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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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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沈雪真跟她活着的时候有任何异处。

“你看。”朝玉京凑到沈小灯耳边说道:“这种垃圾,直接杀人,制作成傀儡便好,为何要花时间做一些无谓的过程。”

沈小灯说道:“你也去了春日宴。”

“当然,我说过我在观察你。”

沈小灯,“观察我是否有资格跟你合作?”

朝玉京叹道:“我实在是太寂寞了,那些人像虫子一样怎么杀都杀不完,实在是令人厌恶,我需要一个帮手,我可以告诉你的一切,我可以让你登上修真域界的顶峰……我可以让你跟我并肩站立,看着修真域界的末日来临。”

沈小灯眸色深邃,“我跟你,不是同一种人。”

“别急着拒绝。”朝玉京闷笑,“你会喜欢的……”

说完,他松开她的身体不再纠缠,如一团灰色的云雾消失在雨中。

下方的沈雪真尸体也随着一起离开结界。

沈小灯久久的立在雨中,最后才沉默的收起纯钧,刚才的对战,她和朝玉京都没有用全部的实力,都在试探对方的深浅,即使如此,她还是感觉到了两人的鸿沟。

该怎么才能让一个死去的人再死一边呢……

结界内发生的事,除他们之外无人知晓,第二天清晨,沈小灯如约来到长氏主殿。

长书昊站在殿门前迎接客人,看到沈小灯率先出现,眸光闪了闪并未说什么,看来沈小灯能赢沈雪真是他意料之中的事。

沈小灯假装没有注意他变幻的神色,随意找了个位置坐下。

通报声此起彼伏的响起,“洛水州李家家主,淮南阳州司马家,净山派掌门师婕……”

为了体现自己的公正还真是请了不少人,加上昨天春日宴的修士,整个主殿都坐的满满当当。

当长越走进来后,垂着眸坐在了她的旁边。

沈小灯就当没看见他。

几乎所有人都来齐了唯独差了沈雪真,长书昊丝毫没有意外的神色,正想开口时,从外门走来一个人,穿着青衣道袍,正是沈雪真大长老。

长书昊震惊的长大眼睛,立马看向沈小灯,脸上写了不敢相信。

他一定以为今日早上能来主殿的只有一个人,要么是她,要么是沈雪真,没想到两个人都完好无损的站在了他面前。

长书昊绝对想不出昨晚发生了什么。

“沈大长老你……”长书昊忍不住开口询问。

“是我。”沈雪真面无表情的走过长书昊前面走进了殿内。

当长书昊看见沈雪真抽出长剑,向沈小灯扑过来,但马上被其他制止后,长书昊就知道事态已经无法再控制了,他额头滴下第一热汗,快步走了过来。

他大声斥道:“沈大长老你要做什么?”

沈雪真癫狂的喊道:“我要杀了她,都怪她坏了我好事!”

沈小灯立即反应过来,是朝玉京在背后操控沈雪真,沈小灯目光扫过主殿里黑压压的人群,一边问道:“我坏你什么好事?”

沈雪真喊道:“你拔起了纯钧巨剑,不,是抢走了本该属于我的纯钧,凭什么?你才区区筑基期凭什么获得纯钧的承认,所以我才恨不得杀了你。”

主殿中有人惊讶的问道:“拔剑?大长老你不是说是被你族人,沈小灯盗走的吗?”

“盗走?”沈雪真哈哈大笑起来,“你这个蠢货,我要不是说是沈小灯偷的,你们怎么会站在我这边?还有她的叔伯沈南,也是个蠢货,设下杀阵都杀不死她还反被纯钧所杀,你们、都、是、蠢、货。”

一口一个蠢货,当日相信了沈雪真之言的修士此时都脸色羞红,对沈雪真的愤怒更是无以言表。

对于沈雪真自杀式袭击,长书昊又惊又怒,偏偏无可奈何,他连忙制止道:“没想到你是这种人,真是错信你了,来人,快把她带下去关起来。”

“错信我?”沈雪真用剑指着长书昊,咬牙切齿的说道:“你分明是利用我!”

这一句话出口,满殿的修士都不约而同的竖起耳朵。

长书昊汗水直流,吼道:“你不要狗急跳墙,来人来人!快把这个与魔族勾结的泼妇带下去。”

听他的号令,立即有两个人跳了上来,来抓沈雪真。

可沈雪真怎么会束手就擒,手中的长剑乱舞,那两个人的修为不及沈雪真,连忙向长书昊求助。

沈雪真发髻散乱,一脸道:“谁敢靠近我,我就杀了谁!长书昊,既然你不念及旧情,那也不要怪我把你……额扼……”

后半句话被血沫代替,她惊恐的瞪大眼睛,一丝血线从她的脖子上溢出,沈雪真一只手指指着长书昊,一只手捂住喉咙逼出几个字,“你……你!”

“你个修真界的败类!”长书昊面色阴沉的骂道:“还想血口喷人,你陷害同族杀害亲人,还跟魔族勾结,罪大恶极,今天我簪缨长氏便要替天行道,以正视听。”

话音一落,长书昊又刺了沈雪真一剑。

血洒长氏仙门,坐在主殿的众修士看到这一幕面面相觑,还未反应过来沈雪真就被杀了。

淮南阳州司马家和净山派掌门师婕对视一眼,连说道:“长族长杀的好,此人居然还编造谎言来骗我们,要不是你出手说不定还被她跑了。”

另一人也点头说道:“是啊,当初我们都被她骗了,否则怎么会对一个小姑娘下诛杀令呢……”

“就是啊,小灯那孩子怎么会无缘无故杀沈南呢,我是看着她长大的叔叔,却误中贼人陷阱冤枉了她。”长书昊叹了口气,说道:“昨天就不该心慈手软的。”

有一个修士疑惑道:“可刚才沈雪真说跟、跟长家主不是……”

长书昊一挥手道:“长某是清白的,不信随便诸位查证,不过,沈雪真的话怎么能信呢,”他带着警告的看了一眼众人,“还希望大家明辨是非。”

他手里的剑还滴着血,加上那几个大家族都摆明了站在长氏这边,谁敢惹这几个人,刚才质疑的男修干笑的说:“不必查,我信长族长。”其他人也纷纷符合。

看了一眼地上的尸体,长书昊心里冷哼一声,又对沈小灯笑道:“姑娘,还多亏了你揭开了沈雪真这毒妇的阴谋,不然我们还一直蒙在鼓里,姑娘住在哪里?不介意的话,多留几日,让我们长氏好好招待你。”

沈小灯站了起来,“不用。”

既然沈雪真死透了,她也甩掉了一口大黑锅,便不必再留在长家。

就在她抬脚离开的一瞬间,一根无形的灰线向她袭来,沈小灯展开双臂,急速向殿外退去,那根灰线更快的伸了过来,勾住她的面纱。

当沈小灯飞到殿外,那根灰线用力一扯,拽掉了她的面纱。

仙门之上,清辉洒落,勾勒出一张绝色倾城的脸,其神若何,月射寒江。

所见之人皆倒吸一口凉气。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不见不语和19675300的地雷呀,啾咪~谢谢贺兰寒曦的营养液么么哒~

冰冰铁

世间竟有如此姝色, 说是仙子下凡也不为过, 长氏仙门内暂时陷入某种安静中, 无人开口, 生怕唐突佳人。

长越望着沈小灯的脸一时忘记了呼吸。

他的心轻轻一跳,便彻底不受控制,为了眼前之人疯狂的跳动, 尽情沉沦,如陷入泥沼的旅人再也无法逃离。

白衣青年的双眼入神的望着沈小灯的长发, 清澈凛冽的瞳仁,一点点的描绘出她肌肤的每一寸,像是要深深刻在心里,他情不自禁的低声喃喃, “……小灯。”

赶到殿外的长书昊吃惊的看着沈小灯面貌,突然闪过一个人的名字,不由得低呼, “是沈小灯!原来她就是沈小灯!”

