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康昭带着自嘲的淡笑,“不管你信或不信,我可以明白告诉你,我他妈没碰过她,你想象的东西不存在。”
柳芝娴挑眉冷笑,“交往一年。”
康昭几乎笑着骂出一句脏话,“别人不愿意,我总不能强-奸她。”
那个直白的词眼勾出初遇时不太美妙的回忆。
柳芝娴没参与康昭和李京蔓的过去,无法断定他是否在矫饰。
她从没在言辞上盖过他,现下更不知说什么好。
“你以后不要给我买包。”
康昭玩味扫她一眼,脸上挂着一副“你确定?”的表情。
柳芝娴抱起胳膊,没看他。
康昭举着手机发语音,“包不用买了,你嫂子说不要,你看着办。”
柳芝娴一僵,换一个姿势,揉玩自己的小耳垂。
“你、买了?动作那么快?”
那边的手机语音替她回答,是个清爽的男声:“哦……哥,我已经买了怎么办?”
康昭适时递上请示和求助的眼神。
“……”
柳芝娴皱皱鼻子,耳旁碎发绕成弯曲的一缕,心里骂过老狐狸,就顺着台阶下了。
“既然买了,那就要吧,你上班也辛苦,挣钱不容易。”
康昭丢下手机,笑着过来抱住她。
“还是娴老板体贴。”
柳芝娴佯装警告:“你买了什么样的,太丑我可不要。”
康昭抬起她下巴,“你要相信我的眼光。”
气氛缓和,柳芝娴又绕回前头话题,“康昭,我也交过男朋友,我不是介意你有前任,而是……你不能对我撒谎,任何时候都不可以。”
康昭跟猫一样蹭蹭她鼻尖。
柳芝娴不想错过千载难逢的切入点。
“我还能有一个问题吗?”
康昭仍是谨慎道:“说说看。”
“你……跟她分手,有一部分是那个原因吗?”
那个她持保留意见的怀疑。
康昭松开她,口吻平淡:“首先,我是一个有正常生理欲-望的男人,再者,如果我足够喜欢对方,一切都不是问题。”
柳芝娴想了想,点头:“谢谢你的坦白。”
康昭醒悟过来,“你怀疑我有问题?”
柳芝娴试图委婉,“可你看着,怎么也不像旷了一两年的人……”
康昭哭笑不得,“我又不是乱发情的疯狗。”
淡淡瞟去的一眼里藏着嘲讽。
康昭抱紧她,这一次,柳芝娴感觉到他身体的变化。
温热的气息再度逼近耳旁,那沉哑性感的嗓音透过耳朵,直往她心窝钻。
“我想要你,但怕你又再扇我巴掌。”
柳芝娴心跳紊乱,呼吸急促,想躲,又给圈得死死的。
康昭甚至警告性持枪上阵。
柳芝娴报复般隔着枪套握枪,恶作剧地扣上一把。
“我不扇你巴掌,但我大姨妈会。”
初遇那晚的柳芝娴又回来了。
康昭不怒反笑,顺势一带,一齐跌落床上,柳芝娴垫着他。
手只是错位一下,柳芝娴回到原处,使上些力气。
“要我帮你吗?”
他们紧紧盯着对方,没有接吻。
康昭手指梳进她的头发中,如那晚一般。
“我喜欢现在的你。”
大方,自信,坦率地表达自己的渴望。
简简单单七个字,比他的吻更有魔力,鼓舞了她。
柳芝娴找到他的皮带扣,试图解开——
门外传来熟悉男声。
“小昭哥,上次的球针是不是在你这,篮球又没气了?——啊、哦、嗯,不在,好的,我再去其他地方找找。”
宿舍门刚才忘记关,熊逸舟走到门口见鬼般转身就走。
大志路过问:“小昭哥不在吗?”
熊逸舟拐走他,“我姐夫现在有‘机动安排’。”
大志:“……”
柳芝娴从康昭身上爬起,整理好头发。
康昭笑吟吟说:“准备去打球,你来看吗?”
