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2章
晋望舒以刘贵人擅自离开自己的宫苑且行为不矩为由, 将刘贵人单独关了起来。
刘贵妃醒来之后,果然就开始叫嚷着太子身份有异, 要和太子对峙。
晋望舒不理会她,她情急之下,喊出了太子是女人身份的事情。
可惜没有人能听到她说的话, 晋望舒让人把窗户都封死了,房门也加厚了许多,外面的人根本听不到她说的话。
且晋望舒每次都让乔吟风给刘贵人送饭,每顿饭中都加了许多辣椒, 刘贵妃饿急了只能吃下去, 吃多了便上火,嗓子又痛又哑,也喊不出多大的声音了。
而另一方面, 晋望舒立即着手处理魏太师的事情。
先前她就一直很讨厌魏太师, 多少能猜到一些他祸害同僚的事情。如今证据在手, 加之先前她穿越到沈夫人身上时,被暗影阁的人绑去受的那些苦,让晋望舒愈发厌恶他。
这些年来魏太师在朝中结党营私,偏偏父皇像是猪油蒙眼似的,一直没有底线地信任他。如今若不是这接二连三的证据都指向了魏太师, 父皇想必还是不信魏太师会做这么多的坏事。
如今父皇中风在床, 正好是板倒魏太师的一个绝佳良机。
晋望舒让大理寺的人将魏太师捉拿住,而后她去大理寺亲自陪同审理。
谁知魏太师这只老狐狸,早有准备, 几句话的功夫便将这些事情推得一干二净。
先是户部侍郎指认他授意为难林青梧一事,虽说有户部侍郎的亲笔供词,可奈何当初魏太师与他是口头授意,并未书信,所以并没有留在物证。
而后便是红原县令一事,虽然却有红原县令给太师府送银子的详细记录,但魏太师却称,红原县令的母亲如今在太师府中养老,红原县领送来的银子都是给老人养老用的,至于银子的来源,魏太师坚称自己并不知道。
最后便是暗影阁的事情,魏太师更是将自己摘得干干净净,称自己并不知道暗影阁的存在,也不知道为何暗影阁的人会无端栽赃自己?
这可把晋望舒给气得够呛,不过好在她之前与沈沐攸和萧景兰商量过此时,猜到魏太师一定会找理由给自己开罪,所以万不能急躁,要循着他给出的理由继续往下挖。
于是晋望舒便让人将户部侍郎、红原县令以及暗影阁阁主带上来与魏太师对峙,且命人去太师府,将红原县令的母亲带来问话。
户部侍郎此时却忽然改口,称自己当初是污蔑魏太师,一切都是自己的错,与魏太师无关。
晋望舒打眼一瞧,就知道这户部侍郎背后定然受了魏太师的要挟,才将罪责都揽到自己头上。
而红原县令的母亲也被带上来了,称自己多年来一直住在太师府,红原县令送到太师府的银子,的确都交到了她的手上。
然而晋望舒却瞥见她手上的冻伤,看她虽然衣衫华丽却不衬身,头上朱钗雍容头发却粗糙,一看就不像是一个颐养天年的老太太。
只有暗影阁阁主,一只坚持魏太师有罪不动摇,想来没有什么可让魏太师要挟的。
案件陷入推诿拉扯之中,晋望舒审得心烦,怎么也无法给魏太师定罪,但魏太师也没有办法全然给自己脱罪,事情便僵在了那里。
如今证据不足,只能暂且先放人。
原本这些事情晋望舒是不打算告诉皇帝的,但是皇帝身子闲下来心却闲不下来,派人打听到太子把刘贵人给关小黑屋了,把魏太师给关禁闭了,气得差点病情加重:“把太子给朕叫过来!”
晋望舒一听父皇忽然见她,就知道要挨骂。
果然,皇帝一见到她,便质问:“你为何把刘贵人关起来?”
晋望舒理直气壮道:“她扒拉我。”
皇帝不信:“她扒拉你?她一个女人扒拉得动你?”
“昂,衣服都给我扯坏了。”
皇帝见太子如此占理的模样,只好又换了一个角度问她:“那她为何扒拉你?”
晋望舒估摸着皇帝其实都知道了事情的缘由,便也没有撒谎:“她听说你病了,想进来见你,我没让她进来。”
皇帝一听,来气了:“她想见朕情理之中,你为何不让她进来?”