众人如梦初醒, 仔细看去, 果然是那沈氏的大小姐沈小灯,只是时隔几年,眼前的女子气质大变, 眉目间的韵味也截然不同,所以他们一时没认出来。

“是我。”

沈小灯抬眼看去,人群中一道灰色的人影一闪而过。

是朝玉京故意为之,他可以帮她对付沈雪真, 同时也可以暴露她的身份,在魔域她做的事都是事实,今日,修真域界的众人发现她的真实身份,她就无法再戴着面纱形事,朝玉京是在逼迫她选择他。

可惜,她沈小灯不是朝玉京手中操控尸体的鬼线。

沈小灯一扬右手,雪白的面纱便燃成了一团火焰消失在风中。

“我就是血阎罗,沈小灯。”

大概是没想到对方会大方的承认,一时之间,众人张着嘴巴却找不到声音。

长书昊冷着脸说道:“沈小灯,虽然你之前是被冤枉的,但后面自甘堕落,与魔族为伍,甚至成为血阎罗,修真域界也容你不得。”

沈小灯望着长书昊淡淡的说道:“就算与魔族为伍又如何?就算我就是魔族又如何?我可伤害过任何一条无辜的人命?”

长书昊,“魔族人人得而诛之!”

她道:“害人者才应该人人得而诛之。”

长书昊喝道,“莫要在这里巧舌如簧。”

沈小灯望着长书昊说道:“在我眼里,你们与魔族没有区别。”

魔族恶就是恶,要杀就是杀,身负原罪而活,而以长书昊为首的这群修士,比魔族更可怕,因为他们会披着善良的外衣做下最恶的事,最可怕的不是鬼、魔,而是人心。

她此话一出,众人皆惊,有僧人转着手中的佛珠,痛心的说道:“卿本佳人,奈何做贼,快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吧。”

沈小灯笑着说道:“佛不能渡我。”

半空中的女子,长发如泼墨,衬着背后无垢无尘的仙门,一笑之间,仿佛天地之间都云销雨霁,生动而恣意。

青年僧人不由得一愣,忘记了念佛号。

“还在这里妖言惑众……”长书昊冷声说道:“看来我今天要再次除魔卫道了。”

“追上我再说吧。”沈小灯可没有打算今天跟长书昊打。

她转身化成一道虹光,飞身离去。

“莫逃!”长书昊踩着仙剑连忙追出去,只不过还没离开长氏仙门,就被长越挡了下来。

见自家儿子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长书昊险些气死,“你这个逆子,不要挡路快给我滚一边去。”

长越垂下眸,求情的说道:“父亲,沈小灯虽然跟魔族为伍,可是当时……她受人冤枉,修真域界到处都在追杀只有筑基期的她,她就只能去魔域,她也没有跟魔族一样乱杀人,请父亲网开一面吧。”

“网开一面?”长书昊瞪了长越一眼,恨铁不成钢的说道:“你个逆子迟早要害死我!”

长越抬头望向长书昊,没有说话。

长书昊盯着沈小灯离去的背影,终究没有追上去。

“你为什么要逃,你明明可以杀死长书昊。”

面前,一团灰色的雾在空中扭曲成形,穿着灰袍子的朝玉京颇有些不满的说道。

沈小灯停了下来,反问道:“我为什么要杀了长书昊,是你希望我杀了他吧?”

朝玉京不置可否,他慢慢走了过来,低头看向她,“我很喜欢你刚才说的那番话,这些人跟魔族又有什么区别呢?”他勾起唇角,“甚至比魔族更加可恶,伪善的修真人士。”

他有些期待的问道:“你现在是不是有兴趣跟我一起杀得他们片甲不留?”

“怎么个片甲不留法?”

朝玉京灰色的瞳仁透露出一丝血腥,“屠满门。”

果然啊,就算剧情有所改变,但是大的方向依然,朝玉京的第一个目标就是屠尽那晚上进白云山庄的几大世家,第二个目标便是灭世,拉着整个修真域界和魔域给他陪葬。

沈小灯道:“我对杀人全家不感兴趣。”

朝玉京转头看向她,“是因为你还不知道他们的丑陋!”

沈小灯,“……”

朝玉京本不是个有耐心的人,但是为了沈小灯,他愿意稍微浪费一些时间。

他轻声说道:“你会改变想法的,跟我来。”

灰色的男子走近她,捏住她的肩膀,沈小灯强压下蠢蠢欲动的手,努力平静心绪,对方的声音在头顶响起,“别乱动,谁也不会发现我们……看了这些以后,你会改变想法的。”

他的身体就像冰铁,散发着死亡的味道,朝玉京拉开灰色长袍,站在沈小灯背后,将她圈在入长袍内。

朝玉京闻到沈小灯身上淡淡的香味,还有属于活人的体温,她不是热血之人,但也不至于冷,不温不凉,而且才刚到他的胸口。

对方是个女子。朝玉京有些模糊的想到,在他眼中人畜不分,更不要说男女,最开始,他看见沈小灯只是觉得跟别人不太一样,是一个能同时跨越修真域界和魔域的人,根本不在意她的性别,现在看来,沈小灯是女子,还是一个身材曼妙的女子。

……朝玉京钳着沈小灯肩膀的手松了一些。

“走吧。”

千器斋。

朱红色房内,扶风面色纠结,恭恭敬敬的将至弩呈到他师尊面前。

接过这把仙器,鹤发童颜的师尊手指抚摸过弩身,不停的赞叹道:“不错,不错!弩身由金阳木制成,本身就是坚硬无比的材料,加上天机老人的鬼斧神工,说是修真域界的至尊之弩也不为过。”

扶风点头说道:“我见过沈小灯用它,起码的仙品法器。”

爱不释手的把玩手中的至弩,师尊双眼闪过一道暗光,道:“沈小灯?就是那个与魔族勾结的女子,现被称为血阎罗?”

迟疑一阵,扶风回想到春日宴的点点滴滴,就算沈小灯是血阎罗,他也无法把她跟魔族联系起来……

正如她所说,衡量魔与否应该是人心啊。

扶风道:“弟子看她也不像大恶之人。”

没想到他师尊冷哼一声,怒道:“我看你是被那个魔女迷住了!”

扶风大惊,连忙解释,“不,弟子没有。”

他师尊双眼杀意瘆人,低声道:“还敢狡辩,魔族之物也敢收,我看你也是想跟魔族勾结,没想到我千器斋出了你这个败类。”

扶风心底一惊,喃喃道:“师尊……你什么意思?”

“扶风你向来聪慧,你猜我是何意?”

