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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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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春和宫,苏鲤让徐嬷嬷带着宫女去准备晚膳,她把苏茂林和苏修竹带入了偏殿中,问,“茂林,修竹,你们二人可知道,姐姐今日为何要让你们向教书先生道歉?”

苏茂林和苏修竹此刻早就没什么委屈了,二人偷偷对视一眼,谁也不知道,只能硬着头皮说,“不知。”

“既然不知道,那姐姐便同你们好好讲讲,你们且先都坐下。”

“在听姐姐讲大道理之前,你们都需要在心中明晰一件事,姐姐并不是想让你们都按照姐姐的想法去走,而是想让你们听听姐姐的道理,若是能听得进去,那便听,若是听不进去,那便按照你们的想法做事。”

“人生路太长,需要自己去定夺着走。姐姐的心思很简单,我们姐弟三人在这深宫之中犹如困兽,四周皆是豺狼虎豹,所以姐姐只盼着我们三人能够平安顺遂,健健康康地长大,尽量不要死、伤、残、废。若是你们执意不听,那姐姐也随你们,姐姐只需要做到问心无愧即可。”

苏鲤自己也找了一处软塌坐下,从袖筒里摸出两个已经被手心里的汗浸得半化的糖丸,给兄弟俩一人递了一个过去,她自己只是舔了舔手指上的糖渍,然后抬头看向苏茂林和苏修竹,道:

“人总是喜欢找让自己舒服的人,这无可厚非,但姐姐想教你们两样你们或许听过但没放在心上,也或许你们压根就没听过的东西,你们都听清楚了,一为口蜜腹剑,二为忠言逆耳。”

“现在,姐姐问你们几个问题,你们都思量清楚在回答。”

苏茂林和苏修竹嘴里含着糖丸,说话有些口齿不清,“是,姐姐问吧。”

苏鲤问,“那先生今日留你们,让你们做什么了?可有罚过你们什么?”

苏茂林说,“留我们背书了,也罚我们写字了。”

苏鲤挑眉,“先生让你们背的书,是让你们学东西了,还是让你们背了一些荼毒思想的祸害?先生罚你们写字,是看你们写字好看,想拿了你们的大字去换银两,还是想让你们写的字更好看些?”

见苏茂林和苏修竹都皱起了眉,小嘴撅起,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苏鲤道:“不用急着回答,慢慢想,想好了再说。”

苏修竹最先绕过这个弯子来,“先生嫌弃我与哥哥说谎,明明已经学会了先生授课时所教的东西,却不愿说出来。先生留下我们读书,学的都是课上不曾教过其它皇子的东西。”

苏茂林这会儿也想明白了,低头说,“先生罚我们写字,是因为我们写字太丑。”

“既然你们都能想明白,往后还会因为这些事情就同先生怄气吗?先生待你们一片赤诚真心,处处都是为你们着想,半点都不曾亏欠你们,你们有何脸面还与先生置气?”

“这深深宫闱中,如先生这般真心待你们的,有几个?我算一个,徐嬷嬷算一个,荣总管勉强算半个,可还有别人?难得遇到一个好心人,你们怎忍心把人家的一番良苦用心作贱掉?”

苏修竹与苏茂林这会儿才算是被苏鲤给真真点说明白了,二人低下头,心服口服地说‘晓得了’。

苏鲤牵过两个弟弟的手,抓在手心里,道:“姐姐今天教你们的,你们都记住了。”

“往后看事情,不能只看事,要看心,若是遇到巴结谄媚之人,他们嘴上说尽顺耳之话,心里却藏着比蛇蝎之毒还要毒的毒,你们觉得他们是真的待你们好吗?此谓口蜜腹剑。”

“若是他们待你拳拳赤心,只是到你们耳边的话略微难听了些,你们就觉得他们是坏心肠吗?此谓忠言逆耳。”

“是取‘口蜜腹剑’还是取‘忠言逆耳’,你们自己好好想。”

苏修竹问苏鲤,“姐姐,可为什么口蜜偏要配腹剑,忠言偏偏要逆耳?若是口蜜吐忠言,岂不是更好?”

