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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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贵妃抬起自己的胳膊来,闻了闻,纳闷道:“这身香有问题?不会啊,我已经用了许多日,身上并未有任何的不适,怎么到了你嘴里,就变成了谋害陛下的毒?”

苏鲤瞅了贵妃一眼,她主观地觉得贵妃应该是被淑妃当枪使的傻白甜,这会儿还不能表露出来,只能同贵妃多费几句口舌,“不知道贵妃娘娘可曾听闻过,本官擅长制一种名唤□□的东西,不管是硫磺石还是硝石,亦或者是木炭,单独放在一边,都不会爆炸,但若是三者按照一定的分量混合在一起,再丢一个火星子过去,只要手掌大小的一捧□□,便能将巍峨的山石给炸裂开来。”

“西京进贡来的火晶柿子味道极美,可与北地进贡来的地瓜放在一起同食,便会积食胀气,日积月累下来,胆中生出顽石,最后会被生生痛死。娘娘还觉得你这身香没有问题?”

听苏鲤说□□之事的时候,贵妃还没听明白苏鲤的意思,可这会儿听苏鲤说到了火晶柿子与地瓜同食会让人腹部胀气,贵妃听明白了。

她身上这一身香或许本身不具备任何的毒性,就同那火晶柿子一样,但若是碰上别的东西,可能就变成催命的东西了。

杜宫正是皇后的人,皇后在世的时候,无心管宫,基本上都是她做什么决定,皇后都会点头说好,任由她去做,后来皇后去世,皇帝也未曾说要将掌宫权交给哪位娘娘,基本上都是由杜宫正代行。

贵妃混淆皇室血脉、淑妃有磨镜之癖的污事都是皇后揭出来的,只是皇后千算万算,没有算到皇帝对上这等祸乱宫闱的事情,竟然也得能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甚至还主动替贵妃、淑妃等人把这件事情压了下去。

皇后最后的那一程,应当是负着气走的。

如今杜宫正看到贵妃与淑妃同聚一堂,心里的刀早已扬了起来,脸上却带着多年如一日的笑,“贵妃娘娘,您这香是从何处来的?”

贵妃想了想,“是淑妃宫里那愉贵人在本宫去年九月九办茱萸宴的时候送的。”

“哦?那就查愉贵人。”杜宫正看了一眼淑妃,道:“娘娘,愉贵人是您宫里的人,住在您宫里的偏殿中,您要不要一同去看看?”

淑妃的脸色这会儿已经十分不好看了,她硬撑出一点笑颜来,点头道:“好”。实则险些把一口银牙咬碎。

解毒丸的药效相当快,杜宫正才同贵妃、淑妃离开不久,皇帝那青紫的脸色就好转了不少,他的声音有些虚颤,但这会儿却是已经可以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了。

“小丫头,朕欠你一条命。”

苏鲤看了皇帝一眼,又看看燕棠,见燕棠的手用力捏成拳,手背上的青筋都浮凸了出来,小步往燕棠身边挪了挪,回皇帝的话道:“微臣乃宫廷女官,为陛下分忧乃是分内之事。”

燕棠的手这才稍微松懈了些,苏鲤心里嘀咕,没想到这人还是一个醋坛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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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棠是十三皇子,连他都已经到了离工开府的年纪,比他大的那些皇子多数都已经孩子满地跑了。

只不过燕棠是唯一一个主动请封的柘亲王而已。

虽然往后的乾坤尚未定下,但那大宝之位已经与燕棠无缘。

苏鲤和燕棠担心有人拿‘皇帝病重,二人不来侍疾’这件事当把柄,再加上苏鲤同内务府以及六局一司的关系好,这才得了第一茬的消息,并且赶在最前头入了宫。

等皇帝的面色缓解了许多,燕棠又将太医院的司院判传进来给皇帝诊脉,司院判捏着胡子诊了好一会儿,才面色古怪地说,“陛下吉人自有天相,应当是那几碗解毒和中的药汤管用了,陛□□内的毒物已经解去大半,且待臣再开一些温阳滋补的药方,养上半月,便可无臾。”

皇帝在心里翻了个白眼,他知道自己身上的毒是谁解的,这会儿听着司院判往自己脸上贴金,他默默骂了几声庸医,嘴上还得说着‘有劳爱卿了’。

司院判真以为是自己误打误撞用对了药,解了皇帝身上的毒,老头子心里怪高兴的,出乾清宫的脚步都轻快了许多。

那些迟来的皇子公主与司院判见了面,连忙向司院判打听皇帝的情况,得知皇帝身上的毒已解,有些皇子是发自肺腑地庆幸,也有些皇子脸上的笑容就掺了假。

皇帝同那些皇子说了几句,然后就以自己需要静养的借口把那些皇子都打发回去了。

苏鲤服了安神汤,本是最该困倦的时候,被这件事一吓,那点儿困意都给吓没了,这会儿有惊无险地熬过去后,困倦又重新涌上了头。

她打着哈欠同燕棠走在宫道上,有点睡眼惺忪。

身份的改变真的会导致心态的改变,苏鲤原先走在这狭长的宫道上,总觉得幽深而无尽头,就仿佛是走在了刀刃上一样,每一步都如履薄冰,如今再走,不知道是身边站了一人,还是自己经的风浪多了,竟然见鬼地感觉这宫道里有了暖阳。

燕棠见苏鲤眯着眼看天上,低低轻笑了一声。

苏鲤耳朵灵,立马问,“你笑什么?”

