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精油店的店长扎卡利最近可谓是春风得意，走路都带风。
他负责管理的店铺原本只是王都一个不起眼的粮食店，店铺地址处于王都的中城区，街道附近住的都是有一些家底的普通平民，每个月的生意可以说勉勉强强，曾经一度让扎卡利以为这店要开不下去。
但自从新任伯爵大人下令把粮食店改成精油店，重新装修后再次开张的店铺可就成了整个王都趋之若鹜的热门店铺，店里的客人上到王室贵族下到官吏商人应有尽有，每一个都像他们的货品不要钱一样的疯狂抢购，往往精油到货没几天，就能把所有库存给抢光了。
当然，这种火爆的场面其实也就维持了一段时间，在精油货源稳定并且价格大幅度提升后，虽然客人依旧不少，但总算不再是那种需要大排场龙才能买到东西的盛况了。
但这并不是说精油店的生意就变差了，相反，客源稳定店铺不拥挤是因为现在店里卖的是浓缩精油，一大瓶可以用很久的那种，省掉了顾客来回奔波的时间，但浓缩精油的价格更高，一瓶就是上百金币，虽然每天售卖的数量相对减少了，但收入反而比之前还要高。
从头一次收到上千金币哆哆嗦嗦的差点没激动的晕过去，到现在每天过手几万金币也面不改色，扎卡利都不记得自己经历了什么。
“按照大人您的要求，所有金币都存放在了银行，这是账本以及这个月的存单。”
虽然这个时期的银行基本是做汇票和高利贷生意的，但大额存款还是会有一定的利息，依靠存单，费利克斯可以直接到银行换取大量的金币。
而且这些存单在存款的时候就注明了只有费利克斯·威廉姆斯伯爵和带有他印信的人才能提款，其他人没有相关证明的话即使拿着存单去银行也拿不到一个铜币，安全性可以说是十分高了。
但即使如此，在教出存单之后，扎卡利还是在心底狠狠松了口气。
原因无他，虽然知道只凭存单是取不了钱的，但那上面的数额就是看着都令人心慌啊。
那可是足足十数万的金币存单啊，是精油店一个月的纯收入，如果被偷了抢了，哪怕里面的金币取不出来，光是去银行补办都是一笔不小的花费，卖了他都赔不起。
而且不是他被害妄想，而是扎卡利很确定精油店最近不太平。
自从精油生意开始做起，精油铺子两边的店铺就被费利克斯买下来了，但他没有用来扩张精油店也没有另做生意的打算，而是派了士兵负责守卫，确保精油店的安全。
最开始精油被送到王都时候几乎不过夜就会被卖光，那个时候完全不需要守卫，店铺也十分安全，但到了高浓度精油出现，店铺有了库存后，安全问题就不得不重视了。
很长一段时间里，即使知道店铺有士兵守护，扎卡利还是坚持每晚在店里守着，不然他是真的不放心。
这是个非常明智的决定，有两次，都是在店里的扎卡利听到异常的响动，叫来了两边的士兵吓走了小偷，才没让精油店出现重大损失，而之后守卫的士兵人数再次增加，夜里才恢复了安静。
但就是这样，也够扎卡利提心吊胆的了。
因为他隐约感觉到，那些有备而来跑的还贼快的家伙，很可能是哪家贵族贵族派来的。
精油店的生意实在太好了，多的是人眼红，而在明知道这家店是伯爵大人开设还敢来行窃的，不可能是普通的小偷，因为他们没那个胆子，这可是被抓住可是直接会被砍头的大罪，而精油店有守卫的事可从来没避开过附近的住户，稍微打听就能知道。
也不可能是那些穷凶极恶，为了钱财什么都不怕的强盗，那样的人基本都在通缉令上，先不说他们根本进不了王都，就算能进来，有胆子顶上精油店的，也不会那么轻易就被吓退，连和士兵打个照面的胆量都没有。
所以扎卡利猜测最有可能是有人派他们来偷盗的，而有胆子这么做的就只可能是那些垂涎精油生意带来的巨利的贵族了。
如果真的是贵族，要是被他们偷走了存单，也不是不可能把银行存单变现的，私人性质的银行，背后的水可是深着呢。
所以每天都会把大量金币兑换成存单，每月统一上缴的扎卡利可是怕极了这些存单会被偷走。
