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卫澹在俱乐部附近将车停好后, 立刻就给古义打了电话。
古义在进门处等他，见到他就急道：“哥, 比赛已经开始一阵了，还有件事我不知道该不该和你说。”
卫澹皱眉道：“说。”
古义观察着他的脸色，顿了顿才道：“我给你打完电话后, 听身边人说，小嫂嫂这已经是今天第三场了，前两场都是第一。”他连忙和卫澹拉开了一点距离，完全不敢说他还在季晨曦身上下了注。
卫澹气笑了, “这还挺厉害啊。”如果没有之前他让季晨曦不准赛车的事, 他现在知道这事后或许也就是震惊加担心，可他明明已经叮嘱过她，小姑娘也那么乖巧的答应了, 他才没在帝都十几天, 她竟然就和他玩起了当面一套背地里一套来。
古义本来还想帮季晨曦说上几句话, 比如这里的安全措施很不错，她的技术看起来也很好之类的，可见卫澹那样，哪里还敢说话，他已经很久没见他这么生气过了。他想起季晨曦那个瘦削的样子, 还真有点为她担心。
卫澹跟着古义走到内场时, 季晨曦刚跑完这一场，她又拿了一个第一，才刚从赛道上出来, 郭菡已经尖叫着和她拥抱，还大喊道：“等下去吃大餐，我今天赢了好多钱。”
季晨曦很久没有享受过这样风驰电掣的感觉了，暂时忘了卫澹仍旧远在欧洲的事，浑身舒爽，很高兴地回道：“吃啊，必须吃，吃了我还得回学校。”
她说完后，发现刚才还大喊大叫的郭菡突然没了声音，还缓慢的放开了她，奇怪道：“郭菡，你怎么了？”
郭菡拍了拍她的肩膀，一脸惊恐的指了指她身后。
季晨曦更奇怪了，狐疑的转身看过去，这一下她直接石化在了原地。
卫澹和她大概隔着几米远的距离，眼也不眨的看着她，面上倒是显得很平静，可季晨曦莫名感觉到他此刻很生气，非常生气。
季晨曦忙扯着嘴角笑了起来：“你……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刚下飞机，就听说你在这儿。”卫澹毫无情绪的回道，“和我回家。”
季晨曦抿了抿唇道：“我换身衣服就走，你等等我。”
卫澹点了点头，道：“那我在外面等你。”当即转身就走。
古义就跟在卫澹身后，他一直和季晨曦不太熟悉，可这时也忍不住给了她一个“保重”的眼神，也算是回报她帮他赢了不少钱。
郭菡是根本不敢看季晨曦，她就怕她怂恿季晨曦的事被卫澹知道了，卫澹刚才那样太吓人了。明明周围都还因为刚才那场比赛吵吵闹闹的，他们这一小块地方倒像是被下了禁制一样，安静的不行。
季晨曦微微垂着脑袋叹了口气，抬脚去更衣室换衣服了。
季晨曦在大堂没有看到卫澹，出了门才见他站在外面抽烟，瞥见她出来，忙把烟给灭了，朝他停车的地方走去。
季晨曦还是第一次见他抽烟，愣了愣，忙亦步亦趋的跟在他身后，见他越走越快，忙小跑了起来，拉住了他一只手。
卫澹回头看她，面上仍旧看不出情绪来。
季晨曦忙道：“卫叔叔，我错了。”
这是卫澹第二次听她喊自己“卫叔叔”，上一次还是她喝醉了，不禁微微愣了愣神，很快又冷着脸问道：“哪儿错了？”
季晨曦小心翼翼的看着他：“不该答应了你的事，转眼就做不到。”
卫澹有些心软，却不愿意就这么算了，便拉开她的手，先上了车。
季晨曦又轻轻叹了口气，她为什么要听损友郭菡的话啊？这时也只能跟着先上了车。
到了家以后，卫澹回房间换了身衣服后就准备进厨房，见季晨曦还垂头丧气的坐在客厅的沙发上，脚下步子顿了顿，还是走到她面前道：“家里很久没开火了，将就吃面吧。”
季晨曦忙起身道：“我来帮忙。”
卫澹没理会她。
季晨曦头疼的扯了扯头发，她在看到卫澹如何和卫嘉琪相处后，能看出卫澹并非脾气特别好，可对她这样冷脸还真是第一次。虽然她从来都不是什么坏孩子，可这段时间倒是真在卫澹面前表现得很乖。这下好了，说不准她在他心中的形象已经一落千丈，她还怎么和他表明心意啊？
做面费不了什么功夫，卫澹很快就端了两碗面出来，面里放了几片菜叶，还有煎蛋，看着就让人很有胃口。