随着他声音越来越低,扶风只觉得心口一凉,一把冰冷的长剑从他身体里拔.了.出来……他不可置信的抬起头,瞳孔里倒影着他师尊冷笑的脸庞,逐渐失去所有神采。

“哈哈哈这把至弩是我的了!”他扶风一死,他就立即把至弩占为己有。

而这个徒弟的尸体自然被随意的扔到山谷里喂野狼。

待这个师尊离开后,两人才显出身型。

沈小灯望着一剑穿心的扶风,没有说话。

“杀人夺宝,多年的师徒之情不敌一把至弩。”朝玉京冷冰冰的声音响在耳边,“这就是修士。”

作者有话要说: 年底很忙经常加班,只有这么多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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锋锋利

朝玉京说完后, 沈小灯望着山谷里躺着的尸体, 低声说道:“我不杀伯仁, 伯仁却因我而死。”她的语气轻的如同在叹气。

“……”,朝玉京看了一眼那个尸体,右手突然射.出一根银针,源源不断的鬼气从银针输送到扶风的身体内。

不到片刻, 胸口被戳了个窟窿的青年修士便站了起来, 惨白僵硬的脸面无表情的朝着他们。

沈小灯走到扶风面前,抬头打量了他一眼, 回头道:“你要把他制成傀儡?”

朝玉京灰质的瞳仁里透出冷漠,意味深长的答道:“不止如此。”

他手中的那根针打入了扶风的额头,下令道:“去!”

扶风便支起一双无神的眼睛向一个方向头也不回的走去。

朝玉京看向沈小灯,“你是沈氏的嫡女,被沈雪真诬陷逃到魔域如此之久,已经很长时间没回家看看吧。”

夜色里,沈小灯无言。

云泽仙府, 自从沈雪真死后,沈如海就从祠堂里被放了出来,软禁的这几年里,他苍老了许多,两鬓都是霜白的头发,一出来颇有些茫然的望着周围的环境。

名义上还是少族长,但沈家他的势力早已被连根拔起,剩下的都是沈雪真的人, 只是大长老已死,剩下的暂时不敢造次罢了。

“扶摇呢?我的女儿呢……还有小灯,她可还安好?”

一个族人有些不耐烦的回道:“沈扶摇好几个月都没回过沈家了,估计早就忘记你这个老父亲,至于沈小灯谁知道啊!”

另一人撞了一下他的肩膀笑道:“你敢直呼血阎罗的名号,不怕她来找你报仇啊?”

血阎罗?沈如海更加茫然了。

那人耸肩道:“冤有头债有主,我等也是受沈雪真蒙骗,哎,沈小灯这么喜欢给自己洗清冤屈,想必也不会让我们蒙冤受死吧,毕竟,最可怕的不是魔族——”

同另一人异口同声道:“是人心哈哈哈哈哈哈。”

他们齐声大笑起来,仿佛沈小灯说了什么贻笑大方的言论。

“你们两个笑够了就快给小爷滚!”

两人向后一看,吓了一跳,正是沈星招,他们对视一眼,果然走了,临走之前还故意撞了下沈星招的肩膀。

阴阳怪气的小声讨论道:“沈扶摇不要他,他就移情别恋沈小灯了,结果沈小灯回修真域界也没来找他啊,不知道拽个什么劲儿。”

对方立马赞叹道:“就是,居然喜欢血阎罗,眼睛瞎了吧。”

那人笑了笑,“听说沈小灯越变越好看了,说不定早就比沈扶摇美了。”

“嘿嘿,我才不信,有本事脱光衣服站到面前,让我验验货。”

“嘿嘿嘿嘿。”

就在两人窃笑着大谈女人如何如何骚浪时,突然一道寒光闪过,一阵剧痛从他们嘴里传了出来,下一刻鲜血淋漓,青石地板上掉落两根血红的舌头。

既然狗嘴里尽是污秽,那狗舌头不要也罢。

沈小灯收回剑,倒是让纯钧受委屈了,出鞘没取两人的狗命。

两人捂住嘴巴还在原地惨叫,根本没看到出手的人是谁,沈小灯冷哼一声向里面走去,朝玉京回头看了他们一眼,两缕鬼气从袖中飘出,神不知鬼不觉的勒上两人的脖颈。

沈如海坐在椅子上,脑子里还盘旋着刚才那二人的话,“星招啊,血阎罗是谁?他们说的可是小灯?小灯怎么会变成血阎罗,到底发生了什么?”

沈星招鼻头微酸,道:“小灯表姐在魔域吃了很多苦……”

烛光跳了跳。

沈如海听完后两行老泪滚滚落下,“我的女儿啊!”沈星招心酸着也想落泪,却又听到沈如海说道:“怎么会跟魔族混到一起!都是我的错,如果我当时能对她好一些,她也不会自甘堕落……”

沈星招心里一突,“你在说什么?小灯可没有做错什么,要是你换做是他,能在魔域活下去就不错了!再说,就算跟魔族为伍又如何,做坏事的才是魔啊。”

“这……”沈如海擦了擦眼泪,被沈星招吼了一通,脸上也有些挂不住,小声道:“那也是魔族啊。”

门外的沈小灯转身离开。

“谁?”沈星招拍开房门,却一个人影都没见着。

踩着飞剑,御行在夜空中,见沈小灯脸色难看,朝玉京声线平淡的煽风点火,“你的亲生父亲都在嫌弃你与魔族为伍……他从未体谅过你的难处,如果我是你就索性做个真正的魔,给天下不长眼的人看看,什么才叫魔。”

沈小灯目光微冷,“有时候真想杀尽他们,落得一个白茫茫的大地好干净。”

“落得一个白茫茫的大地好干净……”朝玉京轻笑,“是啊,他们无论是心还是手都无药可救,沈小灯,你和我一起,你带领魔族我带领鬼尸傀儡,天下再也无人能敌。”

再也无人能敌?抬眸望着朝玉京,不得不说,他的提议很让她心动。

就在他以为她已经要同意时,沈小灯说道:“你让我看了这么多,我也该让你看看了。”

朝玉京,“看什么?”

沈小灯道:“看新世界。”

射水州,炼世堂仙门下的古城上,本已是深夜,但街上的人依旧络绎不绝,街道两边是卖各种小玩意的商贩,好像是什么节日,身边的男男女女皆戴着各色面具。

“这位道长仙子,看看这个吧,只要十枚灵石。”

沈小灯顺手接过,戴在自己脸上,朝玉京古怪的望着她。

他们两人的关系亦敌亦友,他能感觉到沈小灯对自己恨意的深刻,但是她又能在恨意中保持冷静,正常的与他交流甚至比朋友更亲近,虽然他从来没有朋友,这种对手才是最可怕的……让他大感兴趣。

甚至有点不舍杀死她了。

在古城里,有个地方的人格外的多,两人挤了进去,发现是搭了一个高台,正中心是一个说书的,讲的正是血阎罗的故事,而旁边分别坐着两个炼家的修士,一本正经向围观群众派书,要是别人不想接,就塞给人几十枚灵石。

渐渐多,围满了来领钱的射水州修士。

“呔!”那说书的朗声道:“都说那血阎罗如何如何的可怕,杀了乌善又杀了骆修瑾杀了桑多,大伙数数这都几条命了,这还不可怕吗?”

