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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送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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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太后杖责了贵妃,学舍里的气氛就变得异常奇怪,学生人数倒是没怎么变,先头是齐娴生病不能来上课,季钦兰也告假在家,如今齐娴病好了,季钦兰也销了假,四公主齐婉又病了,她的两位伴读也告了假。

幼宁和齐娴在章华殿外的广场上遇见,齐娴病才刚好,原先肉嘟嘟的小脸消瘦了不少,唇色浅淡,气色还有些没恢复过来,一见幼宁便咧着嘴,跑过来亲昵地揽住幼宁的胳膊,“阿宁,我终于又能和你一起玩了,我这几日都快闷死了。”

幼宁白了她一眼,“你生病这些日子,我哪日没去瞧你?”

“那怎么能一样,我生病了,母妃皇兄都不许我乱动,嬷嬷也日日紧盯着我不让我出屋,你来了,也只能隔着帘子同我说两句话,就急匆匆的让你回去,没意思。”

幼宁见她撇着小嘴委屈极了的样子,想到自己每次去启祥宫看望生病的齐娴,她身边的宫人都是紧张兮兮的把帘子垂了,只叫她远远坐着和齐娴说两句话,唯恐过了病气到她身上,太后娘娘那里担待不起。

齐娴一向坐不住,这回生病,可算是好好磨了她的脾性。

“这回的教训要记着,看你以后还敢不敢贪嘴贪凉了。”

齐娴听幼宁老成的声音,噗嗤一笑,露出少了一颗门牙的牙板,反应过来自己正在换牙以后,慌忙捂住自己的嘴,她这回有点惨,刚病了那会闹腾着不肯好好养着,也不肯好好吃药,被敬妃强压在怀里灌了一碗黑乎乎的苦药,哭的不能自已,结果哭着哭着,就吐出了一颗洁白的小奶牙。

她换牙换的巧,刚好赶在生病的时候。

她害怕是因为生病才会掉牙齿,整日提心吊胆,担心自己牙齿长不出来,也不敢再闹腾了,一到点就老实的吃药,磨着敬妃宣御医来给她看牙齿,觉得自己这牙是发烧烧掉的,长不出来了。

小孩都喜欢天马行空的乱想一气。

“你在学我五皇兄说话,阿宁,你坏死了。”

齐娴从小就怕她五皇兄,对她五皇兄的动作语气神态最是熟悉,幼宁刚刚那语气,可不就是学的她五皇兄。

“哎,五皇兄,你怎么在这?”

齐娴突然冲着幼宁身后挥了挥手,幼宁没好气的睨了她一眼,她才学齐琮说话,齐娴就向齐琮打招呼,吓唬谁呢,才不信齐琮在她后面。

她挺直了腰板,轻轻嗓子,学着平日里齐琮教训齐娴和齐琅的模样,轻轻哼了声,“阿娴,你大病初愈,莫要胡闹。”

齐娴:“……”

她已经提醒阿宁了,阿宁怎么还敢在她皇兄面前放肆,这可不怪她呀。

她伸手指了指幼宁的身后,一脸同情的看着幼宁。

幼宁愣了一下,见她表情不似作假,冲着齐娴挤了挤眼,言外之意,真的?

齐娴也眨了眨眼,意思是,真的。

幼宁倒吸口气,头皮一阵发麻,不会这么倒霉吧,真在后面呀。

幼宁后背发凉,小步挪着转身,抬眼望去。

一身黑色宽袖直缀的齐琮冷着脸,立在白色的石狮像前,俊朗的面上,双目无波,下颌紧绷,他惯来如此,瞧不出喜怒。

旁边的顾彦以手抵唇,在极力忍着笑。

死了死了。

果然不该背后妄议别人脾性,幼宁心下懊悔,怎么这么大意,这里可是章华殿呀。

齐琮过来已经好一会了,远远就瞧见两个小姑娘在说笑,思虑到两个小姑娘对自己有些畏惧,等会就要上课了,不欲给两个小姑娘增添压力,正想等着两个小姑娘走了再过去,就见皇祖母身边那小丫头挺着小身板,估摸着是学章华殿里哪位古板的夫子说话,面团子似的小脸笑意尽敛,一本正经的样子倒是模仿的惟妙惟肖。

又想到她受齐婉欺负,闷不吭声的摆了那么一道,倒是个有趣的丫头。

“你舅母平日里教训你时,便是如此吗?”

