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魏侯还让信人传话, 这不是一块普通的石头,是一块酷似玉兰花的石头。因夫人喜好玉兰花,于前线上,魏侯捡到了这块石头,又想到了夫人,便派人送了过来。让夫人务必好生保存。
刘莘拿着这块石头无比汗颜, 真不知魏郇到底是上前线打仗的,还是去上前线去游山玩水或搜刮“垃圾”的。
自魏郇出发去前线那一日起,每日都会让信人送些“礼物”回来给刘莘。
有时是一朵野花,只因花好看,让魏侯百忙之中想起了夫人,是以花便送到了夫人手上。
有时是一片红彤彤的树叶,只因其形颇似人心, 便被魏侯用来表真心给送了回来。
有时是一块破木片,木片上被人用利剑龙飞凤舞写了俩字“念想”, 然后便送到了夫人手里。
……
如此这般日日不断……
这不,今日轮到石头了。
刘莘对此很是头疼, 这些“礼物”真是弃也不是, 收也不是。且魏云不是说前线战事很是吃紧吗, 接连几日鏖战, 双方各有损伤, 不分胜负,他怎就还能分心琢磨这些不华更不实的物件呢?!
仍还不能扔,刘莘无奈的打开手边的一方锦盒, 将这块被命名为“玉兰花石”的破石头给放了进去,里面还有一朵干瘪了的野花,一片树叶,一块破木头等物,现下又多了块石头。
刘莘准备到时候魏郇打了胜战,便将这锦盒当作贺礼,送还给他。
魏云见刘莘仍旧如往日那般将“礼物”往盒子里一放,无任何言语,忍不住开口询问道:“夫人要不要给主公回个信?哪怕是只言片语也好。”
要晓得魏云压力也大啊,天天被信人央求着要夫人回话,夫人就是无动于衷。
信人每次送完“礼物”后回禀魏侯,总要先感受一下魏侯期翼的眼神,及那句忙里抽空蹦出来的话语,“夫人可有回信?”
魏侯也是耐力颇丰,次次失望,还要次次询问。
信人也是压力山大,就奢望着夫人开开金口,自己也好回话不是。
魏云自是知晓夫人还在为自家主公之前所做的混账事恼怒着,现下见自家主公这般夜以继日奔波于战士上,还抽空挂念着夫人,亦忍不住为主公说话了。
“夫人给主公回句话,主公也好安心战事不是。”
“咦,难道没了我,魏侯还就打不了战了?我带话给他,反倒还扰了他,就这般吧。”刘莘澹澹说完,便不再看魏云,转向宋艳梅再度话语起来。
宋艳梅看着魏侯虽人在前线,仍日日抽空惦念着魏夫人,甚是让宋艳梅羡慕不已。宋艳梅虽不知魏夫人为何待魏侯如此这般不冷不热傲娇态度,但也晓得不该问的不问,嬉笑着说:“魏侯当真是世间少有痴情郎,如此这般忙得焦头烂额的还挂念着夫人,夫人好福气。”
刘莘澹笑不语,心里一声冷哼,‘哼,他做了那般混账事,想让她那么简单就原谅他。没门儿,窗户都没有。’
战事焦灼七日七夜,双军均已疲惫不堪。
是夜,公孙明夜观星宿,连夜上奏魏侯,“臣夜观天象,今夜江面大雾漫天,空中星宿均无,今夜必有风雨。双军疲乏,尙贼不备,防守定不似先前松懈。主公可将舰船以链索连成一排,以防风雨吹散,连夜偷袭薛营,雾漫迷江,对面不相见。识不清江面形势,尙某定不敢擅自出兵,我方可打他措手不及。”
司空逸复议。
魏郇当即点兵布将,亲带大军连夜偷袭。
借着迷雾做掩,十万大军悄然渡江……
待尙泰祥发现敌情时,魏侯已放火烧尽其粮草,杀至尙军营地。
尚泰祥慌忙布兵迎战,一方派人阻击魏军已登陆的大军,另一方派出人手欲去烧毁魏军舰船,将魏军困在江南。
却未料船还未起火,天上便降起了瓢泼大雨,江面刮起了大风,尙军船只被风刮得零零散散,一向以水军威武之师的尙军舰船,被连成一片的魏军大船连弩击得七零八散。
魏郇率领精卫直取尙军大帐,欲拿下尚泰祥。
尚泰祥得信,只能放弃水军,带着残余陆军一路往南逃去,未料逃出未有十里便又遭遇蔺骞带大军埋伏夹击,损失惨重,尚泰祥只好抛下大军,带着一队精卫仓皇逃离。
一战下来,尚泰祥损失军力数万人,可谓损失惨重。
尚泰祥逃至江川郡,对天长哮:“我允崇与那魏郇不共戴天,必诛之。”语落,转头对着自己身后的幕僚吼道:“一群酒囊饭袋,连个司空逸都不如,更别说公孙明。”
挨了顿臭骂,尙军幕僚慕容让心生一计,禀之尚泰祥,尚泰祥狭目微阂,思忖了片刻觉可行,点头允之。
武昌郡这方,赵卓雄大开城门,恭迎魏军入城,正式投效与魏侯麾下,魏军军士一派喜庆,营地里屠猪宰羊,犒赏大军。魏郇破例允许麾下部曲开坛畅饮,一时间,武昌郡城内城外一片篝火辉煌,欢声鼎沸。
魏郇回到武昌郡便迫不及待的赶回归山别院,直奔刘莘下榻厢房而去。
还未走进院子似想起甚,转身便走向另一处。
魏郇暗忖,自己这一身带血戎装盔甲的去见刘莘,别吓着了她,还是去盥洗一番,换身清爽衣服再去见她为好。
魏郇回到赵卓雄给自己收置好的屋房,卸下身上盔甲,准备沐浴一番。
魏青一声惊呼:“主公,你受伤了?”