苏鲤笑了,“你可以要求自己口蜜吐真言,但你不能要求别人,明白了么?人家已经将一片拳拳真心都给了你,你还要求人家说好听的,怎么,当自己是天王老子玉皇大帝?”

苏修竹红着耳朵低下了头。

苏鲤自己都想不到,她只是无意中点了苏修竹和苏茂林几句,没想到日后居然会被苏修竹与苏茂林奉为真理,一生都以此为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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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苏修竹与苏茂林再去尚书房念书,那先生依旧是横眉冷对,是不是斥这兄弟俩几句诸如‘惫懒’之类的话,然后再丢给这兄弟俩几本经史书籍,说是兄弟俩出身不够,若是再不好好补救根基,日后同皇子们的差距只会越来越大。

兄弟俩心中难受归难受,但从苏鲤那儿学了一招‘透过现象看本质’之后,兄弟俩很快就想通了,并且甘之如饴地投入到了学业中去。

尚书房的皇子们原先还被苏修竹与苏茂林兄弟俩的才华惊艳了一下,后来几日时时盯着,发现兄弟俩那一日展现的才华只是昙花一现,算是瞎猫撞上了死耗子,这才松了口气,只不过见兄弟俩那样努力,皇子们也一改往日的惫懒模样,念书习字明显要比往日努力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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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鲤就是六局之中行走的吉祥物,甭管到了哪儿,都没人给她安排活计,甚至六局的人还会端了果盘蜜饯儿过来让她吃,要求只有一个,让她安安静静的,不要打扰六局做事,也不要将自己置于险地。

苏鲤每日都是拎着一本书去,到六局之中喝一壶香茶,听六局的姐姐们讲点趣事儿,等到了时间点,再回到春和宫,倒也没发生什么太过惊险的事情。

只是苏鲤想不到,那从车辇上摔下来的德妃养好脸上的伤之后,居然让她宫里的律姑姑带着几个大宫女寻到了尚仪局来,扬言要从尚仪局中找到谋害德妃的凶手。

尚工局的耿尚仪同律姑姑说,“那根横杠已经找宫正司的人看过了,是自然断掉的,可步辇出尚仪局的时候,你律姑姑也检查过,都是没有任何问题才拿走的,怎么现在就怪到了我尚仪局的头上?”

律姑姑理直气壮,“那步辇是由你们尚仪局管的,德妃因为步辇险些摔坏了脸,你们尚仪局说不管就不管了?”

“险些摔坏了脸,那就是没摔坏,就算摔坏了,那也应当请女医去,找我尚仪局作甚?你要真是这样胡搅蛮缠,那我还要问你一句,这步辇从我尚仪局领出去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被你们家娘娘一坐就给废了?莫不是御膳房的饭食太好了?”

律姑姑听出了耿尚仪话中的冷嘲热讽,脸色一白,“耿尚仪慎言!今日你也别与我在这儿为难,德妃娘娘动了气,就需要找一个撒气的口子,那步辇是从你们尚仪局领出去的,这撒气的口子不得从你们尚仪局给撕出来?我不要求别的,你只需要将当日领步辇的那小女官交出来即可!”

耿尚仪朝着地面狠狠一‘呸’,道:“你做梦!女官也是朝廷的官!就算是不入品级的女史,那也是领朝廷俸禄的官,岂是你这无籍奴才能够作贱的?你回去告诉德妃,六局向来只听皇后差遣,就算是皇后要从六局提人走,那也得说个明白清楚,讲个子丑寅卯出来,仗着自己受几分恩宠就想在六局之中作威作福,白日做梦!”

“但凡是入了我尚仪局的人,那便不能被人白白欺负了。律姑姑,我看你年纪大,喊你一声姑姑,若不是看你年纪大,你不就是德妃身边的一刁奴?本官是五品尚仪,你在本官面前呼呼喝喝,单凭这一点,今日就能送你去宫正司,让你好好学学规矩,长长记性!”