“是父皇你亲口说的,要关她三个月的禁闭,如今三个月还不到呢,她就擅自跑出来了。她若进来见你,定然要哭哭啼啼表一番情意,到时候父皇你心一软,说不定就免了她的禁闭,那这样父皇你岂不是成了出尔反尔之人了?”
皇帝被她噎了一下,不满道:“那你也不能把人关起来啊?”
晋望舒又绕了回来:“谁让她扒拉我呢?”
“你这小混球,”皇帝骂道,“你一个大男人,还怕别人扒拉你?”
晋望舒撇撇嘴:“父皇你这话说的,生怕别人不知道你偏袒刘贵人似的。”
皇帝给她怼得又是一愣。
刘贵人的事情暂且放下,皇帝又问起魏太师的事情。
“听说你亲自审问魏太师了?”
“嗯呐。”
“结果如何?”
“还没出结果……”
皇帝哼了一声:“是没出结果,还是根本魏太师就是清白的?”
“父皇你看你,不是偏袒刘贵人就是偏袒魏太师,”晋望舒这会儿也着实郁闷,“儿臣知道这多么年来魏太师一直忠心于您,可是对您忠心并不代表他就是个好官。在事情没有调查清楚之前,父皇您就别多操心了。”
皇帝听到这话,龙颜大怒:“怎么?朕将朝政大权交到你的手上,你就当真以为这朝廷是你的了?朕连过问就不行了吗?朕这才病了几日,你就暴露了你的野心!”
“父皇您误会了,儿臣真的没有野心,您若怀疑儿臣夺权,现在大可以下一道圣旨把儿臣这太子给废了,儿臣绝无二话!”反正这太子她早就不想当了。
“你……”皇帝指着她,气得一时语无伦次,“若非现在晋国处于危难之际,朕才不屑于用你主持朝政。但凡朕这身子好一点,朕非把你废了不可!”
“君无戏言!”晋望舒立即捉住他这句话,高兴道,“父皇这可是你亲口说的,等你身子好一点就把儿臣这太子之位给废掉。到时候您若不废了儿臣,儿臣就不认您这个说话不算话的父皇了……”
皇帝以为他这是故意跟自己抬杠顶嘴,气结道:“逆子……孽障……朕怎么生了你这么个混蛋玩意儿……”
这时,皇后正巧走了进来,刚好听见皇帝骂太子,便斥责了晋望舒几句:“舒儿,你又说什么惹你父皇生气了?”
“母后,父皇说等他身子好一点的时候就废掉儿臣的太子之位,到时候母后你可要给儿臣做一个见证。”
皇后眸中暗暗一喜,转而问皇帝:“陛下,这话是您说的吗?”
皇帝以为皇后这是要怨他,觉得自己方才确实有些口不择言:“瞧你生的好儿子,朕不过说他几句,他便要撂挑子不干了。”
“陛下,臣妾不是要怪你,只怪舒儿她确实资质平平,以她的能力,确实担不起太子的责任……”
皇后自从将阿齐养在膝下之后,便视如己出,一是因为可怜这个孩子出生就没了亲娘,二也是为了让他以后能替晋望舒坐上太子之位。
毕竟晋望舒这女儿身的身份,万一哪天暴露了,着实是个不小的事件。
“皇后你这话说的……”这儿子是你亲生的吗?
“陛下,臣妾觉得阿齐那个孩子生就一副聪明劲儿,学堂的先生都说他学东西特别快,如今虽然才五六岁,可已经能学七八岁孩子的知识,着实是个可造之材。”皇后一脸真诚道,“陛下如今虽然身子抱恙,但好在医治及时,待过个三五个月,陛下身子康复了,这国家大事陛下您再操持个十年二十年也没问题,到时候阿齐也长起来了……”
皇帝惊奇道:“皇后你这是真心话?”
“自然是真心话,”皇后看了晋望舒一眼,这么多年来就养了这么一个孩子,自然希望她好好的,“以前陛下没的选,只有舒儿这么一个儿子,这才立为储君,如今陛下又多了两个儿子,臣妾倒不是说刘贵人的儿子不好,而是觉得阿齐既然养在臣妾膝下,立为储君自然要名正言顺许多……”
不止是皇帝以前没的选,皇后以前何尝不是没的选。
倘若她能生下一个皇子,也不至于让晋望舒冒这么风险去女扮男装。
皇帝见皇后言辞恳切,不像是在说谎,况且阿齐现在确实也养在了皇后的名下,若是将太子之位易给他,倒也说得过去。
话说到这个份上,皇帝忽然醒悟过来,问晋望舒:“你是不是早就不想做太子了?”