魏郇侧脸看了眼自己左肩胛处鲜血一片,是方才为流箭所伤,因穿了锁子甲,遂箭簇扎入不深,镝头早已被他自行拔下。
魏郇蹙了蹙眉道:“无妨,小伤而已。”
魏青大惊失色道:“如此多的血,怎会是小伤,主公莫在多动,属下这便去请大夫。”
魏郇觉得魏青在小题大做,本不欲理他,转念一想,又叫住魏青,道:“我先沐浴,你传了大夫后,再去趟夫人院子,说我重伤……如此这番。”
魏青立即心领神会,心叹主公这追妻之路实是不易,决心定要做好主公的追妻神助攻。
这厢刘莘听闻夜里魏郇带大军突袭尙营,一时有些措手不及,忧心忡忡的记挂着魏郇,躺在床塌上一直未眠,后来索性干脆不睡了,不停的在厅堂里踱步缓解担忧。
刘莘正焦着中,忽见魏青面色沉重大步流星走进了自己的院子,刘莘眼皮跳了跳,心头浮起一丝不祥的预感。
魏青满眼猩红,脸色青白大跨步走到刘莘跟前,抱拳一礼道:“夫人,君侯左胸口中箭,现危在旦夕,属下前来请夫人前去看望下君侯。”
刘莘一听眼皮跳得更快了,耳鸣目轰,顾不上自己身上只着寝衣,嗖一下便窜出了门去,魏青紧忙跟了出去。
刘莘穿书过来三年有余,一直努力恪守着自己遵从此时代女德教育,从未像今夜这般大步疾跑过。此时此刻,什么行至有耻,什么动静有法,全都置之脑后,满脑子只想着魏郇千万不能有事。
刘莘风一般的跑至魏郇所在厢房门口,恰逢一仆人端了盆血水出门,惊得刘莘腿脚一软,依靠在了门框上,缓了缓才无力走进屋。
满屋子的将领们全都耷拉着头站立着不动,屋里充满了萧瑟之气……
刘莘霎时便鼻尖一酸,泪水哗哗的滚了下来,抓住魏云问:“君侯如何?”
魏云垂着头,似是压抑得厉害,身体急剧颤抖着说:“主公……主公……他……大夫说箭簇镝头正中胸口,失血过多……主公……主公怕是不行了……夫人,你今夜多陪陪主公吧。”
语毕,便带着一众同样悲痛压抑得浑身颤抖的将领退了出去,还贴心的将门阖上。
刘莘站在榻前,看着阖目躺在塌上,面色煞白,嘴唇毫无一丝血色的魏郇,泪滚滚而下,迷朦了双眼。
刘莘沿着榻边坐下,用手背胡乱抹了抹脸颊的泪水,轻轻掀起盖在魏郇身上的被衾,看到被衾下的魏郇精裸的上身缠满了白纱带,左肩至左胸口处还有鲜红血迹印了出来。
刘莘只看了一眼,便赶紧给魏郇盖好被衾,双掌握住魏郇的右手拿至唇边,边亲吻边喃喃哽咽道:
“夫君,奉渊,你一定要坚持住。我原谅你了,我真的原谅你了。你醒来,醒来我们便既往不咎,好好过日子。若你愿意,我便为你生一串孩子,整日跟在你后面叫你阿父,男孩缠着你练武,女孩缠着你要抱抱……奉渊,你一向凶神恶煞,阎王爷不喜欢你这般恶人,他一定带不走你的……”
刘莘的前段话说得动听得像把熨壶,熨得魏郇的心灵无比的妥帖,后一句话一出口,魏郇差点没憋住,一口老血险些喷了出来……我怎么就凶神恶煞,怎么就恶人了?魏郇内伤腹诽不已。
“夫君,我知你一向不喜我,你若不愿我给你生孩儿,只要你肯醒来,我便给你纳十房八房妾,让她们给你生十个八个娃,我定不干涉于你……”
魏郇闻言内伤更重了,他看起来很像那稀罕十房八房妾的纨绔吗?他想听一句刘莘的心里话怎么就这般难?
“夫君,你一定要撑住,若你走了,我便削了发去做那女冠,我写得一手好字,抄得一手好经,我定虔诚抄经替你超度,另你有一个好的轮回,来世不再做杀神……”
这番话,魏郇坚强觉得能入耳。
刘莘呱呱说了一堆,见魏郇一动不动没一点儿反应,顿时更慌了,嚎啕大哭起来:“死魏郇,坏魏郇,你若是真这么走了,我便转头就去琅琊国找王琪去,给王琪生个孩儿,取名王郇,气活你。”
这回是真把魏郇气活了,魏郇觉得自己再不“活”过来,还不知刘莘会说些甚混话,但可预见肯定不会是甚好话,没准真就把自己气死了。
魏郇虚弱的睁开眼,眨巴眨巴望向刘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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