大燕宫廷中的六局女官都是从各处层层筛选上来的,差不多属于大燕朝最出色的女子了,哪个不是心高气傲,眼比天高的?

若不是这些六局女官掌管宫廷内政,怕是偌大的宫廷早就乱成一团了。

后宫里的女官若是和妃子掐起来,十有**是妃子倒霉,因为皇帝身边从来不缺皮相好的女人,这些妃子便是花瓶一样的摆设,隆宠如栗贵人,还不是说厌弃就被厌弃了?反倒是那些女官,就如同大燕宫廷中的大脑,若是离了这些女官,大燕宫廷都得乱作一团糟。

就连皇帝都不会轻易动六局女官,四妃之一的德妃就敢这样胆大妄为,简直就是直接打了耿尚仪的脸,别看耿尚仪一口官话说的不算利索,可她要是怼起人来,那绝对是六局尚字辈儿的女官连同宫正司的杜宫正在内,最牙尖嘴利的那个!

甚至说,别的女官怼起人来还讲官话,被怼的人起码能听懂,耿尚仪一旦被逼急了,她讲的就是半官话半家乡话,叽里咕噜一大堆,哪怕只是说了几句重话,都能让人觉得自个儿祖宗十八辈都被挖出来指着鼻子骂了一遍。

律姑姑就是这样的感受。

她在德妃身边当值,走遍宫廷,哪个人不得给她几分薄面?也就是这些女官敢在她面前耀武扬威了。

“是么?说自己是官,可其实还不就是当值的一条狗?今日我便把话给撂在这儿,德妃认定了那步辇的横杠是被人刻意锯断的,若是尚仪局不把歹人交出来,那就是谋害德妃!”

眼见着耿尚仪又要操着一口家乡话骂街,律姑姑明智的领着下人走了。

耿尚仪气呼呼地回了尚仪局办事的大殿,坐到苏鲤看书的那榻子前,端起茶杯来灌了一大口,又从蜜饯果盘中挑了几个杏饯吃,最后才恶狠狠地说了一句‘欺人太甚’。

苏鲤放下书,瞅了瞅耿尚仪,轻声道:“耿尚仪消消气。那律姑姑若是想要闹,那就陪着她们闹,只要占着理,就不怕他们闹。”

“德妃认定说步辇的横杠是被人锯断的,假定德妃的认定是对的,那我们就得问问,律姑姑当初是怎么挑的步辇?自家主子出行用的车辇都看不住,该不该打?先让她脱一层皮再说话。”

“德妃不是认定那步辇的横杠是被人锯断的么?我记得那横杠就在库房中放着,还未被当成柴火棍丢掉,那就把那两根横杠取出来,再把宫正司请来,让德妃娘娘宫里的人给演示演示,木工手艺得有多么高超,才能将那横杠的断口给锯得那般参差不齐?”

“宫里有整个大燕手艺最好的匠人,让宫正司来督着他们去锯,看他们能不能锯出个与自然断裂一般无二的断口来?”

“再者,尚仪局的规矩写的清清楚楚,各宫各院的人来尚仪局领车驾步辇,都需要由各宫各院的人以及尚仪局的女官进行检查,确认无误且双方都在名册上留了自己的名字,这样才能把东西带走。”

“当初那名册上,德妃身边的律姑姑明明落了名字,祥荣姐姐也落了名字,那便证明步辇横杠的损毁与尚仪局无关。如今那步辇横杠坏了,尚仪局是不是应当找德妃讨一个说法?”

“找尚仪局领步辇的娘娘们多了去了,为何其它娘娘用步辇的时候都不曾出事,偏偏德妃这儿就出了事情?耿尚仪最好提醒一下德妃娘娘,问问德妃娘娘可是近来得罪了什么人,需要让人这般算计?亦或者是德妃娘娘对自己宫里的人太不客气,惹得下面的人动了手脚?”

