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中午大家凑合着吃了顿,晚上六点的时候,年饭做好了。
在吃饭之前,纪父和纪淮两个人去门口放了鞭炮,引线一燃,炮竹噼里啪啦地炸开了响,红红火火,喜喜庆庆。
宋辞和纪薇两个人就在门口看,纪薇被眼前这一幕勾起了往日的回忆,暂时也忘记了之前的烦心事,笑着对宋辞道:“我记得小时候我们喜欢玩仙女棒,我哥他们就喜欢玩鞭炮,他老喜欢拿这个吓我来着。”
宋辞之前也听王婶讲过一些纪淮小时候的事情,他笑了起来:“纪淮小时候这么调皮吗?”
“嗨,那哪能呢,他只是逗我玩呢,小区里谁敢欺负我,他总是把别人揍得鼻青脸肿的。”纪薇笑眯眯的,手里捧着一杯热水,靠在墙边,“我这么无法无天,有一半都是他惯出来的,从小到大别人都知道我是纪淮的妹妹,没人敢动我一根手指头。”
宋辞想了想:“那你现在有两个哥哥了,以后走出去,你也是宋辞的妹妹。”
纪薇忍俊不禁:“那你的粉丝们岂不是要羡慕死我啦。”
宋辞也跟着笑起来:“我也羡慕你呢,有纪淮那么好的哥哥,还被他宠着长大。”
“唉,你要是从小就来我们家就好了,”纪薇长长地叹了口气,对着宋辞挤了一下眉,“这么羡慕我,那不如早早的来我家给我哥当童养媳。”
宋辞霎时被噎了一下,想了想那场景,耳根子一红,结结巴巴地道:“你说……什么呢……”
纪淮放完鞭炮走过来,顺风听了一耳朵,挑了一下眉:“你们在聊什么?”
宋辞立刻去拉他的胳膊,赶紧往门里面走,含糊道:“没什么。”
纪薇看热闹不嫌事儿大,拔高嗓音道:“刚才嫂子跟我这儿吃醋呢!说遗憾啊,没能早早的给你当童养媳!”
纪父也走了过来,没太听明白他们聊的话,问道:“什么童养媳?”
刷地一下,宋辞几乎整个人从头红到脚,面上满是绯色,在大红灯笼的照耀下,眼眸里一片潋滟,似是羞怯,又有些无措。
纪淮低低地笑了一声,伸手揽过了宋辞,带着他往屋里走,微微偏头,在他耳边问:“这么喜欢我,嗯?”
宋辞虽然在和纪淮单独相处的时候很能放得开,但是在纪家人面前终究是要脸的,觉得还是得本分规矩一点为好,当即便将纪淮伸手一推,语无伦次地道:“薇薇那是瞎说……瞎说的,我没……没那么想,吃饭了吃饭了。”
纪淮笑得更厉害了。
这还是他头一回笑得这么开怀,宋辞忍不住看了两眼,越看越觉得好看,越看越觉得心动,等到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被纪淮伸手扣住了腰,低头吻住了唇。
赶进来的纪薇看了个现场直播,哎呀一声捂住了眼睛,指缝张的大大的,大大方方地看着他们,瓮声瓮气道:“受不了了,大过年的,公然虐狗啦。”
宋辞猛地反应过来,伸手将纪淮一推,这下子潮红从耳根一路蔓延到了脸颊,他支支吾吾了半晌,想说些什么,最后狠狠地把纪淮一瞪,转身跑了。
纪淮凉凉地看了纪薇一眼。
纪薇朝他呲牙一笑。
又慢半拍赶进来的纪父看着这一幕,摸了摸头发,很是茫然:“你们在干什么呢?”
“吃糖呢,齁得慌。”纪薇说,“还好哥和嫂子只在家待一天,不然我迟早得去看牙医。”
纪父啊了一声,更茫然了:“薇薇你牙疼啊?”
“她哪儿牙疼了?”方怀柔正在准备碗筷,朝这边翻了个白眼,“纪薇,过来给我搭把手!成天什么正经事都不干,还跟你爸那儿装牙疼,我看你是皮在痒!”
