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争宠
动的人只有庚景。
庚景替星烟接了汤罐,笑了声,“妹妹还会煲汤,哥哥从前倒不知。”
魏敦的手终于松开。
星烟避之不及,走到赢绍身侧,将自己隐了半个身子。
头上的发簪,是今儿才赏赐的,七珠流苏垂在她鬓边,几粒珍珠摇摆,衬着莹白的肤色,美的灵动又高雅。
星烟揭开汤罐,为他盛汤。
勺子磕在碗上,碰的声声脆响。
“末将告退。”
魏敦看不下去,退了出去,佩剑在他腰带上荡起了铮铮声。
走出大殿,漫天蒙蒙细雨飘落在眼前,魏敦想起了七年前那个雨夜,她护在自己身前,拦着赢绍,双臂张开如雏鸟。
她说,“人活着不易。”
之后,她躲了七年,惜命的很。
七年来,他在等,可她并没来找他做庇护。
——她选了赢绍。
星烟这辈子在乎地人只有两个,一个是姨娘,一个是哥哥。
魏敦早就知道。
她想让庚景回来,他答应了。
只是,这些年他对庚景的照顾,她并不知,她不相信他,也不放心他。
魏敦走了,屋里就剩下了三人。
赢绍沉着脸不说话。
庚景说了一句之后,见气氛并没缓和,不敢再开口。
只好星烟说。
星烟抬起头看着赢绍,笑的妩媚,“臣妾多谢皇上。”
多谢他将哥哥接到身边,多谢他升了自己的位份。
赢绍漫不经心扫了一眼,觉得那笑容,比之前的那次要好看一些。
赢绍脸色稍微好转。
星烟将汤碗递到他面前,冰凉的五指,从他衣袖底下,笨戳地牵出了他的手,将碗放在他掌心。
“这是臣妾煲的汤,皇上尝尝?”
脸上的表情,一看就知道是卖乖讨好。
星烟说了谎,汤是不是她煲的,是采篱煲的。
“你先下去。”赢绍回头对庚景说。
庚景退下前,看了一眼星烟,微笑时,庚景眉眼之间像极了星烟,庚景个儿高出星烟一个头,俊美的面孔白白净净,却又不失男儿的英气,往那人堆里一站,就是个显眼的俊俏小子。
星烟想刚才她不该着急,已经进宫,今后见面的机会不少。
她如今唯一要做的就是,伺候好皇上。
赢绍握着汤碗坐下,没喝。
眼睛就长在星烟脸上,仿佛想喝的不是汤,是星烟。
星烟不死心,主动往上凑,拿勺子舀汤送到了赢绍嘴边。
从前爹爹生病的时候,姨娘也曾喂过爹爹喝汤,星烟看到过,大致也知道怎么喂。
星烟想皇上身子没病,可能心里有病。
她哄哄试试。
“皇上,臣妾喂您。”星烟的梨涡生在嘴边,笑的甜美。
可她手抖了。
眼神也不够坚定。
太紧张,太害怕。
怕赢绍不吃她这一套。
赢绍迟迟不张嘴,星烟脸上的笑容消失。
接着红了眼圈。
哭的突然,眼眶红如桃瓣,水珠从眼里生出,挂在长睫上停留了一会,一个眨眼,瞬间落了下来。
赢绍张了嘴。
但没领情,“凉了。”
星烟怔住,就着喂他的勺子,往自个儿嘴里放。
——确实凉了。
赢绍想知道她打算如何收场。
谁知星烟一着急,一慌乱,一碗汤就泼在了自个儿身上,刚好沾污了手肘处,那块被魏敦托过的地方。
突发事件,突发的太自然。
赢绍突然又来了兴致,乌黑深邃的眸子看着星烟,笑了起来。
星烟从未见过赢绍笑。
不对。
——很早以前见过。
她依稀记的,他笑起来嘴边有两道弧形,万雪都能融化。
但此时,那笑,融化不了冰雪,反而能让冰雪结成冰川。
星烟硬着头皮在他的眼皮子底下继续表演。
“臣妾该死。”星烟跪在他跟前,捏着衣袖,怎么看怎么可怜。
赢绍凑到她脸跟前,盯着她。
星烟突然往后退了几步,慌忙地说道,“臣妾衣裳脏了,怕沾污了皇上。”