苏鲤说话的语调并不快,她甚至在说话的时候还掰了一个蜜果儿吃,可说出来的话却把耿尚仪给惊了一下。

耿尚仪惊为天人地看着苏鲤,伸手在苏鲤额头上摸了一把,纳闷道:“你这丫头脑瓜子这么灵光呢!之前看你整日除了看书就是吃茶,样子木木呆呆的,没想到居然长了这么一嘴的铁齿铜牙。”

苏鲤低头抿了一口茶,“平定跶虏与南疆的□□便是出自我手,耿姑姑莫非真觉得那□□是我随便配来炼仙丹结果练炸了之后试出来的方子?若真是随手配出来的,那之后我如何能算出□□的方子来,如何让□□在□□署量产?”

“我年纪虽小,但好歹是陛下亲封的女师,哪怕这名字与八品女史音似,但耿姑姑也不能真当我是什么都不知道的小姑娘呀!”

说这话时,苏鲤还抬起头来冲耿尚仪眨了眨眼。

若不是见识到耿尚仪可以同律姑姑撕逼,还可以直言说是德妃吃得太多压坏了步辇,苏鲤都不知道大燕宫廷里的女官居然这么强势!

那可是四妃之一旁边的红人啊,说撕逼就撕逼了!

方才耿尚仪同律姑姑在尚仪局的院子里撕逼撕得热火朝天,苏鲤在尚仪局办公的大殿里听得心潮澎湃、热血沸腾,她感觉自己在宫廷中的那点迷茫渐渐消散了,有一条康庄大道铺在了她的面前。

原来活在宫廷中,并不是只能寄人篱下,当初皇帝接她进宫,让她做的是女官,而不是她所以为的‘吉祥物’。

她要当女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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耿尚仪先是被苏鲤说得愣了一下,然后转眼就想明白了苏鲤的倚仗。

‘女师’这个官儿根本不在后宫六局一司的编制内,说这是一个没有实权的官衔,那自然能说的下去,可要是从字面上解读这‘女师’二字,便是‘当为天下女子之师’,这是何等的荣耀?

想想苏鲤在北疆省的所作所为,想想皇帝之前特地让荣公公来六局一司打过招呼,让六局一司好生待着苏鲤,不能让苏鲤饿着冻着,不能让苏鲤嗑着碰着……那要求比待公主的要求都多,想来苏鲤身上这‘女师’并非虚衔。

耿尚仪想明白这些之后,立马站起身来,手掌交叠,躬身朝着苏鲤就是一躬,“谢苏女师点拨。”

苏鲤赶紧往耿尚仪手心里塞了一块蜜饯儿,嗔道:“耿姑姑,连你也来寒碜我。祥荣姐姐性格温和,待我极好,我怎能眼睁睁看她去受苦?”

耿尚仪坐下来,与苏鲤对视一眼,二人笑成一团。

待笑过之后,耿尚仪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领仪容,这才道:“那就听你的,若是德妃不派人来便罢,若是她派人来,我就让她知道知道,后宫女官也不是好惹的!她敢胡搅蛮缠,我就叫她颜面扫地!”

硬气的话说完,耿尚仪话音一转,道:“谁叫我背后站着一个足智多谋的苏女师呢?”

“苏姑姑,你又打趣我!”苏鲤埋怨道,伸手就要挠耿尚仪的腰窝,这是她见那些女官们关上门来时打闹的手段,这会儿用在耿尚仪身上,感觉还挺好的。”

耿尚仪笑了一阵子,道:“不闹了不闹了,若是叫外人看了,那不得挨人笑话?话说你这苏女师,为何喊祥荣就是姐姐,喊我就是姑姑?我看着有那么老吗?你怕是不知道,我今年才二十有四,祥荣比我还大三个月呢!”

