筱点头：“紫雾，跟祂很像。”
“应该都是祂的随从。”
如今肆虐于王都城内的紫色雾气，在没有了阿斯的束缚之下，愈发嚣张狂妄。
“如果巨塔是一种形态，黑龙是一种形态，那阿斯洛德——”
“嗯，也是一种形态。”布兰德接道：“阿斯洛德与格雷利昂太过相似，一样的白发，一样的红眸，祂并非是格雷利昂的血脉，祂只是拥有了这个星球生命拥有的‘特征’之一。”
“之一……吗？”
阿斯，只是其中的一部分？
那么，父亲大人当初知道这件事吗？他放过了阿斯，便是猜到了杀了他也无济于事？
仅仅是捏造了一团暗影，布兰德的身体已经软绵无力。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道：“至少有一件事情可以确定，祂没有办法直接摧毁星球。”
如果可以的话，阿斯星球早已灭亡。
“阿斯一定也有预感，所以……他很排斥回到巨塔。”
他宁肯选择死亡，也不想回去，便是在害怕什么。
布兰德看了一眼少女，他若无其事的问道：“难道你没有想过，他所有的一切都是假象？从始至终，他都在欺骗你。”
余筱筱毫不犹豫的回道：“不可能。”
“我相信他。”
阿斯比任何人都想知道自己的来历。
从他降临于这个世界开始，就一直被利用。王都，是大家眼里的太阳之城，而阿斯就如同阳光下的投影，他承担了太多的阴暗面。
一直到最后，阿斯是真的准备赴死了。
那一刻，余筱筱可以感觉到他放弃了生的希望。
想要保全他唯一在乎的人，即使让他死，也愿意。
布兰德的伤势并未恢复，他现在只能算个废人，做不了其它的事情。
不过片刻的功夫，外面就传来了重物落地的声音。
又有建筑被摧毁了。
远处的黑色巨龙在缓缓移动身躯，所有想靠近它的士兵都被尾部狠狠震开。
紫色的雾气在它周身缭绕，随着它的移动，王都城相继塌陷。
就连地下城也受到了牵连——
驻守于门外的古树，半边身子陷进土地里，它的枝叶在寒风中瑟瑟发抖。
绮丽丝一剑挥开面前的紫雾，她跳到了古树的上方，一只手按在它的枝干上。它如同被治愈了一般，缓缓地恢复如初。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使命。
有人负责看守，有人负责进攻，有人负责抢救伤员。
而绮丽丝要做的便是守好城门。
无论发生怎样的战役，都不能有半步退让。
越来越多的士兵冲了出去，可黑色的巨龙没有任何弱点，任谁都无法近它的身。
余筱筱走上了天台。
罗科一直在那里的等候。
“罗科，所有的兽士都封印在地下城里吗？”
“是的。”
“如果我把它们全部召唤出来，有没有击败黑龙的胜算？”
中年男人沉默了起来。
但他知道留给阿斯星球的时间不多了。
他说道：“可以试试。”
黑塔就像是一个能量储存器，很多星球的力量都藏在它体内，想要凭借兽士的力量一举击败，实在是天方夜谭。
不然，格雷利昂也不会将兽士们全部封印。
而如今的局面，也只能这样了。
少女的手上浮现出一本魔法契约书。
罗科倒颇为意外：“我还以为，你不会想要跟他拼命。”
这黑龙，或许就是阿斯洛德。或者说，他是黑龙的一部分。如果黑龙死了，那阿斯洛德也活不了。
余筱筱没有回应。
现在的黑龙已经危及到了整个星球——
阿斯完全失联，哪怕知道他是其中一部分，余筱筱也必须要为这个星球做些什么。
她手中的契约书发出了金色的光芒，缓缓闭上眼，她用心感受四周。
冲在最前线的士兵们，很多受到了岩浆热浪的冲袭，他们越过了一层层障碍，终于可以高举手中的黑盾与大剑，争先恐后的想要屠龙！