“可怕啊。”

“就是。”

“杀人不眨眼。”

人一多,还真有认真听说书讲故事的,沈小灯在台下,感觉自己风评受害,什么骆修瑾桑多纯属造谣。

“屁!”那说话大吼一声,吓了所有人一跳,抬头就见他气愤的跳了起来,说道:“可怕什么啊可怕,杀的尽是魔族,我寻思哪里不对啊,为民除害怎么就变成了可怕呢,到底是谁在造谣??”

“说的也有道理……”

“魔将手下的命可多了。”

“所以啊,人血阎罗杀魔族不算杀人是正义之举啊,身边有魔族之人不是与魔族为伍,是感化魔族,大家伙想想连魔族都能感化,我们以后还用得着担惊受怕吗?”

“再说,大家想想究竟是魔域的魔族可怕,还是陷害同族的大奸人沈雪真可怕?”

在说书的巧言下,大家都喊道,沈雪真可怕魔族不可怕,沈小灯略有些无语的去领了一本书,只见上面薄薄的几页纸,大半都是她的画像,剩下的则是摘录她的话,编上各种小故事力证她说的对。

对于普通人来说,这些东西足够了。

她低声问道:“大哥,我看你们是炼世堂的人,为何会在山下送书?”

那人愁眉苦脸道:“还不是我家小少爷,自从春日宴回来后先是闭关了三天,然后说要改变大家的想法,老爷夫人扭不过他,只好如了他的意,天天摆高台,天天发灵石。”

沈小灯挑眉,“那你们发了多少了?”

那人伸出手,发现十根手指不够用后放弃了,“反正炼世堂最多的就是灵石了……”

离开射水州后,朝玉京冷声道:“如此而已吗?”

沈小灯道:“在修真域界,浑浊黯淡中也依然有人坚守着,用一颗赤子之心去相信。”

朝玉京语气不善,“你所谓的魔与人心,也只是一场虚妄,当那些相信你的人看到真正的魔,会堕入更深的黑暗。”

沈小灯也道:“如果我说现在的魔域也在改变呢?”

朝玉京,“我不相信。”

“那不如就去一趟魔域,亲眼所见。”

朝玉京灰色的双眼里尽显戾气,黑发无风自动,四周一片森罗鬼气。

他仿佛受到了什么刺激,黑色的纹路像藤蔓从衣领从漫延而出,爬上他的脸颊,惨白的脸,浓黑的花纹,深灰的双瞳,浓墨重彩间越发透出一股压抑的冰冷。

望着这样的朝玉京,沈小灯心里慢慢的笑开,她轻声说道:“你已经相信了对吧?”

“只是你不敢。”

沈小灯如一把锋利的小刀穿透朝玉京的鬼气。

“你不敢去相信背弃你的修真域界,会有善意存在,如果有,那你又算什么呢?被善良、美好、坚持、光明抛弃的可怜虫?”

“你宁愿相信错的是修真域界。”

“你更不敢去相信,如果魔域都能改变,那修真域界更会改变,变好的新世界还值得去毁灭吗?那你存在的价值是什么?到时候,你又变成一个孤零零的一个人,先是被黑暗毁灭,又将被光明毁灭。”

鬼气如一只可怕的怪物在他的背后扭曲着,而那双灰色的瞳仁正在崩塌瓦解,似乎风轻轻一吹就会散掉。

一直平静的沈小灯此时双眼才焕发出摄人的神采。

作者有话要说: 生死时速,还是写完了!本咕咕没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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软禁

“你给我闭嘴!”

一阵巨大的力量袭来, 所有鬼气都在空中翻涌着, 方圆百里之内,响起无数动物哀鸣,野鬼啼叫, 朝玉京灰色的双瞳写满了残酷的冷意, 袍角翻飞中, 整个人如同地狱里爬上来的恶鬼。

他皮肤比白纸更惨白黯淡, 身上的花纹如同一个荆棘牢笼, 诡谲阴冷。

这才是真实的朝玉京。

不管他伪装的多像一个有血有肉的活人, 不管他如何对沈小灯温言相劝,都是欺骗的假象, 要是沈小灯真的答应,说不定转眼就被制成了傀儡。

在他眼中, 人就只有死人与活人的区别罢了。

被朝玉京的鬼气一下击倒在地面,沈小灯撑着手, 依旧张着黑亮的双眼, 明明她被打倒了, 脸上却绽放出一个笑容。

没有什么比见自己的仇人不爽更爽的事了,他表现的越是生气就证明她说的越正确。

“你在愤怒。”

朝玉京被身后万千鬼气簇拥着行至她面前,微微弯下腰, 浓郁黏稠的黑色长发几乎蹭到沈小灯的胳膊, 他无机质的灰瞳盯着她。

“你根本就不懂……”他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底传来。

“从你出生起就注定了所有命运,你的父母生下你只是为了一统修真域界,你的亲人一直暗中想要借刀杀人抢走你的东西, 你的奴仆只是把你当做工具,就连生平第一次见着的陌生人也想一剑杀了你。”

“这种绝望和不忿你有品尝过吗?”

面前的男人伸出食指,上面萦绕着一团灰色的气体,他用食指点了点沈小灯的眉心,那团灰气随之进入沈小灯的脑海。

那是朝玉京的记忆。

从出生起。

试炼盛会中白云山庄的故事只是真相的一部分,而朝玉京真正经历的比故事更加黑暗深刻。

鬼修朝天歌在无意中发现一本记载着炼成鬼王的秘法,原来鬼修修的虽是鬼道,但法门却是在幼年时,他自己已错过最佳修炼时机,便想到让自己的儿女变成鬼王,他再稍加控制,好好栽培,到时候整个修真域界如探囊取物,再也不用人不人鬼不鬼的躲躲藏藏。

于是朝天歌找到了玄阴体质的女修丁怜思,骗得她的感情,说是退隐白云山庄再也不当鬼修还一心向善,多行好事。

等丁怜思生下朝芙蓉和朝玉京两人后,朝天歌才吐露他真实的想法。

丁怜思大惊,想要让朝天歌放过她的一双女儿,朝天歌当然拒绝了她,同时教导儿子女儿学习鬼修之术,朝玉京天赋超然,才几岁便已经与他的修为相当,令朝天歌惊喜不已。

他更加专心严格的教导朝玉京,带他出去杀动物炼尸。

直到一次,朝玉京浑身是血,又脏又臭的回到家中,一只手里还拎着开膛破肚浑身是银针的兔子。

他看见了院中坐着的母亲丁怜思,他双眼一亮,便向她跑去:“母亲,我回来了。”

本来听到他声音还微含着笑意的母亲转头望见他,神色一变,像是见着什么怪物,不仅没有抱他,还用灵气将他甩到了墙上。

丁怜思厌恶的看着他,“你跟你父亲一样恶心!”她把在朝天歌身上受到的委屈统统发泄到了朝玉京身上,都是这个孩子,否则她不会不如受苦。

没有拥抱他,再也不会有了。

路过的父亲看见他,不耐烦的说道:“快滚起来继续修炼,敢偷懒你就会跟这只兔子一样被我扒了皮,知道吗?”

