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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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藏书阁中藏书千万,许多都是仅存于世的孤本,价值非常理可以估计,结果德妃来了一招‘失心疯’,将那么多的书都给烧了……苏鲤发自内心地觉得那些书籍可惜,同时,又觉得这件事有些不大对劲。

德妃前几日还好端端的,怎么说疯就疯了?

另外一边,尚书房中。

小黄门将苏茂林和苏修竹兄弟俩送到尚书房时,许多皇子还未到,兄弟俩就坐在那犄角旮旯的位置上开始温习功课。

苏茂林小声问苏修竹,“弟弟,姐姐说的那个方法,是不是太过凶悍了些?以杀止杀,这得要多少人的命啊!”

苏修竹斜眼看苏茂林,“莫非哥哥你有更好的办法?”

苏茂林摇头,“并无,只是觉得姐姐这方法有点不太人道。”

苏修竹对这种说法嗤之以鼻,“何谓‘人道’?哥哥你那种想法,便是先生所讲的妇人之仁。若是杀一人可保一百百姓安宁,这一人你杀还是不杀?若是屠一山寨可震慑整个南疆,使得南疆蛮人归心,这一山寨你屠还是不屠?”

苏茂林语塞,他也知道苏鲤说的这个方法好,甚至可以说,苏鲤说的这个方法是目前为止,能够想到的所有方法中,唯一可行的方法。可他就是觉得‘以杀止杀’有些残暴。

苏茂林摇头晃脑地翻开了书,小声嘀咕,“书中自有颜如玉,书中自有颜如玉。我想不到比姐姐说的这法子更好的法子,并不代表就没有更好的法子存在,总有一天,我会找到的。”

苏修竹在思想上与苏鲤达成了高度一致,苏茂林心中的‘仁义’却占了上风。

等到先生问的时候,苏茂林并未按照苏鲤说的那一套来,而是省去了‘以杀止杀’的部分,仅仅提到了将中原人迁入南疆,令中原人以行动教化南疆,带动南疆发展这些。

先生含笑点头,“可,不愧是苏都督的长子,这法子与令尊如出一辙,深得令尊精髓。”他转头就又去问苏修竹,“你呢?”

苏修竹与苏茂林本是同胞双生子,但二人的长相与身量渐渐有了区别。

苏修竹的个头略微要高一些,身量略显单薄,苏茂林个头比苏修竹略矮一些,身量厚实,面向敦厚,相比下来,苏修竹的面向更显刻薄寡恩。

他当着先生与一众皇子的面,说出来的话也是相当刻薄寡恩的。

“南疆之人多野蛮好斗,单单是一句令中原人以行动教化之,说起来简单,可要是做起来,何其之难?怕是中原人去了南疆之后,连活都活不下去!忘记南疆之人是如何屠戮中原百姓的么?累累血债,就被一句以行动教化南疆所概括,未免太过空泛了些。”

“南疆之刃好斗好杀,若是不将他们的杀心彻底震慑,谁能保证迁入南疆的百姓就一定能平安存活?若是连百姓的平安都无法保证,就贸贸然将中原百姓迁入南疆,无异于送羊入虎口以测斑斓大虎是否有仁义之心,甚是理想,甚是想当然,甚是荒唐!”

苏茂林:“……”弟弟你咋了?火气怎么这么大?

尚书房的先生也挑眉看了苏修竹一眼,那双古井无波的眸子里出现微澜。

“大胆!”

“甚是大胆!”

“好一句以杀止杀,你可知道这四个字若是成为现实,会多出多少条亡魂?中原人的性命是性命,南疆百姓的性命就不是性命?”

尚书房的先生逼问苏修竹。

苏修竹怡然不惧,“先生问我中原人的性命是性命,南疆百姓的性命是不是性命,那我再反问先生一句,南疆蛮人的性命是性命,中原百姓的性命就不是性命吗?中原百姓本可以在故土之上安居乐业,却被调去南疆,羊入虎口,这就公平吗?这就对吗?”

“寻衅滋事的是南疆人,承担恶果的自然也是南疆人。为了护住恶人的性命,却要无辜百姓的性命去填那无底洞,何其荒谬?!”

“以杀止杀,并非宣扬要大肆杀人,而是以此雷霆手段来镇压那些不安分之人。昔日之跶虏,频频侵扰我大燕北境,若非镇北军以雷霆手段取了跶虏天兵的性命,攻破跶虏王都,先生觉得能有如今北境的安宁吗?”

“若是以先生的看法,那是不是应当从北境或是中原多多调取粮食与百姓,送至跶虏,粮食供跶虏糟践,百姓供跶虏□□,这才是好方法?”

