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精油的热卖，完成超出了所有人预料，以往少有人知道的萨丁森郡在王都里一时成了热门话题，很多人都在想着或许可以和那位年轻的伯爵大人谈一谈合作。
这么好的东西怎么能只在王都售卖呢，其他的大城市和贵族们的领地中，也是可以去开家店的嘛。
如果威廉姆斯伯爵没有空，他们也可以代劳啊，价钱什么的都好商量。
所以在第二批精油送来之前，就有不少人找上了扎卡利，但扎卡利只是一个店长，自然没有办法回答这个问题，只能恭敬的起他们自己去萨丁森郡询问伯爵大人。
大家一听确实是这个道理，于是一些贵族又开始给费利克斯写信了，而地位低的商人自然是自己组织商队前往萨丁森郡了。
而这些做惯了生意的人自然不会空手过去，他们带上了自己的货物，准备带去萨丁森郡出售，虽然听说萨丁森郡是个穷地方，但多多少少还是能卖出一些东西的吧，当然如果能用货物换精油就更好了。
不过因为萨丁森郡距离王都实在是有些远，商人出行也不能说走就走，这一耽搁，等第一批商人跨入萨丁森郡的土地，已经是九月中旬了。
而在他们来之前，第一批送货的骑士队伍早已经带着金币和消息回来了，连贵族们的信件也陆续到了费利克斯的手上。
虽然对精油的销售情况很有底气，但真的从骑士口里听到当时的热卖景象后，费利克斯和魏薇还是惊了一下。
而之后王都贵族们送来的请求合作的信件，也让费利克斯头疼。
精油生意自然是不可能合作的，实际因为原材料的原因，等花期过去，他们自己在王都的生意都得冬歇，哪里有多余的可以供给其他地区，所以合作是不要想了。
为了委婉的拒绝他们，费利克斯花了不少时间在写信上，把自己二十多年的文字功底都给用上了，才回复完了那一批邀约。
至于信件送出后，收到信的贵族们知道精油很快就会断货后，又会开始新一轮的抢购，就不是他关心的了。
萨丁森郡是费利克斯的领地，虽然这里没有大城市，但有外来人口，来的还是商队的消息第一时间就被送到他的面前。
这可是费利克斯期待已久的商队，现在终于来了，费利克斯差点没直接派人去邀请他们到萨丁森堡来做客。
但最后他还是忍住了，告诉自己，这些人本来就是来找他的，不急于一时。
商队的人到了萨丁森郡以后，发现这里确实比他们想的要贫穷，好在他们带的货物在路上已经卖出去不少，到了萨丁森郡，剩下的应该也能消耗完毕。
这次来的商队的主人做的生意很杂，主要是做香料生意，但他们来萨丁森郡当然不会带太多昂贵的香料，而是在打听过萨丁森郡的情况后准备了一批盐和少量的糖。
盐和糖是很受欢迎的商品，前者是人人都定期补充的，后者在这个时代甚至是被当场药物使用，价格不菲。
商队带来的盐在路上已经卖出去不少，这个时候的盐的价格虽然因为东欧盐矿的发现和开采比以前低了一些，但下层人士想要吃盐还是有些困难的，尤其大家都需要用盐腌制肉类存储过冬，这就导致在盐这一块的开销上会比较大，所以盐一直是很受欢迎的商品。
而当商队抵达丁格尔的时候，知道他们是卖盐的商队后，听到消息的人都带着盐罐子过来买盐了，而且购买的数量比商队预想的要多。
没办法，他们这儿外来的商人实在太少，虽然镇上也有卖盐的，但是价格可比这次商人的货物贵的多，质量还差。
而且最近大家拿到了第一个月的工资，手里头都有了点钱，看到有便宜的盐卖，自然忍不住多买了一些。
所以商队带来的盐很快就被瓜分干净了，甚至连糖也卖出去不少。
而其中买的最多的，自然是就是萨丁森郡的领主，费利克斯伯爵大人了。
而借着这笔生意，商队主人也顺利的向萨丁森堡递出了拜访函。
这本来就是费利克斯想要的结果，所以他同意了对方的拜访。
这位商队主人克劳德·高尔特本身也出生于贵族家庭，不过身为四子没有继承家族爵位的他只有一个爵士的身份，不可世袭，也并不算是真正的贵族，但因为其家族很有些背景，他在贵族圈里还算是吃得开，所以面对费利克斯时，也是不亢不卑，很容易获得他人的好感。
克劳德也没一上来就说精油的事情，反而提起的是他在丁格尔看到的意面。
