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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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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郇这厮说不急, 当真就是字面意思——不急。慢慢悠悠起身,磨磨唧唧洗漱,拖拖拉拉用早食。

刘莘在旁着急得火急火燎,求爹爹告奶奶催促这尊大佛,他老先生是可以在魏老夫人跟前使性子,她刘莘不行啊!这般磨叽下去, 还不晓得魏老夫人会如何看待她。

催他他还不听,鼻哼轻斥:“急甚?我这是在给你撑腰好不好?你就这般着急赶着过去挨训?”

“侯爷,夫君,魏大人,你这不是在给我撑腰,你这是在给我找麻烦事儿。”刘莘脚步橐橐,催促着他。

“你有那着急的时间, 不若换件高襟袿裳。”

“嗯?何故?”刘莘纳闷不解。

“唔,自己去镜鉴前瞅瞅。”魏郇一脸贼笑, 又好心情的冲着铜镜呶了呶嘴。

平妪、菊娘闻言,互望一眼, 菊娘紧忙捧上先就备好的海棠红雪狐鑲襟夹袄, 上前一步回道:“夫人稍后穿这件夹袄出门即可。”

刘莘狐疑的睨了眼夹袄, 又瞅了瞅屋里这几人, 窦疑地走到内室那枚由高锡青铜铸成, 抛光打磨得蹭亮的铜镜跟前凑近一看……好家伙,自己脖颈儿上密密麻麻桃花灼灼艳芳华,一副恨不得昭告天下昨夜自个儿是如何风·流的架势……

刘莘险些没当场气炸, 魏郇那家伙是觉得她刘莘在魏府日子过得还不够憋屈吗?尽给她找些麻烦事儿。

刘莘面色不济地旋身三两步走出去,拽过菊娘手中的夹袄就往身上套,菊娘配合的侍候着刘莘着装好,替她整理好衣襟,毛茸茸的厚狐绒将刘莘纤细修长的玉颈遮了个严实,刘莘方才卸下口气。

待魏郇这个大尾巴狼收拾妥当,两人赶到东院的时候,魏老夫人都到了将用晌午的点。见刘莘这个时辰才过来,拉着一张脸阴沉沉的瞪着地上跪着请安的二人。若不是魏郇也在,魏老夫人真想就让刘莘这么一直跪下去算了。

魏老夫人一副恨铁不成钢的眼神睨了魏郇一眼,方才没好气的开口道:“起来吧。”

魏老夫人年长怕冷,福寿堂内不但地龙烧得旺盛,还点了金丝炭炉,熏得满屋子热气腾腾。

张媪上前退去魏侯身上的黑貂大氅,又欲上去替侍候刘莘退下夹袄,哪知刘莘礼貌一躲,婉拒:“谢过张媪,我怕冷,便不劳烦张媪劳累了。”

张媪应是,退下。

魏老夫人闻言,眼神凌厉地扫了眼刘莘,今日刘莘穿的这一件白狐鑲襟夹袄,厚厚的皮毛将刘莘的脖颈儿遮了个严严实实,衬得刘莘一张小脸愈发粉嫩,也衬得眼底的青色愈发明显。

两人的眼底都是一片鸦青,魏老夫人也是过来人,这两人昨夜都干了些甚事,现在刘莘在遮掩什么,她心知肚明,愈看愈发不满。

魏老夫人愈来愈不懂自己的孙子到底在想甚,莫不是真打算让刘莘给魏家传宗接代了?

周灵在旁看着魏侯夫妇俩出门一趟归来,亲密得毫不遮掩,愈发觉得心焦,却也不敢显露。自上次被魏侯训了后,她便收敛了些多,不再明目张胆对魏侯示爱。

魏老夫人稳稳心绪道:“今岁冬至祭祖,我欲带刘氏一道前往并州我周氏宗祠前去祭我周氏祖宗。”

魏郇夫妇二人闻言均讶异不已,不知魏老夫人此举何故。

魏郇坦问:“祖母这是何意?”