晋望舒掐着指甲盖说:“儿臣资质愚钝,做太子太累了……”
皇帝叹了口气:“如此,朕心里有数了。”
原本皇帝还以为她想趁自己生病的时候夺权,才会如此打压魏太师,现在看来,原来太子早就不愿意做储君了。
既然不想做储君,想来也并非故意打压魏太师和刘贵人。
皇帝想了想,算了,他还是继续安心养病吧。
魏太师自大理寺回来之后,也知晓太子不会轻易放过自己,他虽短暂逃过一劫,但是大理寺若继续深查下去,定然还会发现问题。
魏太师不想坐以待毙,一直寻求机会想亲自见皇帝一面。
奈何宫里有消息传来,刘贵人拼命想去见陛下,反而被太子治罪,关了起来,至今都没有放出来。如今整个皇宫都被太子掌控了,他也根本无法进宫。
陛下这病一时半会儿也好不了,魏太师怕太子会赶在陛下痊愈之前将自己灭掉,于是干脆提出辞去官职,告老还乡。
辞官的奏折提交上去,却被太子打了回来。
“眼下丕国战事吃紧,魏太师赶在这个时候告老还乡,是不想与咱们晋国共同面对困难吗?”
这番话一出,魏太师也只好打消了辞官的念头。
丕国的军队十分凶悍,从发起进攻到现在不过一个多月的时间,已经连续攻下了三座城池,连派去增援的两万大军都没有阻止他们进攻的步伐。
从未经历过如此阵势的晋望舒觉得恐慌。
魏太师此时却站出来道:“太子殿下,当初臣在御书房与陛下商议时曾经说过,如今丕国国力强大,但好在人口稀少,定然凑不齐十万大军。咱们晋国大可以派二十万大军前去,定能碾压丕国。”
萧丞相不同意:“倘若这二十万大军派出去,京城可就被掏空了。”
“眼下丕国战事要紧,若是不能抵挡丕国的进攻,留这二十万大军在京城又有何用?”
“我并非说要把这二十万大军全部留在京城,我的意思是说要留一部分军队在京城,以备不时之需!”
晋望舒虽说同意萧丞相的意见,但是朝中有一半的人是站在魏太师那边的,其余则是站在萧丞相那边,两边都据理力争,让晋望舒一时做不了决策,只得说回去同陛下商议之后再做决策。
皇帝听说晋国一连失了三座城池,也有些慌:“不若就按照魏太师的提议,派二十万大军前去吧。”
“二十万大军着实有些多了,况且派谁带兵去呢?”先前那两万大军是大将军带去的,如今朝中虽然还有几个武官,但论谋略都比不上大将军。
况且连大将军都没能阻挡丕国军队的攻势,谁还敢接这个重担呢?
晋望舒和皇帝都犯了愁。
其实愿意带兵前去的也有几个大臣,只是晋望舒和皇帝思来想去都觉得不合适。沈沐攸也提出过可以带兵前去,但是一来他没有带兵经验,二来他还只是兵部侍郎,上面还有一个兵部尚书,论资历他也不能去。
晋望舒不知道,当天晚上,魏太师行了险招,派人潜进皇帝的寝宫,同皇帝递上了魏太师的亲笔书信。
在信中,魏太师先是向皇帝诉苦,倾诉这些日子以来他受到的怀疑与不公,而后便请愿,表示自己愿意带二十万大军前去,不胜不回。
待到第二日,皇帝便亲自下了圣旨,将兵符交给魏太师,让魏太师带二十万大军前去抵抗丕国。
晋望舒得知这件事时,气得连蹦带跳。
“父皇,你同意派二十万大军去也就罢了,你怎么能让魏太师带兵?他一个文官,年纪又一大把了,你派他去打仗,是生怕咱们晋国不会灭亡吗?”