尚书房的先生笑了一声,撩起袖子,从苏修竹比起了大拇指,“总算将你的棱角锋芒逼出来了。瞧瞧你平日写的文章,明明心中藏有大江大河,却偏要学那些优柔寡断之人,写一些看着就酸倒牙的无用烂文。往后你要作文章,就按照今日这般表现来作文章。”

苏修竹已经做好了被先生劈头盖脸骂一顿,附带傍晚下书房是被先生留下罚抄书背书的准备,却没想到并未等到先生骂他罚他,而是等到了一波真情实感的夸奖,他的脑子一时间没能转过弯来,呆呆愣愣地坐下后,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从授课先生拱手道:“多谢先生。”

尚书房先生点头道:“我之前心中还纳闷,苏都督膝下共有一女二子,为何那女娃娃心中有勇有谋,到了你们兄弟俩这儿,勇就给丢了,今日方才见到你苏修竹的勇,苏茂林,你尚且略微差些。人存于世间,心中须有仁德,否则寸步难行,但这份仁德切不可变成妇人之仁。诸位都听好了,舍小取大,亦是仁德。”

坐在前排的十三皇子扭头看了一眼苏修竹,又看了一眼苏修竹,他有些好奇这兄弟俩的姐姐究竟长什么模样?怎么就被先生夸为是有勇有谋了?

授课先生在尚书房中同一众蒙童稚子的对话传到了皇帝耳中,皇帝在纸上写下了‘以杀止杀’三个字,不断地思量,“这以杀止杀有镇北军,可该遣何人去发展南疆呢?”

有些人,平时不会想到,但一旦到了有用处的时候,就会记得格外清楚。

皇帝又想到了以一己之力将北疆治理得井井有条的苏崇文。

他问荣公公,“小荣子,今日在尚书房中提出‘以杀止杀’的,是何人?”

荣公公恭恭敬敬地回答,“正是苏都督次子,苏修竹。”

皇帝笑了,“既然是儿子挖出来的坑,那就让他亲爹去填吧。让中书省替朕拟一道旨意,令中都督苏崇文携带家眷进京吧,中途可省亲两月,让他们进京看看,他那一女二子在宫里养的怎么样,也好让他们放心。”

“另外,再替朕给苏崇文带个口信,让他好好干,工部尚书年纪大了,最迟再有三四年便要退了。”

荣公公俯耳,“嗯,嗯?”

皇帝愣住,“嗯什么嗯?”

“然后呢?”荣公公不解。

皇帝抄起手边放着的橘子来,朝荣公公砸了过去,“哪有什么然后?把这话带到就行了。”

荣公公这会儿才明白,感情皇帝是要给苏崇文画一个大饼啊!

想让马儿跑,不仅得让马儿吃到草,还需要告诉马儿,前面有更鲜嫩多汁味道好的草可以吃,这样才能让马儿主动撒蹄狂奔。

荣公公发自内心地拍皇帝马屁,“陛下英明。”

皇帝老神在在地剥了一个橘子,神色晦暗莫名,不知道心里又开始算计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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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鲤穿着官服到了尚工局,只见了佟月一面,还未来得及多问,就被佟月给安排了个明明白白,“苏女师,今日尚工局实在太忙,一片女官都快忙得脚打后脑勺了,若是处置不好,引来陛下盛怒,怕是我们的项上人头都得挪个位置。尚工局实在无法好好招待你,你自己找一个舒服的地方待着,甜蜜饯儿也没人去尚食局拿了,果脯倒还有一些,不过已经放了一两日,味道想必不好了,你同尚食局那边熟,若是有什么想吃的,自己去尚食局寻摸。”

撂下这一堆话后,佟月就慌慌张张地跑了。

苏鲤心道,好像我来尚工局就是为了一口吃的一样,她在尚工局内寻了一个清净的地方,将自己之前没能看完的书又拿了出来,自个儿洗了茶壶,寻到了茶叶,煮上一壶,舒舒服服地靠在软塌上品茶看书,就见一个人影找了进来,在尚工局中四处张望了一阵,没看到她,扯着嗓子问,“苏女师在吗?陛下要往北疆中都督府上传旨,差奴才过来问问,苏女师可有什么家书需要一并带回?”

