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研究已经进入了实验阶段, 陆秋着实有些紧张。
“我们, 我们可以跟进去看一下吗？”她问道。
紧张归紧张她还是很好奇的，不知道动物变人的原理是什么。
费利克因沉吟了一会道：“需要保密。”
“这个您放心，我还不想死。”
陆秋可不想消息外泄，自己成为唐僧肉被人人争抢。
得到费利克因的同意之后，陆秋和维尔斯被接上了一艘小飞行器。
飞行器里布置得像小黑屋一样，上去就无法连接网络也看不到外界的情况, 完全感知不到究竟走到了哪里。
陆秋将维尔斯的爪子抓在手中，捏玩具一样在肉垫上捏来捏去。
维尔斯最近终于放松了下来, 可能是王宫守卫森严, 他不再拿锁链锁着陆秋，甚至偶尔还能放她单独出去找摩黛丝, 当然，要提前打招呼。
他的眼睛也慢慢恢复了正常, 变回了从前的琥珀色，只是颜色不再如从前一样清透，是种暗红的棕珀色。
本来陆秋以为来首都星会好，眼药水也用了好几天，却始终没什么用处。陆秋着急忙慌地带他到首都星上最好的一家医院检查，后来发现并不是结膜炎，而是紧张导致的。
一旦愤怒紧张不安这些负面情绪出现，他的眼睛就会充血涨红。对视力倒是没什么影响。
飞行器行进了二十分钟左右停了下来。
下来的地方只有一个电梯，进入电梯下坠二十层之后，出现在一间空旷又纯白的房间里。就像医生进手术室一样, 他们被要求全身消毒，接着换上无菌装备，从头包裹到脚。
这种装备就像是专门给水生动物准备的大气泡球一样。
陆秋体型小，被分配到的是一只小球，球其实是跟终端相连的，面前会出现一个外界看不到的悬浮控制面板，用来控制速度和前后左右。
维尔斯的是个大圆球，陆秋控制着自己的球飘到他背上，两个球摞球，就这样进入了实验室。
整个实验室非常大，分成了很多个区。
费利克因在跟他们说实验进展的时候，就已经找到一些动物来进行临床试验了。
这是一只体型比较小的刺毛鼠。鼠类是个庞大的族群，开智鼠数不胜数，大多都还挺聪明。体内特殊基因占百分之二十，这已经算很高的了。
这只刺毛鼠是特殊招募来的自愿者。
与他一样过来的还有五只，都是不同种族，体内特殊基因分段也各有不同，最高一只是猴子，高达四十五。
巨大的手术室内，十几名研究员身边环绕着各种辅助的医用机器人正在忙碌，实验体们因为麻醉很昏睡，对身上发生的一切一无所知。
陆秋和维尔斯站在透明玻璃墙前看着里面的进度。
他们过来的时候，这场实验已经进行到了尾声，陆秋不懂医，也看不出来他们做了什么，只看到他们将一个特殊的罩子笼罩住刺毛鼠全身，旁边的立体投影上可以看到罩子内部的情况，罩子里伸出各种细细密密的针，扎在刺毛鼠身上，有什么东西顺着针输入他体内。
投影上的画面转变，全都变成一个个蜂巢一样的泡泡挨着泡泡，这些泡泡在看似缓慢又迅速地发生着变化。
似乎这就是一切的关键。
但是她完全看不懂，还觉得这一幕有些难以接受。
维尔斯察觉到她的情绪，顶着背上的小球球带她离开这个地方。
出了实验室，维尔斯把她放了下来。
“好点了么？”
陆秋点点头：“以后你的话……也这样？”
维尔斯摇头：“不知道。别想这么多，现在只是初步实验，距离成功还很遥远。”
想想也是，哪有那么容易成功，都等了上千年了。
不过她确认自己真的是人类，就算暂时失败，这个项目最终也还是会成功。
就是不知道，这里传说中的人类，跟她这个人类，是不是同一个种族了。
从实验区出来，费利克因不知何时正坐在休息区跟一名研究员聊天。
维尔斯带着陆秋过去，听到费利克因在询问什么，那名研究员正在侃侃而谈。
“……现在的行为就相当于改变基因，让人类基因和原有基因达到平衡稳定，才能随意变换人形和兽形。只是，改变基因不是件简单的事，会出现什么后果我也没法给您确切的回答。有可能他多出了一条爪子一条尾巴，或是少了耳朵少了眼睛。或者当他转换成人形时，还保留着兽形的耳朵尾巴爪子。或是变回兽形后还维持着人类的脑袋。这些都是不可控的，我们现在只能说尽量去做。至于第一批实验体的结果，最快也要明早才可以看到。”