黑龙的脚部泡在火海里，而它亦是这世界的一部分。身上黑红的龙鳞一直向下流淌着岩浆，粗壮的尾部伴随着一声龙啸，高高扬起。背后硕大的骨翼，张开之时便能挡住半边天空。
它的声音，就像是来自遥远的天界，所有人听到都会传来一阵心悸。
乌云密布的天际，逐渐出现了一双金色竖瞳，冰冷、高贵、淡漠，祂居高临下的看着这人间地狱，所有看到这双龙目的人，大脑都如同被电击一般，滋滋作响。
罗科也只是看了一眼，便僵在了原地。
他惨白的脸上渐渐滑落一滴冷汗——
从不相信，这世上有超越星系的力量，却在与这巨大生物对视之时，心生绝望。
恐怕，从今往后，白河系再也不会有阿斯星球。
余筱筱的后脑勺逐渐发麻，她手中的契约书滑落至地上。金色的光芒瞬间退却。
这种与死亡并行的压迫感，前所未有的强烈。
气势高涨的士兵们如同雕塑一般，动也不动。被恐惧到的是他们的身体，更可怕的是，意识竟然完全清醒。
高高在上的黑龙，从不理会人类的痛苦。它需要的，仅仅只是这个星球的文明。
当乌云移动后，众人因其面目可怖而吓得瑟瑟发抖，余筱筱却是愣在原地。
她看着那只黑龙，坚硬的鳞片遍布全身，金色竖瞳与死神无二。
最重要的是，它的额头上，刻着一个字。
余筱筱的眼睛第一次感受到了岩浆的热浪，她用手轻轻地揉了揉，感觉到罗科投来的讶异目光，她轻声道：“他还在。”
阿斯，并没有被吞噬。
他还在。
额上刻得字，便是他留给余筱筱的讯号。
“那是……什么字？”罗科疑惑的问道。
余筱筱只是笑了笑，除了她和母亲以外，谁也不认识阿斯刻的是什么字，他们只当那是一个陌生的符号。
那是——
她的名字。
另外一边。
骑士长伏特加也看到了黑龙额上的符号，他凝神道：“它头上是什么？其它星球的咒文吗？”
“可能是神秘力量，或者封印。”奥丁也加入了猜测之中。
红玫瑰坐在巨狼的肩头，她沉吟了一会儿，道：“也有可能是异界通道。”
薇薇安懵懂的抬起头，问道：“从脑袋上吗？”
“对呀，可以开一个黑洞，我们所有人都会消失在异次元。”红玫瑰一本正经。
“……”奥丁不动声色的把薇薇安抱到了自己的旁边。
……嗯？
黑龙俯瞰人间，发现并不是所有人都迫于祂的龙威。
至少，有那么几个人还在肆无忌惮的谈天。
祂龙眸微微眯起，奥丁立即感觉到了压力，他张了张嘴，发现喉咙已经发不出声音。
发生什么了？
他只能用眼神跟伏特加交流，发现对方也是一脸茫然。
现在，他们连头都抬不起来。
黑龙享受着这种屹立于天地间、无上尊崇的感觉，在它看来，人类皆是蝼蚁，根本不配与祂对视。
等等——
祂注意到了那个站在高处的少女，她正睁着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自己。
哦……祂注意到了女孩的模样，这便是祂来到这个星球的时候，选择化身的血统吗？
但是与祂的化身相比，这个女孩的血统并不纯正。
余筱筱依旧抬头仰视着祂。
灰暗的天空，巨大的黑龙，祂金色的竖瞳先是露出一丝疑惑，很快，又变得高高在上。
“嗷！！————”
它发出一声咆哮，强势的威压让更多的人低下头，唯有她，依然不为所动。
黑龙瞬间愤怒！
祂张牙舞爪的俯下头颅，想要看到女孩大惊失色的模样。
然而，却只感觉到下巴处一阵温热。
女孩竟是伸出双手抱住了祂。
“阿斯。”她喊了一声。
黑龙的双瞳蓦地一震！
心里升起一股异样，祂却形容不好那种感觉。很陌生，非常、非常陌生。
祂很排斥，于是眼里迸射出火花，想要将少女的身体直接融化！
可火花并未接触她的发丝，便被寒风吹灭。
祂不甘心，再一次尝试！火花再度被熄灭！——祂终于意识到，身体里有一股意识在与祂作对！！
