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帝登基
大丧三天齐舒志都是躺着度过的, 从迷迷糊糊到清醒之后能下床,都是杨氏和大嫂在身边照顾。
直到太医说身体没有大碍了, 齐舒志才被一顶轿撵抬着送出了皇宫。他还记得自己当时身中剧毒意识不清的时候,好像听见有人说此毒无解。出宫前他还问了一下,自己是怎么得救的。
太医没说, 杨氏告诉齐舒志,是有个很美的女大夫救了他。齐舒志又问她是怎么救的,大嫂说好像是用了一味药,叫连心根。
出宫之后在家休养了两天, 齐舒志的身体终于好的差不多了。下毒之人在齐舒志解毒的当天就被查到了, 是七皇子妃秦氏。在齐舒志彻底清醒之前,秦氏已经被处置了。秦氏死后的第二天七皇子周辰理登基,改年号为乾元。秦氏死后的第七天, 齐舒志在府中给秦氏烧纸祭奠。
他知道下毒的人根本不是秦氏, 之所以查出是秦氏, 不过是因为真正的下毒之人不能让人知道,而周辰理正好可以借此机会除掉这个他一直都十分厌恶的结发妻子。真正的下毒之人齐舒志也能猜到,听说一直在先帝身边伺候的总管太监在自己醒来的那一天被秘密处死了。
雪天之后天气放晴,连日的艳阳之下,这个冬日似乎不冷了。
他下了床披上暖和的狐裘, 走出了房间。院子里的桃树感觉到了回暖, 竟在冬日里发出了嫩芽。这次他中毒,害了两个女子。秦氏无辜死了,霜霜进宫了。
邓晓从外面进来, 即使是冬日里也依旧穿的单薄,仿佛不怕冷一样。他走到齐舒志身边,递给了齐舒志一本很破旧的医书。这是齐舒志让他去霜霜那间小院子里找的,这几天他翻遍医书也没找到有关连心根的一点记载,他想知道究竟是什么药居然能救活一个中了无解之毒的人。
站在树下,翻开了那本十分破旧却被霜霜当做珍贵之物保管起来的书。其中一页上面画着一张很丑的奇奇怪怪的树根模样的东西,旁边写着:连心根,世间罕见之奇药,可救垂死之人新生。需一完好之人生吞此药,忍受锥心之痛,放血一碗喂与垂死之人服下。自此两人性命相连,是为连心之根。
手中的书突然掉落,齐舒志感觉心口一阵闷痛。邓晓扶住他,“公爷,你怎么了?要不要叫大夫?”
宫中周辰理正在陪霜霜用膳,忽然霜霜伸手捂住胸口,面露痛苦之色。周辰理关切的道:“怎么了?好好怎么会突然犯了心疾?快传太医。”
大嫂和柳姨娘来的时候齐舒志正坐在屋子里发呆,柳姨娘道:“怎么起来了?身子可好些了?”
齐舒志点点头,江氏道:“躺了这么多天,起来走走也不错。”
从食盒里拿出一只汤罐来,柳姨娘道:“这是按照孙大夫开的方子炖的药膳,多吃一点,好好补一补。”
汤很香,齐舒志正吃着,柳姨娘一脸郁闷道:“夫人都跟我说了,说是你看上了余家的闺女,本来再过两个月余家姑娘就出孝期了,正是给你们说亲的好时候。没想到赶上了国丧,百日之内不得嫁娶。”
江氏有些好笑道:“百日也不过三个月,左右只推迟了一个多月了,也不算什么。”
柳姨娘就是觉得不开心,她爱怜的看着齐舒志道:“过了年公爷就十八了呢,不小了。等成了亲,再到孩子出生,就得二十了,那时候子健都六岁了。”
想了想柳姨娘就道:“六岁好,六岁就能帮着照顾弟弟了。”
齐舒志本来心情很糟糕,此时也不免被她逗笑。江氏笑道:“这还没提亲呢,就想着孩子的事了。”
“就是要早做准备。”柳姨娘道:“咱们就子健这一个孩子,也没个玩伴,我有时候看着也心疼呢。”
说说笑笑齐舒志喝了汤,柳姨娘嘱咐齐舒志多休息,两人就走了。她们走了之后齐舒志让吉祥将自己的朝服拿出来,吉祥担忧道:“公爷,你这身子刚好,怎么就要出门呢?”
齐舒志一边穿衣一边道:“我进宫,感谢皇上的救命之恩。”
齐舒志现在已经是皇帝了,他虽一直没有被册封储君,但是在先帝病重期间一直监国,他的登基不可置疑。齐舒志再次见到他时,他已经穿上了五爪金龙的龙袍,坐在御书房的龙椅上自有一派威严气象。
齐舒志行君臣大礼之后,周辰理亲热的让他起来,道:“脸色还苍白着,怎么不在家好好养着?”