这个还真有,她每天都会写日记,兴致不高时就写寥寥几句,性质高时,就写他个十页八页,早就攒了厚厚一摞,听到这内监问,她赶紧随着内监回了春和宫,将那本厚厚的日记拿出来,郑重地交给那内监,道:“麻烦公公了。”

那内监看着约莫有一寸厚的本子,嘴角扯了扯,违心地说道:“不麻烦,不麻烦。”

实际上,那内监心里已经开始吐槽了。

您这才来了数月,就写了这么厚的一本,莫不是因为宫里的纸张不要钱,就可劲儿写?那些入宫多年的妃嫔往家里带口信时,都只是带一句话两句话,有些人甚至只说一句‘安好’,哪像苏鲤,一写就是厚厚一本子。

苏鲤不知道的是,从宫里传出去的每一个字,都有专司去检查。

那专司拿到内监送过去的那本厚厚的日记,翻看完之后,冲那内监努努嘴,道:“公公,要不您拿去给陛下过个目,请陛下定夺?这苏女师写的东西实在太多,有些东西,我们不敢做主啊!”

那专司看到了什么?

他看到的是苏鲤同家里人讲她要当一个女官,还是一个不畏强权的大女官!

至于苏鲤想当女官的理由,她也在这本厚厚的家书中写的明明白白,她说,“在入宫前,我从未想过女子的人生也可以过得这般热闹,这般有价值。本以为四妃便是宫里的半片天,没想到耿尚仪同德妃斗了一场,德妃完败,陛下圣明,为有才德之女子修了一条通天之路……女儿思量已久,打算走上女官之路。得蒙陛下庇佑,我与茂林、修竹在宫中生活得很好,衣食无忧,月月都有新衣可添,爹娘莫要挂念。”

那内监拿着这本家书去给皇帝看,从开头看到末尾,皇帝足足笑了七八次,待全部看完,他清了清嗓子,忍住笑意,道:“这小丫头自打入宫以来,朕还未见过呢,只是从小荣子嘴里听过她的几次名字,次次都是夸奖。这家书就这样送出去吧,召那小丫头到御书房来,朕想看看,这小丫头究竟是怎样一个妙人。”

于是乎,本应当在尚工局当值的苏鲤就这样被提溜到了御书房,见到了这位掌无数人生杀大权的帝王。

进御书房门的时候,苏鲤飞快地抬头看了燕顺帝一眼,见燕顺帝也在看她,赶紧低下头去,就听到燕顺帝沉沉笑了一声。

“你走近些,让朕看看你。”

苏鲤低头盯着脚尖走到燕顺帝的旁边,缓缓抬起头来。

燕顺帝仔仔细细打量了苏鲤一遍,道:“听闻你想做女官?而且还是想做大女官?”

苏鲤:“……?您怎么知道的?”

燕顺帝笑了,“难道你不知道,宫里人写给宫外的信,哪怕只有一个字两个字,也会被专司查一遍吗?专司拿不定主意,就让朕来决断了。”

苏鲤想到自己写的那些仅仅能对家里人说的东西被外人揣摩来揣摩去,甚至还拿到了皇帝面前,深感羞耻,耳尖都红了。

“莫要紧张,你想做大女官,那就拿出你的才智来。听闻那□□便是你炼丹炼出来的,朕让内务府将百炼炉送给你,你可又炼出什么稀奇的东西来?”

苏鲤想着自个儿炼出来的各种强身健体的药,赶紧摇头,“并无。”

那些药倒是好东西,可是她哪敢给皇帝瞎吃?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她若是不拿出那些药来给皇帝吃,皇帝也不会怪罪什么,她若是拿出那些药来给皇帝吃了,万一吃好了,那她顶多就是受些褒赏,若是吃坏了,怕是她的小命就此到头。

燕顺帝低点点头,见苏鲤有点紧张,便摆手道:“你父亲是能臣中的能臣,朕十分看好他,这次将他从北疆调往南疆,亦是让他再为我大燕立一功劳。你那俩兄弟尚未满八岁,可养在后宫之中,待八岁满后,便不能待在春和宫了,届时朕会让侍卫所腾出一个独立的小院来,你意下如何?”

“谢陛□□谅。”

“至于你,既然有心效力宫廷,那便一步步往上爬、往上走便是。只要你父亲不反,不做任何损害朝廷利益的事情,朕便一直护着你。当然,若是有朝一日,你对朝廷的贡献比你父亲还要更大,朕便因你而护着你父亲。宫廷中本不允许兴炼丹之流,但朕知道你师从炼金术士,炼出的□□对朝廷有极大帮助,故而准你在后宫中炼丹炼药,你无须顾忌。”

燕顺帝看着苏鲤,问,“朕想说的,就这么多,你可有什么问题想问朕?或者说,这后宫里可有什么让你觉得不如意的地方?你同朕说,若是说错了,朕也不怪你。”

苏鲤想了想,躬身道:“微臣有一事相求,还望陛下恩准。微臣胞弟苏茂林、苏修竹已经到了习武练体的时候,不知陛下能否恩准茂林与修竹跟着侍卫所的侍卫一同操练,不求他们能练出绝世武艺,只盼着他们能有自保之力,不变成那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