苏鲤道:“怕乱了辈分,若是我喊你是姐姐,那喊祥荣姐姐是什么?我怕先喊了你姐姐之后,再喊祥荣姐姐,会把祥荣姐姐给吓到。”

“那你就不怕你这一身耿姑姑把我给吓到了?”

经此一事,苏鲤同耿尚仪的关系亲近了许多,耿尚仪也不再仅仅是拿苏鲤当吉祥物透明人了,她做事的时候,也会带着苏鲤去看,不过在苏鲤看来,耿尚仪多半只是怕她一直看书太闷,想带她出来转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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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午的时候,律姑姑没能从尚仪局提到人,回头就被德妃给劈头盖脸地骂了一通,等晌午一过,她立马就带着人杀回尚仪局来了。

按理说苏鲤轮值的一个时辰早已过完,苏鲤可以回春和宫关上宫门过小日子了,可她惦记着尚仪局的事情,打发小黄门带着苏茂林与苏修竹兄弟俩去了尚书房之后,她就赶紧到尚仪局来吃瓜了。

春和宫距离六局一司可不算近,等苏鲤赶到时,律姑姑已经带着几个小黄门来尚仪局门口堵人了。

耿尚仪得了苏鲤那一套‘强词夺理’的点拨,这会儿正现炒现卖,还试着来了个举一反三。

“律姑姑,既然你非说这步辇的横杠是锯坏的,那只能请律姑姑示范一番,这横杠该如何锯,才能锯出这种参差不齐的样子?”

“律姑姑这双嘴皮子上颠倒黑白的功夫实在是太厉害了,我耿乐担心律姑姑在这横杠上锯不出如原先那断口一样的断口后,会怪我们尚仪局偷换了材料,给你们制造难度,就想出一个招来,就那那断掉的横杠锯,律姑姑只要能锯出一个与那断口一模一样的断口来,莫说是要从我尚仪局提人,就算是你把我的头提走,我也没有二话!”

断成两截的横杠被尚仪局的胡司仪丢到了律姑姑面前,发出的哐当声把律姑姑给吓了一大跳。

胡司仪冷言冷语道:“律姑姑,锯吧!”

律姑姑的脸瞬间憋得通红,她说,“我又不是木匠,怎么会使这锯子?再者,谁知道你们尚仪局是从哪里请来了能工巧匠?”

耿尚仪脸色一变,道:“去请杜宫正!这后宫往来皆有记录,给律姑姑看看,我们尚仪局何时请过能工巧匠?天下的能工巧匠尽数汇聚于皇城之中,律姑姑也是宫里的老人了,不如律姑姑点一个手艺最好的木匠出来,本官现在就派人去请!”

苏鲤吃了这么大一块瓜,走到耿尚仪身边,突然开口,“胡司仪,拿笔来记。”

“一:纵使是一宫的掌事姑姑,也是万万没有资格同女官顶撞的,算算律姑姑在尚仪局冲撞了多少女官,说了多少句狠话,一一都记下来,待会儿去请杜宫正讨个公道。”

“二:尚仪局有明确的规矩,只要双方在名册上落了名字,那往后生出什么事情,便都与尚仪局无关。落名字的人是律姑姑,现在要来尚仪局的也是律姑姑,当尚仪局的规矩是纸糊的吗?尚仪局的规矩是皇后金笔亲自批下来的,何人能改?何人有胆改?律姑姑这般行为,也应当去杜宫正那儿讨一个公道的。”

律姑姑被耿尚仪指着鼻子骂已经够憋屈了,这会儿又冒出一个个头未到她胸前的小丫头片子来寻,她怎么能忍,当下就要抽一巴掌过来。

苏鲤天天追着苏茂林和苏崇文打,一身力气是白练的?

她反手抓住律姑姑的手指,用力一甩,就将律姑姑甩的趴到在地上。

这会儿,她脸上的笑意彻底没了,眉眼之间带上了点点寒霜,“我是圣上亲封的女师,也是女官,六局一司的女官见了我都未曾同我说过一句重话,你有胆同我动手?胡司仪,再在那第一条上添一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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