朝玉京哭了出来,一边哭一边擦眼泪,“我会努力的,爹爹不要扒我的皮。”

朝天歌也不会抱他的。

等他练习到深夜,终于在鬼线消失的情况下,兔子依旧活蹦乱跳的,朝玉京欢喜的抱住兔子,看,依然还是有东西愿意抱着他。

兔子有些发臭,不过他还是喜欢的紧,最喜欢的是兔子亮晶晶的眼睛。

朝玉京抱着兔子上床睡觉,没想到朝芙蓉突然冲了过来,把兔子扔到了地上,还招来冰水泼在他的床上。

“你也太过分了,怎么能整天都霸占着父亲,就是因为你,父亲母亲都不愿意多看看我,有朝一日,我一定要杀了你泄愤。”

面对姐姐的指控,朝玉京十分无措,小声辩解,“我没有……”

“你就有你就有!”

再后来,他越来越沉默,直到有一天他修为超越了朝天歌,做得更加出色,在朝天歌的双眼里,朝玉京看到了和母亲望着他时一样的眼神,那叫做,害怕。

为了控制他,朝天歌给他吃了魔血丹,随着修为的增强,身上会长出黑色的藤蔓纹路,绞着他的血肉,让他生不如死,只有朝天歌手里有魔血丹的解药。

只有乖乖听他的话才不会疼。

后来又有一天,一个人被救了回来,起初那个人对他很好,那是朝玉京第一次体会到温暖的感觉,直到他无意间听到了姐姐和他的对话。

原来,这个人是正派人士,潜伏在白云山庄只是为了带领想要诛杀他的修士们。

对他好也只是为了鬼修秘法,朝玉京最后一点血也冷掉了,这件事他没告诉朝天歌和丁怜思,就静静的望着几个名门正派烧了白云山庄,毁掉大门,一剑杀了他们所有人。

“宁可杀错一个也不要放过。”

他喜欢这句话。

当他死后,身体平躺在地上,双眼慢慢变成了灰色,瞳仁向着天空,这时大火还在熊熊燃烧着,像是一朵开得热烈的花朵,他望着这朵花逐渐枯萎,眼睛里落下了许多灰烬。

直到第二天后,他依旧有意识只是四肢无法动弹,不过他有银针可以控制自己站起来,运行鬼术时,他发现身体里源源不断的传来鬼气。

仿佛心里有个声音告诉他,原来鬼道炼到最后,自身成鬼,便能成为鬼王。

他是鬼,便与人划清了界限。

修真域界的人啊,那当然是要宁可杀错也不能放过一个。

这个世界欠他的他要一并讨回来。

当从朝玉京的记忆中醒来已经是三天后,沈小灯颇为不适的睁开眼,按了按隐隐作痛的额角,打量了一下周围的环境。

朝玉京不在。把记忆装进她的脑海时,他对她说了一句话,“我要毁掉你的新世界。”沈小灯推测他大概率是杀人去了,当日灭朝家门的只死了沈雪真和无藏大师,还有长书昊等人。

沈小灯起身坐起,双脚伸进鞋中。

这时,房门上珠帘微动,一个穿着黑衣的人走了进来,来人戴着黑铁面具,手中端着茶水。

望着这人的身形,沈小灯莫名的熟悉,好像在哪儿在过。

“请喝。”

面具人把茶水放在她床前的柜子上。

“你是谁?”沈小灯直接问道。

对方恭敬的答道:“我叫做扶风。”

扶风?沈小灯伸手去揭他的面具,扶风却急速向后退去,修为居然比生前高了不少,他避开沈小灯的手,说道:“王说,我不能摘下面具,会吓着你。”

听他这么说,沈小灯也没勉强,又问道:“你还记着你生前的事吗?你记得我是谁吗?”

他道:“王说,我曾经是千器斋的弟子,死于师尊之手,现在是地宫的鬼差,姑娘叫做沈小灯,是地宫的客人。”

沈小灯眼睛闪了闪没说话,看来扶风已经失去了生前的记忆,现在他有的只是朝玉京告诉他的一切,就像沈雪真只是个低级的傀儡,而扶风被朝玉京制成了受他控制,没有自己思想的鬼差。

想到这里,沈小灯兴趣缺缺的向外走去。

看着沈小灯的背影,面具后的青年眼里有一瞬间的迷茫,但很快又恢复平静。

这里是朝玉京的地宫,是一座隐藏在埋骨坟地的地下王宫。

埋骨坟地是修真域界的英雄冢,只是谁也没想到,这里居然住着一位鬼王,并且那些大气凛然修为高深的修士道君,死后全都变成了朝玉京手中的鬼差。这地宫蕴藏的能量,足以覆灭修真域界。

这里的大多数人都戴着同款面具,通过面具的缝隙,沈小灯偶尔会看见他们铁青的死亡的脸色。

一股森冷从脚底爬了上来,沈小灯情不自禁的觉得冷。

沉默的跟在她身后的扶风给她披上厚披风。

做完后又有几分茫然。

转了一圈后,沈小灯发现出口被朝玉京设下了结界,她能够去地宫的任何地方,唯独不能离开。

这是软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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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丝

这结界, 她无法打开, 沈小灯索性静下心来,安心修炼。

她寻了一处僻静的地方,一颗大柳树下, 前方是一条暗河, 地宫上方透入些许暗光照在沈小灯的身上,而扶风就站在不远处, 似乎是在保护她。

起先是洛水州李家的家主, 当李家主死时修真域界只当是普通的寻仇,纷纷猜测李家主是得罪了谁, 身为金丹修士居然轻易被结果生命。

直到第二天, 李家惨遭灭门, 修真域界震动, 要不是看到李家的大火, 谁都没发现一夜之间,他们竟然无声无息的死了……

但此时修士们尚未察觉一个真正的魔在逐渐走近, 紧接着的是淮南阳州司马家,净山派掌门, 踏月宗宗主,一个接一个的,把这些组成修真域界大树的顶级人物, 如修剪枝叶般,锋利又血腥的剪了下来。

使的都是同一个手段,灭门纵火, 昔日显赫的名门世家只需要一把火便成了一堆灰烬。

一时之间人心惶惶,大家都在猜测背后之人究竟是谁,是一个人还是一群人?为何会有这么大能量,究竟是什么深仇大仇,更重要的是,下一个是谁?

长书昊双手背在身后,凝望着长氏仙门。

自从千百年前,长氏老祖一剑成仙后,他们世代为剑修,又在魔域之战中扬名立万,成为修真域界中不可撼动的一脉。

只是,今日可能要止于他手里,人生总是要做出无数个选择,有正确的有错误的,而他长书昊,似乎从来就没选对过,为了让长氏永久兴盛下去他做了太多的错事。

早在李家家主死时,他就预感到了,先是无藏大师,然后是沈雪真,其次是李家、踏月宗……最后是他,对方是在一步步的逼紧。

对方比他想象中的更快更强,长书昊脑海中浮现那晚的场景,当初在白云山庄,朝家一家只是几个浮游蚂蚁,不痛不痒,而他们杀的是魔头,岂料世间之事如此荒诞,正是自己亲手造就了今天的灭世之人 。

后悔也来不及了。

长书昊眼前一片灰色,无尽的冷意袭来。

当长越从九脉深地摘得九转晶草回到家时,就望见长书昊躺倒在一片火海中,胸口流出的鲜血把衣服染的暗红,手中的九转晶草一下掉到了地上。

他忽然明白过来,为什么父亲一定要他去那么远的地方摘仙草。

“……”,长越想说什么,却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

僵硬着身体走到长书昊身边,长越看见他父亲还睁着双眼,嘴巴略有些焦急的想说什么,是想告诉他,他的身世?还是仇人的名字?