只是季晨曦现在还真是食不下咽。
卫澹早就饿了，吃完后见季晨曦都没怎么动，问她：“不好吃？”
季晨曦忙往嘴里塞面，含混不清地回道：“好吃。”
卫澹就坐着等了她一阵，见她吃得差不多才问道：“当初为什么学赛车？”
季晨曦放下筷子，也不敢敷衍，回道：“你也看过《知更鸟》，就是为了那部电影才去学的，学了以后还觉得有点意思。”
卫澹看着她道：“你喜欢演戏，为了演戏去学习各种各样的事为了让自己贴近人物，我暂且能够理解。可是拍完电影后，就不要把这种危险的爱好带到现实中来。”
季晨曦想开口解释两句，卫澹却根本不给她机会，“不要和我说什么你的技术很好，或者俱乐部那边的安全措施够好、跑道够好。你的技术再好和f1的职业选手还是差很远吧，但f1比赛也经常出事，车毁人亡的事也不是没有。我也年轻过，年轻时候谁都爱玩，可这种爱好我希望你可以戒掉。”
季晨曦忙道：“我以后再也不去了。”
卫澹盯着她看了一阵，起身端上两人的碗又进了厨房。
季晨曦回了主卧，本来想找部电影来看，可怎么都看不进去，一会儿因为今天发生的事有些郁闷，一会儿又想起十八岁那年的事。
她还记得当时她是高考结束后很快就进了《知更鸟》的剧组，当看到剧本中有赛车的戏份时，她是真的想体验一下那种感觉才去学赛车的。她私底下喜欢去做一些让她感官上得到刺激的事，赛车还真让她挺喜欢的，却也不是真那么喜欢。
后来高考成绩出来，她兴冲冲的把成绩告诉了家里人，尤其想让季母知道。
可季母那时的反应她到现在都还记得，她似乎根本就不知道高考的满分是多少，对于季晨曦的高分完全没有任何反应，只是轻轻的应了一声，示意她知道了。
季晨曦很早就知道她和季母的关系与其他母女不太一样，但也想尽办法想得到她的关注。后来发现她做的一切都没有任何用，她也努力让自己不去在意。也是前两年同样参加高考的戴晴拿到分就第一时间告诉了季母，季母立刻回了一趟戴家，还准备了很多礼物。戴晴那年的分数是不如季晨曦的，因此她又涌起了一丝期待，以为季母会因为她的高考成绩表扬她几句，但仍旧是什么都没有。
尽管季老太太看出了她的失望，不断的告诉她，她如何的优秀，她还是没办法缓解那种伤心难过。刚好那一阵她在学赛车，她发现当车速越来越快时，她也就忘记了现实中的一切，那些烦恼和不快统统都和她没了关系，也就喜欢上了那种感觉。
季晨曦是被一阵敲门声拉回现实的，她忙起身去开了门。
卫澹站在门外，手里端着一杯热牛奶，看着她道：“刚才看你没吃什么，喝了牛奶再睡。”
季晨曦接过牛奶，让他进门来。
卫澹双手插兜，站在她面前道：“刚才可能话重了点，别生我的气。”他显然很少说这种话，语气都有些别扭。
季晨曦吃惊的看向他，问道：“你是不是觉得我特别不乖？”
卫澹挑眉道：“你也觉得去赛车是不对的事？”
季晨曦沉吟了一阵，还是点了点头。
卫澹忙道：“既然自己都觉得不对，以后就不准再去。”
回应他的，是季晨曦一把抱住了他。
卫澹僵了僵，很快又放松下来道：“怎么了？”
季晨曦埋在他怀里，闷声闷气地回道：“没怎么，卫叔叔你走了半个月，有点想你了。”
卫澹垂在身侧的手一手抬起来摸了摸她的脑袋，心是彻底软了下来。他任由季晨曦抱了他一阵，才道：“给你买了礼物，要看看吗？”
“当然要看。”季晨曦忙道。
当看到卫澹比上次去法国买了更多东西给她，季晨曦又傻眼了。要说这一阵卫澹总是不在家，她心里是真有点乱七八糟的想法的，可这时一见卫澹到了国外也时时想着她，那些不安与揣测也都没了，甚至还对着卫澹的礼物提起了意见来：“这条丝巾的颜色太老气了。”
卫澹故意道：“那下次等老卫两口子回来，把丝巾给我妈吧。”
“不行。”季晨曦笑道，“给我买的就是我的，搭配对衣服应该也行。”
卫澹也站在旁边笑了起来。
季晨曦第二天心情还算不错的到了学校，刚坐下来，难得一次比她来得早的奚盈盈就问她：“你家那位回来了？”