祂终于再度审视少女的脸庞。
黑龙的眼眸逐渐出现狂怒——“阿！斯！洛！德！”
祂咆哮了起来！
巨龙在挣扎，祂仿佛经历着什么痛苦的折磨，尾部不受控制的摇摆，震碎了三条长街。
阿斯洛德！
黑龙的躯体发颤，渐渐地，祂金色竖瞳平静下来。祂默默地看着天台上的女孩，看着她因为拥抱自己而弄伤的皮肤。
祂只是这样看着，仿佛可以看到天荒地老。
当祂安静下来的时候，龙威降低，众人终于可以挪动身体。
于是他们便看到了这奇怪的一幕——
一只巨大的黑龙，与一名人类少女凝视着彼此。寒风吹起了少女的长发，她脸上的划痕也再缓缓治愈。
渐渐地，黑龙的额头开出了一条黑色通道……
祂开口了：“走吧。”
奥丁：“？？？？？”
伏特加：“……”
薇薇安拍手道：“哇！还真的有异界通道！”
红玫瑰心虚的摸了摸鼻子，她只是随意口胡，竟然真的猜中了？
但，这样的画面很诡异。
黑龙为什么突然停止了动作，就好像是与领主大人认识一般？
余筱筱的心里一阵温热，她摇头：“我不走。”
她不能丢下这颗星球，不能丢下芸芸众生，更不能丢下阿斯。
黑龙的眼里闪过一丝自责。
余筱筱却笑了。
她伸出手，摸了摸黑龙身上的坚硬鳞片，问道：“还能坚持多久？”
黑龙沉默了一会儿，回道：“对不起。”
阿斯，只是黑龙的一部分，他无法控制祂的行动。
说完这三个字，余筱筱便看到那双金色的竖瞳，再度变得暴躁起来！
祂紧紧地盯着面前的少女，低声嘶吼。
在祂锋利的爪子挥来之际，一只白色的巨兔瞬间出现，用武器挡住了祂的攻势——却也因此被祂震飞三十米！
冰雷龙顺势带走了余筱筱。
罗科的声音透过风雪传来——“小姐！你快走！”
已经没有人能够阻止祂了，至少——
让格雷利昂大人的血脉还能留在这个世上！
“往上飞。”余筱筱的双眸坚定。
冰雷龙扑闪着翅膀，往更高的地方飞去。
黑龙咆哮着，抬起身躯想要将空中的“小块头”打下来，冰雷龙非常灵活的避开了它遮天的骨翼，它带着余筱筱一直、一直往上飞！
阿斯还没有放弃。
只要他没有放弃对生的渴望，那么他的意识还留在这个世上。
如果一切回到最开始，黑塔和那个婴儿，都代表了什么？
余筱筱开始思考这个问题——
至少有一点可以确定，就是阿斯对这个庞然大物而言，是非常特殊的存在。
余筱筱再度翻开了魔法契约书，她的指尖停在了一个名字上——九尾！
按照契约书中的记载，这是一只擅长结箭的兽士。
王都的正下方便是地下城，是兽士们被封印的地方。余筱筱无法回到地面，她凝神聚气，开始专心寻找兽士。
忽然，她睁开了眼。
——找到了！
在那片废墟之下，她需要的力量正在隐隐浮现。
余筱筱念出它的名字。
这声音，世间万物都听不到，除了九尾。
束缚的力量缓缓消散，九尾听到少女声音的那一刻便明白，它的新主人出现了。
出现在九尾面前的是一道光，它身上的枷锁解开之后，只要顺着这道光便能找到它的新主人。
没有丝毫犹豫，它迎光而上，出现在余筱筱的面前。
这是一只人形狐面的兽士，它直立着身躯，背后有九条白色尾巴。
身上穿着古朴的服饰，狭长的眼眸，充满灵性。
它便是能给武器附加极强属性的九尾。
九尾落在了冰雷龙的头部，它的脚尖轻轻触及龙体，轻盈、利落。
“主人。”它的嗓音低沉：“听从您的召唤。”
余筱筱的手掌上浮现出一把红色的利箭：“我需要你的力量。”
九尾接过箭，它用力握紧，一道金光迅速包裹箭身！这把箭变得与之前大不相同！
“谢谢。”余筱筱拉开了弓，她可以明显感觉到利箭的变化。
两种力量完美的融合，比她之前强上数倍！
如果是这支箭，一定可以刺穿它的头颅！少女神色锐利，她的弓已经拉到了极致，对准了龙头。
