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九转玄功
陈云径打完水,只觉全身上下无一处不酸痛,急欲找个地方好好躺下休息,偏偏和岑柏舟一起去吃早饭遇到灵珑道长。
道长见他们狼狈模样,心中暗喜二人没有偷懒,板着脸道:“速速用膳,用完来通玄阁听早课。若有迟到,再挑水去。”
陈云径闻言惊惧,三口喝完粥,抓了个馒头便和岑柏舟往中庭通玄阁跑去。二人赶到时,阁中已围坐半数弟子。岑柏舟一眼瞥见方玄昊,拉着陈云径直跑过去,用屁股挤开他身旁几个弟子,席地而坐,主动招呼道:“老方,早啊。”
方玄昊看看他,又看看陈云径,问道:“你俩已经混熟啦?陈师弟早啊。”
陈云径被最后一大口馒头噎的半死,听他问候,仓促道:“这…这位师兄早,怎么…称呼。”
方玄昊见他捶胸顿足,模样激动,惶恐道:“在下方玄昊。”
岑柏舟忍不住插嘴道:“大家都叫他老方,你以后也这么叫。”
陈云径半天才把馒头咽下去,在方玄昊旁边坐下,说道:“原来是方师兄,幸会幸会,以后多多关照。”
这时旁边走来一肥胖弟子,五大三粗,浓眉小眼,每迈一步,地板隐隐为之震荡。他走到三人身旁,“咚”一声坐下,挨个问候:“方师兄早,小师弟早,新来的…啊不对…陈师弟早。”
岑柏舟不悦道:“乱叫什么呢,他才是小师弟。”
众人皆未搭理。
陈云径对着这位胖弟子点点头,拱手道:“这位师兄怎么称呼?”
胖弟子憨道:“我叫许林超,别看我这副模样,今年刚十七。”
岑柏舟又插话道:“他在家中排行老二,故得名‘二胖’。”
众人仍未搭理。
陈云径向来以为修行中人普遍消瘦,许林超的出现彻底刷新他的认知。他盯着许林超的肚子看了两眼,惊问:“二胖兄,你…每天吃的伙食和我们一样?”
许林超拍拍肚子,鼓起腮帮子道:“别看啦,我每天吃的也是馒头就米饭,不过量大一点罢了。”
陈云径正要进一步询问时,四下忽然一片安静。他不用看也知道,这是灵珑道长来了。抬头一望,果不其然,灵珑道长一手执拂尘,一手夹两卷道经,径往这边走来。走到正中,他将拂尘一甩,闭目沉声道:“开课。”
于是全体弟子起立道:“师尊早。”
灵珑道长再一甩拂尘,端坐蒲团之上,众人这才陆续坐下。待众人坐定,他将手中道经一扬,书便兀自飞到半空,翻页开来,须臾停在一页。他点点头,暗道一声“是这里了”,捏个法诀甩出一缕金光。金光一碰书页,瞬时化为上百金色大字,按书中内容排布半空,灵珑道长便以拂尘指字讲解起来。
如是整整一个时辰,灵珑道长讲完,撤字收书起身,手中拂尘一甩。众弟子纷纷起身,齐道“送师尊”。
灵珑道长走到陈云径身旁时,顿足道:“云径,你随我来。”
陈云径闻言暗道不好,肯定是刚才我听的犯困为他发现,这时又要罚我。但他想归想,想罢还是只能当着满阁弟子之面起身,唯唯诺诺跟出门外。
灵珑道长施展起“袖里乾坤”的神通,大袖一挥,将他裹起,腾云而去。陈云径听耳旁风声呼啸,眼前始终一片模糊,待得可以见物,发现已经来到一处崖边阔台。放眼望去,云海涌动,仙鹤飞舞,着实一派仙家景象。
灵珑道长道:“云径,你看着云海茫茫,想到什么。”
陈云径沉思片刻,道:“回师尊,想到修行之道,浩荡无际。”
灵珑道长闻言悦色,点头道:“着实如此,你能想到这点,慧根已现。于今为师告诉你,云为气,风为气,涵虚一脉修行之根基,在于驭气。若练就驭气一道,则风云漫天,皆为我所用。”