燕棠据实回答,“我笑啊,明明你我是一般年纪,我生在年初,你生在年末,我还要虚长你一些年月,但当初你在尚书房教授我们算学时,日日都绷着一张脸,看着凶得很。皇子们私下里都打赌说,你是凶神转世,脸上瘫着一半,根本不会笑。结果到了你我成亲之后,我才发现,你这人……”

苏鲤眯着的眼睛豁然睁开,就如同猛虎开眸一样,她的目光把燕棠吓了一跳,逼问道:“我这人怎么了?”

燕棠挑眉,“才发现,你这人的表情也生动得很。人人都说你端庄正经,可我看你总有些娇憨的小动作,人人都说你心冷血冷,折一根竹棍都能将亲兄弟揍得哭爹喊娘,可我看你,却知道你对茂林与修竹的苦心。你在家人身边,完全就是另外一副模样。”

苏鲤翻白眼道:“我与你同岁,比之大皇子、二皇子等人都小了许多年岁,若是我不绷着脸,装出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能镇得住吗?宫人素来都是欺软怕硬的,我若是表现得像个软柿子,怕是早就被捏死了。”

“鲤儿说得对。”

燕棠冲苏鲤眨眨眼睛,一脸坏笑,不知道要说什么,就见荣公公从拐弯处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道:“亲王与王妃且留步,陛下传召。”

苏鲤身上的那点慵懒劲儿瞬间就消失了个无影无踪。

燕棠看着苏鲤的脊背在一瞬间挺直,肩膀也在一瞬间撑开,嘴角微微勾了勾,低声问荣公公,“公公可知道父皇传我们二人,是为何事?”

荣公公故作高深地来了一句,“好事。”

说完之后,荣公公就等着苏鲤和燕棠问他,他好再卖几个关子过过嘴瘾,但没想到这小夫妻俩谁都没问,只是默不作声地跟在他身后走。

走了约莫有百米之后,荣公公自己憋不住了,他问,“亲王,王妃,你们难道就不想知道是什么事情?”

“若是坏事,自然想提早知晓,也好早做准备。可公公既然都说了是好事,那还有什么好奇的?现如今早早知道了好事是什么,待会儿到了乾清宫之后,可不就失了几分惊喜了吗?”苏鲤道。

荣公公无语凝噎,给苏鲤比了个大拇指,连王妃都不喊了,低声说,“苏女师真是一副好心态。”

到了乾清宫,皇帝依旧侧卧在那龙床上,他挑开眼皮看了苏鲤和燕棠一眼,从枕头下摸出一块漆黑的令符来,丢给燕棠,道:“你与这小丫头此去北疆,路上定然不会太平,朕已经传令让镇北军从南疆返回京州,等镇北军到了,你们随镇北军一同去往北疆。这是镇北军兵符,老十三,你掌管好,朕将大燕的北境交给你了。”

燕棠抓着那令符看了半晌,问了皇帝一个问题,“儿臣斗胆,想问父皇,镇北军乃是大燕的精锐之刃,为何要将这兵符放在我手中?父皇这般做法,就不怕未来的天子忌惮儿臣?就不怕儿臣有朝一日被利益熏黑了心,带着这精锐之刃杀回京都?”

皇帝嗤笑一声,又从枕后摸出一卷手谕来,丢给燕棠,“旁人说你母后疯了,为报私仇,污蔑贵妃、淑妃等人,你就信了?这手谕上记的都是朕欠下的烂债,朕会亲自偿还,但这些人欠朕的,朕也会亲自去讨。”

“朕膝下十九位皇子,除去你那已故的两位哥哥之外,只有你与老十六是朕亲出,这皇位本是留给你的,但你亲手推了开来,便只能留给老十六了。老十六仁善,守成之能还是有的,有你扶助,大燕国本不会动摇。”

苏鲤在心里算了算,十九位皇子,只有四位亲出,那岂不是说,皇帝头上有十五顶绿油油的帽子?

这燕顺帝还真是能忍,若是换了一般人,怕是肺都得气炸了。

不过再转念想想,一般男人终其一生只会娶一房,那一房便是他的命,若是三妻四妾了,占有欲强、好面子的人还会闹上一闹,对于一些冷心冷情的,只要不闹出丑闻来,他们更愿意相安无事。

更何况,皇帝可不仅仅是为了不闹出丑闻而忍,每一个后宫嫔妃都是一枚与权贵世家牵连的棋子,不过是利用与摆布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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