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圆脸书生可不知两人之间的恩怨, 便以为容景这话当真是夸奖。
他还道:“容将军也许不知道,杨公子的才华是十分厉害的, 先前辩论就赢了不少人,连书院里的先生都经常夸奖他,就连杨公子的文章, 也是亲口被二皇子殿下夸过的。”
“二皇子?”
“容将军可要看看那篇文章, 正巧,前两日我刚摘抄了一遍, 今日还带在了身上……”圆脸书生说着,就要从怀中掏出来。
杨新立及时伸手拦住了他。
圆脸书生纳闷地转过头去:“杨兄?”
杨新立暗暗咬牙。
他怎么也没想到,竟然会在这儿碰到容景。他们家与将军府不对盘,上回他又在将军府手上吃尽了苦头, 还连累他爹受皇帝猜忌, 如今在朝堂之中行事也十分艰难, 原先面上交好的人家如今也主动避开。若不是他妹妹做了二皇子的妾, 恐怕杨家想要再出头也难。
文章自然是他亲自做, 要说差, 也差不到哪里去,只是借了二皇子的名头宣扬开来,还特地请了大儒修改,为他重新累积名声而已。因为先前的事情, 他在京城好不容易积累下来的名气遭受重创, 走在街上时, 他都隐约感觉周遭人看他的目光充满鄙夷。
杨新立勉强地笑了笑:“不过是拙作, 不敢在将军面前丢人现眼。”
圆脸书生叹气:“杨兄太过自谦,若是杨兄的才华都算作是丢人现眼,那今年春闱,我们更是没有机会。”
杨新立心想:那是自然,他特地请了大儒修改,他爹与他二叔都挑不出错来。
容景目光如炬:春闱?
若是考中了,那不就是更得他夫人喜欢?
虽说他已经知道缈缈死心,缈缈的心意他也最清楚不过,可一想到眼前这人曾经与缈缈定下婚约,容景便横挑鼻子竖挑眼,怎么也看不过眼。
尖嘴猴腮,心思歹毒,也幸好夫人早早看清,不然天仙似的夫人,一脚要踩进这泥坑里。
容景冷冷地哼了一声。
圆脸书生又将注意力放到了他的身上:“容将军是否要与我们同行?”
杨新立面色一变,连忙道:“将军是个武夫,哪里懂这些,我看将军手上连一张字条也无,想来也对灯谜并无任何兴趣。”
容景:“……”
这人是不是在挑衅他?
明知道他夫人喜欢读书人,还在他夫人面前贬低他?
缈缈站在容景身后,微微蹙起眉头,她拉了拉容景的袖口,暗示容景不要纠缠。
她的将军只懂兵书,的确是不懂的。
容景反手将她的手握在掌心,语气冰冷地道:“依我看来,今日的赢家不是杨公子。”
圆脸书生愣了一下,杨新立也抬起头来。
容景冷冷地看着他:“杨公子也只会耍些小聪明,想来先前的苦头还未吃够,今日便敢出门来。京城人才辈出,杨公子便敢说今日赢家是你,大言不惭。”
饶是圆脸书生后知后觉,也看得出容景态度不善。
他往后退了一步,一个是自己恩人,一个是自己好友,一时呐呐,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杨新立握紧了拳头,只觉心中恨意加重。
若不是容大将军小题大做,他又哪里需要重新积攒名声,这会儿就应当在家中复习备考。容景也不过是一介武夫,他是知道,这位容将军的名气都是在战场上拼来,没有一点是关于才学的。
既然如此,又是哪来的底气瞧不起他?!
“容将军这番话,杨某恕不能应。”杨新立说:“今日的灯谜还未有结果,昨日也是杨某博得头筹,将军何出此言?说不定杨某今日又是赢家。”
容景沉默地看着他。
他板着脸不说话时,威严十足,每回看到他这幅样子,底下下属便战战兢兢的。也就只有缈缈敢凑上前去。
杨新立后背出了满身汗。
他硬着头皮,大胆地道:“容将军可否敢与杨某打一个赌?”
“打赌?”容景应道:“你要赌什么?”
“杨某与容将军打赌,今日的赢家一定是杨某,容将军敢应吗?”在容景应下之前,他又飞快地道:“若是容将军输了,就要与杨某道歉。”
容景嘴角微动,像是要笑,可面上却没有笑意。缈缈用力攥紧了他的手,紧张地想要劝他,可他却不为所动:“好。”
杨新立长舒一口气。
“若是容某赢了,杨公子就与我夫人道歉。”
缈缈一愣,杨新立也愣住。
“怎么,杨公子不敢?”
缈缈忽然意识到了什么。她抓紧了容景的手,张口却说不出劝阻的话。
她知道,将军是在为自己出头。
她在杨家遭受的那么多委屈,被杨新立设计陷害,可一直以来,杨家人从未与她低头道过歉。她自然不稀罕这一声对不起,可亲耳听到容景这样说,心中也难免感动。
她拉容景的手,忽然就拉不住了。
杨新立看了她一眼,咬牙道:“好,就照容将军说的做。”
“既然如此,等到今日灯谜有了结果,我自然会来找杨公子要报酬。”
“希望容将军说话算话。”
杨新立带着圆脸书生等人走了。
圆脸书生不停回过头来,似乎想要说什么,可容景也没有多看他一眼,只低头朝着他怀中的缈缈看去。
缈缈十分担忧:“将军何必逞强?看杨新立已经猜了有些时候,将军也并不擅长,何必要答应与他比拼?”
她可不想自己的将军向那个家伙低头。
“我只说今日的赢家不是他,可没说是我。”容景冷静地道。
缈缈不解。
容景转头对着下属吩咐了一句,下属很快便挤过人群跑了出去。
他护着缈缈走出灯谜的范围,在附近茶楼坐了下来。
缈缈心里着急:“将军不去猜吗?”
“夫人莫急,等一会儿人就来了。”
“等人?什么人?”
没过多久,方才跑出去的下属扛着一个少年飞快地跑了回来,身后还追着一个。缈缈好奇地看了一眼,有些眼熟,却叫不出是谁。
容景屈指敲桌,少年脸上惊魂未定,朝他看来,见到是他,这才长舒一口气。
那身后追着的也追了上来,与少年有些相像,高上一些,应当是兄长。
“表叔。”少年拱手行礼,又对缈缈道:“婶婶。”
缈缈:“……”
她用眼神示意容景解释。
“这是晋王的世子。”容景指了指年长的那个,又指着少年说:“这也是晋王的儿子。”
两人苦笑不已:“原来是表叔,我还以为是有什么歹人,险些就要去找表叔救命了。”
容景不理,指着少年继续对缈缈说:“他身子弱,平日里待在府中,鲜少出门。他虽然别的不行,但辅亲口夸过,脑子却是好用的。’
少年:“……”
缈缈慢慢瞪大了眼睛,猜到了他的意思。
就听容景对二人道:“我有一件事情交代你们去办。”
两人连忙道:“表叔请讲。”
“看到那个灯谜了吗?”容景指了指外头人来人往的热闹:“我与人定下赌约,今日就要拜托你们,赢得今夜灯谜的奖励。”
两人:“……”
这样大张旗鼓,却只是让他们过来猜个灯谜?!
容景气定神闲地对晋王次子道:“若是你赢了,我就答应你上回的请求。”
少年眼睛一亮,当即应下,半点犹豫也没有,连忙拉着自己的兄长跑了出去,生怕自己慢了一步,他就要收回自己的话。缈缈转过头去,两人已经冲入猜灯谜的人群之中。
缈缈:“……”
缈缈不禁在心中有些同情起杨新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