长越噗通一声跪在地上,无声的呐喊。

大火熄灭后已经是第二天,曾经盛极一时的簪缨长氏只剩下长越一人,他孤零零的跪在长书昊尸体的旁边,有些恍惚的听到旁边人说话的声音。

“啧啧,真惨啊,长越公子莫要太伤心。”

“就是啊……你快看,这里写了一个字!快看快看。”

“真是!难道是凶手的名字?”

长越动了动眼珠,主殿外端端正正的用剑刻下了个‘朝’字,是谁?昨天他回来时还没有……电光火石之间,长越终于想起了一个被压在心底的名字,是他父亲的血债,朝玉京。

这笔血债来血偿了,当日父亲他们几人杀了他全家,他就回来灭了他们满门,父亲早就知道,所以才会把他支走。

真好啊,他活下来了……长越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这个‘朝’字,一定是她留下来的。

当日破白云山庄摄魂阵的是她,告诉他魔族血脉真相的是她,在世上,除了朝玉京,也只有他和沈小灯知道这些名门的脏事。

她肯定是知道的,朝玉京不会放过长书昊,凭她的性格,怎么会救他父亲,写下这个‘朝’字也是为了自己,很快,这个‘朝’字就会传遍修真域界,当年朝家一家四口灭门惨案的事也会众人皆知。

——看啊,名门正派做下了堪比魔族的事。

——在她看来,你们和魔族没有区别。

——以心识魔。

这些正是她的道。

多么的冷酷残忍啊,长越一边流泪,一边笑出声来,他真是个傻瓜,数年以来,把对沈小灯的好奇、屈辱感、思念熬成了深深的爱意,然而这个人,根本不把他放在眼中,像布棋子一般把他随意的推入了悬崖。

他恨自己的软弱,恨自己的天真,恨自己实力不济,更恨自己爱错了人。

他好恨……

周围的修士看见长越又哭又笑看着要疯了般,正想宽慰他几句节哀顺变,却见仰头一声长啸,“啊啊啊啊!”满头青丝竟然在眨眼睛变成了白发!

同时,周遭灵气滚动,原本是金丹后期的长越经次打击,居然一举突破为元婴道君。

无数悲伤和恨意的灵力如同旋涡包裹着他,他的笑容和眼泪都慢慢消失了,神色缓缓平静,直到一丝悲喜都看不见,银发如霜,面容如冰,长越剑君初成。

沈小灯不知道,剧情改变的情况下,原男主长越还是领悟剑意,成为了剑君,只是完全物是人非。

在地宫,沈小灯发现她干什么都畅通无阻。

甚至杀人、不,杀鬼。

其中不乏修为远超她的鬼差,修士死后,朝玉京用秘法使之复活,只要金丹还在体内修为便不散,无惧无痛,从这个角度来说比生前更加厉害几分。

隐藏在埋骨坟地几百年,朝玉京一刻都没有停歇过,地宫的这些鬼差足以让他毁灭修真域界、凡人界、魔域。

沈小灯正在思索中,空气中传来异动。

是朝玉京回来了。

带着满身的寒意和未散尽的杀气。

朝玉京灰色的瞳仁像是死了一般显出无神的苍灰色,黑色的长袍外裹着暗色氅袍,领间大毛领紧贴着他的皮肤,但他还是感觉不到暖意,就算人的鲜血溅到他的手上,都还是觉着太冷。

眸光半掩着,朝玉京像是在看暗河或者柳树,沈小灯却知道他在看着她。

沈小灯红唇微启,“报仇了?”

这是地宫里唯一一个活人,朝玉京记得对方的身体是温凉的。

朝玉京朝她走了过来。

是一个拥抱。

与其说是拥抱还不如说是在抢走她身体的温度。

沈小灯一惊,朝玉京的动作太过突然,她身体不由得愣住,一侧的手臂抬起却又放下了。

地方的声音盘旋在头顶,“朝天歌死后,魔血咒便再也没有解药。”

她问,“那你还疼吗?”

朝玉京哑声道:“很疼,只是我再也不用害怕被疼死。”

已经死过的人怎么再死一次?

当然是让他复活再杀死啊。

被紧紧的按进怀里,沈小灯垂下的眼眸望着脚下的暗河,幽光浮动。

河面的倒影里,高大冰冷的男人拥着一个纤细的身体,闭上的眼睫遮住了灰瞳,当沈小灯身体的暖意渐渐传到他身上,男人终于忍不住收紧手臂。

沈小灯逐渐变成一个人形抱枕。

地宫实在是太冷了,以前朝玉京不觉得,现在有了对比自然就无法忍受以前的冰冷。

他觉得沈小灯是一个识时务的人,虽然从来不会主动伸手,但除了皱眉外,也没有太多的拒绝,就算她拒绝,朝玉京也会达成自己的目的。

元婴道君的修为根本无法突破地宫结界,她想活下去就只能顺从,朝玉京也不在意沈小灯内心是否真的顺从,只要像这样让他取暖触碰,维持表面就足够了。

原本只是把她放在地宫容后处置,现在朝玉京想让沈小灯永远留在这里。

窗边。

沈小灯安静的翻阅手中的书页。

一旁的朝玉京也安静的靠在窗檐,他看了眼窗外,又将视线停留在她的身上,一看,便再也无心看窗外。

在他见过的那么多女修中,沈小灯是最好看的,乌黑的长发被玉簪束在脑后,散发如鸦羽般好看的光泽,朝玉京眸光一闪,食指勾起她右侧的一缕长发。

也是温凉的触感,很顺滑,一被手指勾起,就从指缝中溜了出去。

朝玉京又勾起一缕长发,滑落,又勾起,乐此不疲。

他玩弄她的头发,沈小灯依旧面无表情的看着自己的书。

朝玉京看了认真的沈小灯一眼,突然手一动,拔下她的玉簪,满头青丝如瀑布般的披散在脑后,又向前荡了几分,勾勒出洁白的脸庞和挺翘的鼻子。

沈小灯看向他。

朝玉京举起手中的簪子,唇角微动,说道:“这簪子真是碍事。”

“随便你。”,沈小灯转眸,雪白的手腕穿过长发把落在胸前的长发拨到后面,视线无碍后继续看。

望着沈小灯,朝玉京心中微微一动,忽然察觉到他已经不满于她只有表面的顺从。

他也要她的心。

于是,朝玉京开口问道:“在以前我们从未遇到过,你为什么会那么恨我?”

沈小灯手一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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习惯

女子眸光微掩, 长发如墨。

声音略有些讽刺的说道:“鬼王杀过的人不计其数,怎么会记得与我相关的事呢。”

朝玉京握紧了簪子, 声音冷淡道:“你是在怪我?你记着,是那些人该死。”

沈小灯故意道:“当然, 我亦如此, 所以活该被关在地宫。”

接近她而产生的暖意褪去,朝玉京站了起来, 灰色的双眼注视着眼前的女子, 她面如玉雕成,一颦一蹙都能轻易牵动人心,此时她语气嘲讽,皆是冷然。

地宫迟早关不住沈小灯,她想离开这里……朝玉京手不小心捏碎了簪子。

沈小灯抬眉看向他。

“……”

朝玉京一挥衣袖,面如寒霜的走了。

依偎在窗边,沈小灯收敛神色, 依旧翻动着自己手中的书本。

当天一整个白天.朝玉京都没来找过她。

夜幕降临, 沈小灯和衣入眠,正要睡着时,身上的锦被忽然被拉起一个角,一个冰冷的身体挤了进来,刷的睁眼睛, 沈小灯一看,不是朝玉京是谁?