纪薇哼了一声,走过去帮忙了。
菜都上齐了,碗筷也全都摆好了。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雪依旧没停,呼啦地在风中卷着,像是破败的棉絮。
屋子里温暖又热闹。
电视机开着,里面的每个人都洋溢着快乐幸福的笑容。
几个人举起了杯子,在暖融融的气氛中清脆地碰到了一起。
方怀柔身为长者,率先说祝词:“新的一年,祝阿淮和小辞和和美美,美满幸福,祝薇薇早点找个好人家嫁了,祝孩子他爸身体健康,长命百岁,祝我青春永驻,越活越年轻。”
纪父不善言辞,乐呵呵地附和道:“加一。”
“你加什么一?”方怀柔瞪了他一眼,“年年只知道抄袭我的祝词!你知道我想了多久吗!”
纪父:“……”
宋辞噗呲一声笑了出来。
纪薇翻了个白眼:“有啥好争执的,不就是吉祥话吗,我来说一个,祝大家心想事成,万事如意!这个你们可别抄袭我,我想的时间比妈的长多了。”
宋辞:“……”
纪淮面无表情:“阖家欢乐。”
方怀柔煞有其事地点点头:“不错,换词儿了。”
宋辞:“……”
纪言憋了半晌:“祝大家新年快乐呀。”
大家:“谢谢言言!”
众人一齐看向宋辞,宋辞顶着众多视线,决定入乡随俗,他摸了摸鼻子,小心翼翼地给出祝福语:“祝大家年年有余,岁岁平安?”
“好词儿!”方怀柔鼓了一下掌,“好了,这个流程终于过了,来来来,咱们吃饭!”
在落座前,方怀柔笑眯眯地拿出一叠红包,挨个发下去。
发完了红包就开始正儿八经地吃饭了。
一起聊天,一起喝酒,一起吃肉,气氛十分的惬意放松。
吃完了饭后,大家各有分工,纪言负责收拾自己的玩具,分类装箱,纪薇和方怀柔负责收拾厨房,纪父负责查看最后一遍所有的年货到底准备好了没有,还缺什么,宋辞和纪淮被支使着去放烟花。
还是在门口的那块空地上。
炮竹的红色纸屑在地上铺了一层又一层,混合着雪水。
雪已经停了,风依旧萧索,吹在人身上让人遍体生寒。
屋子里热,宋辞就把外套脱了,出来的时候嫌麻烦,身上只穿了一件低领的红毛衣,站在雪地里,衬得显眼极了,像是在雪地中绽开的一枝雪梅,秀丽美艳。
纪淮看习惯了他还没觉得有哪儿不对劲,等到点完烟花后回去走到他身边,发现他在打哆嗦后,才想起这祖宗一向是个嫌麻烦的主,能多赖一分钟的床就绝对不早起,能不多穿的衣服就绝对不多穿一件。
他伸手揽住了他的肩膀,沉声道:“回去把棉袄穿上。”
“不。”宋辞靠进他的怀里,一眨不眨地看着烟花,“这烟花马上就要升空了,回去穿衣服多耽误事。”
纪淮拿他没办法,只能伸手抱紧了他。
几秒钟后,烟花腾地一下升空,绽开,在空中怒放,点点流金由深变浅,在深蓝色的夜幕下,在最美的时候定格了几秒钟,旋即哗啦一声,花朵又重新闭合,然后往下落去,另外一朵又重新升空。
宋辞仰头看着天空。
这不是他第一次看烟花,但却是第一次感到如此的宁静祥和。
身后温暖的怀抱,头顶绽放的烟花,还有隔着衣服都清晰可闻的心跳声,脚下的雪地,从身边溜过的寒风,一切的一切,都让他觉得满足。
原来和喜欢的人待在一起,无论做什么,都想让这一瞬永恒。
都会觉得开心很幸福。
宋辞在纪淮的怀里偏了一下头,笑吟吟地看着他:“纪先生,新年快乐。”
烟火的光忽明忽暗,打在宋辞的脸上,因为出来的时间有些久,他的脸色被风吹得一片雪白,眉眼精致如画,这么偏头看人的时候,侧脸弧线流畅又柔软,一路蔓延下去,路过修长的脖颈,流过诱人的锁骨,隐没在毛衣的衣领边缘,漂亮得像是个雪花化成的妖精。