齐琮鲜少有八卦别人的时候,今日也是心情好,难得有这个兴致,如今公主郡主们又年幼,章华殿里的女夫子因教导公主郡主的缘故,女夫子们也大多整日堆着笑脸,说话柔声细语,唯有姚夫子,她自入章华殿,便以冷面著称,齐琮想当然觉得幼宁在学姚夫子。

顾彦幼时常去忠勇伯府客居,他是平西侯府世子,他母亲就生他这么一个儿子,平西侯府与忠勇伯府把他宠上了天,在家里就是个小霸王,谁都得让着他,也就姚夫子这个舅母能管一管他。

齐琮从前常听他提起他舅母,每回都说回头被舅母知道了,肯定要挨罚,说来也奇怪,平西侯府忠勇侯府那么多女眷宠着他,见面嘘寒问暖,他每回都恨不得把耳朵捂上,不想听她们啰嗦。

反倒是喜欢对他严厉的舅母。

大概是只有在舅母那里,他能感受到一丝清静。

他是平西侯府世子,家人在他身上赋予的期望过高了。

顾彦听了五殿下的问话,捏着掌心,想笑又不敢笑。

心想,人家学的是你。

齐琮感觉到一丝不对劲,听到齐婉说,幼宁那小丫头学的是他。

学的是他?

他眉心轻蹙,脸色冷了下去,这个小混账。

齐娴已经出言提醒她,他在这里,那小丫头还置若罔闻的继续学他,本来看她学别人的时候,觉得有趣,知道她是在学自己,齐琮心里莫名不知道如何形容,当着他的面还敢如此挑衅,很好,这小丫头胆子果然够大。

少年身姿挺拔,眉宇间透漏着一股威严。

幼宁心虚,垂着头,福身下拜,恭敬道:“参见五殿下,五殿下万福。”

齐琮见她惴惴不安的样子,水汪汪的杏眼乌溜溜转着,满脸的机灵气,又不知在打什么鬼主意。

齐琮淡淡道:“起来吧。”

幼宁抬眼瞥见齐琮,见他眼梢低垂,只觉一阵面红耳赤,尴尬的不知如何是好。

旁边的顾彦笑着解围,“四公主病愈了?”

提起这个齐娴就忍不住卖惨,“是呀,我喝了好多天药,苦死了,顾彦哥哥,你上回带进宫的蜜饯很甜,我嘴里现在还苦着呢。”

顾彦闷笑一声,“行,我今晚回去就买,明儿带进宫给你。”

齐娴一听有的吃,眉眼便笑开了,丝毫没有一个公主的矜持,“谢谢顾彦哥哥。”

齐琮敛了神色,道:“还敢贪嘴,又忘了前两日的教训,不可贪食。”

幼宁眉毛一挑,果然,她都猜到这小古板会这么说了。

齐琮教训完妹妹,也感觉到四周弥漫着一股怪异,这场景甚是熟悉,刚刚幼宁就是这么学他的。

幼宁心情复杂,有些小得意,又有点小忐忑。

齐琮眼梢低垂,看她红润的嘴唇一会翘起,一会又耷拉下去。

齐琮在幼宁跟前站了会,顾彦道:“殿下,夫子还等着您呢。”

齐琮不置可否,眼尾扫了幼宁一下,抬腿向前殿走去。

齐琮到底是皇子,豁达大气,没跟她一个小姑娘计较。

幼宁低着头等了一会,齐娴拉着她的胳膊说:“好了,我五皇兄走了。”

幼宁踮起脚尖,见齐琮的背影消失在游廊处,章华殿内的上课钟声敲响,这是第一遍预备钟,一般这时候学生们都会到学堂位子上坐好,等到一刻钟后正式钟声敲响,夫子就要进堂授课了。

这里到后殿还有些距离,幼宁连忙拉着齐娴往学堂赶,边跑边埋怨,“怎么五殿下来了,你也不提醒我。”

齐娴无辜道:“我怎么没提醒你了,我都跟我五皇兄打招呼了,是你自己视而不见的。”

“我那会刚学了五殿下说话,你就笑嘻嘻的打招呼,你平时见到五殿下都是一脸恐惧,我还以为你是在吓唬我呢,谁知道是真的。”

齐娴睁大眼睛说:“我平时见到五皇兄害怕那是怕他问我功课,我病才刚好,又没有犯错,怕我五皇兄做什么,再说了,我也是一看到五皇兄就提醒你了,是你自己不听我的提醒,又学皇兄教训我,你活该你。”

“你完了,我五皇兄聪慧绝伦,他有过目不忘之能,他的心里,能装下一整个藏书房里的文章,什么大学中庸论语,他背过一遍,闭着眼睛都能知道哪个句子在哪一页,你学他说话让他瞧见了,再过十年二十年,你今时今日,容貌神情,在他脑中都能一模一样。”

幼宁心说,你就吹吧,反正你是个炫兄狂魔,你五皇兄在你眼里无所不能。

两人打打闹闹到了学舍,幼宁远远就见学舍里有个小姑娘指了她一下,其他小姑娘纷纷装作不经意的瞥她。

这些视线落到自己身上,她能感受到的好吧!!