他背对着亮光,脸轮廓明暗对下显得十分冷峻, 沈小灯一眼就看到了这人脖子上的黑色花纹,是魔血咒,想来现在的朝玉京痛苦的很,但是他面上一点也不显,灰色的瞳仁除了冰寒,毫无波动。

“好冷。”

朝玉京声音低低的说道。

“你……”

沈小灯还没说完,就被纳入了怀中,朝玉京又在吸取她的热度。

而且这一次,他没有给她拒绝的权利,沈小灯的经脉被他的鬼气封住了,不能动弹,也无法说话,沈小灯只有寒着双眼瞪视。

就连眼神都不许反抗,朝玉京的手掌覆在她的眼皮上,一下什么都看不见了。

男人一手揽着女子的腰,一手盖着她的眼睛,这种行为颇为掩耳盗铃。

他将自己的头也放在了她的肩上,低声道:“别动,就一会儿。”

这个一会儿的时间是一晚上。

期间,沈小灯很快就再次睡觉,朝玉京却是一宿没合眼,一直眷恋的把她抱着。

第二天醒来时,朝玉京坐在床边,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一把梳子,决口不提昨天的事情,只是说:“我把你簪子弄坏了,为了补偿,我帮你梳头如何。”

“如果我说不,你是不是又要封住我的经脉?”

朝玉京铅灰色的双眼闭了闭,没有回答她。

用脚指头想,他肯定会按照他自己的意愿做,既然如此,沈小灯也不会做无谓的反抗。

朝玉京伸手握住沈小灯的手腕,轻轻一拉,让她坐在他腿上,然后用梳齿穿过她浓密黑长的头发,经过一晚上睡乱的头发很快就被整理好了。

朝玉京用手指勾了几根玩,才不舍的放下,手心用鬼气凝了一根黑色的发簪,别住。

简单的发髻下是一张清丽无双的脸。

经过这一次之后,每晚上,朝玉京都会在半夜过来抱着她入睡,然后第二天进行各种无意义的补偿。

比如从各界搜刮来的美食,地宫物资稀缺,沈小灯早就辟谷,也没什么口腹之欲,所以她很久没有进过食。

被朝玉京带着来到一处宽敞的地界,一张桌子,两把椅子,长桌上摆满了食物,而旁边站着瑟瑟发抖的鬼差,都紧张的望着沈小灯吃东西。

“我给你们说过,沈姑娘是地宫的客人,如果你们送来的东西不好,你们也就没有存在的价值,连鬼都做不成。”

昔日也算修真域界人物,今日却被.操.控在朝玉京手下,讨一个姑娘的欢心。

沈小灯的视线扫过长桌两边的鬼差,淡淡道:“这个不错,叫什么名字?”

其中一鬼连忙答道:“是蟹黄鲜菇。”

“挺好的。”

朝玉京道:“如果好吃,你为什么只吃一口?”

沈小灯无奈又多吃了几口,才将筷子伸向下一道菜,“这个呢?”

“是个甜品,糖蒸酥酪。”

她心中微动,糖蒸酥酪不是某个神君想要吃的东西吗?

一个青花瓷的小盅,雪白的奶如凝脂白膏,上面撒了几颗切的碎碎的红色蜜饯,看着香甜可口,沈小灯拿起一旁的金色汤匙,品尝一番后,心想道,果然还不错,怪不得能入混元的眼。

沈小灯上心的问道:“这是家的酒楼做的?”

对方低头回道:“是凡人界的上云楼。”

默默记下这个名字,沈小灯才放下汤匙,朝玉京疑惑的看了一眼眼尾上扬了几分的女子。

又看了一眼糖蒸酥酪,想不出里面有什么门道。

但是晚上,沈小灯有些积食,躺在床上睡不着,朝玉京像寻常一般进来时,沈小灯还睁着眼睛,两人大眼瞪小眼。

朝玉京忍不住说道:“你白天不喜欢吃的东西也吃了,当然会不舒服,你是不想让我杀了他们。”

沈小灯摇头道:“我不在意他们的生死,况且他们也算不得活物,只是有点未死之前的意识罢了,我是不愿意你自己造的孽却要算在我的头上。”

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这口锅她不愿意再背。

地宫里很安静,他们住的地方更是无人打扰,朝玉京垂眸望着床上的沈小灯,黑暗中看不清神色,沈小灯右手做出握剑的姿势,兀自警惕着。

就在时间久到她误以为朝玉京要动手时,对方直接坐了下来,抬起手,贴在她的背部。

一股并不冰寒的鬼气顺入经脉中,游走之处生出暖意,不到一会儿她的肚子便好了。

他是在帮她?

沈小灯侧过脸,轻声道:“谢谢。”

“无妨。”朝玉京收回手,背在身后,双手悄悄捏住。

几天的时间在地宫很快的就过去了。

朝玉京和沈小灯的关系也逐渐改善,朝玉京惊喜的发现沈小灯终于没有那么排斥自己,作为回报,他也没有再封住沈小灯的经脉。

每天睡觉的时候,沈小灯会默默让出一个人的位置。

是已经习惯了他的存在吧。

回到地宫的朝玉京勾起唇角,又是一个深夜,这次朝玉京来的稍晚一些,床上的女子却还未睡,听到动静,迷迷瞪瞪的撑起眼皮,声音囫囵的说道:“你来了……”

话音一落,她又睡了过去。

“……”,朝玉京无法形容那一刻的心情,她的表现像是在专门等待他一般。

他没有体验过被善待,所以一时之间反而有些无措。

朝玉京安静的躺在沈小灯身侧,听着沈小灯均匀的呼吸声,出乎意料的睡了一个好觉,甚至做了个美梦。

虽然完全不记得梦的内容,但是那种愉悦的心情久久不能忘怀。

坐在柳树下,沈小灯运转灵气,再睁眼已经快下午了。

她发现朝玉京居然一直站在她旁边没有离开,像是在观察她,沈小灯皱眉问道:“你在看什么?”

朝玉京意外的兴致盎然,“你来地宫,每天都在刻苦修炼,放在修真域界也实属罕见。”

特别是像沈小灯这种貌美的女修,都是不用太努力也能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而她这种佼佼者比普通修士更加刻苦。

“因为我天赋不高。”沈小灯淡淡的答道。

朝玉京也道:“但也不算差。”

沈小灯道:“跟你比起来,已经算差的了。”原著中,朝玉京的修炼天赋是开挂级别。

想了一下他说道:“只比我要差,要是有其他人超过你,我就杀了他。”

……谢谢哦。

朝玉京又道:“以后有我在,你不用努力也可以,没有人敢惹你。”

沈小灯敷衍的回道:“是吗。”

顿了一下,朝玉京突然说道:“还记得扶风吗?今天我可以带你出去看一场好戏。”

眸底微光闪烁,沈小灯不经意的问道:“要出地宫吗?”