魏老夫人不疾不徐道出一早就想好的借口:“刘氏昏君恶毒戕害我儿一门,只要有我在世一日,我便不会允刘氏莘女入我魏氏宗祠一步,然,刘氏女既然嫁入我魏家家门半载,我眼看着你俩渐渐琴瑟和鸣,便想着干脆让她陪我上一趟并州,祭拜我周氏先祖。”

自己父君这般被魏老夫人辱称,刘莘虽觉不快,却也不能作何言语,只能垂眸掩情绪。

魏郇哑然,仍觉不解,只觉这冰天寒地间出远门不妥,便婉劝道:“祖母有心回乡祭拜周氏先祖亦可等那春暖花开清明时节,这般冬日冒着严寒出门,孙儿不放心。”

魏老夫人态度坚决,见招拆招:“我已问巫祝,巫祝卜,今岁雪雨晚至,小寒时节才将降雪。并州并不甚远,我带着刘氏一个往返约莫半月来回足以。”

魏郇见祖母执意前行,且祖母亦有些年头没回并州祭祖了,思忖片刻便道:“路上恐有变,孙儿送祖母前往并州祭祖。”

魏老夫人是有意要将魏郇与刘莘二人隔开,自是不乐意魏郇同行,拒绝道:“奉渊政务繁忙,不必为了老身刻意跑这一趟。且老身多年不曾回过并州,若真遇到风雪阻路,那便是并州留老身在乡久住些,老身便带着刘氏等春暖花开之时再归。怎的?莫不是你不舍你新妇?”

祖母话都说到了这份上,魏郇梗住也不便再拒绝。

恰逢这时,堂外仆从匆匆来禀蔺骞将军求见魏侯,说有紧要军情禀报。

若非紧要,蔺骞一般不会这般火急火燎赶至君侯府来禀告。

魏郇紧忙向魏老夫人告了退,匆匆赶去议政堂会见蔺骞。

魏郇一走,魏老夫人便沉下了方才慈蔼的脸面,冷声对刘莘说:“刘氏,你回去收拾好行李,明日便随老身一道前去并州。”

刘莘顺从应允,也退了下去。

魏郇大步流星疾行至议政堂,刚踏上台阶,蔺骞就急急迎了出来,神色肃穆沉重双手抱拳向魏郇行礼。

魏郇一面示意他免礼,一面走至大案后坐下问:“何事如此紧急?”

蔺骞双手呈上一封黄色锦帛制就的信签,魏郇接过一目十行扫过,将锦帛望案上一扔,冷哼一声。

锦帛是大缙皇室发出送予各方诸侯的,上谕八岁幼帝刘玉染病薨逝,病重前留旨传位于丞相隋邕。隋邕即位,改大缙启玉四年为大绥令颐一年。

大缙朝三百多年基业宣告结束。

新帝即位,号令各方诸侯前往建康朝拜。

是也,鸿门宴也。

魏郇冷笑一声:“可笑奸佞小人遽然也敢称帝,还敢拿着鸡毛当令箭使。”

“主公不可前往建康。”司空逸,公孙明等大将闻讯赶至魏府议政堂,司空逸甫一进门便说道。

“我知,我亦不打算前去。”魏郇同意。

“今日还接到一封边境密报,匈奴老单于卯顿突然逝世,传言是被大儿子稽鬻毒害,只因老单于偏爱四儿子恪能,欲传位于恪能。稽鬻不满,便趁恪能带军攻打鲜卑拓拔之际,篡夺了单于之位。现恪能闻讯,正从东部鲜卑撤军敢回匈奴王庭步度根欲夺回王庭。”蔺骞接着禀报。

“不论老单于是否为稽鬻所害,若稽鬻顺利继位,于主公利大于害。稽鬻一向主张与大缙交好换取利益,乃主和派。然恪能则像及了老单于卯顿,一直与大缙不对付,所以方才入了卯顿的眼,欲传位于恪能。”

公孙明分析道:“若主公此次相帮稽鬻一二,让稽鬻顺利继位,于安定边境有益,主公可腾出更多精力于霸业之上。”