丁格尔镇就那么大，唯一的旅店甚至无法容纳商队人，所以一部分人只能借助在普通民居里，这让他们消息灵通了不少，即使不特意打探，克劳德也知道了费利克斯在镇上招人做意面的事。
那意面是要晾晒的，位置也没有遮掩，就在磨坊边上，远远就能看到，克劳德敏锐的商人直觉让他注意到了这种从未见过的食物，只是那些意面目前并不对外售卖，连制作的妇人们都不知道它的味道如何，所以克劳德仅仅能判断出它们应该很适合长途运输。
如今有机会见到费利克斯本人，他自然是要打探一下了。
费利克斯正愁没人对意面感兴趣呢，见他询问，就高兴的邀请他一起共进午餐。
“这是我准备售卖的一种新式食物，至于味道如何，等尝过你就知道了。”
这次的午餐费利克斯没让其他人过来一起用，而是单独招待了克劳德，菜式也很简单，除了意面外，还有餐包、炸猪肉排、水果沙拉、蔬菜汤，以及餐后点心豌豆糕。
意面是魏薇喜欢的番茄肉酱意面，在番茄成熟以后，她就把那些番茄熬煮成了番茄酱，加了足够多盐份的番茄酱可以保存许久，肉酱也是她亲手熬的，现在厨师们要做意面只要煮好面条，再用两种酱搭配炒过的洋葱一拌，简单又美味的意面就做好了。
而这两种酱料也非常受欢迎，厨师鲍勃正在极力开发它们的用法，不管是涂面包还是做菜都喜欢加进去，而城堡里的人也非常喜欢番茄酱和肉酱的味道，完全没有吃腻的想法。
私下里需要加班工作的，费利克斯可没少用这个配着面包给自己当夜宵，要不是他每天都有抽时间锻炼，最近增加的就不是肌肉重量，而是肥肉了。
这一顿虽然简单，却绝对是克劳德吃的最舒服的一餐，明明每道菜都很简单，也没有添加太多的香料，可味道就是好的他想把自己的舌头也吞下去。
他敢发誓，就是当初他的父亲还没有去世，自己还是伯爵家受宠的三子，被母亲带去皇宫参加晚宴时，也没有吃过这么美味的食物！
他吃的完全停不下来，也顾不上和费利克斯说话，直到把属于自己的那一份食物全部吃光，连一点汤汁都没剩下，肚子像即将临盆的妇人一样撑的动不了，满足的靠着椅子。
等到边上费利克斯的目光投过来，他才想起来自己在什么地方，连忙艰难的坐正，露出歉意的笑容：“失礼了，让您看到如此失态的一幕，实在不好意思。”
曾经也因为魏薇做的食物而吃撑的费利克斯倒是很能理解他，不过现在他只是昂了昂首，表示自己不介意。
克劳德松了口气，比主人早放下餐具可是非常不礼貌的行为，幸好对方并没有对此表露出不好的情绪。
用过了午餐，克劳德对意面的兴趣就更大了，但他也没有忘记自己来萨丁森的目的，终于把话题转到了最近风靡整个王都贵族圈的精油上。
然后自然而然的提出了希望合作的意图。
“我明白你的意思，实际上最近有很多人写信给我寻求合作。”费利克斯抬手制止了他的发言：“但精油的产量是没办法提高的。”
克劳德做出洗耳恭听的姿态，等着他继续。
“我想已经有不少人研究过精油的成分，想要知道它的秘密。”
这点确实是，实际上很多人都这么做个，在寻求合作之前，他们更加喜欢的是，破解精油的秘密，然后独自发财。
精明的商人克劳德当然也不例外。
但所有人只发现了精油中的油应该是最上等的橄榄油，它的香味应该来源于鲜花，除此以外，就完全一筹莫展了。
所有人都把精油想的太复杂了，没人觉得这种美容护肤，甚至有一定药物作用的产品实际上的成分配方就只有花和油，他们觉得没有发现是自己研究的还不够彻底。
“制作精油需要大量的鲜花作为原材料之一，而萨丁森郡并不是个盛产鲜花的地方，所以精油的产量无法提高，甚至等入冬之后，精油的制作也会停止，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他把事实摆在面前，为的就是打消对方合作的心思。
没想到克劳德却询问他：“一定要鲜花吗？干花是否可以？”
这个费利克斯知道，他见过魏薇在浸泡精油之前会把鲜花阴干，使其完全不留一丝水分，也见过她直接使用晒干储存的薰衣草干花，于是点头表示可以。
克劳德自信一笑：“那如果我能够为您提供足够多的干花，不知道这精油的生意是否能够谈一谈呢？”