柳芝娴微扬下巴,“不去,妮妮媛媛都不在。”
“晚点我去找你。”
“你来也没用。”
康昭一手掐腰,一手撑在桌沿,“你把我当禽兽么。”
柳芝娴半开玩笑,“你上次说画一幅人像,不交作业不给来。”
康昭咬咬嘴唇,一副“你等着”表情。
回到苗圃,柳芝娴给猫换水倒粮,才慢慢开始洗漱。
来乡下一年,灯红酒绿机会锐减,除了吃宵夜,柳芝娴基本独自呆在宅子里,与一猫相伴。
省去许多不必要应酬,她有更多属于自己的时间,朋友随时联系,倒也并不孤寂。
洗漱完看一会专业书,柳芝娴犯困地刷起微博。
刷到一组男人婚前婚后对照,同一个床头和姿势,左边婚前是帅气小鲜肉,右边婚后只剩下肉,再也鲜不起来。
柳芝娴转发到微信给康昭。
片刻后,手机震动,持续不停:康昭发来视频请求。
柳芝娴往旁边镜子看,摘掉兔子发带,吊带睡衣领口赤露大片肌肤,转念一想,又不是没看过,索性也不挡。
调好角度,只入镜脸和锁骨,柳芝娴接通视频电话。
康昭好像撑在桌子上,只能看到胸膛和一角胳膊。
然后他站直,上半身填满屏幕。
康昭说:“这次终于看到人。”
这是她第一次接他的视频。
柳芝娴以手梳整头发,轻咳一声,“又不是没看过。”
康昭说:“不一样。”
“嗯?”
语气混不正经,“睡前看的,不一样。”
“……你刚打完球?”
康昭身上还穿着球衣。
他啊一声,“你担心我变胖?”
没想到有人比她更能跳话题。
柳芝娴说:“给你敲响警钟。”
康昭:“我让你检验一下。”
她还没吃透这句的意思,康昭忽然漫不经心撩了撩衣摆,跟扇风一样,一截腹肌不时闪现,成块成块的,汗湿的肌肤泛着隐隐光泽。
柳芝娴又乐又羞,撑着额角低头笑,“你干嘛!”
“给你看,躲什么。”
“……”
柳芝娴强装正经,绷着脸紧盯他。
康昭揪起衣摆,不一瞬将衣服扯下。肌肤沁满细汗,小麦色泽野性又健康,半身肌肉灵活舒展,透出难以言喻的力量感。
柳芝娴表情崩盘,双手捂脸,又忍不住悄悄张开指缝。
“臭流氓。”
他不知故意还是无心,修长的手指挠了挠腹肌。
“还担心我变胖么。”
柳芝娴放下手,支颐严肃道:“亲手验证才能下结论。”
康昭笑:“一会就过去。”
柳芝娴本来打算明天中午到舅妈店里洗头,这回听说康昭要过来,赶忙回浴室洗一遍。
出来边吹头发边琢磨,一会下楼开门要不要穿上bra,洗完澡穿睡衣还塞bra的确不好受。
吹风筒换到另一边继续吹时,柳芝娴决定还是穿上为好,避免不必要的尴尬。
等头发吹干,穿好bra,她修饰好炸毛的碎发,喷上一点香水,终于允许自己看手机。
有一通未接来电和一条消息。
都是十几分钟前,风筒太吵,她没听见。
康昭说临时有事,今晚过不去。
短短一句话,完完整整听三遍。
柳芝娴把手机抛床上,反手后勾解开bra扣子,两条胳膊从肩带缩回来,把一整副从衣摆下面掏出挂椅背。
她坐椅字上支起一条腿,开始涂指甲油。
简单而重复的手工容易让人静心,柳芝娴心里一边骂康昭,一边给手脚涂上均匀的透明色。
晾干后,跑去捡回手机,把康昭微信备注改成一个字:猪。
以前失联,只是简单的普通朋友不联系。
如今刚谈恋爱,康昭一声不吭消失,柳芝娴像被甩了,甚至绿色上头。
偏偏康昭工作性质所限,柳芝娴没法抱怨什么。
过几天,柳芝娴好像也忘记自己非单身的身份。
除此以外,还有另外一件不大不小的事困扰她。
又到上康昭家做园艺的日子了。
这日周末,柳芝娴带着一个新招的男徒弟一块出发。
银色皮卡刚在许家别墅门口停下,一辆红色大奔也在后头泊好车。
两边人马同时下车。
一边是灰不溜秋的宽松工作服配水靴,一边是细跟高跟鞋和及膝短裙。
倒也跟各自的车相匹配。
柳芝娴拿工具慢上一步,站在李京蔓后侧方等应门。
三个人的站位,瞧起来就跟李京蔓领队来做工似的。
保姆阿姨似也给这架势愣了一瞬,旋即换上不卑不亢的笑容。
“三位里边请。”
柳芝娴颔首打过招呼,径自往后院走。
李京蔓瞥一眼那毫无可取之处的背影,扬起高傲的头颅,跟着阿姨进屋。
那派头,有几分将军凯旋进宫面圣受赏的气场。
事先接到来讯,许建怀对李家千金的造访并不意外。
李京蔓递上手中礼盒,说是家父新得的上品香茗,带来请叔叔品品。
许建怀让阿姨端上茶点,面色谦和,“老李跟我隔三差五见得上,还特地差女儿给我送过来,辛苦了。”
“怎么会辛苦,本来也打算来看看叔叔阿姨。”李京蔓一番话说得体面周全。
许建怀说:“可惜康昭这周不休假,不然……”
李京蔓眼神一滞,端起香茗细抿。
脚步声从楼梯传来,孔玫先前一直在楼上,不知道今天有客。
李京蔓甜嘴唤了声阿姨,就着来意重新寒暄一遍。
孔玫措词客气,“就是今天约好园艺师修整后院,不然可以带你到花园走走,不用拘束在屋里陪我们两个老人家喝茶。”
李京蔓说:“我好怕妨碍到你们,正好我妈也喜欢捣鼓些花花草草,我来观摩一下,不算偷师吧?”