尤其因为这次伯爵大人要来王都，上个月的存单没有被送货的骑士一起带回去，而是留在店里等着伯爵大人来验收，两个月积累下来的数额有将近四十万金币之多，完全抵得上教会每年在普拉迪帝国收的一半什一税了。
这么巨额的数量，如果捐给国家，一个伯爵爵位都是能买下来的。
现在终于交出去了，自己的任务结束，扎卡利也就放心了。
他看着正在点算存单的伯爵大人，大着胆子把自己对那些宵小的猜测告诉了他。
“我知道了。”
对于这件事，费利克斯有着和扎卡利相同的猜测，但那些贼根本连面都没露，被发现以后就立刻跑了，让他想查出幕后黑手都无从下手，只能再次增加了守备力量，防止意外发生。
自从开始经营精油生意，费利克斯可以说是赚钱赚的盆满钵满，每天都有数额超万（金币）的交易在他的手中签订，可以说已经非常习惯看到大量金钱了。
但如今拿着近四十万金币的存单，他还是忍不住动容了。
他把账本递给了一边的魏薇，自己拿着那叠存单认认真真的清点和查验真假，而接到账本的魏薇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随后打开账本略看了几眼，确定大致没问题后，就把账本往后一递。
女仆琴自动上前一步接过账本，躬身退下。
自从开始接住会计的工作，魏薇这里需要算账的工作基本都由她负责了。
确认了存单的真假，数目无误后，费利克斯才询问起扎卡利关于店铺的情况。
说到店里的生意，扎卡利眉飞色舞：“再好不过了，我敢说整个王都，不，应该是整个普拉迪都没有比我们生意更好的店铺了，每天甚至有许多贵族的夫人小姐亲自到店里选购精油，按照您的要求专修出的二楼贵宾区里经常会因为人太多而没有足够的位置招待她们，我觉得我们应该扩建店铺了。”
费利克斯点头，扩建是必须的，因为不久之后这家店还会有其他的商品开始贩卖。
比如香水和花露，以及以后陆续会出现的各类化妆品，这些必然会让所有女性趋之若鹜的商品，不是现在的精油店能够支撑得起的。
所以扩建是必然的。
不过费利克斯在此之前和魏薇就这个问题讨论过，他们一致觉得除了扩建外，其实还可以另外开一家店。
现在的精油店位于王都中城区，这个区域基本上住的都是一些小有资产的中产阶级，治安虽然比底层平民居住的下城区要好，但相对于官员和大商人居住的上城区以及只有贵族能居住的靠近王宫的中心区，这里的治安和条件还是差了许多。
而精油在现在属于高档奢侈品，是只有有钱人才买得起，中城区这边能消费的起的人实在不多，店铺开在这里，不仅不够安全，对于店铺今后的发展也不太合适。
所以他们已经在考虑到环境更好的上城区开店，并且开始物色合适的店铺了。
而不知道主人们计划的扎卡利也道：“有不少客人抱怨中城区的道路不太好，希望我们能把店铺开到上城区或者中心区去，这样一来他们上门也方便不少。”
于是费利克斯问他：“那你怎么看？”
扎卡利道：“我觉得确实可以在上城区的商业街再开一家店，但中城区这边的店铺依旧可以继续经营。”
费利克斯有意考验他，于是道：“为什么？难道不应该直接把店铺搬走吗？中城区这边应该没什么客人吧？”
说到自己的工作范围，扎卡利侃侃而谈：“中城区的人确实不如上城区和贵族有钱，但并不是说完全消费不起店里的商品。”
一整瓶的高浓度精油确实非常昂贵，但它可以稀释出几十瓶的低浓度精油，这种精油效果和他们最初贩卖的熬煮沉浸出的精油效果是一样的，中城区的居民买不起高浓度的精油，但她们咬咬牙还是买得起稀释过的精油的。
“我们店里并不允许这样贩卖，但有一些商人会到店里进货然后稀释了在中城区进行兜售，听说生意很好。”扎卡利早就看那些投机商人不满了，明明是可以自己赚的钱为什么要便宜了其他人：“如果我们自己稀释再零售的话，中城区的生意也是可以做起来的。”
这种零售方式赚到的钱或许比不上直接出售高浓度精油，但积少成多下也会是一笔不菲的收入。