陈云径听罢,问:“如何才能驭气呢。”
灵珑道长道:“这便是我带你来此的目的,你已经是我涵虚弟子,从今天起,你便要开始修习涵虚独门驭气功法——九转玄功。”
“九转玄功?”陈云径闻言瞪大眼睛,想苦尽甘来终于要进入正题。
灵珑道长道:“九转玄功乃是开山祖师神玑道长所创,由下至上分别凝练精、气、神、虚、道,功成九转,终达免堕红尘身登紫府之奇妙境界。”
陈云径不禁欣喜道:“既是如此,还请师尊快教我这功法吧。”
灵珑道长略略摇头道:“你初来涵虚,根基不稳,内息不足,即便通篇教你,也不堪用。另外从今日起,你除修习玄功基础以外,还要开始研习涵虚剑、拳、丹三宗之功法精要,相辅相成以增内息。只有内息浑厚,才能往更高层修习。切记,修炼内息乃是一循序渐进的过程,半点焦躁不得。”
陈云径听罢默然,转而点头道:“弟子谨记。”
于是灵珑道长出袖中《九转玄功》,翻到第一篇口诀念起:
“浩然天地气在先,结就灵胎窥仙颜。
吸月餐星探九霄,填离取坎付天乾。”
灵珑道长念罢,将个中细节逐一道来,盖此口诀所述的乃是如何纳气入体,游走周天,为通篇之精要。陈云径本就聪颖,一遍听罢,全然会意。灵珑道长讲解完,让陈云径试运内息游走。他得命照做,闭目暝息,向崖而坐,运起九转玄功中第一转,竟也像模像样。须臾陈云径只觉周身毛孔尽数打开,云海间气潮翻涌而至,进入体内,百脉为之通透,人也神清气爽。
灵珑道长见状,颇为满意,赞许点头,命他停下。可他一时得意,不急收功,还想任天地间气潮再涌入些许。不消片刻,陈云径只觉先前的通透和清爽全都不翼而飞,浑身筋脉开始胀痛,骨骼肌肉也随着疼痛不已。他不由一阵抽搐,手脚俱不听使唤,惨叫一声,昏死过去。
灵珑道长见况不妙,当即上前,抬手覆其额头,吸去他无法承载的灵气,一面帮他收了功,口中怒道:“胡闹!”
没多久陈云径醒转,一眼看到灵珑道长沉下来的脸庞,当即爬起,俯身跪拜道:“师尊息怒,弟子一时心切…”
“我怎么和你说的?”灵珑道长大袖一挥,气道,“修炼内息讲究循序渐进,不得焦躁。可你初学乍练就任意妄为,你可知天地间灵气之威压有多大?若非为师在场,你早已落个筋骨爆裂、灰飞烟灭的下场!”
陈云径闻言,俯首尘埃,默不敢言。
半晌,灵珑道长命他起身,又和颜道:“云径,你天赋异禀,根骨奇佳,假以时日,必是我涵虚观之翘楚。但若是这般胡闹,只会自毁前程,于修行有百害而无一利。”
陈云径愧疚道:“师尊,弟子知错了。”
灵珑道长背身道:“今日你贪功冒进,伤及筋脉,且休息一日吧。在此期间切记不可再修内息,否则伤及根基,百悔莫及。”
陈云径连连点头,灵珑道长见他模样可怜,又从袖中掏出一颗丹药,递给他道:“此为我亲手炼制的筑基丹,你回去后服下,明日便可复原。”
陈云径双手接过丹药,连声称谢。灵珑道长也不再多言,大袖一挥又笼他回到东峰。陈云径只道他尚在生气,故沉默不言,殊不知灵珑道长已是心绪起伏:
“天可怜见,时隔多年终于又赐我如此有慧根的弟子,居然听罢口诀即可运行周天!就连我东峰最引以为傲的张九歌,也是习得口诀后一日内才有眉目,足见其天赋之高。眼看盛事在即,最近一段时日我须得好生雕琢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