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日常
眼看高三接力快开始了，旁边的陈沫橙兴奋地扯扯池涟澈衣袖，“红豆，终于到高三了，我们可以去操场边围着看，就不用在这写稿子了，去不去呀？”
池涟澈咬牙切齿——“去！”
怎么不去。
不去都对不起苏红豆给他报的这个名。
“好嘞，你把稿子交给我，我帮你一起交给班长。”陈沫橙主动道。
然而，接过稿子，陈沫橙随手翻了翻，却发现苏红豆写得稿子好诡异。
什么“吾之荣耀，离别已久。——亚索（《英雄联盟》里一英雄）”，什么“那拿枪的体育老师（原句是“海盗”），是记忆里的核心；操场上（原句是“浩空里”）的流星，在我的脑海闪过（《英雄联盟》里英雄赏金猎人厄运小姐的台词）”……
感觉怪怪的。
不仅名言和出处没听说过，应付稿子，也不用这样吧。
不过，这些都不是重点啦！
陈沫橙交完稿子，就兴冲冲地拉起池涟澈手，往操场跑。两人都长得挺娇小，因此很容易就挤到了最前排。
只见，此时此刻，高三的运动员们都已经围聚在起点处准备了。
因为25个班太多，为了节省时间，学校直接通过抽签将5个班分为一组，共5组。最后，再通过各个班的计时来得出最终排名。
体育老师交代完注意事项，就给第一组第一棒的起跑同学安排起跑线。而其他同学，都暂时闪到操场里侧去。
池涟澈一眼就从人群中找到“自己”。
经过25班体委抽签，他们在最后一组跑，并且是最外道。
除了苏红豆是主动报名外，其他三人都是后来被体委好说歹说给劝着应下来的。又一听这最外道消息，各个怨声载道。
苏红豆倒满不在乎，一面调节着紧张情绪，一面继续热身。
一组跑完，两组跑完，终于轮到最后一组。
不得不说，感觉高三和高一、高二的学生就是不一样，尤其是跑接力的男生，个个飞毛腿似的，脚下都生风，跑过去带着股强劲气浪，吸引得好多人都从观众席跑下来围观。
苏红豆看着操场外圈密密麻麻的人，还得出动不少老师维持秩序，紧张之余，还有点兴奋。
——一会儿，就等着看她跑得到底有多帅多快吧！
然而，也不知道是因为另外三人是凑数的，还是被抽签抽到最外道给打击到了，等第三棒朝着已在跑道上准备好的她跑来时，竟然是……最后一名？
在呐喊声中，苏红豆接过接力棒，看着已经冲出三分之一圈的第一名，暗暗咬牙。
没关系，这都不是事儿！就池涟澈这保持健身的体格！就他这泡在健身房里半天也不带喘口粗气的体力！就他这大长腿！就他这爆发力！
于是，苏红豆眯着眼，咬紧牙关，“嗖——”地一下窜了出去。
池涟澈依旧和她的那位小姐妹站在人群最前面，微微眯着眼，观赏这一出绝世好戏。
忽然，听到身后，也就是高三级部的观众席上，传来铺天盖地、声嘶力竭的呐喊和嘶吼声——
“池涟澈，加油！池涟澈，加油！”
“池哥——牛逼——”
“校霸校霸你最棒，运动会上你最强！”
……
各种声音、各种节奏混杂在一起，竟然不显得混乱，反而十分有气势？
池涟澈：“？？？”
他和众多被吸引的观众一样，默默回头。
就看见，观众席上的前几排也围出一道浅浅人墙，像几个小阵营一样为操场上的“自己”加油助威。不仅多是男生，嗓子爆发力惊人，一声接一声地嚎，而且，这已经远远超过25班范畴了。
不是……这么多别的班的陌生面孔，这些人都认识他？
……那他也不认识这些人啊。
甚至，半毛钱关系没有。顶多其中有两三个，他以前中午去网咖的时候见过，有点印象而已。
原本被观众席所吸引的人大多转回了头，重新聚焦操场，而池涟澈仍在透过缝隙，眯眼观察。
看了好半天，他算是明白了。
是25班里的男生，召集鼓动自己在别的班的兄弟，一起为“他”呐喊助威。
25班男生，无疑是学校里最皮、交友最广泛的一波活跃分子。再加上班级在一楼的优秀交通枢纽位置，平时网咖游戏什么的，级部里，甚至在全校，有过几面之缘、半生不熟的人最后都熟了。
池涟澈从观众席上认出几个人，隐约还记得他们名字。
比如，那个站在最前面，挥舞着小胖胳膊指挥的大胖子，不是……洪三？
关键是，他和他有啥交集？
更可怕的是，那个跑来跑去好像在负责张罗的，不是……姜赫？
如果他没记错，姜赫之前是坐在他前面。那哥们好像看自己很不爽，好像有仇似的。偶尔碰一下自己桌子，也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每每都收到自己一记冷眼。
然后，这……
发生了什么？