季晨曦疑惑：“你怎么知道的？”
奚盈盈皮笑肉不笑道：“你的情绪很外露你知不知道？”
季晨曦傻乎乎的笑了笑。
奚盈盈自言自语的感慨道：“谈恋爱果然能让人降智，还好我还没像你这样。”
季晨曦小声嘀咕了一句：“真是谈恋爱就好了。”
奚盈盈忙问道：“你说什么呢？”
季晨曦忙摇了摇头：“没说什么。”
奚盈盈最近似乎都适应了她时不时的神神叨叨的，也没追问。
中午的时候，季晨曦收到了郭菡的微信，问她昨晚怎么样了。
季晨曦回：过程惊心动魄，结局还算不错。
郭菡：呦，还押上韵了。
大概也是看出昨晚上没什么大事，郭菡也没再多问。
下午的课不多，季晨曦上完课就开车回了卫澹的别墅。之前去提车的时候，她就准备把织好的围巾给卫澹，结果卫澹走了。昨天他回来的突然，围巾还放在她在学校附近的公寓那边，她就想今天尽快把礼物送出去。
卫澹到家时，一开门就见季晨曦窝在沙发里玩手机，开口问道：“怎么回来也不和我说一声？”
季晨曦玩笑道：“那你现在看到我是惊喜还是惊吓？”
卫澹回道：“应该是惊吓吧，今天我没买菜，也没让上午过来打扫的钟点工帮忙买。”
季晨曦认真道：“吃面也行啊。”
卫澹没绷住笑了，季晨曦这才知道自己被骗了。
家里的确是有菜，但是菜不多，卫澹也就简单做了两个。
“今天回来，明早又要回学校，来回跑累不累啊？”卫澹帮她夹菜，问她。
“也还好，稍微早点起床就是。”季晨曦回道。
卫澹点了点头，笑道：“也是，就你开车那速度，很快应该就能到学校。”
季晨曦：“……”过不去了是不是？
饭后，季晨曦主动揽了收拾厨房的活，把卫澹给推了出去。卫澹也没坚持，刚好还有点事，进书房打电话去了。
季晨曦收拾好厨房，拿着围巾去敲卫澹书房的门，听他喊进才推开了门。
卫澹正对着电脑在看一份文件，见季晨曦进来，抬头看过来：“有事吗？”
季晨曦把她专门找礼盒包好的围巾拿了出来，有些紧张道：“你送了我一辆车，我的回礼。”
卫澹好笑道：“用得着和我这么客气吗？”话是这么说，倒也带着几分期待打开了她给他的盒子。
一条灰色的毛线针织围巾，看得出做工有些粗糙，不过卫澹还是忙道：“挺好看的。”
季晨曦第一次尝试着做，也知道做得不太好，一只手捏着另一只手，不自然道：“你送了我辆车，我知道你也不缺什么贵重的东西，就想着自己动手做，做得肯定不太好。”
卫澹笑道：“那也花了不少心思吧。”
以前是不知道季晨曦的心意，如今知道了，再看季晨曦做的这些，才发现小姑娘在他面前是如何的用心和小心翼翼。虽然他也不太明白她对他的感情从何而来，可也不妨碍他感觉到她的一片真心。
要让他现在对她的感情变得和她一样，显然是不太可能的，就算是日久生情，也需要一点时间。可他这时候也想通了不少事，季晨曦对他的喜欢坦坦荡荡，他也唯恐让她伤了心，那还不如试着去和她相处，逃避本来也是一种十分伤人的做法，更不是他这个年纪的人该做的。也是他太过在意季晨曦，才会做出如此不成熟的事来。
反正他们俩也结婚了，未来的时间还长，他会去正视她的感情。
十一月底是季晨曦的生日，卫澹却是从卫嘉琪那里才知道的。
卫嘉琪人还在学校，校内规定是不能带手机的，她也是大晚上的偷偷摸摸给卫澹打电话。
“小叔，周末有没有什么安排啊？”卫嘉琪好不容易找到机会可以正大光明的玩，当然不能错过。
卫澹冷声道：“我周末有什么安排，不用向你汇报吧？你给我好好看书学习，别老是想着找你小婶婶打游戏。”
卫嘉琪傻眼了好一阵，不可置信道：“小叔，你不是吧？这周周末是小婶婶的生日你都不知道？”
这次换作卫澹沉默了，他还真不知道，却又不愿意放下长辈的威严，忙问道：“你从哪里知道的？”
卫嘉琪回道：“小叔，我看你该是忘记小婶婶是个明星了，她的生日在网上随便一查就能查到了。”她跟着就十分老成的叹了口气，“你对小婶婶也太不上心了，亏得小婶婶还喜欢你。”
要是之前听到卫嘉琪这话，卫澹只当做是耳旁风，现在却不一样了，还真觉得自己对季晨曦太不上心了。