齐舒志道:“已经好的差不多了,要不是陛下您及时让太医替臣诊治,臣怕是活不了了,总是要谢恩的。”
周辰理笑得很开心道:“你没事就好,你是不知你当时中毒的样子,吐了好多血,当时就把同桌的几位大臣吓瘫。太医说你的毒没得治了,母后当场就晕了过去,害的朕也是两天两夜没睡。”
齐舒志露出了一个歉意的笑容,道:“唉,是臣害大家担心了。”
“你也别这么说,不关你的事。”周辰理表情没有丝毫破绽的道:“是秦氏丧心病狂。”
于是齐舒志也没有露出丝毫破绽的道:“不提这个了,臣待会儿就去昭阳殿看太后。”
周辰理提醒齐舒志,太后已经不住在昭阳殿了,看望她得去长乐宫。齐舒志点了点头,临走前道:“听说是霜霜救了我?”
周辰理双手交叠在一起,纠正道:“你以后可不能再这样称呼了,她现在是德妃了。”
齐舒志很想露出一个自然的微笑,可惜他没能做到,他道:“哦,原来是这样,臣想亲自向德妃娘娘道谢……”
是周辰理陪着齐舒志去见霜霜的,霜霜已经梳了后宫妃子的发髻,穿上了素净却华贵的宫装。齐舒志见到她的时候,她的脸色还很苍白。想也知道,任是哪个身强体壮的男人放了一碗血都会虚弱好久,更何况是霜霜这样的弱女子。
她见到齐舒志的时候再也没有露出从前那种神色,齐舒志默默的看了她一会儿,道:“多谢德妃娘娘救命之恩。”
霜霜客气而疏离的笑道:“公爷不必如此,本宫一直想报答公爷的恩德,可惜总没有机会。如今总算是了却了一桩心事,公爷实在不必言谢,就只是两不相欠罢了。”
就在霜霜平静的说出这句话的时候,齐舒志的心口一阵绵绵不绝的心痛。那不是他在心痛,齐舒志微微蹙眉看着眼前的霜霜。因为连心根奇药,他第一次如此真切的感受到了这个女子面对自己时的那种感受。
本以为成为男人,就能活的开心如意,到头来才发现人世间的苦痛任凭谁都跳脱不掉。
齐舒志转身离开去长乐宫看望太后去了,周辰理握着霜霜的手,心疼的道:“手怎么这样凉?来,朕给你捂一捂。”
霜霜看着他,露出了一个浅浅的微笑。不动声色的转头,梅花掩映处已经没有了那个背影。
霜霜就和她的名字一样,生在一个寒冬腊月天。一出生就被卖进了教坊司,长到了十三岁才发现连自己姓什么都不知道。在这十几年宛如严冬般寒冷的人生里,只有那天在披绣阁的花船上她撞到一个目光纯净温柔的少年,人生才有了一点色彩。
即使不能陪伴在少年的身边,她也一直默默的看着关注着他。当知道他在宫中身中剧毒生命垂危的时候,就立刻毫不犹豫的取了那偶然才得到的奇药冲去了皇宫。
大雪纷飞她跪在宫门前,求七皇子让她进去救人。
七皇子站在她面前问她,皇宫重地不是一介草民可以进去的,你又是以什么身份进去呢?她抬起头,露出一张不施粉黛的素净脸庞,道:“就以妃嫔的身份进去,可否?”
今生与君无缘,幸好郎君心中之人不是我。幸好幸好……
随着家里的一天三顿补,没过多久齐舒志的身体就恢复如初了。他去找夏先生和谢毅商量事情,却被告知谢毅不在府上。夏先生道:“自从得知霜霜姑娘入宫为妃之后,他就整日出去喝酒。好在现在是国丧,京城的青楼花船都不得开张,否则他非得死在哪个姑娘的床上。”
齐舒志没有接这个话题,前两天周辰理忽然召了几个地方官员回京,这其中就有在四川做知府的梁东。通常在地方做官,至少也要两三年才会被召回京城。梁东在四川是做了不少事,但这么快就被召回,齐舒志总觉得有问题。
夏先生想了想道:“与其胡乱猜测,不如等梁公子回京。有什么问题,等他回来不就明白了?公爷与他又不是真的绝交了。”
齐舒志点点头,自从周辰理登基时候,明显可以感觉到他对自己与从前不同了。表面上看起来还是很信任自己,但是言语之间却少了从前的那种亲厚。这感觉就好像,一下子就从可以开玩笑的朋友兄弟变成了君臣。
因为有上一任皇帝与英国公的教训,齐舒志不得不防着点。
作者有话要说: 晚安,么么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