它额上的字迹红鲜鲜，不肯褪去。
忽然间，她的思维一阵恍惚，紧接着耳畔就出现了阿斯在白界时候说的话——
“想拥抱太阳。”
很多人都看到了冰雷龙上的余筱筱，罗科甚至露出了震撼的神色——
她已经可以隔空破解兽士的封印了吗？……
多么出色的力量啊，如果不是星球遭遇了前所未有的灾难，筱筱大人一定会成为一名了不起的地下城领主！
许多士兵都吞了吞口水，尽管隔着这么远的距离，他们也都能明白，这是领主大人与黑龙的对抗！
如果这一箭失败了，整个星球也会跟着覆灭。
很难、很难再有机会……
是吧？很多人都绝望了，可重新出现在众人视野里的余筱筱，再一次点燃了他们的希望！
然而，令众人意想不到的一幕出现了！！
箭射出的那一瞬间，少女蓦地太高手臂，将这火红的箭笔直的射向天空！！
那一刻！所有的飞雪冻结于空中！
这把被金光缠绕的箭支，毫不犹豫的冲破层层乌云，不停的向更高的地方冲去！
——她在做什么？！
很多人不明白这个举动，但没有人说话，还有意识的士兵们全部都盯着那道金光，只见它刺破一层又一层障气，最终将天空震裂了！！
昏暗的天空，就像玻璃一样，碎成了千块、万块。
乌云之中，第一缕阳光投射下来，照在了黑龙的身上。
余筱筱的右手出现一阵胀痛，她的心却是暖的——
阿斯，一直都有努力的、不被黑龙吞噬，那么自己也绝对不会放弃他，任由他在无尽的黑暗中沉沦。
当阳光洒下地面的那一刻，星球上的风雪也会消减吧。
冰雷龙兴奋的叫了一声。
久违的阳光再度出现，照在每个人的脸上，他们全都面色怔忪。
罗科感觉到眼眶微热，他却依然昂着头，感受着泪水从眼角滑落。
希望、这是每个人都能感受到的希望！
这个星球还没有终结，他们的文明还没有被彻底摧毁！一切都还来得及！！
黑龙发出了痛苦的叫声，祂的身体不停颤动，一步步的向后退去。
祂终究是无路可退。
这刺眼的光芒令祂愤怒，祂残暴、粗鲁，以星球为食，吞噬着一个又一个文明。祂能感觉到自己的力量被弱化，与此同时，有另一种力量取代了自己。
呵呵……
祂想笑。
生于黑暗，也想要拥抱太阳吗？
阿斯，阿斯洛德……！
它的眼眸迸射出一阵凶狠的光，却再想要挣脱束缚的时候，彻底丧失了主导权，变成了一只废龙。
而后，在众目睽睽之下，黑龙消失了。
于废墟之中，坐着一名黑袍青年。他白发如雪，眼睛却是耀眼的金色。
身后，是一条粗壮、坚硬的尾巴，却并不会令人觉得丑陋。
多看两眼，甚至会有心悸的感觉。
他坐在那里，一只脚盘起，另一只脚伸在岩浆池中。手边放着破损了一半的小丑面具。
他抬着头，感受到温暖的阳光，这是第一次，与日光做亲密接触，不会被反侵蚀。
战后荒芜的王都，成了他的背景。
没人感觉到突兀，至少看到他的众人，都怔住了。
他额上红色的血迹，一点点的消失。
最后的时候，他戴上了那张只剩下一半的小丑面具。
微微抬眸，他的视线穿过了无数人群，落在少女的身上。
他眼神温柔，唇边带笑。
尾声。
“这次战役损毁的建筑物共453处，已经全部交给了灰矮人一族，还有很多关于伤员的报告——有一点很可疑，就是他们全部都‘失忆’了，完全不记得前几日发生的事情。”罗科拿着一份蓝色文件，他顿了顿，抬头看了眼自家小姐。
中年男人的眼里闪过一丝感慨，他呢喃道：“真没想到，竟然真的破局了。”
在场绝大多数的士兵，脑海里有关于黑龙的记忆都被消除了。
就连兽士也受到了相对应的影响。
除了余筱筱以外，也就只有罗科、奥丁以及布兰德记得这场战役。
在最关键的时刻，耀眼的阳光终于洒落大地。
怪不得，一万三千年前，没人记得黑龙化身。
原来祂还能随意删改人类的记忆。