望着眼前的黑衣女子,朝玉京颔首,“我跟你一起。”

沈小灯,“好。”

在这几天里,修真域界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里面有两件大事,第一件是正如长越所想,真相揭露后,所谓的正道声誉一落千丈。

长氏仙门主殿外写的朝字太让人浮想联翩,毫无疑问,大家都觉得这可能是死者留下的线索,朝不算普遍的姓氏,不过两天,就有人想起来在几十年前,有一家姓朝的小门小派。

住在白云山庄,也算与世无争,就是不知为何一朝被灭门,死法和李家长家一样,都是烧的干净。

不禁有人问,难道几十年的朝家灭门惨案跟今天有关系?

怎么没有关系?

酒肆中,有个戴着斗笠的男修绘声绘色的说道,那朝家就是被那几个名门正派联合灭的,岂料,朝玉京命不该绝,修成鬼王后前来复仇。

杀人复仇都是修真域界说不完的故事,只是他们不信,几个响当当的名门正派人士怎么会残杀一家人?他们这些修士难道不都是亦匡扶正义为己任吗?

那戴着斗笠的男修呸了一声,都是狗屁。

后面的他不愿再多说,很快的离开了酒肆,无人发现他是谁,但人的好奇心并不会停止,反而更加旺盛,等这些名门倒下后,不断有人跳出来苦诉,他的父母只是惹了李家家主便被杀了,他侥幸才能逃脱。

也有修士说,曾经踏月宗宗主看上他的法器,居然直接夺走。

这些消息有真有假,但比起真假,值得在意的是这些名门正派的伪善面具彻底破灭了。

嘴上说着正道说着救死扶伤说着光明磊落,背地里一个比一个坏,怪不得沈小灯能被逼到魔族,都是因为沈雪真这些人啊。

修真域界灵气一年不如一年,鲜少有人飞升,浊气下沉,也正是这些人,

这些名门正派跟魔族有什么分别!甚至连魔族都不如。

修真域界集体反思之时,第二件大事发生了。

长越竟然堕入了魔道。

眨眼之间,青丝变白雪,起初大家同情他因父亲死而悲痛过度,后来随着真相的揭开,一时不好做评论,只是围在长家的修士都离去了,最后是他以剑杀人,无情又坦然的承认他身上流着一半魔族的血。

众修士哗然,他也彻底落入魔道。

长越手里握着滴血的剑,站在云泽仙府。

“我要见沈小灯。”

沈星招捂着受伤的腹部朗声道:“小灯表姐不在这里,你快滚吧。”

长越立在空中,冷声道:“她一天不来,我就杀你们一人。”

沈星招无法,心里暗中祈祷沈小灯千万不要知道这里的消息,知道了,也千万不要来……

作者有话要说: 下章朝玉京就该狗带了(笑发便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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交手

千器斋的师尊大概做梦也不会想到, 已经被他杀死的弟子,会好端端的站在面前。

除了眼神冷漠, 跟以前一模一样,穿着黑衣,手中的剑一分犹豫都没有的穿过他的胸膛。

“你……你、你到底是谁!”他师尊指着扶风震惊无比, 怎么都肯相信他没死。

更不相信的是自己居然被杀了, 只是再不相信也改变不了什么, 他栽倒在地, 脸上保持震惊的神情。

他是谁……?

扶风短暂的迷茫后, 想起地宫的那个女子也曾问过他。

正想着,他便感觉到了王的气息, 立即收敛神色站在一边, 跟王在一起的还有沈小灯。

看到地上那具尸体, 沈小灯就知道朝玉京口中的好戏是这个,那个师尊死前的表情足够愉悦到他了。

朝玉京低声笑道:“这是我写的复仇剧本, 师杀徒, 徒回来后反杀师, 多么的大快人心。”

沈小灯道:“所以你才会复活扶风。”

朝玉京道:“是的,不然以他的修为,复活他就是浪费时间。”

见她兴趣缺缺,朝玉京又道:“不如我们去沈家看看, 据我所知,云泽仙府有相当多的人讨厌你。”

去看看倒也无所谓,她不关心那些讨厌她的人, 不过她好久都没见过沈玉闻他们了,几年过去,想来他也长高许多。

见沈小灯眼波流转,朝玉京就知道她是想的,于是还是掌着她的肩膀踩着风,一路向云泽仙府飞去,而扶风则默默的跟在两人后面。

路上,清风徐来。

前面就是云泽仙府了,朝玉京附在沈小灯耳边,忽然轻声说道:“……对不起。”

他的长发垂在她的脸侧,带来微微的凉意,沈小灯嚯的张大眼睛,黑瞳闪过诧异的光,心里更是一时震惊,恍惚间甚至以为朝玉京是在为上一世他做的事道歉。

心中稍定才明白过来,是因为在地宫时,他问过她为什么恨他,朝玉京是在为她的回答道歉。

沈小灯感觉放在她肩上的手在收紧,似乎在期待她的回答。

她抬头,瞧见朝玉京苍白削瘦的下巴,灰质的瞳仁稍动了一下,与沈小灯的视线在空中短暂的接触了一瞬,一人的热切隐藏在冰冷之后,一人却是平静到淡漠,终究是沈小灯先转开视线,像是没听见般看向前方。

朝玉京眼中的温度褪去,手却不愿意松开。

不知从哪里传来一声轻叹,对沈小灯来说道歉来得太迟,一切都无法挽回。

几人无言的来到云泽仙府上空,一眼就发现情况不对。

白玉阶上,一个白发白衣的剑修手持一把长剑,坐在台阶之上,在他的面前则躺着哀鸣的沈家族人,沈星招则盘坐在不远处,闭眼调息。

望着此番景象,朝玉京略带讽刺的笑道:“我有意放过沈家,只杀了沈雪真一人,但你们沈家的劫数是怎么都逃不了啊。”

沈小灯嘴唇微动,“我已经脱离了沈家。”

朝玉京便问,“那这些人你是不打算救了?”

女子眸光深邃,拔.出纯钧。

底下的长越也抬起头。

他看向沈小灯,站了起来。

两人都没有废话,如两颗流星在空中相撞。

激烈浩荡的灵气如波浪一圈一圈的震开,整个云泽仙府都望着上空。

女子身影翩若游龙,动作干净利落,招招致命,而长越领悟的剑意也丝毫不弱。

沈星招见着沈小灯来了,不由得有几分感动,当日她离开沈家时才筑基期,和长越的婚约被说成高攀,走到哪里都被厌弃,可是现在,她已经能跟长越一战。

沈玉闻则眼睛一亮,扯着沈星招低声道:“是小姑姑!”

沈小灯很清楚自己的实力,她虽为元婴道君,可加上纯钧,能单挑化神初期的大能,而长越也才刚成为道君。

持剑的长越又怎么能不懂之间的悬殊呢。

可是他还是跟疯了一般,头破血流的撞到她的剑上,一遍又一遍。

“长越!”沈小灯怒道:“你是来自寻短见的吗?”

几滴血沫沾在他的白发上,俊美脸孔上的泪痣也像被他的血染红了一般,有几分妖异,现在的长越再也不是雪山冰晶,而是深渊里盛开的红莲之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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