幼宁和齐娴进门,小姑娘们一齐起身向齐娴行礼,幼宁往里面走,每经过一个位子,坐在位子上的小姑娘便会神色恭敬的向她点头示好。

这种情况,从贵妃受罚第二日开始,延续至今。

往日她在学舍里,众人只觉得她是运气好,养在太后身边,得太后宠爱,但她无父无母,身后又无家族依仗,说到底,不过是个可怜虫,和她们这些皇室宗亲的郡主小姐不能比。

加之她胆子小,除了和齐娴公主说说话,其他时候都像个小傻子一样趴在桌子上睡觉,就是齐娴公主的一个小跟班,齐婉公主骂她捉弄她,都不敢回嘴,养在太后身边又怎么样,还不是烂泥扶不上墙。

所以齐婉欺负幼宁的时候,众人有同情,但多数是事不关己,有的甚至为了讨好齐婉,帮衬着奚落幼宁。

如今不同了,太后娘娘那样和善的一个人,为了幼宁在章华殿里被齐婉公主欺负这点事,动了大怒,不仅动了杖刑,贵妃娘娘至今都禁足在重华宫中,齐婉公主也许多天不见人影。

贵妃受此羞辱,章华殿里听讲的小姑娘回家后全都被家里叮嘱了一遍,不要招惹太后娘娘身边的幼宁郡主。

前殿的皇子伴读世子,更是被家中狠狠敲打,不可顽劣,惹了太后身边的小郡主,回家就把皮给剥了。

齐娴冲幼宁挤了挤眼,面带调侃。

幼宁推了她一把,坐在旁边的傅芷砚眼神扫过来,无奈的挑了下眉毛,提醒道:“你们怎么来的这样迟?”

虽说在正式钟声敲响之前到了就行,但一般都会在预备钟响的时候就到。

齐娴说:“路上遇到我五皇兄,和皇兄说了几句话。”

齐娴说这话的时候颇有几分得意,傅芷砚是受她母妃之命来盯着她的,任谁都不喜欢被人盯着,傅芷砚在章华殿里也是出了名的才女,得众夫子喜欢,她虽是齐娴伴读,但齐娴和她的关系总是不咸不淡,亲热不起来。

她不喜欢傅芷砚拿她母妃来压她,管着她,有点风吹草动就去向母妃告状。

傅芷砚听她说路上是遇见了齐琮之后,果然收回视线,不再说话了。

齐娴对着幼宁撇了撇嘴,幼宁提醒道:“赶快坐好吧。”

幼宁将上午要念的书和功课摆在桌面上,把下午上课的书册塞到书屉里。

她手刚一伸到抽屉里,感觉不对,四周若隐若现的视线往她这边瞧。

幼宁把手指摸到的一个油乎乎的纸包抽了出来。

那是一包蜜饯,上面还贴着昌隆斋的名字,是皇城一家很有名的果脯店,听说每日巳时开张,天不亮便有人去排队,不到午时便能卖光,当然,买包蜜饯对这群出身尊贵的郡主小姐们来说,问题不大。

不过这是哪一位郡主的美意呀?

幼宁目光在室内扫视一圈,一室十多名小姑娘全都垂着头不说话。

幼宁弯身,又从里面拖出来一碟五色香糕,上面还很贴心的用水晶盖子遮着,又不知道是哪位小姐的厚爱。

幼宁看着书屉里塞得满满当当的全是小零嘴,哭笑不得,根本连放书的地方都没有。

学舍明面上规定是不能带吃食进来的,但这边上课一坐就是半日,这群在家里娇养的郡主小姐们受不住,又是馋嘴的年纪,总会偷偷带些进来,课间吃,不叫夫子发现,也无伤大雅。

世族大家小姐从小就懂生存之道,她们虽是以宗亲贵女身份入章华殿听讲,但入了宫,也免不了打点一番,这会幼宁俨然是章华殿里最得罪不起的人,她们自然要多讨好幼宁,给幼宁送送‘礼’,和幼宁打好关系。

由此可见,这宫里的风气着实不怎么好。

盛行送礼之风。

这些天,幼宁日日都能收到这些好意,也不给她拒绝的机会,她还没来就往她书屉里塞,偏还做好事不留名,幼宁至今都不知道哪个是哪个送的。

不过看这份量和架势,估摸着开始没想过送礼的小姑娘见别人都送,也就随众开始送了。

给幼宁郡主送礼,成了章华殿女学生们之间心照不宣的事了。

幼宁几乎脑补出往后章华殿入了新人,这些人给她讲的第一个规矩就是,要记得给太后身边的幼宁郡主送礼。

想想那画面,幼宁就觉头大,她真冤呢,她没让她们送啊,她们日日都塞这么多东西,也不知是谁的,外头那些世族夫人定是知道自家女儿在章华殿听讲,日日都要带礼“孝敬”幼宁郡主,不定怎么传她。