孔玫不动声色向许建怀投去一眼,那边稍一欠身,接茬道:“上次你妈妈请的好像也是这位园艺师。”
李京蔓面露讶色,“是么,都是穿差不多的工服,我认不出。”
许建怀说:“她们公司也在南鹰镇上,小昭那里。”
李京蔓说:“跟我联系的是一位年轻男老板,听说租用村民的旧宅子,办公和住宿都在一起。”
一句话语义暧昧,适婚年龄男女走近一些就会引发联翩浮想,何况朝夕相处,又拥有利益共存的事业。
孔玫和许建怀愣怔一霎。
“许先生——”
保姆阿姨伺机打断沉默,说柳小姐有一处修整意见要请他们确认。
两边都是不能冷落的客人,孔玫斟酌片刻,起身道:“我去看看,老许你陪蔓蔓聊着。”
孔玫换上室外鞋,台阶残留一列泥印子,也不知鞋子的主人刚才走到哪里,听到几分。
时近中午,柳芝娴清理完残迹,打包工具要告辞。
李京蔓也从屋里出来。
许健怀客气道:“有空再过来玩。”
李京蔓说:“我听说小珩快回国,和他好久没见,也想聊聊。”
许健怀说:“到时你们全家一块来,你也在国外呆过,跟小珩应该有共同话题。”
孔玫送柳芝娴到门口,用大家都听得见的声音说:“下次和小昭一起回来。”
柳芝娴莞尔“哎”了声。
李京蔓淡淡剜一眼。
送走两辆车,孔玫和许建怀对视一眼,互相舒出一口气。
许建怀负着手轻叹,“小昭这是给我们出难题。”
孔玫莞尔,“这有什么难丢,他带哪个回来,我们就认哪个。”
两老四目相对,坦然朗声笑。
柳芝娴回到公司换身衣服,开车到镇上舅妈店里洗头。
今天闲日,中午客人只有她一个。
舅妈便亲自上手。
柳芝娴躺在洗头床上,望着灰旧的天花板。
“舅妈,你和舅舅结婚前他就是巡山员了么?”
舅妈给她试水温,“可不是么,三天两头呆山里,跟老树处对象的时间还比跟我长。”
“舅舅不在时,会无聊么?”
“当然会,不过我们那年代通讯不发达,长时间联系不到,好像也没多不正常。只要自己有工作要,倒不会太无聊。”
“也是……”
舅妈给她打泡泡,笑道:“刚开始谈恋爱就不适应啦?”
“……随便问问。”
“小昭这个人,还是挺靠谱的。——这样力度合适么?”
柳芝娴嗯了声,和长辈聊感情总有说不出的别扭,也许是学生时代不得不向家长坦白早恋的后遗症。
柳芝娴说:“舅妈,我有点困,小小眯一会,好了你喊我。”
柳芝娴忙了一天早上,没怎么费劲,一会便进入浅眠。
柳芝娴舅妈觉察门口光影变化,一扭头,对方朝她做出嘘声手势。
康昭在旁边水龙头洗过手,用口型道:“阿姨,我来。”
她但笑不语,洗净手中泡沫,扶着腰出门和隔壁店老板娘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