纪淮嗯了一声,低头吻住他的唇。
宋辞顺从地闭上眼,眼睫颤了颤,他回身抱住纪淮。
两个人交换了一个绵长轻柔的吻。
回到屋里的时候,大家都坐在一起看联欢晚会,一边看晚会一边斗地主。
宋辞和纪淮进来了,战局立刻就从三个人变成了五个人。
然后大家就发现,宋辞的技术简直烂到不行,偏偏还一点自知之明都没有,乐呵呵的每一把都去抢地主,只要有2有王牌,他都觉得自己这盘稳赢不输,然后就……输了个底朝天。
纪薇赢钱赢得不亦乐乎,每一把都撺掇宋辞去抢地主。
然后翻倍,再翻倍。
最后宋辞都输懵了,纪淮终于看不下去,走到了宋辞的身后,手把手的教他打牌,最后又不知怎么的,变成了他把宋辞抱在怀里告诉他该打哪一张。
这种攻击对于旁人来说是心理上的,大家纷纷被甜到掉牙,尤其是纪薇。
宋辞先开始还没察觉,后来被纪淮一抱,脑子混沌一片,差点把2当成3,对子当成飞机打出去,拿牌的手都不稳了,纪淮就慢条斯理地握住他的手,低低地在他耳边指挥。
几盘打下来,宋辞的脸红得就像被煮熟了似的,几乎都要从耳朵里冒出蒸气来。
最后在纪薇的再三抗议下,宋辞推开纪淮,落荒而逃,说自己去削一下水果。
宋辞一走,纪淮便看向纪薇,淡淡地道:“不准欺负你嫂子。”
“什么?”纪薇要被冤枉死了,“我被你们恩爱秀了一脸好吧?我才是受到伤害的那只单身狗!”
“是吗?”纪淮勾了一下唇,“说瞎话可是会会遭报应的。”
他那眼神像是看透了什么似的,把纪薇看得心惊胆颤。
“薇薇真是像个小孩一样。”方怀柔在一边终于找着机会冷嘲热讽,“自从小辞进门后就可劲的逗他,也亏得人小辞脾气好,怎么说人家都是你嫂子,这么眼红你哥,你明天也给我领一个回来,你们互相伤害不就行了吗?成天嚷嚷着单身狗没人权,你有本事也谈一个去啊,没本事就闭嘴。”
纪薇被一激,脑回路一短路,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脱口而出:“谁说我没谈恋爱了!我男朋友昨天都领回家给你们见过了!”
她这话一出,方怀柔和纪父齐刷刷地扭头看着她,那眼神就像是在看一棵开了花的铁树。
意识到自己说漏嘴后,纪薇猛地伸手捂住了嘴。
但是已经晚了,方怀柔温柔地笑着:“哟,玩暗度陈仓呢?昨天还特地刺探敌情过来了?说说呗,是哪位武林高手呢?”
纪薇:“我不是我没有!我刚刚说着玩呢!”
宋辞洗完水果后,切好了摆好盘,送到了外面,看纪言一个人在地上趴着玩玩具,他过去陪她玩了会儿,对客厅的动静一无所知,就在这时,他听见了门铃声响起,纪言拿着布娃娃看了他一眼。
宋辞:“有人来了,言言乖,我去开一下门,你先自己玩。”
纪言点了点头,又继续自顾自地低头玩娃娃。
宋辞走到了门口,一边走一边想来的人会是谁,今天是大年三十,难道是街坊邻居过来拜年来了?
他打开门,刚扬起微笑准备跟来人说一声新年好,门口站着的人看见他,眉头一挑:“宋辞?”
门口站着的是个女人,身材高挑,容貌艳丽,但是浑身带着尖锐的,咄咄逼人的冷意,眉眼间俱是化不开的寒冰。
宋辞茫然地点点头,还没明白为什么这个人会认识他,正想开口问问的时候,女人却忽然上前一步,毫无预兆地抬起了手,狠狠地扇了他一巴掌。
宋辞被打得整个人都偏了过去,脸上迅速浮现出了清晰的红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