关键是,学舍里不能带吃食,她这满书屉的零食,被姚夫子发现,她浑身都是嘴也说不清。

她又担惊受怕的上了一堂课,想着要怎么跟这群小姑娘说呢,想她姜幼宁向来低调,在学舍里从不高声说话,如今人家已经送了礼,她再说不许送,怕这些小姑娘胡思乱想,觉得自己不识好歹,也显得自己太不合群。

课间她无聊的托着腮,齐娴从后面戳了戳她的肩膀,问她要不要去如厕,她摆了摆手,齐娴就和季钦兰一起去了。

她坐在学舍内,瞥见两个小姑娘一会往自己看,一会头凑到一起嘀嘀咕咕的不知道说些什么。

幼宁心道,你们要背地里议论我,不要表现的那么明显好吗?

她俯下身,又开始数着书屉里的零食,一共六包,今天送东西的有六个人,不知道是哪六个。

她抬起头,桌边站着一脸紧张的静如郡主和高傲的舒雅郡主。

静如郡主一手捏着舒雅郡主的胳膊,一手拿着一个红漆木盒,吞吞吐吐的欲言又止。

舒雅郡主一脸不耐,一看就是强行被静如郡主给拖过来的。

“你赶紧的,要说什么你说呀。”

舒雅郡主催促。

幼宁看她手里拿着的盒子,直觉不妙,不会又是来送礼的吧?

“幼宁,我祖母前些日子命人打了几幅首饰,特意给你也做了一只镯子,让我带给你,你的书屉塞不下了。”

这还是一个送礼送晚了,没排上队的。

“荣老王妃特意命人给我打的?”

静如郡主是荣郡王孙女,到了这一辈,算是稍远些的宗亲了。

静如郡主点头,“是特意给你打的,你要不要戴上瞧瞧?”

幼宁连忙摇头,“这怎么使得?幼宁怎能随意收这么贵重的东西,静如郡主代幼宁谢过荣老王妃美意,幼宁心领了。”

幼宁站起来,微微躬身。

静如郡主见她不收,脸色一白,“幼宁,那日的事,我并非有心。”

她以为幼宁不收她的礼,是还记着她的仇。

幼宁有些诧异,“静如郡主说哪日的事,我怎么不记得有什么事,郡主多心了。”

她想了想,把书屉里塞的东西全都拿到桌面上,问,“不知这些是谁送给我的。”

她话音刚落,室内十多个小姑娘全都看向她,幼宁一时之间有些不适应,扯了扯唇角,觉得还是说开了好,免得这些小姑娘还要日日绞尽脑汁的给她送礼。

好在,她号召力比较强,一句话,所有人都安静的坐着等她说,没有一个捣乱的。

幼宁颇感欣慰,甚好甚好。

幼宁道:“各位姐姐妹妹的好意幼宁心领了,承蒙抬爱,不过幼宁实在吃不下这么多东西,还请以后,莫要再送了。”

一群小姑娘面面相觑,诚惶诚恐。

一个穿粉衣服的小姑娘爽快的问道:“可是我们送的不合心意,幼宁郡主喜欢什么,我回去让我母亲准备。”

幼宁:“……”

幼宁看着那粉衣服小姑娘肉乎乎的小脸,认出她是武国公府的小姐,因为她祖父战场立了大功,陛下特许武国公府一个名额入章华殿读书。

幼宁心想,你祖父在战场上拼死拼活才挣了一个读书名额,把你送到章华殿听讲,你也不好好跟着夫子做学问,这理解力,一看就不及格。

学舍里突然嗡声四起。

“宋姐姐,不是你说幼宁郡主喜欢吃蜜饯吗?我家下人,每日日落就去昌隆斋门口候着,等着买第二日新鲜的蜜饯。”

这位说话的,看来是每日坚持送果脯的了。

“你这算什么,我娘听说郡主喜欢吃糕点,亲自下厨,千叮咛万嘱咐,让我路上不能偷吃。”

这位,就是送香糕的了。

“我家这个月厨子换了好几批。”为了换到合幼宁郡主口味的厨子。

幼宁听她们议论,觉得现在孩子念个书真是不容易。

这些世族好容易给自家孩子拼到入学名额,孩子入学后,又担心自家孩子在章华殿受欺负,全家上下跟着担惊受怕,上下打点。

身为被打点的人,幼宁深感造孽。

作者有话要说: 多年以后,幼宁对着一群入宫拜见自己的命妇回忆。

想当年,这些都是给我交过保护费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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