“正巧稽鬻遣使来访,欲求见主公。”司空逸补充道。

魏郇思忖片刻,道:“让使者去衙署候着,我稍候便去。”

说完顿了顿,接着道:“现下还不是与建康恶交的最佳时期,还需寻个借口。司空先生你遣个使者回信建康,便说我外出剿倭,无力分身前去朝拜。”

说完,便起身披上黑貂大氅走向外,边走边道:“走,衙署走一趟。”

魏郇这日忙至深夜才归,由刘莘侍候着沐了浴,又拉着刘莘欢·好了一番,方才饱足的抱着刘莘,温言安抚道:“明日你便随祖母前去并州。祖母年迈,若有何拿捏你的地方,你多担待,祖母她人不坏,不会为难你太过分。我本欲与你们一道同行,现突生要事,我让蔺骞护送你们前去,你且安心。”

刘莘方才被他一番折腾,早就疲惫不堪,咕囔着嗯了一声。

魏郇见状,一直不闲着的手用力捏了捏,又翻身上去下一轮合……

刘莘强撑着小身子迎合,腹诽,这大尾巴狼精力太旺盛,她招架不住了咋整?

嘤嘤……

翌日,腊冬的阳光虽明媚,却也敌不过北风朔风凛冽。

魏府门前,一队约千人的精卫裹着皮夹袄候在门外,呼气成雾,饶是一群常年习武的青壮年都觉得寒气逼人刺骨。

魏老夫人非要选这么个寒冬腊月的日子回乡祭祖,也是真够任性。有人这么想,却没人敢这么说。

门外还停了两架四架马车,马车是在入冬前就已做过保暖改良的,车璧围了厚厚的夹棉褥子,车厢里有个用铜丝固定住的碳炉,里面早已提前燃上了金丝木炭,金丝木炭体积轻巧,耐烧,无烟,燃烧时还有股澹澹的檀香,可安神静气。

魏郇昨夜依依不舍的拉着刘莘温存了整整一宿。是以,当刘莘顶着两只青黑的眼袋出现在魏老妇人跟前时,魏老夫人气得牙根子都快咬断。

临出门前,魏郇细心的替刘莘拢了拢身上的白狐裘斗篷,再细心的替她将同式白狐皮裘帽戴上,叮咛道:“照顾好祖母和你自己,我忙完手边的事就去接你们。”

魏老夫人见状,一副恨铁不成钢的嘴脸瞪了一眼魏郇,心下更加确认,自己不畏冬寒,把刘莘带走是正确的,自己这不争气的孙子都快溺毙在刘氏女的狐媚乡里了。

魏郇余光瞅见祖母一副不满的表情,便松开刘莘,走向魏老夫人,接过周灵手中的紫貂皮斗篷替魏老夫人披好,系好带,道:“祖母一路多注意身体,莫让孙儿太担忧。”

说完,扫了一眼周灵,问魏老夫人:“周姬不与祖母同行?”

“家里离不开个看家的人,你那么忙,她留下来帮衬着你一二。”魏老夫人拉过周灵的手,拍拍,“灵儿帮我操持家务已久,做事我放心,有她照顾你,我才放心。”

刘莘立马意会什么带自己祭祖,她看是把她这个碍事人挪走才是真的。

刘莘不露声色的睨了一眼魏郇,魏郇亦同时望向刘莘,对她澹然一笑,示意她安心,先搀扶着魏老夫人上了马车,后又折回将刘莘半抱上了另一辆车,回头叮嘱蔺骞:“凡事多留意,有何异常立马用鹰隼联系我。”

蔺骞单膝下跪对魏郇抱拳一礼,哄声答:“莫将定不辱使命。”语落起身,带着千余人的精卫开路向北门行去。

刘莘与魏老夫人一行人前脚才出北城门,魏郇后脚带着魏青、魏云等人去了趟衙署相继也出了北城门。只是刘莘她们向东北西河郡前行,魏郇向西北安定郡行,在那里有匈奴王子稽鬻相候着。

作者有话要说: 手残又手慢作者菌发现,自己有颗日六日万的心,却只有双日三的手……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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