陆秋过来的时候正听到这段话，想想前世非常流行的猫耳兽娘，再瞅瞅维尔斯，她就忍不住想流鼻血了。
有点萌。
但是另外一种假设则非常掉san值，兽形人脸真的像在看恐怖片，有些无法接受。
也不知道现在的实验是不是基因编辑技术，记得前世也发生基因编辑婴儿事件，后来整个项目被叫停。现在医学如此发达，应该不会出现太多意外。
费利克因朝那名研究员点点头，叮嘱道：“我希望能尽快看到结果。”
“您放心，我们也想早点出成果。”说完研究员就离开了。
费利克因抬爪指了指旁边的位置，示意他们坐过来。
“看完了？感觉怎么样？”他语气随意地问道。
维尔斯后爪伸开端坐着，前爪牢牢将陆秋抱在怀里，闻言他也没说话。
这是猫生头一次，这么单独坐在这位名义上的父亲身边跟他正常对话。
倒是陆秋认真回答道：“过程很复杂，不知道以后能不能简化步骤。不然要将整个帝国的动物全都转化成人，会是件非常非常大的工程。”毕竟整个帝国可是有超百亿兽口。
费利克因朗声笑了起来：“你说的很对，确实需要简化步骤，以后会认真研究这个的。”
说着他关切地看着陆秋道：“最近在这里住得怎么样？还习惯么？”
“挺好的，很繁华也很热闹，吃的也不错。”陆秋点头，很自然地回道。
虽然心里知道面前这位是整个帝国的王，是每只动物见到都会恭敬都要惧怕的动物，可是在陆秋眼中，这就是只长得威严的大猫猫而已。
所以她完全没有其他动物在面对费利克因时的恭敬和恐惧，能很随意地跟他对话。
“你喜欢就好。”他沉吟着，视线看向一旁的维尔斯道，“从前是我太忽略了维尔斯的成长，让他吃了很多苦。其实他很优秀很聪明，学什么都很快。以后由你陪在他身边，他有什么脾气不好的地方你多包含，只要你们好好过，开开心心的就好。遇到什么问题都可以来找我。”
维尔斯从他提到自己开始，毛就开始缓缓炸了起来。
他打断费利克因：“我的事不需要你来操心，也轮不到你来操心。”只有他是最没有资格说这些话。
陆秋看他眼睛有些发红，转头抱住他，轻轻顺了顺毛。
这对父子俩的问题不是三两句就能解决的，陆秋也没想过劝维尔斯接受这个父亲。
因为她有时候也很恼怒这位陛下的做法，哪有这样做父亲的。
不过面对嘱托，她还是认真点了头：“这个您放心，就算您不说，我们也会好好的。”
费利克因轻叹了口气，看着维尔斯慢慢被安抚下来，依赖地将脑袋放在陆秋头顶上，做出奶猫撒娇状，心中隐隐觉得被塞了一大口猫粮，噎得慌。
看摩黛丝的直播时看到过他们相处细节，现在直接面对，他有些明白摩黛丝的表情为什么总是一言难尽欲言又止。
他眨眨眼，对陆秋道：“有想过在首都星定居么？”
陆秋惊讶片刻，维尔斯瞬间警觉地收紧手臂怒视过去。
陆秋摇头：“虽然首都星挺好，便捷又繁华，朋友也多，但是我还是更喜欢巨岩星。谢谢你的好意。有机会你也可以来巨岩星居住，那里风景很好，空气好水土也好，非常适合养老。”
一听到养老这俩字，费利克因立即不自在地咳嗽了一声。
维尔斯的手臂也松懈下来，嘴角不自觉上扬。
陆秋这一刀扎的可真是地方。
费利克因努力保持和善的表情：“好好，有机会再说。我还有公务，先离开了。你们也早点回去。”
说完一阵风般消失不见了。
陆秋朝他的背影挥手：“好，陛下慢走，陛下再见。”
等到费利克因离开后，维尔斯将陆秋抱到眼前，看着她的眼睛问：“你是真的不想留在首都星么？”
陆秋点头：“当然是真的，首都星的生活节奏太快了，动物也太多，很吵闹，我还是更喜欢巨岩星，我想去海里看看，上次潜海没成功，等这次回去，我们买点大泡泡，到时候去看海豚！”
维尔斯哭笑不得：“那是潜水装置不是大泡泡。”
“就是大泡泡！”陆秋瞪着眼看他。
维尔斯立即道：“好，大泡泡，我现在下单，多买几个。”
“不用，一人一个就够了。”
虽然是这么约定的，但是谁都不知道到底什么时候能回去。
没有在实验室多待，很快他们就被飞行器重新带了出去。
隔天一早，陆秋非常积极地询问费利克因昨天那些实验体的情况。