费利克斯有些意外，但很快又了悟过来。
对于克劳德，费利克斯当然是了解过的。
这位商人在王都也很有些名气，他做的生意很杂，主要是以香料为主，但也售卖宝石布料以及化妆品这些和女性搭边的东西，人脉很广，同时信誉也不错，是个追求利益，但不算黑心的商人。
如果不是了解他，费利克斯也不会这么轻易就想和他谈谈意面的生意，没想到却有意外之喜。
以克劳德的人脉和生意范围，他确实是有这个实力收集到足够多的干花的。
“如果你能做到的话，我可以考虑看看，但我得提醒你并不是所有花都能作为原材料。”
“那么还请您列一张单子给我，我会按照上面的要求为您收集花卉。”
费利克斯笑了笑：“当然可以，不过在那之前，我想我们可以谈谈价格。”
克劳德：“当然。”
费利克斯还不是一个合格的商人，实际上在克劳德说出来之前他虽然想过自己种植花卉却没想过从其他地方购买原材料，毕竟鲜花并不难存放那么久，而干花这一块则完全被他忽略了（显然忽略这点的人不止是他）。
所以他也并不清楚干花的市场价格。
但他不清楚却并不代表会被糊弄，甚至他相信寻求合作的克劳德足够聪明的话就不会在这个时候糊弄他。
克劳德确实不会，实际上他给予的价格是比市价低三成，这个价格虽然不是最低价，但克劳德这边也确实没有多少赚头，顶多是赚个辛苦费了。
而这个价格，费利克斯是觉得能接受的。
而作为一个精明的商人，克劳德也同时表示可以为他提供橄榄油。
“保证是最上等的品质，价格同样可以商量。”
这次费利克斯没有接受，他只是遗憾的表示自己已经有了橄榄油的供货方，而对方还是她母亲的娘家。
“不过我们可以谈一谈意面的生意，我想你一定会对这个感兴趣。”
克劳德确实很感兴趣，他不仅询问了意面的保存时间，还特别询问了制作意面时用的那些配料是否也在交易范围内。
他说的是意面之中的番茄酱和肉酱。
“如果这种酱料可以长时间保存的话，我想它们可以搭配出售。”
费利克斯自己就很爱用番茄酱和肉酱搭配面包当早餐和夜宵，自然也清楚它们确实是可以长时间保存的，只是番茄的数量很少，自己吃都不够，外销是没可能的，
但肉酱的操作性就大的多了。
“这事我需要考虑一下。”
他需要去询问一下魏薇的意见再作答复。
于是他邀请克劳德在城堡暂住，后者很高兴的留下了，同时期待起晚上的伙食。
结束谈话，不用问人，费利克斯知道魏薇这个时候会在哪儿。
多洛莉丝的教室里，十个女仆围绕着两位女主人，坐在一起一边织毛衣一边说着话。
她们的手艺已经练出来了，熟练度上升以后，织毛衣的速度快了不少，虽然不像魏薇一养全程不看也能织好毛衣，但一心二用是没问题的。
一个月的时间，足够她们学会并只好一件毛衣的，甚至，速度快的人连毛裤都已经织出来了。
魏薇就属于那种手速超快的人，所以虽然她并不是每天都坐在这里织毛线，但还是比别人更快的织好了两件毛衣，一件是费利克斯要的，一件是她自己要穿的，如今正在编织毛裤中，顺便和多洛莉丝讨论一下她想要什么帽子。
潘妮这段日子带着园丁的孩子们捣鼓造纸，有魏薇在后面出谋划策，她们很早就已经制作出了草纸，最近更是做出了类似宣纸一样的纸张，虽然颜色还比较泛黄不够洁白，而且纸张太薄没办法使用鹅毛笔来书写，但可以用布包着炭条在上面画画写字。
魏薇为此奖励了潘妮两个银币，而孩子们也得到了每人一个银币的奖励，所以最近他们正干劲十足的挑战制作可以用鹅毛笔书写颜色又好的纸张。
成功制作出的纸张被魏薇都收走自用了，有了它们，魏薇裁剪了一本画册，再配备一根用炭条削制的炭笔，需要的时候就拿出来写写画画，比从前可方便多了。
她现在给多洛莉丝看的就是各种款式简单又好看的毛线帽，有最普通没有任何装饰的针织帽，也有带毛球装饰的，还有类似贝雷帽、渔夫帽、报童帽之类的款式，总之她知道又大概能做出来的款式都给画了出来。
花样多的完全让人挑花了眼。
这个时候的女人出门是不能把头发露出来的，所以包头巾是必须的，而在出席宴会时虽然不需要遵从这点，但一部分人也习惯戴圆饼式的头饰，那也算是一种帽子的款式。
但相比魏薇画的这些，那种圆饼帽子真的是弱爆了。
