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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质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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预想中的窒息疼痛并没有到来,紧箍在脖子上的手没有使力。她直直看着他,他亦望进她清澈的眼底,看到了什么叫无所畏惧什么叫视死如归。

说不出来是什么滋味,复杂酸涩愤怒愧疚。他不明白自己为何迟疑。他一生杀人无数,濒死的眼神他见过太多,恐惧怯懦不甘壮烈,却从未见过这样的平静。

“你以为我不敢杀你?”

她望着他,不语。

他厌恶地松开她,“滚!”

如蒙大赦,明语昂着头从容地走出去。

燕执从震惊中回过神来,他还是头一回看到有人在惹怒侯爷后还能全身而退的。这个姑娘不仅有胆识且在侯爷面前毫无惧意,真不知是本性如此还是在山中长大不知世事。

他看着那姑娘的背影,心生佩服。

即使抱着必死的心,在得知还能活的那一刹那,明语的心中只有侥幸。别人看她从容不迫,谁能知道她心如战鼓擂。那一声声震破隔膜的重击响彻耳边,她压根听不见其它的声音。

若能活着,谁会去死。

直到离开季元欻的院子,她才一阵阵后怕。方才凭着心中的孤勇她确实战胜了对死亡的恐惧,然而孤勇散去,留下的只有无尽的脱力。

微草看到她完好无缺地回来,欢喜跑过来,“姑娘,侯爷没有怪罪你吗?”

“没有。”

她和季元欻的恩怨自不会与外人道。

“那就好,姑娘你饿了吧?我给你留了饭。”

桌子上有一个两个扣着的碗,微草献宝似的打开。一碗是明语熬的粥,另一碗是厨房今天的饭菜。之前走得急明语还未来得及吃,眼下闻到饭菜的香气才惊觉腹中早已饥饿成灾。

这还是她穿越以来第一次感受到别人的温暖,她朝微草草笑笑,真诚道谢。

“谢谢。”

微草不好意思地挠头,姑娘长得好心地也好,做饭的手艺也好。这么好的姑娘,侯爷肯定不会怪罪的,害她白担心一场。

明语原以为经过之前的事情,季元欻应该不会再让自己做饭给他吃,没想到下午的时候厨房的海妈妈又派人来请她。

她不无恶意地想着,如果她在饭菜里面下药,姓季的是不是会一命呜呼。只可惜她身无分文,便是有那个想法也无法实施。

事实证明,她想得太简单。季元欻不光是让她继续做饭,而且还让她亲自送饭过去。不仅如此,所有的饭菜都要当着他的面一一试过。

试毒的人,自然是明语。

“侯爷既然怕我下毒,为何要让我做饭?难道侯府穷得连厨娘都请不起了吗?”

还是那个女人,如果不是一模一样的长相,季元欻都怀疑她被人调换过。

果然是君湘湘的女儿,便是自小受佛祖教化长在山中依然难改其本性。如此牙尖嘴利,之前确实看走了眼。

“这是你们君家欠我的。”

“君家?可是我的亲人?”

“正是。”

“侯爷说我家人欠你的,那我家人如今在何处?”

季元欻冷哼一声,好看的眉眼瞬间覆满寒霜。君家父女如果还活着,自己的一腔仇恨何至于无处来去。

“自是都死光了。”

“原来都死了,死人又不会替自己辩驳,侯爷说什么便是什么。”

他以为她会愧疚吗?狼心狗肺的东西,要不是她的外祖父心慈他早就是一堆黄土,哪里还会有今天的一切。不知感恩也就算了,居然恩将仇报。

睚眦必报的小人,怪不得断子绝孙。

“侯爷说我家人都死光了,可昨天有个妇人找我,说是我的二姨,还要把我接到什么国公府去住。她也是我的亲人,为什么没有死?”

季元欻停了筷子,这女人存心不让他好好吃饭。

明语自知自己撩了虎须,当那冰冷的目光便看向过来时,她不由心肝一颤,一股寒意自脊背升起。

识时务者为俊杰,既然不用死,还是惜命一些的好。

见她低头不再说话,季元欻轻哼一声,重新用起饭来,今天的粥是干贝香菇粥,再搭配四个小菜,分别是三丝豆腐卷、炝白菜、碧酱菜和鸡丝笋干。

古代没有大棚,应季的蔬菜以萝卜白菜为主。除了干货的花样多些,没什么什么可挑选的新鲜食材。干贝和香菇一起熬的粥,洒了少许葱花,既有海鲜的香气又有山菌的香气,其中还混着小葱的清香,闻起来就让人胃口大开。