“微臣?”燕顺帝听着苏鲤的自称,先是愣了一下,转而看着苏鲤身上那大红色的官服明白过来,“你倒是机灵,连称呼都改了。朕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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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御书房,苏鲤抹去头上的汗,心里吐槽这皇宫中的种种不便,没想到送封家书出去都要被一层一层地盘查,得亏她在写家书的时候,主旋律是报喜不报忧,要是吐槽一些与宫廷秘辛相关的,怕是她就不会被传去御书房,而是会被直接抓去宫正司了。

“日后行事,还需要多多小心些才是。”

苏鲤没有回春和宫,而是直接去了尚工局,这会儿尚工局的一众女官正在忙着清算藏书楼的损失,一边对照旧账目,一边对照新登记造成的册子,手忙脚乱。

这年头,并非所有读书人都精通算学,更别提这些女官。

后宫女官与前朝的官员虽然都属于大燕的官员,但存在本质的区别,前朝的官员负责的是一地安危,工农司造都需要有所涉猎,而后宫的女官则更像是‘管家’的身份,能够将后宫给打理得清清楚楚就够了。

尚工局的女官何时经历过这种大场面?平时就算遇到些需要算数的事情,用掰手指的方式就差不多计算清楚了,实在不行还能用一指禅来抠抠算盘珠子,可现如今藏书楼中被损毁的书成千上万,不同类别的书还得区分开……纵然白尚工已经从其它五局中将会使算盘的女官都借了过来,依旧忙得焦头烂额,不同女官之间算出来的数还有差错。

苏鲤听着佟月大喊道:“天字第七架原有三百四十一本藏书,现如今被焚毁得只剩下一百二十七本,到底损毁了多少本?哪个姐妹帮我拨个算珠子,我越拨越乱呐!”

苏鲤出声道:“月姐姐,共焚毁二百一十四本。”

佟月瞅了苏鲤一眼,嗔道:“别捣乱,你个奶娃娃学过算学吗?哪个姐妹们快帮我拨一下算盘珠子,我现在脑子已经彻底乱了。”

从尚宫局来的女官将手指甩出了残影,飞快地拨动着算盘珠子,连着拨了好几次之后,才道:“苏女师说的没错,确实是焚毁二百一十四本。苏女师,你是如何算出来?为何比我拨动算盘珠子还要快。”

苏鲤应道:“心算。”

佟月将信将疑,“那你再帮我算一个,地字十二架缘由四百六十一本藏书,现如今焚毁得只剩下七十九本,一共焚毁多少本?”

好几个女官都开始偷偷拨动算盘珠子了。

苏鲤在脑子里转了一个弯,答道:“是三百八十二。”

佟月看向那几个手中抓着算盘的女官,见那些女官手忙脚乱地拨动着算盘,过了好一会儿才有女官点头,“没错,就是三百八十二。”

白尚工如获至宝,一把抓着苏鲤的手,道:“真是老天垂怜,苏女师,尚工局这么多人今天能不能合眼,就看你得了!佟月,你负责登记造册,让苏女师来算,其他的女官都跟在后面核算,苏女师心算算一遍,你们用算盘核算一遍,若是出了问题,两人再共同核算一遍,这样快些!”

苏鲤就这样被紧急拉入战圈之中。

别看这些女官的算学能力一般般,但她们的字写得漂亮,而且写字也写得飞快,苏鲤跟着佟月核算天子架的书籍焚毁数量时,其余女官就开始誊抄地字架的书籍数量了。

摆在苏鲤面前的,就是三位数以内的加减法,偶尔会出现一个四位数减三位数的题目,但也难不到什么地方去。

遇到那些容易的题目,苏鲤就直接用心算算两遍,一遍为得结果,一遍为验算结果,若是遇到难题,她就提纸笔列一个竖式来计算,那些女官看不懂苏鲤写的阿拉伯数字,还好奇地问了,“苏女师,你这是在画符吗?怎么有横有数,还有圆圈,看着挺有章法。这是什么符?使人习得心算**的符吗?”

神他娘习得心算**的符!

“我在北疆时,看过很多炼金术士的手札,炼金术士为了炼药,需要精确计算很多材料的分量以及配比,对算学的要求高,这些字符就是我从炼金术士手札上学来的,只要能学会简单的算学,再用这种方法,再难的题目都能算出来。”

“哦?是么?能教教我们吗?”

一众女官跃跃欲试。

白尚工的声音传来,“想学也得等藏书楼的事情办妥之后,现在都忙成什么样子了?你们赶紧散开,各自干活儿去!争取天黑之前就列一个单子给陛下呈过去,陛下那边还等着我们给一个具体数目的交代呢,你们在这儿叽叽喳喳,今晚想不想睡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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