多洛莉丝挑了好久，才挑了一款头顶有毛球，耳朵两边留了两条辫子底下同样挂着毛球的款式，还撒娇询问可不可做成粉色的。
“我喜欢粉色的。”
“当然可以。”
这款帽子不难做，而且比织毛衣可简单得多，因为大部分的毛线可以使用比普通毛线粗的多的线来做，而且为了保持帽子的宽松，它用的毛线针也不一样，像魏薇准备偷懒的方式，就是用比手指还粗的线织帽子，因为线很粗，所以需要织的圈数就少的多，速度快的，甚至一两个小时就能搞定。
当然这种粗毛线是特别加工的，所使用的工具同样也是，是两根和线差不多粗细的十公分长度像纺锥一样中间粗两端尖的小圆木棒，木棒的一端钻了孔，中间固定了铜丝做成的环针。
费利克斯过来的时候，魏薇已经在不到半小时的时间里把粉色的毛线帽织出了大概的轮廓，只剩下一部分就可以收尾了。
见费利克斯来了，她放下帽子，从人群里走出来。
“怎么了？”不是说这人在和王都来的商人谈生意吗。
离开房间，费利克斯同魏薇说了克劳德同样想做酱料生意的事。
魏薇有些高兴：“这倒是也可以做成一个特产。”
她之前做的肉酱由于没有酱油调色，也没有料酒可用而用了啤酒代替，味道和颜色上还是有些不足，但保存期还是很长的，搭配意面卖确实没有问题。
而且萨丁森郡养的牲畜很多，不管是羊肉牛肉猪肉甚至马肉都能拿来做肉酱，比单独卖牲畜可要赚得多。
就是如果需要大量制作的话，就又要招募人手和建造合适的作坊了。
而这些不是一天两天能够完成的事情。
费利克斯也非常清楚这点，他最近招人做意面建造合适的场地，已经能弄清楚大概的建造工期了：“最快恐怕也要筹备半个月，我是说在人手充足的情况下。”
但他担心酱料配方泄漏的问题。
这可和意面不太一样，意面本来就是他们有意让萨丁森郡的人都知道怎么做的，算是给大家的一个福利，想让这个成为萨丁森郡的主要产出，而这一个市场那么大，就算被其他人学去了，他们也不用担心自己的产出会卖不出。
但肉酱这块就不一样了，肉酱的保存期较短，因为制作时需要用到不少调味料，普通人必然是买不起的，也就只有贵族和有钱的商人能买了，这一块的市场就比较小了，如果配方被学了去，然后有人研究出更好的肉酱，说不定这生意就做不下去了。
“那就把制作过程拆分开，流水线生产，让一些人负责切肉一些人调味一些人烹煮，能分多细就分多细，其中调味料这一块的配方才是重点的，可以事先配好了再交给烹饪的人，加多少料，什么时候加都是有讲究的，差一点味道都是不一样的，你完全可以自让心腹负责这一块，只要调味料的配方不被破解，那么其他人想弄出一模一样的肉酱的可能性还是很小的。”
说完，她又想着或者可以把酱油料酒之类的调味料也做出来，如果能做出来，那么光是卖这些也是很有赚头。
——怎么好像要做的事情越来越多了啊？
费利克斯点点头，又说起了干花的事。
魏薇拍了拍额头：“我怎么没想起来，你等着，我现在就去给你列个单子出来。”
“这事不急，我邀请了克劳德在城堡暂住，你可以先忙完其他事再写。”
“我暂时也没有其他事情要做。”她现在手头上在做的事情除了教人织毛衣外好像也没别的了。
“真的没有了？你再想想？”费利克斯提示他。
还有什么？魏薇想不出来。
见她真的没想起来，费利克斯脸上露出一抹哀怨：“你不是说要给我织一件毛衣吗？”
现在都开始给多洛莉丝织帽子了，为什么他的毛衣还没看见呢？
魏薇呆了一下，才笑出声来：“已经织好了啊，不过我本来想等毛线裤也做好后再一起给你的，现在天气还没有变冷，等我都织好了再给你也不急啊。”
一听不止有衣服还有裤子，费利克斯那点不满就立刻不见了，但还是有些介意：“那你不会给多洛莉丝织吧？”
“当然，她自己能给自己做，我就给她做个帽子而已。”
费利克斯立刻得寸进尺道：“那我也要帽子。”
魏薇戏谑道：“女士帽吗？”
费利克斯：……
作者有话要说：魏薇：下次再闹，就给你做女裙吧，反正这个时候男女穿着也差不多。
费利克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