她对自己的手艺有信心,因着这门手艺他眼下还不会杀自己,做起来更是用了十二分的心。骨气和性命她知道孰轻孰重,为了活命而认怂,她没有半点羞愧。

他用完了饭,也不开口放她走。撤碗筷的事情自有其它的下人做,并不需要她动手,他不放话她不敢走。

她低着头,盯着自己有脚尖。

千层底灰面的布鞋,鞋面厚实针脚细密,这是惠清师叔亲手做的。忆起山中的师叔和师姐妹们,她心中涌起淡淡的惆怅。

虽然不是她的人生,但她能在记忆中感受到那种与世隔绝的宁静。

守在门外的燕执暗自咋舌,断院住的这位姑娘好生了得。居然一而再再而的让侯爷破例,着实令人佩服。

明语不知道侯府的燕总管会佩服自己,她只知道自己姓季的不让自己走,肯定还有其它的事情。

果然,季元欻如老僧入定般沉思一会,缓缓开口。

“你不想知道自己家人的事吗?”

“我想知道,侯爷会告诉我吗?”

“你如果相问,我自会告诉你,你确定自己想听吗?”

这人有病,有话就说有屁快话,兜圈子吊着人玩很有意思吗?分明是他自己想说,硬要等她开口相求。她偏不如他所愿,憋死他。

她不说话,季元欻冷色越发冰冷。

“你可还记得先前我提起过曾经被人收留过的事情吗?”

“记得。”

“呵…那个收留我的人就是你的外祖父,忠勇侯君临渊。”

明语看着他,似乎恍然大悟。

她的表情取悦了他,他眼里的戾气尽散,唇角微微勾起似乎是在回忆,又似乎是在缅怀。那种大仇得报的傲然与蔑视渐现,眼神朝她睨视过来。

“你君家…”

“我君家收留了你,你便是挨过饿受过欺,可你仍然活着。如今你贵为侯爷,大权在握高高在上。可我的家人呢?他们都死了,为什么?”

她突然截断他的话,反过来质问他。

他目光冷凝,紧抿着唇极为不悦。

“为什么?自是得到应有的报应。”

“报应?你说是报应?没错,确实是报应。错就错在我外祖父不应该多管闲事,不应该冒着被你的仇家记恨的风险收留了你。如果我猜得没错,昨天那个自称是我二姨的人就是偷偷接济你的人吧。还真是好人没好报,坏人遗千年。”

“你敢说他们是好人?”

明语有什么不敢说的,君湘湘的父亲做好事不求回报也就算了。为了不让皇帝生疑,他对季元欻并不好,甚至还让自己的女儿儿子时不时假装去欺负一下。

他人都死了,还被扣上恶人的帽子。她身为他的后人,难道不应该替他辩解一二吗?

“他们自是好人,举全家之力冒死收留侯爷,到头来家破人亡。侯爷说他们是报应,却从未想过我外祖父收留你后,必会被你的仇家盯上,对方痛恨我外祖父多管闲事,明着不能动我的家人,暗地底难道不敢动吗?”

季元欻心头一震,瞳孔猛缩,捏着茶盏的手关节泛白。

“这些都是你自己猜的,证据何在?”

明语苦笑,“侯爷当知,不是所有的事情都会有证据。有时候事实就是最好的证据,我家人死光是事实,有人得利是事实,这难道还不够吗?”

没错,有些事情并不需要证据。

季家当年的事,就是最好的例子。

屋内陷入死一样的寂静,外面轻微的走动都能听得一清二楚。季元欻觉得今天的地笼烧得一点都都不旺,自入冬以来他头一回觉得冷。

那种从骨缝里滋生的冷,钻进每一个毛孔中。

他在害怕。

害怕她说的是真的,害怕自己是错的。

多少次生死一线,多少次黄泉回魂,他怎么会不知人情冷暖炎凉薄幸。正是因为知道这世间于他而言太过冰冷,所以别人给予他的一分好他都愿意十分报还。

他记得父亲说过的话,父亲一生为人义气知己遍朝野。但真论生死过命之交,唯有君临渊和顾伯伯。当年季家出事时,君临渊曾在朝堂之上替父亲据理力争,他以为那是对方故意做给世人看的。

君临渊育一女一子,女儿君湘湘自幼与楚国公府的大公子定过亲,在世人口中君湘湘大方得体明朗端庄。他的儿子君风纪亦是京中世家公子中受称赞的神童,小小年纪便已崭露头角初现峥嵘。

后来君风纪失足落水而亡,君夫人悲痛不起缠绵病榻,不到一个月就撒手人寰。她一死,君临渊意志消沉终日浑浑噩噩,那段时日里君湘湘也出了事,被人发现与府中侍卫有苟且被君家老二做主逐出家门。

最后君临渊死了,死在一个丫头的房间里。

至此,这一家人都死了。他以为那是报应,现在有人告诉他,是因为他之故,君家才会家破人亡。

什么是对,什么是错。

难道他的恨都是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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