费利克因发来一段视频，只见视频中那只刺毛鼠凌晨时分开始在病床上疯狂挣扎，爪就抓挠自己的皮毛，没多久，他的腋下又长出了一条没有毛的手臂。
这手臂已经有点人类手臂的影子了，接着他身上的毛像是隐没在身体里了一样开始慢慢消失，很快变成一只无毛鼠，脸跟着发生变化。
但是，在他的脸变化到一半的时候，所有变化突然停止了，刺毛鼠卡在一个很惊悚的模样上。
变化的过程似乎很痛苦，刺毛鼠一直在尖叫。
另外几只动物也同样，没有一只变化成功。
最好的是猴子，没有长出多余器官，只是毛退了大半，上肢稍微变短了一些。
陆秋看的心情很沉重。
“他们还能变回去么？”
“还在等，也许可以，也许不能。”
实验人员对几只实验体进行了二次实验，动物体态再次发生变化。
这次刺毛鼠的新胳膊完美生长了出来，脸部也越来越像数据中心推演出来的人类模样，但他的尾巴耳朵都还在，依旧只能爬行，无法直立行走。
几只实验体每天都在发生变化，像一具雕刻作品一样，每一天都更向一个人类，慢慢的，慢慢的在发生改变。
陆秋看着收到的视频，感觉像是在看一部动物向人类进化的进化史。
不过这些视频都没有被保存下来，播放完一次之后就自动销毁了。
就这样又过了两个多月，最热的天气过去，陆秋看到王宫中有几棵树开始转黄。
不知不觉间她跟维尔斯来到首都星都快三个月了，时间也从初夏到了秋天。
这么久没有回去，也不知道家里怎么样了。
维尔斯实在闲的发慌，也开始往外跑。
从前夜间他都是一直盯着陆秋睡觉，现在他入夜就出门，一直到天将亮才回来。
陆秋开始还不知道，是有一次夜半惊醒了，发现身边空空荡荡才知道他不在。
她一醒维尔斯就发现了，直接给她发了消息，说在外面忙，要清早才回来。
陆秋迷迷糊糊睡到清早，隔天问他的时候，他说是要扩大生意，先前做食品生意做得风风火火，几乎业内前几了，现在想要想别的产业发展。
只要研究项目成功，以后就会有大批动物成人，而做人和做动物需要的东西很多都不一样，最简单的比如说衣服，绝对要全部买新的。
维尔斯还是受到陆秋启发，现在决定投资做服装产业。
当然他的私心是想让陆秋天天都有新衣服穿，还有内衣。
陆秋现在借用了摩黛丝的服装设计师做了一些合身的内衣，现在终于不用穿从前那破旧的自制衣服了。
穿越时带过来的那一件经历了绑架事件后完全不能穿了，她将之束之高阁留作纪念。
陆秋在听维尔斯说完自己在做的事后，就忍不住用敬佩的眼神看了他许久。
这可真是太有商业头脑了，不愧是霸道总裁喵，眼光奇准。
维尔斯自豪地挺胸。
他没告诉陆秋的是，他在让这些天价招来的设计师设计衣服的时候，模特全都用的是陆秋。
衣服设计完毕后，会先提供给他过目，他觉得可以了才会拍板通过，等待之后生产。为了完美展示衣服效果，是会连带着模特的投影一同传过来的。
于是每天维尔斯都能收获很多个穿着不同衣服不同发型配饰的可爱秋秋。
简直像在玩什么特殊的换装游戏一样。
他每天趁着陆秋不注意给她拍了很多照片，又收获了很多不同表情不同动作的换装娃娃秋。
如果让陆秋看到，她大概会想到某个又肝又氪名叫某暖的游戏。
就在陆秋做好了耗到明年准备的时候，费利克因触不及防又给了她一个好消息。
“有一名实验体，成功了。”
因为是按照陆秋和数据中心模拟推导出的人类当作参照物，所以在实验成功的第一时间，陆秋这个原版人类就被要求前往实验基地。
维尔斯还在睡觉，送完陆秋上课后他也没有回家，直接就在学校的监控室里找个了角落睡下了。
陆秋收到消息后，连东西都没来得及收拾，就直奔监控室而去，猛地扑倒了维尔斯怀里。
维尔斯正睡得迷迷糊糊，察觉到她的气息之后，也没睁开眼睛，抬爪将她拉到自己肚皮上。
“下课了？”他低声问。
陆秋挣扎了一下，兴奋地道：“不是，好消息，实验成功了！我们现在要过去！”
维尔斯瞬间睁开眼睛，一个翻身抱住她就往外飞去。
刚飞到王宫上方，就有一艘熟悉的飞行器靠近。
登上飞行器，重新来到实验室，这一次整个实验室里一片忙碌。每个研究员的脸上都挂着欣喜的表情。
反反复复了这么久，失败了无数次，现在终于成功了。