挂断卫嘉琪的电话，卫澹跟着就给季晨曦打了电话，问道：“晨曦，这周生日想怎么过啊？有没有什么特别想要的礼物？”
“就像平时一样就行了，以前有很多次生日就在剧组过了，有时候也没人知道。”季晨曦倒像是真的不太在意，可听到他上心还是很高兴。
“那我陪你回季家或者我们去卫家过？”卫澹又问道。
“不要。”季晨曦想也不想就拒绝了。
卫澹好笑道：“要是哪边都不去，一个生日蛋糕我们俩能吃完？”
季晨曦也不是不想回季家，只是季老太太最近人在老家，季母又是那样的态度，她不想自己生日那天心情都不好。这是她和卫澹过的第一个生日，有他在就好了。
“那就叫上琪琪，生日蛋糕买小一点。”季晨曦道。
寿星最大，卫澹当即应了下来。
周六的时候，卫澹一早就开车去接卫嘉琪过来。
卫嘉琪打着哈欠上了车，抱怨道：“虽然我很喜欢小婶婶，也想过去找她玩，可你也不用这么早就过来接我吧。”
卫澹看她头发都乱糟糟的，却一点也不觉得自己做错了：“我先送你过去，你陪着她，我还得去买菜。”
卫嘉琪靠着椅背就想睡觉：“我还是个小孩儿，你知道孩子有多需要睡眠吗？”
卫澹冷笑：“这时候觉得自己是小孩子了？”
卫嘉琪回道：“虽然我的心智已经是成年人了，但我的身体的确还是小孩子，生理反应是没办法控制的。”说完后竟然真就闭上眼像是又睡着了。
卫澹正想问她书包呢，又想今天季晨曦生日，就放这小丫头一天假，最迟明早必须送回来做作业。
卫澹把卫嘉琪给弄回家，跟着就去买菜，路上又绕路去拿秘书小郑提前就帮他定好的生日蛋糕。
店员和卫澹核对好信息后，把蛋糕给了他，笑着道：“祝您爱人生日快乐。”
卫澹并没多想，拿上蛋糕就走了。
季晨曦过生日，卫澹做菜也比平时格外用心一些，回到家后几乎一上午的时间都用在厨房了。
等饭菜上桌，卫嘉琪忙去把生日蛋糕拿了过来，手脚十分麻利的把装蛋糕的包装盒给拆开了，这就看到了蛋糕上的字，光是看到了不说，还念出了声来：“祝老婆大人生日快乐。”
卫嘉琪做了个夸张地打寒颤的动作，又看了正把菜端过来的卫澹一眼，眯眼道：“小叔，你真肉麻。”说完还又搓了搓胳膊。
季晨曦就站在卫嘉琪旁边，自然也第一时间就看到了，微微红了脸，瞥了卫澹一眼，脸更红了。
卫澹这时根本不知道作何反应，只能略显尴尬的说道：“点蜡烛许愿吧。”这个小郑，平时看着挺机灵的啊，这都做的什么事？
不过除了卫嘉琪吐槽了几句，季晨曦并没说什么，许愿的时候她还特别虔诚。
她以前许过的愿望大抵是希望哥哥回来，希望季母能爱她，那些愿望没一个实现了，她也就不太相信过生日的时候许过的愿望。可她这时候还是希望愿望能够实现，因为她真的很喜欢卫澹，想和他相守到老。
分了蛋糕后，一段小小的插曲也算过去了。
卫澹做菜的手艺没得说，刚才还只知道吐槽的卫嘉琪已经埋头吃了起来，吃了一大堆后又打着嗝说起她们学校的饭菜如何难吃。
卫澹冷冷瞥她一眼，她忙道：“我知道了，我安静一会儿就是了。”
三人都吃了很多，可今天卫澹的菜实在做得太多，还是剩了不少。
卫澹开始收拾，季晨曦忙就去帮忙，卫嘉琪撑着脑袋看向两人道：“夫妻搭配，干活不累。”
卫澹开口道：“可以不说话了吗？”
卫嘉琪实力吐槽：“你都说了老婆大人，我不能说你们是夫妻吗？”
卫澹又道：“我现在就叫司机来接你回去。”
卫嘉琪忙变了脸道：“小叔，我错了，我真的错了，而且我下午已经和小婶婶约好了吃鸡的，你不知道我们俩的配合有多默契。”
卫澹给了她一个冷酷的背影。
季晨曦叹了口气看向她，摇头道：“你这张嘴啊……”
卫嘉琪忙做了一个给她的嘴贴上胶布的动作。
作者有话要说： 我现在的码字速度真是让人很绝望，今天就先更新这么多了，下一更明早八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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