他的提议确实不错，对于这个由老伯爵留下的店长，费利克斯还是颇为信任的，当然这种信任是经过考验的，之前负责送货的骑士，后来派到店铺负责守卫的士兵都会定期汇报扎卡利的表现，到目前为止，这位店长的表现都很不错，店里的生意从来没出过纰漏，库存的精油和钱财也一直能对上数额，没有任何违规的勾当，而且店员也被他管理的很好，服务态度好手脚也勤快，各方面来说都很令他这个老板满意。
魏薇凑到费利克斯耳边与他耳语几句，后者点了点头，同扎卡利道：“我们确实有在上城区再开一家店的打算，如果让你选择的话，你是选择留在现在这家店铺，还是愿意到新店去？”
扎卡利闻言，很是激动，上城区可不是一般人能进去的，如果能去上城区当店长，他的身份也会变得更加体面。
但圆滑的扎卡利没有直接说出自己的意愿，而是狡猾又不失讨好的道：“全凭您的吩咐，大人。”
费利克斯笑了：“那就去负责新店吧，另外你的薪水也需要调整一下。”
扎卡利心头一紧，比起体面的身份，薪水可更加重要。
他紧张的看着费利克斯。
费利克斯把扎卡利的薪水提高了一倍，不仅是他，精油店里的员工同样也增加了薪水，同时，他还准备了年终奖。
一个金币的年终奖金直接放到了扎卡利的手里，这是对他工作的肯定。
“你回去以后根据店里员工的表现列个单子出来，表现杰出者建立5个银币，其余人每人两个银币，这些钱直接从店铺的账上走，算是奖励大家最近一段时间的辛苦。”
不仅薪水翻倍，还有奖金可拿，本来工资只是普通标准，如今一下变成同行里收入高的那一档，这可把扎卡利高兴坏了。
他千恩万谢的从伯爵的府邸离开，回去宣布这个好消息，想来听到加薪的消息，她们都会高兴的跳起来。
至于调任的事情，得等新店装修好，并且招聘到合适的新店长接手他的工作之后，而这段时间内，除了找合适的店长人选外，扎卡利还得招聘和培训新员工，为新店开张做准备。
当然，新店员的招募可不是扎卡利说了算，他只负责初选，真正的决定权还在费利克斯手里，毕竟这个位置可是会接触大量的金钱，如果找个身份有问题，或者本身贪婪的人，除了问题就麻烦了。
上城区的商业街很繁华，之前他们一行四人出门逛街最先去的裁缝铺就是那条街上的，街上的客人都是有钱人，各家店铺的生意好，店铺的价格自然也高，何况费利克斯还不想租而是买，要找到合适的店铺就更难了。
不过最后费利克斯还是买到了合适的店面，一家位于商业街中断，占地超过五百平米的双层大店铺。
这家店的位置好，地方又大，店铺主人光是把地方租出去每月收租都能有大笔的收入，本来是不可能卖的，但对方偏偏也是想和费利克斯合作的贵族之一，费利克斯用一份精油订单的合同就让对方同意把店铺转让给他了，当然，价格还是按照市价来，没有多少优惠。
准备装修前，魏薇特意跟着他一起去店里看过，跟装修团队商讨好了装修的具体事宜，除了装修风格外，新店还会增加专门的试用区，当然这得等到他们回萨丁森，开始进行化妆品的流水线生产以后。
不过香水和纯露在新店开业前倒是可以准备上，这样一来店铺里的商品也不会太单薄。
不过工作也真的是越来越多了。
除了工作以外，他们还忙着参加各种宴会，在蜜拉贝儿王后的闪亮登场后，新式礼服成了上流社会的新风潮，不过几天的时间，魏薇再次参加宴会时，看到的就是一群穿着大蓬裙，手里拿着扇子摇曳生姿的贵夫人和小姐了。
彼时的她独自一人参加了由纳尔森伯爵夫人举办的美容沙龙，所有的宾客都是女性，她们的裙子都是和蜜拉贝儿王后类似的款式，但又有一些小小的改动，就像是为了展现自己的财力和地位，裙子上的装饰品多了不少，还尽挑着名贵的来。
就像纳尔森伯爵夫人，她穿了一条颜色全部用金线编织的裙子，裙摆上还点缀了宝石，胸口处也装饰着用宝石和鸟羽制作的胸花，手里扇子的扇面更是用丝绸做的，上面的蝶恋花刺绣绣工在魏薇看来一般，对其他人来说却是罕见的珍宝。
自然的，这位沙龙的举办者获得了所有人的称赞，而她本人也是乐此不疲的向大家展示自己身上的裙子和手里的扇子，脸上满是得意的表情。