哪怕还不知道状态会保持多久，但是只要成功了一次，就会有第二次第三次，及至状态稳定。
维尔斯和陆秋换好无菌服装置进入密封的实验室，费利克因已经在了，他抛下所有公务，连一个重要会议都延后了，直接奔了过来。
第一个顺利变成人的就是那只状态最稳的猴子。
跟陆秋想象的巨人不一样，他的身高并不算很高，只有两米出头。一头棕黄色的头发，毛发瞳孔颜色都还维持原状。
他的眼睛很大，眼眶深陷，鼻子窄也不够挺，嘴唇紧抿，人中略略有些长。四肢纤长，脚掌宽厚，保留了一点猴子的特征，不过并不多，乍一看已经是个标准的人类男性了，
只是他的脊背不自觉有些弓。有个研究员轻轻拍了下他的背之后，他努力挺直背站立。不安地看向盯着他的研究员们。
“可以说话么？”费利克因问。
猴子点点头张嘴，声音发僵，不太流利：“可，以。”
音色跟从前变化不太大，能听出来是同一个。
陆秋从维尔斯怀里跳下来，站到了这个新人类身边。
所有实验员的目光都在他们两个身上左右转。
从外观上看，几乎算是成功了。
“手指，抓一下东西试试。”一个研究员拿了一个球过来。
猴子青年很轻松地接过在手里把玩了起来，又左右手晃了晃。
不过本来猴子的五指就挺灵活，做这些完全不在话下。
“还能爬树么？指甲没了，爬树应该有点困难。”
猴子青年左右看了眼房间，这里没有适合爬的地方，不过他还是抓着墙壁往上试了试，确实困难，没了指甲辅助就只能用手指发力。
不过影响不大。
费利克因的脸上顿时挂上了个大大的笑，安排研究员们去给他做个全面的体检，检查一下现在的身体情况，细胞活性，骨骼密度。
等到检测玩之后，会继续测试他的体能，拿来跟做动物时做数据对比。
费利克因对一切都很满意，唯一有一些不太满意的地方就是身高，猴子原本身高是很高的，可是变成人之后就缩水了很多，挺奇怪，他不知道这算不算一种错误。
几个研究员道：“人体和兽体不太一样，骨骼密度和肌肉密度发生了变化，所以才会变小很多，应该大部分动物都会等比例变小。”
陆秋听到这句，一直悬着的心总算是放下来了。
这下子就不用太担心她跟维尔斯的身高差距太大了，维尔斯比猴子还矮一些，变成人估计最高也就一米八几，顶天了一米九那样子，非常完美。
当然，她自己能长到一米七就更完美了。
“其他几个实验体现在情况怎么样？”
“其他几个没有成功，依旧保留着耳朵尾巴爪子这些特征。”研究员遗憾地道，“这已经是极限了，他们不能再继续试验了。”
“为什么会这样？”
“他们身体的特殊基因比较少，原基因的特点体现的更明显，无法完全更改，否则就会发生未知变化。”更可能是变成一个怪物。
按照这样的结果来推断，这些动物的实验也不算完全失败，某种意义上来说还是成功了。
受先天条件限制，他们的变人之路停止在这里，不管再用什么办法也无法改善。
陆秋已经能预料到，日后会多出来多少个拥有兽耳朵尾巴鼻子爪爪的兽人了。
她摸了摸鼻子，没有鼻血。
其实，保留这些特征也不算啥坏事。
陆秋好奇地问道：“那变成人之后还能变回动物形态么？怎么变，是需要特别的条件，还是可以随意变？”
“可以，但是需要时间，现在是可以维持十二小时，不超过二十四小时。期间一旦情绪激动或是受到太大刺激就会变回兽形。不稳定，稳定的方法还在研究。”
陆秋点点头，能自由变换，这个世界岂不是真的要变成兽人世界了。
这也太，太惊喜了！
维尔斯看她表情古怪，一把将她拉回了身边，看向费利克因和那些研究员们问道。
“什么时候能正式推广？”
“还要再临床实验三轮，等到三轮结束后，确认现有方法稳定，先小范围扩大，之后才会大规模推广开。按照现有兽口计算，预计将会在十年内完成所有动物变人大计。”
这个项目关乎到未来不知多少年，必须得谨慎，多次临床实验查看结果，所有参与进来的实验员们都不希望会出现问题，毕竟经过这事之后，他们可都是要名流青史，以后要上历史课本的。
维尔斯抿唇，像是下定决心搬突然道：“下一轮实验，我想做为实验体参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