赢绍觉得星烟说的很有道理,她这身衣裳也确实碍眼。
“肖安。”
赢绍话音刚落,肖安就到了跟前。
不屑得赢绍多说 ,肖安自然知道该干什么。
出了门,赶紧让侍女去替娘娘拿身换洗的衣裳来。
雨势大的那阵,大殿内能听到琉璃瓦片上的雨点子敲击声。
星烟等待时,期间有大臣进来,看到星烟在,大臣犹犹豫豫,欲退。
赢绍坐正了身子,带着帝王的威严说,“无妨。”
星烟不懂朝事,但偶尔听父亲提起过一些事情,朝中大势她明白。
“吴逊已故,宁州陛下欲打算如何?”臣子碍于星烟在场,颇有长话短说的打算。
大抵也摸清了赢绍的脾性,过场话,他不爱听。
赢绍答,“吴逊治理宁州十四年,百姓声望极高,自该由其子吴坚掌管州府事务。”
星烟记的没错的话,宁州将军王岳是宁州的二把手,但他是魏家的人。
星烟眼皮子跳了跳。
想起了父亲说的,“当今皇上稳重沉郁,有雷霆万钧之手段。”
父亲喝酒醉,会在姨娘屋里讨论朝中形势,星烟不想听,也得听。
听的多了,就记住了。
还得打吗?
星烟刚陷入了沉思,立马就打住了。
与她无关。
——这些年她谨记他的告诫。
星烟想,下回说朝事的时候,她还是回避。
只要她没亲眼见到刀光剑影,没亲眼见到人死,她就当这个世界是和平美满的。
臣子一退下,肖安就进来,身后跟着星烟熟悉的素娥。
星烟起身随素娥进了暖阁。
身上油汤一沾,一股味儿,半天都散不掉。
素娥说,“奴婢还是伺候娘娘先沐浴吧。”
正殿是赢绍的地盘,没人敢逾越,素娥不敢,星烟更不敢。
星烟去了后殿沐浴。
再过来正殿时,天色已经暗沉。
星烟看了一眼屋外,漫天大雨,没有半点要住的势头。
要不,她不回去了?
争宠的心一旦在心里滋生,就如野草疯长。
要么死,要么活。
星烟惜命。
进屋后,屋内已经点了灯,昏黄的光线,将屋内披了一层暗沙,赢绍依旧坐在御案前,身影朦胧,就如星烟对他的感觉。
瞧不清楚,也摸不透。
但她不需要摸透,只要他高兴了就好。
星烟进来,赢绍抬起头,眸子里初时有几分意外,大抵没想到她还能回来,转而又是一汪深潭,见不到底。
星烟自觉地走到了他身旁,乖乖地替他研墨。
浓浓的墨细腻顺滑,星烟的动作缓慢轻柔,安静地就跟没她这个人一般。
天色愈发暗沉。
赢绍批好了最后一本奏折,转头看向星烟。
星烟不明他脸上的兴味,眼里露出了惶惑。
直到赢绍起身突然站在了她面前,星烟才往后退了两步。
赢绍又上前,星烟便没再退。
“爱妃想了?”赢绍凑在她耳边,语气暧昧,说的猝不及防。
熟悉的青竹气息瞬间贴在了她耳根处,星烟满脸通红,想是一回事,做也是一回事,可说出来,就莫名让人害臊。
星烟就算有那个心,也张不了口说,想。
“皇上。”星烟在他面前低头绞手指。
豁出去了,
但不代表她不恐慌。
灯火的光线没有隐去她脸上的娇羞,朦胧不清晰时,别说一番说不出的味道。
赢绍却觉得她动机不纯。
身为帝王,能睥睨天下,便有看透人心的本事。
“是为了感谢朕升了你位份,还是感谢朕接回了你哥哥?”
星烟眉心一跳,继而平静,答案始终如一,不改变,也不动摇。
“臣妾喜欢皇上。”
赢绍又是一副凝结冰山的笑。
“那走吧。”赢绍拖着星烟直奔龙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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