“格雷利昂大人如果看到了今天的景象，一定会很欣慰。”罗科轻声道。
余筱筱坐在图书馆的沙发上，正在研究关于“异星文明”的书籍。听到这句话，她微微勾起嘴角，道：“妈妈，已经出发了。”
“……”
罗科愣了好久，才反应过来她口中的“妈妈”便是夫人。
“余瑶大人？”
“父亲也许还活着。”余筱筱只说了这一句话，她便抱起书籍离开了图书馆：“地下城的事情就交给你了，我现在要专心研究其他星球。”
罗科十分震惊。
他很想询问关于格雷利昂大人的消息，但又知道这事绝非儿戏，自己还是不要过问的好。知道的人越少，对格雷利昂大人越有利。
终有一天，也许自己还能再见到他。
“对了，小姐——”罗科还有一件事要汇报，但是见她已经离开了图书馆，也只能无奈的笑了笑。
筱筱大人对领主的事情并不上心，尤其是阿斯洛德回来之后，想的便都是其他星球的事情。
这其中的缘由，他也没有去问。
因为，这似乎是小姐与阿斯洛德两个人之间的秘密。
“阿斯。”余筱筱来到了无人的小饭馆，她把收集到的书全部放在桌子上。
“你看这些，都是发展的很棒的星球，值得我们借鉴。”
阿斯将刚做好的酸豆角炒饭放到了余筱筱的面前。
他扫了眼书，沙哑道：“吃完再看。”
余筱筱伸了个懒腰，拿起勺子，尝了一口炒饭：“不错不错，进步得很快。”
阿斯现在的炒饭水准已经媲美小吃店了。
自从那场战役之后，阿斯的身上就很少再有戾气了。他抹去了很多人的记忆，但也有一些实力比较强的人，还会记得战争的画面。
后来，余筱筱也询问了关于黑塔的全部事情。
她确实猜对了一些事情。
阿斯的本身便是二王子布兰德看到的紫色暗影，以吞噬星球文明为生，黑塔是之前吞噬过的星球所有物，便成了他的形态。
而上一个被吞噬的星球，则是恐厄星。
那黑龙，也是吸收了恐厄龙。
至于婴儿“阿斯洛德”，则是针对阿斯星球而降临。他专门用来储存“人间之恶”，那么当他黑化之时，便是世界灭亡之日。
可，他遇到了余筱筱。
最终，阿斯洛德彻底掌控了“紫色暗影”，一万三千年前，格雷利昂隐约猜到阿斯与黑塔的联系，于是，他没有选择杀死婴儿。
如果那天，他将婴儿高高抛下，这个星球已然消亡。
“恐厄星的龙蛋还保存了不少，如果星球的环境足够好，它们一定能茁壮成长。”余筱筱想起白界，那光圈便是阿斯的所有物，紫雾全是他的仆人。
如今，光圈还在，骨龙还在。
覆灭的恐厄星找不到了，但是余筱筱找到了一颗荒星。
于是，他们决定把龙蛋全部送往荒星，重建恐厄龙的文明。
而黑塔，来自黑河系。
比起恐厄星，更为荒芜、难以铸造。
紫色暗影吞噬文明而生，阿斯想到了另外一个办法——创造文明！
他的生存，与文明息息相关。吞噬只是走捷径，如果能自己创造文明，他便依然能够活在这个世上。
只是这代表他要在茫茫的宇宙中，来回穿梭。
永无驻足之日。
这便是他的宿命。
阿斯安静的看着余筱筱吃完，他说道：“如果，我得到了格雷利昂的消息，会第一时间通知你。”
余筱筱将餐盘里的食物一扫而光。
她抱起图书，道：“走吧！”
阿斯愣了一下：“去哪？”
她开心的笑了：“妈妈来信了，父亲大人很有可能在黑河系。”
这正好跟黑塔存在的星球相关。
他要生存，她要寻找父亲，两个人接下来的路线，完全重叠。
他们收拾了行囊，在十二名兽士的陪伴下，悄然上路。
红玫瑰看着马车远去，她难得在外人面前露出真身——
薇薇安好奇的问道：“姐姐和阿斯哥哥要去做什么？”
女子语重心长道：“他们要去创造星球。”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