不过当魏薇到来时，所有人，包括纳尔森伯爵夫人在内，大家的关注点就都跑到了她的身上。
或者说是她让潘妮抱着的化妆箱上。
“亲爱的薇，你可算是来了。”身为主人的纳尔森伯爵夫人第一个迎了上去，亲切又不失礼貌的赞美道：“你今天可真漂亮。”
魏薇顺着她的意思和她交换了一个贴面吻，她今天顺应潮流也穿了大蓬裙，不过和其他人花哨的款式不一样，魏薇的大蓬裙没有过多的装饰，整条纯白的长裙只有衬衣领上的金属家徽大纽扣和腰间的红色宽腰带带着不同的色彩，但她的裙子很特别，是一层叠着一层的蛋糕裙，给人一种甜美又俏皮的清纯感，不少年纪和她相仿的夫人看到后都是眼睛一亮。
而且她还化了妆，虽然很淡，但沙龙是在下午举办的，光线充足下，她脸上的妆容没有被掩盖，对这方面异常敏感的女人们自然第一眼就看出她上妆后更加精致的五官，感觉比上次见面时都要深刻一些，也更加符合她们的审美了。
“谢谢你的夸奖，夫人你今天的样子同样令我惊艳。”魏薇笑着恭维回去，一边把目光放到她手中的扇子上，眼带怀念：“而你的扇子也同样令我感到怀念，好久没有看到有人用丝绸了。”
她这么一说，大家立刻想起来，丝绸不就是出自她的国家吗。
“想来薇薇小姐那儿一定也有不少丝绸吧？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带来让我们大家开开眼界呢？”
一个声音突然插了进来，魏薇顺着声音的来源看去，是一位容貌出众的少女，从她的打扮看，应该是位未婚姑娘。
此时对方盯着魏薇的神情可不怎么友好，虽然她开口说的话好像只是出于好奇而已，但看她的神情，不像是想要看丝绸，反而像是笃定她拿不出来一样，其中暗藏的敌意和轻视，再明显不过了。
她都注意到了，其他人精的夫人们自然不可能感觉不到。
“杰西卡！”站在女孩身边，容貌和她有五六分相似的贵夫人警告的喊着女儿的名字，然后转头同魏薇道：“我的女儿好奇心有点重，又特别喜欢丝国的丝绸，所以才会提出这样的请求，希望你不要介意。”
虽然说着类似道歉的话，但她并没有把这个话题结束掉，而且她这样一说，魏薇反倒不好拒绝了。
于是，魏薇也只能不失礼貌的笑着回答：“如果有机会的话。”
之前的小姐她不认识，但她的母亲魏薇还记得，克莱夫男爵夫人，她的丈夫在王都担任财务大臣一职，很受国王的器重，所以虽然只是男爵夫人，在贵族中还是很有话语权的。
纳尔森伯爵夫人见局面不太好，忍不住皱了眉，心里也有点不悦，不过不这份不悦并不是对魏薇的，只是觉得克莱夫男爵夫人和小姐在她的面前针对魏薇，有点打她的脸了。
不过不悦归不悦，她也没有直接发飙，只是看了两人一眼，又扬起笑容邀请魏薇入座。
这个美容沙龙是在温暖的休息室里举行的，参加的宾客只有十来位，大部分都是已婚的夫人，剩下的人里，除了已经订婚在她们看来算是半个已婚的魏薇外，还有两位未婚的小姐，其中一个就是克莱夫小姐，而另一个魏薇不认识，但对方脸上多到粉底也盖不住的雀斑还是让她忍不住偷偷侧目打量了一眼。
讲真，虽然欧洲人大多数都会长雀斑，但多到像是一脸麻子的程度，就有点吓人了。
大概也因为如此，那位雀斑小姐看起来非常自卑，整个人都透着一股丧气。
没等她多打量几下，纳尔森伯爵夫人已经迫不及待的询问起她带来的化妆箱了。
“里面装的就是威廉姆斯伯爵送给王后的生日礼物吗？”得到肯定的回答，她更加激动了：“快打开让我们见识一下，我都等不及想看看里面都有什么了。”
魏薇注意到说到威廉姆斯伯爵时，那位克莱夫小姐的脸色有些异样，她把这点记下，隐约知道她的敌意来自哪里了。
不仅是纳尔森伯爵夫人，其他人也迫不及待的想要看看她的化妆箱了。
魏薇也不卖关子，示意潘妮把箱子打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