池涟澈慢慢回过头，还没消化完观众席上的情况，又看见自己往日的好哥们李肖南从人群前一跑而过，并且那嚷嚷的声音，仿佛嘴巴上自带扩音器，嘹亮的嗓门声随飞奔而过的身影慢慢远去——“池哥就要跑过来了，啊——大家都拿出手机，支持一下我们25班池哥，拍个照啊——”
李肖南身后还有个体育老师穷追不舍，一边追一边吼，“小子你是哪个班的！谁让你在这跑的！你是哪个班的！你给我站住！”
池涟澈：“？？？”
苏红豆，你想死！
要不是她有这个心思，李肖南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才敢这样鼓动群众给他拍照？
那跑步过程拍下来的照片，是有多毁形象，她不知道？
……
池涟澈面色越来越难看。
看着苏红豆用他的身体飞奔着，身影在视线中不断放大，呼啸而来。
因为跑的是外道，所以经过他们这边围观群众面前时，距离格外近，看得也格外清晰。
池涟澈面色本来就不好，现在更是恶狠狠蹙起眉。
固然苏红豆那速度可以，但他眼里，只有她那张狰狞的面庞。
可是那是他的脸啊！他的！
身边人本来可能还没想照相，刚才听李肖南一招呼，此时此刻，都纷纷举起手机。
……操！
池涟澈心里崩溃着，耳边又被喧嚣包裹。
——“我靠！超了超了超了！池涟澈超了4班！”
——“啊啊啊又超了，现在第三了啊——”
——“啊啊啊啊啊池涟澈第二了——”
远远的，就见目前场上第一名即将冲破终点红线时，外道上的池涟澈飞速逼近！超过！冲破红线！
“啊——”
围观群众及观众席上一片沸腾，欢呼声铺天盖地，如龙卷风般席卷整个操场。
“卧槽啊！那是什么神仙学长啊！特么的直接帮他们班从最后一名超到了第一啊，啊啊啊啊——”
“还那么帅！那么酷！啊啊啊啊我爱了！我爱了！”
“啊啊啊啊——”
“有没有签名！想要签名，呜呜呜呜……我分分钟吹爆！我要发朋友圈了，我要给所有人安利这个学长，呜呜呜……”
……
而混杂在人群中的“学长本人”，一脸冷漠，默默地捂住耳朵。
他现在最关心的，还是自己的形象。
因为，当他看到苏红豆冲破终点时，那本就狰狞的面庞，似乎更加扭曲了。
关键是，这逼好像还控制不住自己激动的情绪，直接冲一旁的一台摄像机挥舞着手臂、跳着脚大吼起来。
……ctm.
“他好厉害啊。”就连身边的陈沫橙都讷讷地感叹。
她本来不想在苏红豆面前提池涟澈的，因为感觉这两人关系复杂，有点尴尬。然而，刚才那一幕，眼看着池涟澈帮着25班从最后一名一路超到第一名，那速度快得令人咋舌，实在太让人震撼了。
池涟澈捂着耳朵也挡不住声音，又听站在身后的女生也在感叹，“啊，我突然又觉得池涟澈好帅呀。”
“……”
什么叫，“又觉得”呢。
听起来怪怪的。
池涟澈莫名其妙地转过头，微微仰起面庞，看着那个说话的女生。
讲实话，他觉得她有点面熟。
可怎么想……也没想出来这位姐是谁。
不知道是不是天生某种感官有所缺失，池涟澈对女生相貌没什么太大感觉，反正就是没觉得，啊这个女生好像比他们学校里的其他女生都好看些。
身后的校花刚跟自己的小姐妹感叹完，忽然一低头，和面前小小的一个人儿对上了眼。
人家正仰头看她呢。
校花立即认出来了，“哎呀苏红豆！”
池涟澈：“？？？”
这难道是，苏红豆某位，不知名的……朋友？
于是，他淡淡一声“嗯”，算是打过招呼，就转回去了。
却没想到，两个肩膀上一紧，被身后人强行表亲热似地捏住双肩。
又听她笑吟吟地跟她说，“哎呀哎呀，豆豆呀，我刚才随口一说，你可千万别介意啊！真的，我真的就是单纯地感叹一句，没什么想法的。要不……我一会儿请你喝杯奶茶？”
池涟澈：“……”
这都什么鬼。
他正准备冷冷说一声“不用”，却忽然看见苏红豆面向这边走来。
跑完了，也登记完了，就等一会儿学校将成绩汇总后再宣布。接下来，就是高三的女子组接力了，他们也该腾出地方。
苏红豆简直激动坏了！
她从倒数第一超到第二之后，别提多兴奋了。
而后，其实，她没打算超过第一的，因为觉得希望渺茫。只是在最后关头，她忽然想到当时在健身房里、她就要坚持不住的时候，池涟澈对她说的那些话——
“你再拼一点命也死不了，更何况，累也是累得我的身体。”
苏红豆：“！！！”
于是，她眯着眼，“哇哇哇”地咆哮着，来了一段死亡冲刺，竟真的率先冲破了终点红线。
她！就！是！第！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