“朕派魏太师前去,自然是晓得他有军事谋划的能力才派他去的。”皇帝心中本就偏颇魏太师一些,如今晋国连连败退,失去了三座城池,他这也是心里着急了。
况且论行军打仗之事,魏太师也是十分懂的,所以皇帝才会同意魏太师的提议。“朕心意已决,且圣旨已经下了,你就不要多说了。”
“不说就不说,再也不想跟你说话了!”晋望舒被他气走了。
魏太师那边正在整理军队,晋望舒找来左右两位丞相以及兵部尚书和沈沐攸前来商议,虽然皇帝的圣旨不能违背,但是他们还是力劝太子,尽量留些士兵在京城,万一魏太师没能打过丕国的军队,丕国军队攻到京城附近,京城这边也好有军队可以调度。
如此晋望舒又红着脸去和皇帝争辩,最终留下五万大军,魏太师则带领十五万大军离京打仗。
也便是在魏太师离开京城没多久,先前翻供的户部侍郎又将供词翻了回来,说是当初受到魏太师的威胁才翻供的。
而魏太师找来的那个红原县令的母亲,虽然身份属实,但红原县令的母亲听到自己的儿子即将被处决的消息,也跑去大理寺喊冤,说是先前那番说辞都是魏太师教她说的,实则她刚被接来京城不久,魏太师说可以救她的儿子,她才配合魏太师演的戏。
晋望舒将两人的供词拿到皇帝面前,冷冷道:“父皇,魏太师真的是打的一手好算盘,他知晓自己的谎言很快就能被揭穿,所以才会迫不及待离开京城躲避,带兵打仗想来也只是他逃避的手段,若是成了,便能将功抵过,若是不成,也能落得一个为国捐躯的好名声……”
皇帝望着两份供词,沉默许久,才掀眼皮看了太子一眼,像是一个犯错的孩子。
“朕知道了,你退下吧。”
沈沐攸知晓魏太师此番前去必败无疑,回府之后,便与林青梧商议,让她安排人去京城附近的几座城收粮。
“怎么又收粮?”林青梧问他。
先前她将粮食卖给官府之后,知晓官府也到处收藏,便不与官府相争,暂停了这桩生意。
“先前征收的粮食,几乎都被魏太师带走了,魏太师八成是抵不住丕国的进攻的,最坏的结果是丕国军队攻到京城这边,一旦京城为丕国军队围住,城内没有足够的粮食的话,咱们便要不战而败了。”
林青梧没有想到事情会一下子变得这么严重:“这些话你告诉太子了吗?”
“同太子说了,只是陛下信任魏太师,如今倒不急着买粮了,太子那边也没有太多的银子。如今你粮号做大了,先囤着,届时定能帮上大忙。”
林青梧点头道:“我知道了,我立即安排人去办这件事。”
对于魏太师带兵出去打仗这件事,不仅是沈沐攸,萧丞相他们也都持悲观的态度,萧景兰知道这件事后,不仅不再阻止赵落落减肥,反而每日督促她快些减肥,早些离开这里。
“你这是要赶我走啊?”赵落落问他。
“我觉得晋国多半是要亡了,你还是回你的世界吧。”萧景兰悲观道。
“这么严重吗?”赵落落也知晓了魏太师带兵十五万前去与丕国打仗的事情,“好歹十五万大军呢,人多力量大嘛。”
“你不懂,倘若这十五万大军交到一个能将手中,许是能横扫天下,但是陛下把他们交到了魏太师的手中,大抵是把一群狼交给一头羊带着,你说能打过对方的猛虎吗?”
“那晋国就没有别的将军了吗?非让魏太师带兵?”
“听我爹说,若论行军打仗的本领,晋国最厉害的两位将军,一个是大将军,一个就是二十年前的穆将军。”萧景兰叹了口气,“大将军已经先一步带两万大军过去了,想来若是没有他,丕国攻下的就不止三座城池了。至于穆将军,唉,早在二十年前就被人害死了……”
“太惨了,我这是要见证一个国家的兴亡吗?”赵落落感叹道。
“晋国的兴亡用不着你见证,你打哪来回哪去吧。”萧景兰见她还在啃胡萝卜,便给夺了过来,“还吃,瞅你胖得那个样儿,赶紧跑步去!”
赵落落不满地撅嘴:“人家今天一天光吃清水煮大白菜叶子了,吃根胡萝卜都不行嘛?”
萧景兰几口把胡萝卜吃掉:“不行!”
赵落落哼唧道:“以前天天追着人家投喂,现在从人家嘴里抢食,简直禽|兽不如……”
“放屁,我哪不如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