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贺铭啊，你愿意做族长么？”族长迎着海风，失去光泽的白发微微颤动。
贺铭呼吸一凝，没有接话。
“贺言父带你回来时就和我打过招呼，我知道你和他没有血缘关系，但这件事除了我没人知道了，你不用担心，今天让你跟我一起来，也是想问问你的意愿。”
“我……”贺铭怎么也没想到族长会选择他，这个被买来的奴隶做下任族长。
“我相信你的实力，你可以带领族人走上正确的道路”族长笑眯眯的看着贺铭“也是为了小言。”
贺铭不知道怎么回答族长。
而眼前的海水不断冲刷着海岸，和海岛另一端的贺言用鱼尾掀起的水花一样，带来海水的气息。
贺言在十岁那年接受检测时，被判定为未觉醒返祖血脉，父母为了找到能照顾他的返祖类人类，偷偷去大陆买了奴隶，取名贺铭。
可能是贺铭太过可怜，又或是怕族人非议，夫妻俩回来时就对外宣称，贺铭是亲戚家的孩子，贺铭贺言从此兄弟相称。
贺言父母在几年后出海时不幸遇难，他们兄弟俩便一直相依为命，而上周为了储存冬季存粮下海捕鱼时，船队遇上大风暴，贺言意外落水，船上的人都以为他死定了，只有贺铭不信，不顾别人的阻拦，跳海去救他。
而濒临死亡之时，贺言也不知是怎么的，在刚入海的贺铭眼前，变成了黑白海豚。
有惊无险回到陆地后，族人都以为贺铭疯了，非抱着海豚不松手，说是他弟弟，最后还是族长亲自出门带走了他们。
从此以后，贺铭再也没有提过贺言和海豚，族人都以为是贺铭看开了弟弟的死亡。
却不知，族长是相信贺铭所言，因为族长年轻时遇到过一摸一样的事情。
那却是一个悲剧，变为海豚的人，被他最亲爱的人抛弃，所有昔日的族人朋友都把他看做异类，全票处死了。
贺铭偷偷用巨石在海岛偏僻的地方围出了一大片海域，贺言被安置在了那里。
“……您也和我说过，以前族里发生过不能接受返祖为海豚，处死对方的事情，如果族人不接受贺言，我一定会带着他离开。”
“我知道，如果你继任族长，难道你觉得自己保不住小言么？”
“……我明白了。”
海水忽然急促的翻腾，水面荡起一圈比一圈大的波纹，可以看见巨大的白色生物迅速接近海面。
族长立刻走向海边，贺铭眉头紧皱的看着反常的水波，也抬步跟了上去。
米伽罗浮出水面，距离他们远远的喷出身体里的废气，族长慢慢上前，恭敬的说道“大人，您来了。”
米伽罗看到了族长身边狐耳男人：“他是你选定的族长继任人么？”
“是的，他叫贺铭。”
米伽罗移开视线，没管表情管理失控，露出震惊神色的贺铭，再次看向老族长：“我离开的时候会继续冻住这片海域，照旧管好你的族人即可。”
族长在贺铭的搀扶下慢慢弯腰道谢：“多谢大人。”
贺铭扶着族长，一起弯腰行礼，但他整个人都是有些僵硬的，身后蓬松雪白的尾巴完全炸开……他一直以为族长称呼为大人的是其他类人类，可怎么想都想不到会是……座头鲸。
一眼望去足足有二十多米接近三十米的巨大白色生物，浮在水面上，这已经要有正常座头鲸两倍的大小了，和他相比，类人类更显渺小了。
贺铭这时才发现，原来他们族人冬季赖以生存的冰川…居然是鲸鱼好心的庇护！
米伽罗最后看了一眼族长，仿佛从那个苍老佝偻的身影中，看到了那个举着鱼叉英勇无畏在和鲨鱼搏斗的青年：“……再见。”
随后渐渐潜入水下，游走了
族长在岸边笑容温和眼神宁静看着逐渐回复平静的海面：“大人，再见了。”
米伽罗久违的因为类人类寿命的短暂，而感受到苦闷的情绪。
不过还好，萧川总会是留在他身边的。
看不到海岸线时，米伽罗这才跃出水面化为人鱼，反身向着约定的地点游去。
本想要吸一吸小虎鲸，可是，萧川不在。
米伽罗沉默的在附近游了几圈后，蜷缩着窝在了海床上。
等到天黑，如果……他再去把萧川，找回来。
萧川交到了新朋友，聊的过于投入，忘记了时间，回过神来天边已经布满红霞，把海水应得通红。
赶紧和小言告别，全速游回了和米伽罗约定的地方。
贺言：……这虎鲸怎么说走就走啊。
“米伽罗！”萧川远远的看到了海床上的银色人鱼，快速的游了过来，可是看着米伽罗蔫蔫的样子，萧川有种莫名的心虚，有种爬墙被抓的尴尬感觉。
不对，他没爬墙啊！
“额…咳，你吃东西了么，我去给你抓…虾吧！”
米伽罗撑着身体坐了起来，什么也没说，伸手抱住了萧川的头：“没关系，我吃过了，只是心情不大好。”
“对不起啊…我以后肯定早点回来。”
“没关系的，不是因为这个，只是我认识的一个人，要死了。”
谁要死了！？总不会是灰角哥吧！这才刚分开几天啊！？萧川赶紧问他：“怎么能救他？我可以帮上什么忙？”
米伽罗提起这件事后就觉得自己应该是睡懵了，和萧川说这事干嘛。
而听到萧川的回答后，米伽罗的心情却有些好转：“谢谢你，萧川，但是他只是，太老了。”
萧川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安慰米伽罗，生老病死么，这个真的就没办法啊。
“小时候，有次遇到敌人的围攻，我走投无路，他正在捕鱼，救下了我，原来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米伽罗继续和萧川说出了最不愿提及的回忆“现在，幸好还有你在。”
萧川不知道如何安慰米伽罗，只能蹭了蹭对方的脸颊，做一个合格的树洞。
但是，萧川有些控制不住的想，小时候遇到的人，到现在都老了，那…米伽罗现在多大了!？
就在萧川不知如何接话时，米伽罗突然说：“你下午是遇到什么事了吗，怎么回来这么晚？”
“对了！我遇到了一个黑白海豚！不过好奇怪，好像只有他和他哥哥，是落单的海豚么？”
米伽罗对其他生物不感兴趣，不过，这是萧川不见一下午的原因吗？
知道萧川看不到自己，米伽罗懒洋洋的趴在萧川身上，声音还是温温柔柔的，眼神却不怎么和善：“应该是吧。”
萧川听出米伽罗不感兴趣，觉得自己可能是个傻子，米伽罗年少被族人排挤过早独立，自己在这说什么落单啊！
“那个，咱们能在这里多待几天么？”萧川完全不敢乱动，想让米伽罗靠的舒服一些，也就没有发现听到他的话得米伽罗，神情非常不对劲。
多待几天还想去找那两头海豚
语气却是很温和：“可以啊，晚几天出发也没事的。”
天边布满红霞，夕阳在金红色的云团间探出头来，光芒撒在沙滩上，仿佛镀了层铂金一般。
贺铭拎着一桶鱼向海边走来。
任由海水没过腰腹才停下来，活泼的黑白小海豚在他身边来回游动，贺铭看准他的动作一伸手把体长将近两米的贺言抱在怀里：“小言今天没闯祸吧？”
“诶呀，哥，我不是小孩子了！”贺言在贺铭怀里小力的扭了扭“我和你说，我今天碰到了一头鲸鱼，特别大！”
特别大的…鲸鱼？
“什么鲸鱼！？”贺铭心里一惊!被发现了？不应该啊？
贺言趁着贺铭一晃神，溜出他的怀抱，潜进水里：“是黑白的大虎鲸！特别大!”贺言不知道贺铭为什么突然严肃，有些紧张，难道不能和别的动物交流吗？
“哥，怎么了？我…他没看到我！我没出去，他也进不来，我们俩就隔着石头聊了一会。”…也就一个下午吧…
贺铭确定不是那位大人，安心了许多，不过能交流…类人类对海洋的了解终究有限，他和小言都能交流呢，别的海洋生物，就像那位大人那样，应该也是有的吧。
“虎鲸，还是少接触的好，你体型这么小，还在人家食谱上。”贺铭板着脸，希望贺言能听进去自己的话。
“不会啊！萧川说我是他同类啊！”贺言有些小骄傲，虽然他不是很相信，但是毕竟是萧川亲口说的。
“萧川？他有名字？”贺铭眉头紧皱“他说你是他同类”小言这幅形态被海洋动物认为是同类？
“我也在想他居然有名字，是他说要和我交朋友。”贺言在贺铭身边绕着圈的游动“所以他是把我看成同类了，你见过和猎物交朋友的么？”
贺铭突然觉得头疼，今天接收了太多信息，一时理不清。
萧川第二天中午和米伽罗打过招呼后，便独自来找小海豚。
没注意到米伽罗有些反常的安静。毕竟米伽罗平是也不怎么说话。
“贺言！我来了！”萧川在巨石外侧跃出水面，发出声响想引起贺言的注意。
“萧川！”贺言这次直接从巨石中游了出来，他的体积和十米多长的虎鲸一比，真的是特别小了“你终于来啦！”
萧川见贺言这么高兴，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开口说自己要离开了。
只是…
“你长得和我们好像啊！”萧川看着面前仿佛是低配虎鲸的小海豚“只是你个头好小。”
贺言震惊，萧川你踩雷怎么能踩这么准！
贺言不禁恼羞成怒大声道“我是还没长大，而且以后我还能变回类人类呢!”
………
完了！贺言看着愣住的虎鲸，心里一紧，萧川不会是发现自己不是同类，要吃掉自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